“杀鬼什么的简直酷毙了!”

  一道稚嫩青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只见一名身穿背带裤的正太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白勿澄下意识地以为是走失儿童,满脸担忧地上前,“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在这?”

  三连问把粥鹤问住了,他瞥了白勿澄几眼,绕过他走向扶竹,见没有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不禁感叹:“帝髯竟然不在,难得。”

  扶竹把装有引魂铃碎片的布包丢给粥鹤,回头扫了眼沉默的人类,挑起眉梢说:“事情有点棘手,看到天道的影子了吗?”

  “天道?他又放戏殷鸽子了?”粥鹤噗嗤一声轻笑,“戏殷前脚上神界找天道,后脚天道就寻着我们下凡,合着他找了个寂寞。”

  扶竹懒散地倚墙,手指缠着头发,抬眸淡淡问:“所以天道在哪儿?”

  “不知道。”粥鹤诚实地回答。

  扶竹闻言秀眉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他环顾周围蠢蠢欲动的精神病患者,叹气道:“这些病人身上阴气过盛,肯定又是戏殷的手笔,你一会叫鹤起派的人小心些,别伤及无辜。”

  “好的扶扶。”粥鹤拿出发绳,将短发扎成一个小揪揪,挽起袖子问,“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扶竹没急着回答,而是幽幽地喊了一声妍媸。

  在大家不明所以时,一阵桃花的香气从所有人的鼻前飘过,酒红色的水雾弥漫,白勿澄及其他人抬头看着翩翩落下的红衣女子,眼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因为太美了,美得好似不是真人,不论是震撼的出场方式,还是那完美到不真实的五官。

  有人以为是仙女下凡,跪在地上叩首,开始只有一两个,但随着妍媸的落地,越来越多的人向妍媸下跪。

  白勿澄过去扶他们,反而被其推开。

  在所谓的神仙面前,白勿澄警察的光环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有人扑上去抓住妍媸的裙角,指着扶竹诉苦:

  “神女大人救救我们啊,这个妖怪要杀了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亲眼看见他无缘无故杀了一个病人,他是恶人,他想把我们困在医院里,神女大人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在这,求仙女救救我们吧!”

  ……

  所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扶竹的不是,将恩将仇报几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中间虽然也有替扶竹申冤的声音,但很快被更加大声的辱骂掩盖。

  扶竹默默看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早已经习惯人类的凉薄,人心嘛,本就是现实的。

  在对扶竹铺天盖地的骂声下,妍媸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她提了提裙摆,甩开簇拥她的人类,大步向扶竹走去。

  那群告状的人以为是妍媸想要教训扶竹,激动地双手合十,大喊神仙显灵。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以为的神明朝扶竹扑通一声跪下,恭敬地叫道:“主人。”

  扶竹瞄向傻眼的群众,歪了歪头,毫无笑意地扯起唇角。

  “是我自讨没趣了。”他自嘲一笑,“既然你们认为我是妖怪,那我便是妖怪吧。白勿澄大哥帮个忙,帮我看看有几个跪下的,把他们都给我撵回去!”

  听到扶竹的话,一群人吓得忙不迭起身,忐忑地望着扶竹。

  扶竹眼底一片冰冷,见白勿澄没有行动,不悦地蹙眉,重复地喊道:“白勿澄!”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无心之过。”白勿澄看着一脸恐慌的群众,走到扶竹面前,劝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们吗?只要我们做你的傀儡,你就帮助我们出去。扶竹,他们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我保证,他们不是有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吧。”

  下跪的几人听见白勿澄的话连连点头,弯腰乞求地望着扶竹。

  可惜扶竹这次是铁了心不帮人类,他不是软柿子,反正只是多加点班的事。

  他懒散地撑起身子,无所谓地耸肩:“既然你们如此深情厚谊,那就一同留下吧,都别跟我了。”

  扶竹说完朝粥鹤走去,幽幽地吩咐:“你出去帮我看住大门,别让医院的人出去,更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哦……”看完一整场戏的粥鹤微微点头,“保安对吧?”

  扶竹想了想:“差不多。”

  “好。”粥鹤爽快地答应,带领几个鬼差跨过大门,离开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上大门。

  白勿澄看着紧闭的玻璃门,怔了两秒,惊疑不定地看向扶竹:“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扶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尾微微上挑,像只欣赏猎物挣扎的猫,“游戏还有3分钟开始。”

  “什么游戏?”

  “弑神游戏。”扶竹不紧不慢地走到所有人中间,在他准备开始自己激扬的演讲时,一名鬼差上前打断了他的施法。

  白勿澄只看见那鬼差附在扶竹耳边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扶竹眼睛倏地变亮,脸上出现一抹明显的笑意。

  那笑容十分的冰冷,可以说是阴险,不过扶竹长相精致可爱,在他脸上不仅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憨态的狡黠。

  有人被扶竹极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蒙蔽,结队上前表达追随的想法。

  “扶竹大人,我们刚才没有下跪,更没有说辱骂您的话,求您看在我们听话的份上带上我们吧,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活着,我做什么都行!”

  “您杀精神病人是为了救我们,您不是妖鬼,您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明!”

  ……

  先前下跪的几人见扶竹没有拒绝的意思,抱着混淆视听的想法混入人群,开始有模有样地跟着表达忠心。

  “扶竹大人善良,求扶竹大人救救我们吧!”

  “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我不能死在这啊!”

  “只要您现在愿意救我们,我日后必肝脑涂地的跟着您!”

  赞扬与追随的誓言不断落到扶竹身上,扶竹本人笑容始终淡淡,没有喜悦,更没有厌恶,直到所有人偃旗息鼓,他才双手交叉,慢悠悠地说:“想跟着我?好啊,但我有一个要求。”

  扶竹愿意回心转意最开心的莫过于白勿澄。他手放在胸前,坚定地表示:“你说!我们什么都照做!”

  “好感动呀。”扶竹拨动手上弓箭的弦,抬手将它瞄向白勿澄,见他不畏不惧地站在原地,欣赏地放下弓箭,“这样吧,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天道,也就是万物之主。”扶竹莞尔一笑,拍了拍手,而后几个鬼差走出来,将一枚红色的铃铛依次分发给所有人。扶竹见差不多了,笑着说,“你们如果看见了可疑的人,或者遇到危险就摇响手中的铃铛,如果我处于闲暇时间,可能会出来帮助你们。”

  大家闻言握紧手中的铃铛,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接下来,我们要兵分两路。”扶竹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白勿澄跟我一起,至于剩下的人,各自找队友吧。”

  先前劫持医生的几个男人闻言开始不满地囔囔:

  “你怎么骗人啊!你不是说了要救我们的吗?”

  “就是啊,怎么出尔反尔,你既然说过要救我们出去,那你就应该想办法把我们所有人安全送出去啊!”

  扶竹被气笑,要真带着全部人,无异于装着雷达,不停向隐藏在人类中的天道发送位置信息。他稳了稳神,和颜悦色地说:“可我如果带上你们所有人,我也会死啊。”

  “你死了关我们什么事,你既然说了要救我们那就必须得救!”

  “谁管你啊,这是你亲口允诺的,怎么,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我看你跟那警察多半是一伙的,你们商量好了一起逃跑然后抛下我们,我告诉你,如果你敢丢下我们独自离开,我就跟我的兄弟们杀了你!”

  ……

  扶竹静静听着,静静看着他们唾沫横飞,看着他们狰狞面目,提出一个个蛮横无理的要求。

  等他们说够了,他才不慌不忙举起弓箭,眼睛微微眯起,拉动弓弦,然后倏地松手。

  随着划破风声的凌厉呼啸,男人的手被一支由黑色玫瑰荆棘缠绕的弓箭射中,荆棘如龙一样攀附在箭矢上,它如长眠后悠然苏醒的苍龙,扭动身躯向上攀爬。

  “啊啊啊啊——我的手!!!”

  被射中的男人便是开头辱骂扶竹的人,他抱着手臂惊恐地大叫,手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低头一看,眼前的画面差点让他当场晕厥。

  只见荆棘缓缓离开箭矢,开始缠绕他的手腕,并有规律的缩紧,粗糙的布料无法阻止利刺的前进,足足有半厘米长的刺扎入皮肤,更要命的是荆棘还在缩紧,大有要将手臂直接勒穿的意思。

  男人用最后的理智跪下,拼命朝扶竹磕头:“饶了我,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啊啊啊啊——”

  荆棘忽然加快收缩,男人疼得仰头乱叫,荆棘已经完全没入肉中。

  如若是一瞬间断臂也就罢了,但偏偏是温水煮青蛙,巨大的疼痛让他哀嚎着打滚。

  白勿澄想要帮其说情,却被扶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忤逆我的下场可不是诚心的劝导,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钉在十字架上,让你们被教堂外的乌鸦啄食,直到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扶竹微笑着收起弓箭,“亲爱的们,我说过,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好了,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