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津点头:“五年前的长林之战旭州、合州、衮州、上阳关皆被我军夺回,陛下将这几个地方圈到一起,合称肃州,是长林军的驻扎之地,如今又陆陆续续从各地迁了许多人口过去,正是开垦荒地百废待兴的时候,若我能尽绵薄之力,岂不更好?”

  “正三品的地方大员可比不得二品京官清闲啊。”

  “是吗?”言豫津可不信云蘅的打趣,“那你将几位擅长农牧的奇人送来我府上是做什么的?”

  云蘅笑着摇头:“可是长孙小姐呢?你们不是就要成婚了?她也会随你去肃州那苦寒之地吗?”

  “你已经知道了?也对,你进过宫了。”言豫津将茶一饮而尽,“此事我已经和长孙家商量过,长孙大人也是个奇人,不止肯让女儿去肃州受苦,就连长孙兄也被他丢给我,请我一并带去肃州历练。”

  长孙泓这个人在云蘅的记忆里几乎快要淡去,只知道如今他在御史台领了个闲职。

  “何时成婚?”

  “不是六月,便是九月,我爹请天师算时辰去了。”

  云蘅看着他:“我还以为,这些年你一直在等宫羽。”

  言豫津一怔,牵了牵嘴角:“宫姑娘还在北燕?”

  当初宫羽选择离开,远避北燕,一边照顾玉清清,一边撑起了倾城坊,倾城坊里原本属于沧巫阁的人在宫羽的妥当安排之下陆续脱身,如今的倾城坊已然改头换面,成了北燕都城里舞乐最是上乘的地方。

  云蘅当然知道,宫羽正是因为放不下,才选择永不相见,她也同样知道,言豫津对宫羽的欣赏,并不会被身份地位所阻隔。

  “五年前我跟我爹说,这辈子要娶的人只有宫羽姑娘,我爹什么也没说,我还以为他同意了,或者只是懒得理我,如今才知道,他只是在等我自己醒悟过来。”

  “我不觉得你是因为身份的鸿沟就会放弃的人。”云蘅道。

  “我不在乎,可是世人在乎,我不在乎世人,却不能替她不在乎世人。宫羽姑娘是天上皎月,我如何能将她拉入凡尘?若她真嫁与我,我虽求之不得,却也深知届时她在这金陵满城显贵之中处境如何艰难,我不能这般自私,更何况,她执念已深,我自问无缘强求。”

  云蘅叹了口气:“若以你从前的性子,只怕早都撇下这金陵城,去北燕寻她了吧?”

  言豫津想起从前的自己,不免一笑:“可是如今,我亦有责任在身,我受言氏家学传身,承蒙祁王殿下、林殊哥哥教诲,身为大梁子民,重担在肩,如何再能一走了之呢?”

  ······

  夜深了,梅长苏到底还是回来了,林曦早已呼呼大睡,可书房的灯却还亮着。

  “怎么了?”他自身后拥住情绪不高的云蘅。

  云蘅低低叹气:“看到如今的豫津,为他高兴,却又不免叹惋。”

  “人生在世,有舍有得,这也是豫津自己选的路,他一向通透豁达,阿蘅,你要相信他,肃州常年战乱,百姓饱受离乱之苦,豫津一定会是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