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同大副默克多说定后,一艘能给男士们乘坐的救生艇安置在偏僻处,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上等舱人士。

  “她在船尾,和理查先生,还有他在一起。”克罗乔伊知道不能告诉卡尔,但职业操守让他还是说了出来。

  卡尔那双褐色眼珠转着,他看见悄悄坐上船的(建议船长提速)伊斯梅先生,看见默克多在一旁大声问道:“还有女士和孩子吗?”看见求救弹被发射出去,照亮着划走的救生艇。

  卡尔挑起左眉,张着的嘴合上了,他低声道:“都下地狱去吧。”说完,他转身快步朝船尾走去。他终究屈服了,但不知是屈服给爱情还是友情。

  克罗乔伊看着卡尔毫不犹豫的身影,做了一个口型骂道:“Shit.”随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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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被船员从戴着褐色帽子的男人手上接过,他的妻子和大女儿坐在船上看着他。小女儿伸手想要够着父亲,妻子则含泪看着他的丈夫。

  “爹地,到船上來啊。”女孩不解地看着母亲,不懂她为什么要哭。

  “我们只是告别一小会儿,爸爸们会坐另一艘船,这艘船是专门为妈妈和孩子们准备的。”父亲红着一张脸,哽咽地和家人告别。大女儿则在妹妹的耳旁和她说着什么,小女孩明白了。四口之家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给对方一个好的最后印象。

  露丝看着这一切,她对杰克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不想让你孤独一人。”

  “不,你得上船。”杰克看着心爱的女孩,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能让她死在这。

  “我不能,我做不到。”露丝紧紧抓住杰克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露丝,我们说好的,不是吗?”理查看着越来越少的位置,在一旁提醒道,“按承诺你该上船了。”

  “听他的,你该上船了。”卡尔终于从船头走到船尾,挤进了这群人中。他看了眼理查,紧接着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未婚妻身上,他说:“看看你,糟糕透了。”他将露丝身上的披肩扯了下来,将大衣裹住了她,他触碰着对方的长发,似乎还想要彰显自己的地位般。杰克见状拉开了露丝,在一旁继续和女孩讲道理。

  “你该走了,我会坐在下一艘船上的。”杰克

  卡尔站在一旁看着露丝难舍难分地样子,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向露丝承诺道:“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船另一头有一艘男士能上去的船,他们会和我一起。”

  “听到了吗?露丝,我也有船坐。”

  理查则和管家克罗乔伊站在一起,她看着狼狈的卡尔正温柔地和露丝说话,要送她上了船。从没有见过强势的卡尔如此卑微,只因他从未失败过。理查收回视线,从内袋里掏出香烟,叼上一根,却发现没带火机。

  克罗乔伊这位十全管家,自然地掏出了火机,替她点上。尴尬地氛围里,理查装作无事地看向远处。

  “你很会撒谎。”卡尔看着在下放救生艇上看着他们的露丝,轻声说道。

  “你也不差。”杰克回敬对方,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胜者是他。

  “你说的安排……是假的吧?”杰克吐了几口气,他也不愿放弃这一丝丝的希望。

  “是真的,但这与你无关。”卡尔的视线终于离开露丝,转向他的情敌,他讥讽道:“我一直是赢家,无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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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赌露丝会跳船回来。”理查看着信号弹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她的语气冷嗖嗖地同克罗乔伊说道。

  “赌什么?”克罗乔伊问,虽然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只在意怎么把卡尔-霍克利搞上船!只要他不再为了女人或者兄弟昏头,愿意搭理、听从他忠心的管家的建议。

  “赢了的人,今天内无条件遵从另一个人的命令。”理查灰蓝眼里的客套消失了,或许该考虑怎么更高效地做点什么,毕竟克罗乔伊是个很有用的人。

  “成交。”这只忠诚的霍克利家族老狗咧开嘴,牙齿露出森森寒意,整张脸的皱纹都缓缓舒展开。在他看来,露丝是绝不会跳的。即使这个赌注在他看来得不到好处,能够羞辱到一位有钱佬也令人心情愉悦。

  生与死

  当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小时,你会做什么?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思考的问题,对理查而言,她没功夫去思考这些,她开始凭心做事。

  露丝所在的救生艇已经下降到了一半,不断绽放的求救信号照亮着被海水淹没的泰坦尼克号。永不沉没?命运开了一个讽刺的玩笑。

  当选择只剩下最简单纯粹的生与死,人可否化身毫无理性的野兽?秩序在崩坏,底层舱的人们开始躁动,是的,他们想活下去!像从冬眠中复苏的蛇,那么饥饿、蠢蠢欲动着。

  卡尔和杰克站在一起开始假装和气,而理查则微笑注视着坐在船上流泪的露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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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和理查,还有卡尔……露丝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远,每个人面上都挂着安抚的笑容,像在说——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这种活下去的期望让露丝十分痛苦。

  露丝为什么要哭,是因为家人吗?她的母亲把她看作维持上层阶级体面的提款机,只施舍些怜悯般的温情;是因为爱情吗?她找到了真爱,他救了她,她救了他,成为彼此互相救赎的人,但他现在要死了;是因为婚姻吗?她被困在一段不健全的畸形关系中,金钱和暴力是斗兽场中的猛兽,耻辱和交易始终压在她的头上。

  是因为这些都要结束,她哭泣吗?还是……因为未来没有这一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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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那双伤心的蓝眼睛,理查想,露丝会不会跳船呢?

  她和克罗乔伊打了个赌,但她也不确定结果。

  情感上,她希望露丝不要跳。比起生命,爱情算什么?只要撑到救援,到时再看杰克有没有活下来。杰克活着,这种情况下,两人能隐姓埋名离开这,凭借着性格和才能,他们不会过得太差;杰克死了,露丝还有她的手提箱,里面有钱、债券、股票,够这个女孩离开卡尔活下去了。

  理智上,露丝会跳,一定会跳。露丝就是这样的为人,她为了感情可以奋不顾身,可以燃烧、牺牲自己。她是个极好的姑娘,对待感情极为忠贞,卡尔的眼光没错,但露丝并不爱他,不是吗?这让理查欣喜又失望,欣喜的是这对未婚夫妻感情并不牢靠,失望的是露丝居然不爱卡尔。是的,卡尔有很多坏毛病,但……他毕竟是卡尔。

  伴随着各种惊呼,露丝跳了!

  肉感的身体“嘭”地挂在底层的扶栏上,几位男士将她拉了上来。

  杰克见到这一切,他顾不上情敌,迅速挤到人群中,朝着底层甲板奔跑,他的心中满是露丝。而卡尔则慢了一步,他的眼神中有种震惊,那是关于对爱的认知。

  “该死,快停下来!霍克利!”理查没能及时扯住对方,她失态地大喊道。显然理查低估了同伴的好胜心和宽容度。这令她惶恐,卡尔真的爱露丝吗?生命、金钱和事业都比不过爱情吗?

  什么是答案?

  “克罗乔伊,愿赌服输。现在我请你去找露丝的女仆,我没看到她,救她,把她带上船……我会尽快带卡尔上船,总之不会让他死的。”理查快速说完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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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看着面前的拦路虎,一分神,露丝和杰克便消失在了惶惶不安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