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亮的刺眼,蒲钰一觉醒来太阳都升到头顶了,他还想着昨晚说要帮爷爷奶奶割麦子的,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来。
刚打开大门,就有人从院子里推门进来,来的人是季知还,他穿着工装裤,手上拿着镰刀,看见蒲钰后打了声招呼:“起床了。”
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蒲钰的爷爷奶奶,因为今天季知还来帮忙割麦子,中午老两口就不能像以往一样在地里对付两口了。
季知还把镰刀放下,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洗脸,爷爷坐在院子里休息,奶奶则去了厨房,蒲钰看着每个人都有事情忙着,就他在一边干看着,想了想,也跟着奶奶进了厨房。
“奶奶,不是说了今天我去帮你们割麦子吗,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啊?”蒲钰跟在奶奶身后问。
“叫你了,但是没叫醒你,我们就先走了。”奶奶打开提前煮好的腊排骨,用筷子戳了戳。
蒲钰这才回忆起来,早上好像是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根本没理,用被子捂住头又睡过去了,他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那我帮你做饭吧。”
“你会做饭?”季知还忽然在他身后出声。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季知还几乎贴着蒲钰耳边,呼吸打在蒲钰耳尖,瞬间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蒲钰侧过头,往后退了一大步,跟季知还拉开距离。
接下来蒲钰就看着,奶奶和季知还在厨房上演了一场拉锯战,奶奶觉得季知还是客人,不能让他来做饭,但季知还担心奶奶太累了,两人把手中的锅铲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季知还略胜一筹,把奶奶直接推出了厨房,还把门上了锁。
季知还回过头,跟坐在土灶面前小凳子上的蒲钰对视,“你去洗菜吧,我先把火生起来。”
“看不起我?”蒲钰一脸不屑,把墙角堆的柴火拿在手里:“我来生火,你去洗菜。”
“好吧。”季知还看他一脸坚持,也没说什么,拿着案板上的蔬菜出去了。
蒲钰先把柴火堆进灶门里,然后找来小一些的树枝用打火机点燃,只是小树枝的火苗太小,蒲钰试了好几次,都是一放进去就熄灭了,他干脆直接拿了一个跟大的柴火放到打火机上面点。
“烫死我了。”蒲钰把烧的发烫的打火机扔远,看着只被打火机烧黑了一点的柴火陷入了沉默。
不性邪的蒲钰又把打火机捡了起来,这次他还是找来小树枝,点燃之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看着被点燃的火苗,他没忍住朝里面吹了口气,可还没出月子的小火苗根本承受不住,在风里左右摇摆了一下,然后熄灭了,蒲钰这下彻底石化了。
季知还洗完菜走进厨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没生起来吗?”
“咳咳,马上就好!”蒲钰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季知还也不拆穿他,走到他旁边蹲下,"换几根小柴火吧,这个有些湿,所以点不燃很正常。"
蒲钰把柴火拿出来,又挑选了几根小一些的柴火递给季知还,看着他先竖着摆了两根柴火,然后又选了一根短一些的横着放,把中间空出来。
季知还用火钳夹起一些易燃物,用打火机点燃,放进中间的空隙里,火苗很快点燃了上面那根柴火,紧着着周围的几根也跟着燃起来。
生完火后,季知还把火钳和打火机都还给蒲钰,“你看着,一会儿火小了就加几根柴火。”
季知还往锅里舀了一瓢水,免得锅一直干烧。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切菜的声音,刀声利落又干脆,一颗土豆很快就在季知还的手里变成了土豆丝,粗细均匀,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
蒲钰走到他旁边问,“还有啥要我帮忙的吗?”
季知还切完一个土豆,拿过旁边的一头蒜给他,“你坐着扒蒜吧。”
“哦。”蒲钰拿着蒜又坐到那个小板凳上面,板凳有些矮,蒲钰的腿只能委屈的蜷在胸前。
扒完的蒜没地方放,蒲钰只能都捏在手里,手里捏满了蒜,扒蒜皮的时候就变得很慢。
“蒜扒好了吗?”季知还问。
蒲钰把手里的蒜放在他案板上,“够不够?”
季知还看了眼,点点头,“下次拿碗装着,就不用一直捏在手里了。”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季知还这边的菜也都切好了,他把锅里的水舀出来,烧干锅里的水分,然后放油,把蒜放进去炒香的时候,发出“刺啦”一声,季知还紧接着放下要炒的菜。
这还是蒲钰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有人用这种大锅做饭,觉得很好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以至于季知还让他把火加大一点时,他都没听见。
“火有点小了。”季知还又说了一遍。
蒲钰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坐下放了一根大的柴进去,“它燃的好慢啊!”
“你拿旁边吹火的吹一下就好了。”季知还说道。
蒲钰看着旁边立着一根黑黑的竹子,拿起来问:“是这个吗?对着嘴吹?”
“你觉得还能对着那里吹?鼻孔吗?”季知还好笑的调侃他。
蒲钰撇撇嘴,拿着吹火筒开始吹,吹了好一会儿,蒲钰觉得自己都快缺氧了,脸憋的通红,但火也没有一点起色,“这谁发明的这么鸡肋的东西,还不如我直接用嘴吹呢!”
听到蒲钰的抱怨,季知还才抬起头来看他,不看还好,一看就没忍住笑了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拿反了?”
“拿反了?”蒲钰疑惑的看着季知还,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吹火筒,发现他对着嘴吹的那一端很黑。
“别动。”季知还拿着手机走过来,趁着蒲钰还没反应过来,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你去洗洗脸吧,我来就好了。”
“你拍我干嘛?”蒲钰捂着自己的脸。
季知还坐到小板凳上,三两下就把火加大了,“没事看你长得帅,拍张照片回去做一下模特。”
蒲钰这才想起来,昨天跟路哥吃饭的时候,他好像说过季知还好像是画画的,蒲钰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你快去洗洗脸,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季知还一本正经道。
蒲钰从厨房出来,还不理解为什么吃饭要让他洗脸,他起床的时候洗漱了啊。
“哎哟,你这嘴在哪里弄的,这一圈黑的,快去洗洗。”听到奶奶的话,蒲钰赶忙跑到镜子前看了一眼,他的嘴上有一圈黑黑的东西,像是画上的一圈胡子,难怪他刚刚听见了季知还的笑声,还骗他说拍照片是为了当模特。
蒲钰把脸上的黑印子洗干净,来到厨房找季知还算账,“季知还!你给我把照片删了。”
“没大没小,你得叫季大哥。”
蒲钰没想到奶奶也在厨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蒲钰教训了一顿。
“没事没事,快吃饭吧。”季知还手上端着一盘土豆丝。
奶奶是季知还的绝对拥护者,对他做的菜更是赞不绝口。
八仙桌上摆好了三菜一汤,蒲钰帮忙把米饭盛好。
奶奶炖的腊排骨非常入味,加上吸满汤汁的萝卜,一口下去简直美味。
蒲钰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两碗,最后还偷偷解开了扣子,不然勒的慌。
外头日头正毒,他们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才准备出发去割麦子,蒲钰也拿了把镰刀跟着。
光是走到地里,蒲钰就出了一身的汗,他站在田坎边,问:“爷爷,咱家的地有多大啊?”
爷爷用手指了指:“你能看见的这一片都是!”
蒲钰:“这么宽?为什么不用机器?”
“村里只租了一台机器,一家一家来,我们就先收边,到时候机器收起来更方便!”爷爷把草帽带好,进到地里熟练的开始割麦子。
蒲钰顺着爷爷走过的路下去,把镰刀在手里掂了掂,学着爷爷的样子开始割麦子。
“慢着点儿,别割到腿了。”爷爷嘱咐了一句就埋头苦干了。
割麦子并不难,只是蒲钰割的不快。他跟爷爷从中间开始,往两边割,蒲钰弯着腰割了一会儿,一回头,爷爷都快快割到另一头了。
“这么快!”蒲钰感慨完又忙着弯下腰去割麦子。
割下来的麦子直接扔进后面的麦田里,到时候机器来的时候就一起卷走脱壳了,小麦割完后,爷爷奶奶会留一部分自己吃,其他的都会集中卖给城里的制造商,加工成面粉,这也是爷爷奶奶一年中最大的经济来源。
想到这里,蒲钰又想到那被偷走的四百块钱,他就不应该拿了那些钱到城里去,也不该去看热闹。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最是毒辣,蒲钰感觉割了没多久,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有些疼了,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蒲钰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
季知还回过头时,正好看见蒲钰掀起衣服的样子,蒲钰个子很高,同时又很瘦,虽然他说自己25岁了,但看他的身板还带着少年人的气息,皮肤也很白,小腹很平坦,腰身很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看起来平时也不怎么锻炼。
田埂上时不时路过几个人,看见他们都大声打招呼:“哟,老蒲,今天割麦子的人挺多啊!”
“那可不,你家的割完了没?”爷爷跟那人寒暄几句。
那人走走到季知还旁边,笑嘻嘻的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又从身后的篮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蒲钰满脸不屑:“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劳资才不稀罕。”
那人跟季知还聊了半天才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蒲钰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只听那人说了句:“过两天我家女儿就回来,你们两个见一面哈!”
原来是想给季知还找对象!
蒲钰撇撇嘴,幸好自己还年轻,不着急找女朋友,再说就凭他长的这么帅,追他的女孩子都排到了法国,他挑都挑不过来。
本以为蒲钰割一会儿就会嚷嚷着累,然后撂挑子不干,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直坚持到晚上。
晚上收工的时候,蒲钰觉得浑身都酸软了,像被十几个壮汉按在地上揍过那样疼,他从地里出来就直接躺在地上不想动了。
“没事儿吧?”季知还走到他旁边坐下,把自己带的水杯递给他。
蒲钰来的时候没带水杯,一下午没喝水,这回嗓子干的跟撒哈拉沙漠一样,接过季知还的杯子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大半瓶水喝完,蒲钰依旧觉得很渴。
“回去让爷爷奶奶给你冲点淡盐水喝喝,你今天出太多汗,明天会虚脱。”季知还把水杯拿回来,盖好盖子,起身准备回家。
“小季!”奶奶在另一边喊:“晚上也来家里吃饭啊!”
季知还走到奶奶身边,把奶奶扶起来:“不去了奶奶,晚上回去洗洗就休息了,我明天再来,明天机器就过来了,我来帮你看着。”
“那也行,你明天来,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累着你了。”奶奶说。
蒲钰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就这一下午就够他受的了。
回到家,蒲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想躺在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他都不敢想,爷爷奶奶每天都去干活,回来得多累啊。
蒲钰瘫软在小沙发上,看着爷爷奶奶行动迅速,身手敏捷,跟自己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奶奶,你不累吗?”
“我们都习惯了,你今天累坏了吧。快去洗洗早点睡吧,热水已经烧好了。”奶奶在院子里收拾农具。
还好家里有热水器,这算是爷爷奶奶家除了电视机以外最现代化的东西了,暴晒了一下午,热水打在身上都觉得火辣辣的疼,蒲钰往身上打沐浴露的时候,觉得身上有些刺挠,他以为是太阳晒的就没在意。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蒲钰觉得昨天觉得刺挠到地方好像更疼了,他拿手机对着后背拍了张照片,只见上面划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虽然不深,但因为昨天碰过水又粘了沐浴露,现在看起来很红,仿佛快要渗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