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抢了师妹三次亲>第127章 诛神

  帝华大陆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位于天涯海角的最边缘,从来没有人会想起它,也从来没有任何修士会来到这个地方。

  一是因为它太遥远,隔着无尽的海域;二是因为它太小,小得让人无法发现它的存在,在云游修士记载的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识;三是因为,帝华大陆上的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有前来的必要。

  这里没有门派,没有修士,没有开启灵智的妖,怪,精,灵,是最平凡的地方,这里的人甚至不知道世上还有成仙得道一说,也不知道海域之外有其他的人和大陆,修炼飞升的故事,只存在于话本和传说之中,是虚无缥缈的,从未有人探寻过,这小小的一隅,就是他们的一生。

  这里会发生的最诡异的是,无非就是鬼魂找不到轮回的路,终日游荡造成了恐慌和混乱,但也有天资不凡的人,靠着一些杂碎的闲书误打误撞摸到了修仙的门坎,但也只是在门坎徘徊,引气入体,连炼气期都算不上,不过这也足够他们祛除游魂,安定一方,成为名声大噪的仙长了。

  这样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地方,竟然遗落了两块季一粟的身体,难以想象会发生怎样的混乱和动荡。

  可是年渺走在繁华的长街上,所见到的只有人流如织,车马粼粼,热情的吆喝叫卖声汇成不息的长河,平静而富有生机地流淌着。

  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恐慌和动乱,和谐得仿佛是世外桃源。

  “你身体剩下的两个部分,真的在这里么?”年渺抱着自己新打造出来的骨剑,由衷赞叹着, “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随着身体愈发完整,季一粟对自己身体剩余的部分,感应得也越来越清晰,毫无疑问,最后的两块,都聚集在此地,所以从山神那里离开之后,他便带年渺来到此处,准备将身体快速归位,抓紧时间恢复到鼎盛时期。

  “是有些古怪。”季一粟道, “但影响不大。”

  他想去牵年渺的手,可是年渺双臂抱着剑,根本顾不上他,让他落了个空。

  他瞥向年渺: “又跑不掉,一直抱着做什么?”

  “我喜欢。”年渺道, “而且寻深子大师说了,一把剑,只有开启了灵智,与我心神合一,才能算是好剑,我要日日夜夜陪着它,呵护它,带它在市井之中游历,它才能够早日开启灵智,同我心神合一,成为只属于我的好剑。”

  他说的都是实话,在见到自己的新剑时,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甚至不需要碰触,他都能和新剑有所感应。

  毕竟,这是用他自己的脊梁骨打磨而成的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比任何法宝都要契合。

  因为有一部分脊梁骨被拿去修复镜子了,所以他的剑比一般的剑要精巧不少,和面具一样,剑身通体是近乎透明的冰蓝色,没有繁复的纹饰,但有透骨的森寒剑光,只看一眼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剑柄上刻有一朵漂亮的六瓣霜花,让年渺十分惊喜,看了又看,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他的手虽然细长,但手掌不大,握着剑柄刚刚好,完完全全是为他量身打造,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剑。

  剩余的一点骨头做成了剑鞘,但材料实在不够了,寻深子又添加了灵环花,浴雪珠,无量冰等稀世珍宝才炼制而成,不用说,都是季一粟去搜集的,他可不会拿自己的东西倒贴。

  剑鞘更是精美绝伦,同样是冰蓝色,但不像剑身那样透明,是实体的,颜色也要深一些,大大小小的六瓣霜花布满全身,看似杂乱,实际上错落有致,赏心悦目,在顶端,甚至镶嵌有一颗小而圆润的光华流转的浴雪珠,是整把剑的点睛之笔。

  可见寻深子不仅是炼器高手,还有一定的闲情雅致,不但要好用,还要好看。

  这可比面具让人振奋得多,年渺自拿到手之后,就没松开过,一只手拿着怕摔了磕了,一定要两条胳膊一起抱着才能安心,季一粟看着,甚至有些发酸,从来没有见过年渺如此宝贝一样东西。

  “是不是晚上睡觉还要抱着?”季一粟到底没忍住,近乎冷漠地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我要陪它的!”年渺想也不想便回答。

  说完之后,他微微一顿,清楚地感受到了季一粟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丝别扭。

  他终于舍得将剑收回神识之中,想去牵季一粟的手,季一粟却冷漠地背过胳膊,躲开了。

  “师兄。”年渺坚持不懈地抓住他的衣袖,用讨好且亲昵的语调叫他, “等你空闲了,再教我练剑行么?之前只跟你学一点皮毛。”

  “不教。”季一粟淡漠道, “别找我。”

  他的脚步加快,年渺不得不走走跑跑才能跟上他,甚至引起了周围一部分百姓的注意。

  “你要剑穗么师兄?”年渺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在路过一家针线行时停住,眼巴巴望着他, “我给你编一个好么?”

  季一粟被他拽得不得已停下脚步,垂下眼看他不说话。

  年渺忽然扒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亲得季一粟自己都愣住了。

  周围的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随即朝他们投来各种厌恶和惊惧的目光,像避瘟神一样纷纷躲避开来,毕竟在这样一个平淡无波的地方,断袖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而且十分令人反感,有伤风化,是为大逆不道之事,两个男人在大街上公然亲密,没有人报官府已经不错了。

  年渺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亲完之后,只期待地看着季一粟,季一粟无言以对,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

  “要么要么?”年渺仍然问, “你有剑穗么?”

  “没有。”季一粟道, “不要。”

  “我给你编一个嘛。”年渺依旧没有放弃, “我们两个一人一个。”

  说完,他便拽着季一粟往针线行里进,准备买些漂亮的针线自己编织,哪知还没踏进门,就被赶了出来。

  “滚滚滚,不做生意。”老板惊恐且不耐烦地驱赶他们,用袖子挡住的自己的鼻子,似乎怕被传染一样, “再来我报官了!”

  两个人只好退了出去。

  “快走罢快走罢。”年渺拉着他胡乱跑, “马上官兵就要来抓我们了!”

  他跑得飞快,也不知道要往哪走,只要有路就闯,从一条街跑到另一条街,像阵无拘无束的风,只留下两道模糊的黑色身影。

  正是隆冬,连阳光都是清洌洌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袄,仿佛一团又一团的柳絮在地上滚动着,空气冷得吸一口气都像是吸入了满腔冰碴,呵气成雾,慢慢悠悠许久才消散,街道上卖的是热气腾腾的粥面茶点,氤氲的雾气四处弥漫着,遮得整条街都白雾缭绕,朦朦胧胧的。

  每个人都是安逸的,缓慢的,店铺门口的猫猫狗狗都慵懒地趴在台阶旁晒着太阳,仿佛一副宁静的墨画,偏偏被两个狂奔的人打破,惹来了许多不满。

  来到新的街道之后,年渺才停下来,和周围的人一样,慢悠悠踱步。

  见惯了飞天遁地,稀奇法宝,重新回到安逸普通的街市,他反而觉得新鲜,看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想要买,可是别人找他要铜板的时候,他和季一粟却都掏不出来了。

  年渺空有数十万上品灵石,在这没有修士的地方一个子都花不出去,两个人搜索了半天,身上也找不到可以花的金银铜钱,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当铺,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给了当铺一块下品灵石。

  虽然当铺掌柜的面上不显,但从对方贪婪到发亮的眼睛里,年渺还是看出这块温润浑圆的下品灵石很有价值,被当成了极品美玉。当铺掌柜硬是挑了光泽不够之类的毛病,最后只出价一百两白银。

  年渺也没有讨价还价,爽快地答应了,换了些零散的碎银和铜钱走人。

  当铺掌柜很高兴,觉得今天运气太好,碰到了傻财主,赚大发了,年渺也很高兴,有了钱,他可以去买冰糖葫芦了。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零嘴儿,他却并没有吃过几回,和季一粟奔波浪迹天涯这么多年,更是见都很少见到,如今来到烟火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反倒有些怀念起来,买了一串山楂的,第一个喂给了季一粟,第二个才自己吃。

  极致的甜和极致的酸掺杂在一起,成功让季一粟拧起了眉头,这么难吃的东西,和年渺的厨艺不相上下,也只有年渺才会吃那么开心。

  亲密的举动使得他们附近的人再次惊恐并避开,对他们指指点点,年渺在异样的目光下吃完了一整根冰糖葫芦,看看对面的一家成衣店,再抬头望向季一粟,用小猫一样促狭又狡黠的眼睛,悄声问: “你想看我穿哪套?”

  季一粟看着他漂亮灵动的眼睛,心头一荡,也跟着微笑起来,同样悄声问他: “怎么开始怕世人眼色了?”

  “我怕他们不卖东西给我们,总不能直接抢罢?”年渺说出了正当的理由,又凑近他,几乎要贴到他的耳朵,说话的气息像黏腻的糖丝缠绕着,声音小如私语, “而且我想亲你。”

  季一粟再也没有半点脾气,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吃一把剑的醋,只剩下控制不住的剧烈心跳,和那双盈着笑意的灵动眼眸。

  两个人跑进了成衣店,幸好成衣店掌柜一直在屋里,没有看到他们的异样举动,只当是为家里的小娘子置办新衣,热情招待了他们。

  帝华大陆的衣裙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季一粟这会没有打包,只选了一套还算顺眼的粉裙,又挑了一领滚着白色绒边的大红斗篷,对掌柜的使了点障眼法,借人家的里间换上了。

  粉裙的样式普通,胜在颜色鲜嫩如春,斗篷裹上之后,一下子就亮堂起来,季一粟颇为满意,年渺什么颜色都适合,但是红色最明艳夺目。

  俩人付了钱,走出成衣店,掌柜的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根本忘进来的时候是两个男子,出去后却是一男一女。

  再也没有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年渺肆无忌惮地牵着季一粟的手,又当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是招来了许多厌恶的目光。

  “怎么还这么看着我?”他诧异道, “夫妻都不行么?”

  季一粟垂眼看着他,忍不住笑,撩起他的头发: “头发还散着,一看就是没出阁的,只能是私奔,哪有夫妻。”

  “我本来就是跟你私奔的。”年渺反倒高兴起来, “我真正的夫……”

  他抿起嘴巴,适时噤声,转向另一个话题: “你要剑穗么师兄?我给你编一个,我们一人一个。”

  季一粟道: “好。”

  年渺高高兴兴去买了针线和流苏,只要是好看的都买了,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一股脑儿全塞了起来。

  “你的剑是什么样子的?”重新走在安逸闲适的大街上,年渺问,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之前不在我手里,也没有用过。”季一粟道, “你休养的时候才取回来。”

  他顿了顿,手中浮起一把古朴的剑,比年渺的冰剑要宽大许多,也长许多,剑身的颜色是最寻常的银白,剑鞘则是黑色,没有任何装饰,极其简单,却散发着令人无比畏惧的压迫感。

  年渺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可以摸。”季一粟道, “它认识你。”

  他的剑也是自己的脊梁骨做成,是人的一部分,人剑合一,年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把手覆盖在剑鞘上,竟然感受到了丝丝暖意和温柔。

  他摸了摸,最后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季一粟的意识,就是剑的意识,他是季一粟已经结合的妻子,看来被剑完全接受了。

  “他叫什么名字?”等剑收起来之后,年渺仰头问。

  季一粟微微一顿,才道: “伏天。”

  年渺咀嚼了两下,随即笑起来: “是让上天伏诛的意思么?”

  季一粟: “……嗯。”

  他神色未变,但年渺还是看出了一丝不自在,想必和“越沧海”这个名字一样,是最轻狂的时候取的,别人叫起来没什么,但是在心上人面前,突然暴露,好像年少时的桀骜不驯都变成了不可回首的笑柄,让人实在羞于启齿起来。

  年渺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仿佛透过这个名字,就能看见季一粟狂妄的过去,更是好奇和期待,又十分遗憾,要是能早点遇见季一粟就好了。

  “我也要取个跟你一样的。”年渺道, “帮我想想。”

  他的剑自出生后还没有名字,他心里已经想了很多漂亮的名字,但都觉得不适合,甚至干脆想用自己和季一粟的名字来命名算了。

  “想不出来。”季一粟迅速拒绝, “自己取。”

  “那就叫‘诛神’。”年渺笃定道, “是不是很般配?”

  季一粟: “………………”

  他伸手捏年渺的脸: “不要什么都学。”

  “就学就学。”年渺掰开他的手, “就要跟你一样的。”

  他挣脱季一粟,飞快地跑开,愈发觉得自己太厉害了,连剑的名字都能取得这么般配,他和季一粟不但人般配,法宝也般配,名字也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裹着厚重的斗篷,却像轻盈的雨燕,又像翩然的蝴蝶,灵巧地飘着,大红的斗篷都被带得翻飞起来,一直飘到不远处的拱桥上,手肘撑着桥栏,托着自己的脸,看穿流而过的河水平静地淌着,河上的小舟像叶子一样晃晃荡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季一粟站在他身边,看他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有些难过,摸了摸他的脸: “又没说你,怎么不高兴了?”

  “我没有因为你不高兴。”年渺偏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有些伤感道, “我要是早点能遇到你就好了,就算不能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遇到你,在你还是越沧海的时候遇到,也是好的。”

  他太想看到年少时的季一粟,是怎样的意气风发了。

  “也不好。”季一粟摸进他的斗篷里,悄悄握住他的手,也去看底下来来往往的船,和船上的客人艄公,低声道, “要是那个时候遇到我,我不会看到你的,甚至……”

  “一剑劈死我?”年渺弯起眼睛,替他补了后面没有开口的话。

  季一粟道: “我一般不用剑。”

  他目中无人,谁也看不到,就算年渺有着稀世姿容,在他眼里也只是捏死都懒得动手的蝼蚁,哪里会想过,这是自己以后的妻子。

  居然连被剑劈死的资格都没有。

  年渺想了想也是,他是在季一粟死后才遇到的,那个时候的季一粟最落魄,眼里才能容得下别人,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

  可见这世上向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若不是季一粟落魄,两个人也不会相遇。

  俩人说着话,听到桥上来往的行人在窃窃私语: “刚才南边有两个男人当街卿卿我我,我看到了,吓死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有没有报官?”

  “报了,可是官府来人之后,那两个人又不见了,谁都没有看到他们,可真是怪事。”

  “最近怪事太多了,希望有人能请位仙长做做法事,不然我出门都害怕。”

  “……”

  年渺不停地笑,轻轻捏了捏季一粟的手: “看看你,伤风败俗。”

  季一粟道: “你干的事,天天赖在我头上。”

  年渺不言语,也不管有没有看着,搂着他又是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随即满足地拉着他下桥去,果然听见身后一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现在没出阁的姑娘……”

  “这世道是怎么了?”

  他笑得更加开心,好像做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其实他的身量并不算矮,甚至比普通人还要高挑一些,只是季一粟太高了,可以将他完全包裹住,他每次想亲对方,都不得不踮起脚来。

  在下桥的时候,年渺顿住了脚步,季一粟也同时停了下来。

  大概是前些日子下了大雪,即使今天出了太阳,之前的残雪也未消,在桥边堆砌着几垛残雪,掺杂着枯叶和泥土,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在清凌凌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躺在桥边,头上枕着雪堆,在惬意地晒太阳,面前已经被扔了不少铜钱。

  他虽然破烂穷苦,但并不脏污,脸上甚至十分干净整洁,只有散乱的头发是乱糟糟的,许久没有打理的样子,从面容上看,是个年轻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俊秀,不像是普通乞丐,倒像是上京赶考盘缠用完的落魄书生。

  这里是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很少能看到行乞之人,想必此人是遭逢了什么不幸,才沦落至此。

  年渺不由有些同情,他虽然踏上仙途多年,但幼时也流离失所,遭逢苦难,并没有像其他修士一样,修为达到顶峰后情感淡薄冷漠,依旧保持着从前的人性,看到苦难的人,难免会起一些怜悯之心。

  季一粟也看着那个年轻的乞丐,只是他不会跟年渺一样,起怜悯之心,他只是在对方身上,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然而实在古怪,以他的能力,竟然一时间看不出此人身上,究竟哪里异样。

  年渺弯腰在那堆铜板中,放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察觉到有人靠近,乞丐睁开眼睛,偏过头,看见了分外瞩目的银锭,眼里却没有喜出望外的神色,甚至身体动都没有动,只瞥向年渺,懒洋洋道: “谢谢姑娘,姑娘发财。”

  不少行人都望了过来,毕竟二十两的纹银,没有谁不心动的,这乞丐反而没有收下的意思。

  年渺问: “先生看上去不像是行乞之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才沦落至此?”

  乞丐重新合上眼,慢悠悠道: “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就妄断我这个人的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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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粟:很尴尬,中二时期被老婆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