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明显超越迷雾星最尖端水平的星舰, 从中走下来,穿着统一暗色制服的男女,以及身后的德拉肯。
元恬难得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其实在他的计划里, 最快也是在自己离开后的五分钟才会有人到达。
元恬反省了一下, 他会出现这种“错误”的原因, 是他代入了迷雾星已知最高速交通工具的速度计算各路人员到达的时间,
但显然, 这批人的配置已经远超过迷雾星的顶尖, 甚至在王都星系的民用设备中都很难见到, 也许已经超越了军用的标准。
此外——
从星舰下来的人员目的明确地拿着工具搬开挡路的废墟,搜寻着什么。
对方说不定在此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片驻地的端倪,并不是在约书亚传出巨大的动静后才赶来的。
在地面蹲得有点久,元恬的腿有些发麻,踉跄了下才站起来,身形摇晃后又站稳。
德拉肯垂眸看着少年的动作, 修长的手动了下, 最后还是没扶。
这个名字叫元恬的在读大学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结契。
虽然从表现来看, 聪慧的少年隐隐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莫名的联系,
但似乎并没有深想和探究的意思, 从一开始对待德拉肯的态度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极有分寸感。
元恬仰着头看向德拉肯, 表情倒是十分乖巧,隐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男人能看见地上涂鸦的角度:“之前在荒野区是您救了我吧, 谢谢。”
但德拉肯之前就已经看见地面的涂鸦了, 而且以少年单薄的身形, 也挡不住什么。
德拉肯说:“不用谢。”
脑子却在想地面那副涂鸦,
也许涂鸦的主要内容是“龙”, 但简笔画之下,圆润得有些过分,已经没什么威严和慑人可言了。
元恬也知道对方看见了,挠了挠脸,压下那种心底那种让他疑惑的莫名心虚。
元恬指了指空中慢慢下落的黑晶,转移话题:“德拉肯,我想这是你需要的东西。”
淡色的精神力屏障撤开,让那块被“禁锢”的黑晶恢复自由。
少年明明使用精神力将空中的黑晶指引到德拉肯的方向,但它又在中途偏离,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元恬一怔:“德拉肯……?”
温润的蓝色眼睛,叫出其他人名字时就像一锅汩汩煮开的甜蜜焦糖,只会出现在最温馨华贵的地方。
很难跟昨天在黑市边缘视死如归,独自一个人去追击八只高危感染生物,
今天又跟一个老头潜入危险地下实验室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后者听了,更会让人觉得是个习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小疯子。
最后德拉肯抬手,那颗黑晶“迷路”的黑晶才慢悠悠地飞到了他手上。
天知道为什么一块外表就像是矿物一样的东西,还能从它身上看出人一样不情不愿的感觉。
德拉肯忽然问:“那颗蛋你还留着吗?”
元恬说:“当然,这里太危险了,我把它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德拉肯:“不用这么娇纵它。”
明明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听在元恬耳中莫名有种“为什么没把它丢在垃圾桶里的,它吃垃圾也能活”的疑惑。
元恬想,还好他当时把小黑蛋的抚养权要走了。
德拉肯看了一眼黑晶,那一大块凝结的黑色物质抖了下,分出一小片,迅捷地飞向少年。
在元恬面前一个急刹车,不怎么矜持地落在少年下意识摊开的手心。
德拉肯:“这会让它快点变成不那么麻烦的形态。”
元恬知道小黑蛋无法补充正常蛋需要的营养物质,真正需要的营养到底是什么了。
元恬忍不住问:“这些……黑晶,是什么?”
德拉肯:“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能量。”
元恬试探:“感染生物的出现,跟……它们有关系吗?”
德拉肯看了一眼少年,直接道:“跟我没有关系,我对制造灾难不感兴趣。”
确认自己的朋友不是什么大反派,元恬有些紧绷的态度松缓下来。
元恬:“所以,百年前感染生物大幅度增加、攻击性增强,跟德蒙特家族的人盗窃你们的能量,非法改造实验有关吗?”
元恬环视四周训练有素的灰黑色衣服们,
少年早就敏锐地分析出不少他们的信息,不管是彼此之间的默契、行动模式、使用高科技工具……都说明这批人不是普通的散兵游勇,
而是隶属于某个庞大的势力,有雄厚的资源资金支持。
跟那些被驯养了仍然充斥着野性的感染生物们完全是两个极端,
少有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很尊敬甚至是畏惧德拉肯。
这次碰面完全打破了元恬对这位神秘朋友的印象,他一直觉得德拉肯是生活在原始星球、跟动物们一起行动的自然之子……
嗯……之父类型。
但现在摇身一变,成为某个庞大势力的大BOSS了。
奇异的,德拉肯只是看着元恬小脸上扭来扭去的表情,就莫名知道他的脑瓜里又在冒出什么奇思妙想。
德拉肯:“不完全是。”
元恬:“意思是星际感染生物爆发潮的确跟德蒙特家族的人有关,但罪魁祸首不止是他们吗?”
德拉肯:“嗯。”
元恬有些意外德拉肯今天的“坦诚”,之前遇见时,男人就差把“冷冰冰”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元恬大着胆子问:“我可以知道还有哪些势力吗?”
德拉肯低头垂眸,视野中,少年的银发格外蓬茸松软,但灿烂的银色难免沾上了些扬尘。
关于少年的详细资料男人已经看过了,
少年的感情纠葛,那位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订婚“前任”,星光帝国的王室继承人,塞勒斯·兰开斯特被重点标记。
元恬只见德拉肯一直沉默,那双深色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地盯着他,就下意识移开眼逃离对视,
觉得周围突如其来的危险感,应该是对方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过界?
元恬:“下面的房间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能去看看吗?在你们架设好设备前我会离开。”
现场的那些工作人员不仅在拿着扫描仪搜索,也在架设设备,启动后足以把这里彻底变成废墟、毁灭踪迹的大型武器。
看来德拉肯他们同样不想这里有遗留的资料被其他势力寻找带走。
德拉肯点头,却说:“我和你一起,等我回来再走。”
黑发男人说完,朝着现场的一个络腮胡男性走去,看样子是在听他汇报现场的情况。
元恬眨眨眼,安静在原地待机。
之前铺设在全场以防意外的银色精神力缓慢漂浮,然后回收至主人所在的地方。
天空的漏洞还没有被完全补上,但空洞处的云层越来越厚,越发显得那束洒下的光宛如落入井中拯救被困之人的蜘蛛丝。
银色光芒就在缓缓黯淡的光束中闪烁,
然后温柔圣洁地汇聚到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少年身边。
一个陌生的男声:“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徐浦靠近才彻底看清少年的脸,少见的银发彰显了他的身份——
之前君主怀里被刻意遮掩了容貌的、受伤的少年。
他的面容比想象中更加精致,很难想象对方居然不是被人为干扰过的造物,而是天然如此。
元恬淡色的睫毛轻颤,薄白的眼皮撩起,淡淡地看向旁边靠过来的年轻男人,
他的态度在这群特工一样严肃、精准的行动人员中,相对来说最散漫,
但元恬最不擅长跟这种人聊天。
元恬:“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和身份吗?”
徐浦被那双眼睛看的失神一瞬,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黑发君主此时的表现,脑子里就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刻意走开留少年一个人站在这里的原因了。
他也没会错意,
德拉肯的确有让他过来当一个人肉问题解答器的意思。
谁让他是这群木头杀胚里最“圆滑”的一个。
但是您老人家有这暗示的功夫,为什么不直接自己说。
徐浦转回头,挠挠脸:“我叫徐浦,你叫我小徐就行,身份嘛……如果从所属国家上来说,我们都是黑曜帝国的人。”
元恬确认自己听见的是黑曜帝国,而不是黑曜联邦。
那个百年前因为君主消失而分裂的宏伟的帝国。
徐浦说得轻描淡写:“我们这批人属于黑曜帝国的黑贝,就类似星光帝国调查局那种机构。”
元恬:“你们还在活动吗,一直到现在?”
徐浦压制住不雅挠头发的动作:“啊,解释起来很麻烦,你不知道我们还存在是很正常的,我们对外活动的名义并不是这个。顺利的话……再过一个月你就能在新闻上看到相关的解释了。”
对方在一个月后有大的政·治·活·动。
元恬听出了这个意思,但完全没有向其他国家,包括星光王室提醒的想法。
元恬又问了几个关于他们携带设备相关的问题。
徐浦有些惊讶少年问题的精准和专业,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徐浦:“现场那架黑曜联邦工艺的机甲应该属于您吧,它已经损毁了,刚才那只生物崩毁时散发的特定辐射太强,驾驶舱被熔毁了一部分,很难再修复。”
感染生物难以对付的地方就在于这里,
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放射特定辐射,主要针对金属,最强的甚至能穿透几米厚的铅板,精密仪器的运转、信号、电路等都会因此受到干扰,
需要特定的材料覆盖才能勉强抵抗。
这种材料极其珍稀,之前被洗劫搬空的德蒙特地下庄园,也才储存了几箱,已经足够武装小半个军团。
幸运的是,这种辐射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多负面影响,
至少在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前线的精神力强者会更频繁地出现精神力紊乱、负担过重的症状。
元恬忽然想到了那些会吸收黑晶的黑炎,
能轻易“烧毁”一整个地下的布置,腐蚀破坏坚硬的合金就像烧红的铁融化冰块。
徐浦:“作为您为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的报酬和补偿,我们刚好有空闲的机甲,您可以……”他突然一顿,然后又说,“一会儿那位黑发的先生会给您挑选一架合适的机甲。”
元恬没在意他突兀的停顿和改口,顺着问:“德拉肯……是黑贝的长官吗?”
少年很自然地直呼那位的名字,但却矛盾地不知道他的身份。
想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可不敢胡乱掺和这对情侣的什么情趣。
徐浦最后挠挠乱蓬蓬的头发:“长官吗……”
这段时间看过来,对方似乎对他们这些“旧部”没什么太多的特殊感情。
“重铸”这种在他看过热血过头的目标,在男人那双冷淡的眼睛里更是没一点存在感。
突然回归的君主与其说是想复仇,不如说是顺着忠诚激动的旧部,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配合他们的计划。
更多的一种威慑、象征、荣誉,冷淡地被供奉,
但又绝对不是傀儡那样没主见和权力的存在。
徐浦一直觉得,
这可能才是这位传说中的君主,对旧部还有些许感情和容忍的最大体现。
在狂热的推崇中依旧无欲无求。
这让徐浦之前松了一口气,但又害怕,几次旁敲侧击,但他的长辈们都不以为然。
在发现君主还有这一面之前。
徐浦:“也……算是吧。”
回答间,懒散男人认真起来的目光探究地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好勉强的语气,
朋友的职场生态似乎不太好,元恬是这么理解的。
少年皱眉,没有追问:“德拉肯好像很忙,我想先下去找东西。”
徐浦:“请放心,您找到需要的东西后我们才会炸毁这里。”
意思是让他再等等。
元恬想了想,觉得对方不让他一个人下去的原因,应该还是担心他拿走什么不该拿走的资料。
元恬明白了对方的暗示,恍然大悟道:“那您现在有空吗,能跟我一起下去吗?”
徐浦看着少年头顶上灵光闪现的电灯泡,享受着顶头上司都没享受过的甜蜜双排邀请:“……”
他哪里敢有空啊。
德拉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往回走。
元恬看到那个显眼的男人开始移动,很快转移了目标,自然道:“你忙完了,我们可以下去了吗?”
德拉肯什么也没说,只是应答:“嗯。”
简短到冷淡,但异常地给人安全感。
徐浦拿出了下班的劲头跑路,
再养眼也没多留。
元恬看着他连招呼都没打,显得格外匆忙甚至有些没礼貌的背影,
以及周围其他来来往往的灰衣服“视而不见”的“冷漠”,纤细的眉又拧起来一点。
在黑贝执行专员带来的机器作业下,被垮塌掩埋的路径已经重新打开,
元恬拿出地图,标记了约书亚最后给他的线索地点。
德拉肯走在前面带路,黑炎萦绕在周围,充当了奇异的引路火把。
走到一个房间前,元恬仔细辨认了下地图,说:“好像就是这间房了。”
黑炎无声地蔓延,烧坏了门口的锁,密封金属门“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光靠黑炎有些难以看清里面,元恬打开照明装置。
除了门,里面也再没有其他的安防布置,
比起地下建筑其他房间中,各类冰冷的器械、培养皿等明显实验室用途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摆着的东西非常普通。
休息用的小床,整齐的床单和叠好的被子。
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没什么生活气息,看灰尘的分布,房间的主人很少来这里。
元恬走到房间中唯一一张桌子旁边,上面摆着一些纸张,跟整洁的房间不同,它们的摆放异常凌乱。
有的纸张崭新,有的边缘已经泛黄甚至有不少褶皱,
房间主人在这些纸张下写下文字时,似乎状态不太正常。
元恬戴上手套,拿起一叠凌乱的文稿后,看着金属桌上明显不是正常人类指甲能制造出的划痕,皱眉。
他放出甲壹,让小机器人帮着拍照鉴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自己则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桌上这些奇怪的纸张上。
约书亚留给他的线索,应该就在这些文字中,但仔细看,一张纸上弯弯绕绕、或整齐或凌乱排列着的硬笔字,全是同一个重复的词汇,
相同的内容歪歪曲曲挤着,
看久了甚至渗人。
元恬换了几页纸,都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少年小脸平静,动作减速直至停在原地,恬静的冰蓝色眼睛有些出神,
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元恬将手上折叠纸翻完,想:
不同的语言,甚至不同语系,
以不同的方式将不同的单词写满一张纸。
元恬第一步做的就是翻译这些重复单词的意思,但也并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元恬并不擅长密码学,子壹的算力强大,但在没有明确方向的情况下也很难有个结果。
少年并没有气馁,反而兴致勃勃地陷入思考。
德拉肯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并没有催促。
元恬忽然想到约书亚之前对他提过的“秘术”。
那会让约书亚受到限制,无法对外吐露某些被主人刻意加密的信息,甚至直接模糊他本人的认知,阻止受秘术限制的人泄密。
如果是这样……
少年又动了起来,他又仔细观察了承载这些文字的纸张。
这是特制的纸,因为制作工艺的原因,
如果这种纸张没有特别封存,处在通风环境中就会加速腐坏,直到上面的文字彻底看不清。
所以相对其他类型的纸张,时间的流逝在它身上格外明显,只是一个星期的差距就会让这些纸张看起来截然不同。
纸张的时间顺序。
元恬快速抓住了可能的解密方法。
所幸因为房间并不经常打开,纸上所有的内容都还在。
但缺乏工具,整理出约书亚留下的线索的速度不快,时间可能不够,
毕竟外面还有人在等他,迷雾星的各个势力而正朝着这里赶来。
这些脆弱的纸张又无法承受放进空间钮又取出的折损了。
元恬试着在精神内海呼唤,但玉佩依旧安静。
元恬纠结了下,最终鼓起勇气,走到德拉肯身边,问:“德拉肯,我可以请你使用精神力,配合我整理这些纸张吗?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是那条变异的巨蛇留下的,说不定您也能知道关于这个地方更多的线索。”
元恬背在身后的手指紧张地互相捏了捏:“我会给您报酬,或者以后您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元恬越说越气弱,以对方已知的实力和身份,因为他一个小人物许诺而动心帮忙的可能性,极低。
但男人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德拉肯的视线从元恬轻颤的睫毛、湿漉漉的蓝眼睛上移开,喉结动了下,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没有经过元恬提醒,德拉肯使用的精神力恰到好处,对常人来说难以驯服的精神力在他手上就像定位就能发射的傻瓜武器。
一张张书页一般的纸连绵地从书桌上浮空,飞向空中,因为太过密集顺畅在视线中留下了数道白色的纸河,环绕在房间里。
纸张们无风自动,电影魔法一般的绚烂魔幻的场景令人怔然。
莫名的,元恬忽然想到之前在家中,
在荒凉的小花园里,
以及刚才颓圮废墟中,
那些在精神力牵引下形成下击暴流般梦幻自然现象的白雾。
不过那些都是由谢行尊引动的。
德拉肯转头问:“你要把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吗?”
元恬:“啊……对的!”
他还什么都没说,但对方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一定也是看出了这些纸张的秘密。
“德拉肯先生真的很厉害。”
少年一看就不是会奉承人的类型,赞美夸人直白得过分,词汇也很匮乏,
跟那些巧言如簧、口若悬河的政客或记录官更是没法比。
明明只是放在君主丰碑前一地的繁花,
最最笨拙,最最普通的一朵。
德拉肯似乎一点也没因为他的话动容,神情淡淡,下颌线绷着,冷峻的侧脸看不出其他情绪:“好了。”
因为礼貌看着对方的元恬,这才眨眨眼,移开视线,专心去看那些慢慢被排列好的纸。
高大男人一直不明显地紧绷着的肌肉慢慢放松,略微活动了下,
他放松下来的线条依旧结实流畅,并不夸张,又极具爆发力和力量感。
仿佛古希腊的塑像,有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跟情感倾向无关,即使是他的敌人,也会本能地因为君主磅礴强大的精神力臣服和停留,或向往崇敬或仇恨恐惧。
然而旁边,
少年已经又进入了忘我思考的境界,
正随着浮空的逐渐完善的纸墙踱步,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
男人薄唇不易察觉地抿平。
元恬抬头看着纸墙,一边通过智能翻译那些词汇,一边想:
不敢置信,德拉肯不可揆度的精神力连这也能完美地达成目的。
也许在他堪称怪兽的精神力网
中,这些在常人严重极其细微的区别,在德拉肯眼中其实非常明显。
元恬自己最多就只能区别出间隔两个月的纸张区别。
他按捺下探究原理的渴望,
根据子壹的辅助将正确排列的纸张翻译,试图领会约书亚想留下的信息。
视线中,纸墙忽然像起伏的水面一般动了下。
本能的,元恬小企鹅一样跟着纸墙的方向移动,
刚刚拉远的距离再次拉近,比之前更近。
再退一步,无知无觉的少年就会直接落在他的怀里。
元恬蓬松的头发此时扎着,小脸仰着,漏出一截后颈纤细雪白。
过了会儿,房间中最后一页纸张归位,
在少年懵然地鸟入樊笼前,纸墙暂时停止了移动。
德拉肯移开视线,苍白的手捻住几丝差点失控缠到少年手腕上的黑炎。
它们拥有与主人相同的喜好,但被本能驱使,
更加炽烈直白,缺乏克制,以及危险。
虽然是并不会涉及少年安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