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来这里。”雪灯紧贴着萧衍小心翼翼移动。

  好书看过不少,没营养的恐怖故事也有。

  “还有一小时元旦就过去了。”萧衍看了眼手表,“今天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

  此话一出,雪灯只觉后背涌上强烈寒意。

  萧衍的背影在漆黑夜色下更显出几分阴森。

  “你是不是……”雪灯犹豫着,被萧衍握住的手一点点往外抽。

  萧衍头也不回:“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鬼。不然为什么大半夜造访坟堆。

  雪灯不敢问,根据书中所言,鬼魂具有穿墙瞬移的能力,且力大无穷,虎鲸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倏然,萧衍停下脚步。

  雪灯望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双脚不受控制向后倒退。

  “原来,你发现了。”萧衍森寒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

  雪灯吓麻了:“没,没有哦,我什么都没发现。”

  绝对没发现你是鬼。

  萧衍轻笑一声,转过头。

  苍白月色下,他的双眸漆黑深邃。

  他牵起雪灯的手。看来这孩子是真被自己吓到了,手指冰凉还在抖。

  “你知道么。”萧衍轻轻揉捏着雪灯的手指,想揉得热乎一些,“你们惧怕的鬼魂,或许是很多人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亲人。”

  雪灯“啊”了声,视线落在周遭那一片生硬冰冷的墓碑上。

  “过来吧,带你见见我妈妈。”

  雪灯听闻,这才后知后觉:“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原文并未对萧衍的父母过多着墨,雪灯也只见过萧衍的爸爸,知道父子二人关系僵硬,却从没听他提起过妈妈。

  萧衍脚步顿住。

  他缓缓回头,眼底一片疑惑。

  雪灯不可能不知道他妈妈已经去世,当初雪灯就是不知从哪得知他妈妈精神分裂死在医院的消息,知道他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便借此要挟与他结婚。

  萧衍垂了眼,脑海中蹦出雪灯那句“大海是我家,我爱我的家”。

  而今天他又对妈妈去世的消息表现出十足震惊。

  难道真的是当初跳海撞坏了脑袋?

  细细想来,雪灯的确和当初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萧衍沉思许久,回过神,拉起雪灯的手径直走到母亲的墓碑前。

  石碑前摆着新鲜的花束水果和甜点,看来那个男人白天时来过了。

  雪灯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蹲下身子凑近一些想看个清楚。

  这张遗照不知什么时候拍的,明显看得出照片上的女人形容枯槁,神情憔悴,但也遮掩不住她精致艳丽的眉眼。

  长得和萧衍好像哦。

  雪灯朝旁边的墓志铭看过去,第一行就写着:

  【爱妻宋池雪之墓】

  池雪?

  “你妈妈叫池雪么?”雪灯好奇问道,“你的工作室也是这个名字呢。”

  萧衍渐渐敛了眉。

  他用母亲的名字为工作室命名,雪灯不可能不知道。

  “你和妈妈长得好像。”雪灯在照片和萧衍的脸部来回转换观察。

  萧衍笑笑,俯下身子拂走石碑上的薄尘,对雪灯道:“和妈妈打个招呼吧,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雪灯立马站起身挺直腰板,毕恭毕敬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妈妈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雪灯。”

  他还想说点什么,奈何脑袋空空。

  组织了半天语言,说出口却只有一句:

  “元旦安康。”

  雪灯站直身子,打量着墓碑前的贡品,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你爸爸好像来过了。”

  萧衍冷冷看着那堆贡品,没说话。

  “他一定很爱你妈妈,每年节日都来祭奠她。”

  萧衍拉起他的手,低声道:“并不是所有的怀念都是爱,也有可能只是惋惜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掌控的玩具。”

  说完,拉着雪灯往外走。

  雪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被萧衍拉着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阒寂生冷的墓碑。

  车上。

  雪灯道:“今天我们都和自己的亲人团聚了,可喜可贺。”

  没有遗憾了。

  萧衍笑笑,眼中是雪灯清澈的眉眼:“是啊。”

  雪灯凑到前边对出租车师傅道:“师傅,元旦快乐。”

  师傅欣慰笑笑:“同乐同乐。”

  随即从置物盒里拿出一袋香蕉面包送给雪灯吃。

  萧衍静静凝望着雪灯一口一只香蕉面包,良久,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妈妈去世多久了么。”

  雪灯好不容易把面包咽下去:“你没说过,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妈妈已经离世。”

  萧衍不动声色。

  很奇怪,难道真的摔坏了脑袋。

  第二天,萧衍以定期体检为由带雪灯去医院检查了大脑。

  医生却告知他:“脑部CT里并未发现任何淤血和异样,表面也没任何外伤,应该不存在颅脑损伤说法,也没有任何脑变性疾病。”

  疑惑更深,没有任何脑部损伤,好端端怎么变了个人。

  回到家,雪灯还在抱着他一切指数健康的体检报告傻乐。

  萧衍默默看着他,许久,伸出一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雪灯:?

  “一。”

  萧衍加了根手指:“这是几。”

  雪灯:“你是不是怀疑我智商有问题。”

  萧衍收回手指,换了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被司机从海边救上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雪灯刚想回答。

  不对!

  萧衍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

  他的脑中倏然闪过之前和萧衍一起祭拜母亲,他惊讶萧衍母亲竟然已经离世时,萧衍看向他的眼神……

  是一种犹疑的、审视的眼神。

  是不是因为他的表现和原主货不对板,所以萧衍对他产生了怀疑。

  据他观察,这是个无神论世界,大家对于怪力乱神、异种生物的存在始终持不信或怀疑态度,因为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已经形成坚定的世界观,

  如果这时告诉他们自己是人鱼穿书,叠了双层de buff,他们大概率直接世界观崩塌,而后陷入自我怀疑最后步入崩溃。

  不能说的吧。

  所以接下来不能再被萧衍发现异样,自己应该紧贴原主人设不动摇。

  所以原主算是个什么人设?

  提纯过后,雪灯得到一个字:

  坏。

  雪灯清清嗓子,眉间紧蹙:

  “为什么一直问我奇怪的问题,还是说你就是觉得我很傻,就连我调职晋海社也是我靠潜规则得到的。”

  萧衍没料到雪灯突然生气,痛定思痛地反省,认为是自己的表现太唐突。

  他笑笑:“不是,是我自己搞不清楚了,所以请你解疑答惑。”

  雪灯听完,马上伸出一根手指,认真教学:“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三……”

  不对,原主哪有这么乐善好施。

  他干脆下单幼儿学习图书,对萧衍道:“善用搜索。”

  晚饭时。

  雪灯正对着自己的饭碗努力,脑海中忽然蹦出原主人设。

  自私、霸道、心狠手辣。

  他一把抢过萧衍饭碗护在臂弯里。

  萧衍举着筷子:?

  “我的,都是我的,视线里看到的东西都是我的。”

  萧衍扬了扬下巴:“我把电饭锅端来给你?”

  雪灯低头扒拉米饭:“那倒不用。”

  睡前洗漱时。

  雪灯冲进卫生间把正在刷牙的萧衍拽出去:“我的,房子也是我的。”

  萧衍擦掉嘴角的泡沫,反道:“这房子从毛坯到建成,没有你一分钱的功劳。”

  雪灯犹豫半晌,夺过萧衍的牙刷:“不管,都我的。”

  然后把人推出去,关上门。

  镜子里,雪灯拿着萧衍的牙刷,表情一片失落。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事实上萧衍也没做错什么,就连他的无理取闹也照单全收。

  真演不来坏人。

  还是和他道个歉吧。

  雪灯洗完澡,头发吹半干便按奈不住扔了吹风气,悄悄来到萧衍房门口朝里张望。

  屋子里没开灯,一片阒寂。

  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动不动。

  “老公……”雪灯小声喊道。

  但等了许久,萧衍也并未给予他任何回应。

  看来是真生气了。

  也对,自己的确很过分。

  雪灯本想等第二天起来再和萧衍认真道个歉,结果人还没睡醒便被林主任一通电话薅起来:

  “雪灯啊,我这几天和老婆孩子去度假,完全把你的事忘了,今晚是十佳记者表彰大会,你现在快准备获奖感言!”

  雪灯犹如晴天霹雳。

  “主任,你为什么不等过年再跟我说?”

  顺便把给萧衍道歉的事抛之脑后,立马打开电脑准备演讲稿。

  期间,他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随即是楼下大门开关的声音。

  萧衍走了。

  本来还想跟他道个歉然后请他参加自己的表彰大会见证自己的荣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雪灯望着屏幕上寥寥几字,长叹一声。

  雪灯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把获奖感言写完,又花了半天时间请主任帮忙修改并背诵。

  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五点半,距离表彰大会开始只剩半小时。

  雪灯打了车奔赴会场,车上,抱个手机打打删删。

  他想给萧衍发消息请他来参加自己的表彰大会,可现在和萧衍还处于冷战状态(雪灯自认为),萧衍应该不会来参加的吧。

  得先道歉。

  雪灯刚打上“对不起”三个字,前座司机:“到了,二十二块。”

  不得已,赶紧收起手机摸出演讲稿最后记忆一遍,直奔会场。

  雪灯一进会场,就见台下已经坐满各路人马,台上,主持人正在台上进行年底盘点。

  主任缩着脖子冲雪灯招手。

  雪灯弓着身子穿过人群,在主任身边坐下。

  “你怎么才来,都要高升的人了还没时间观念?”

  “稿子总也背不下来,就来晚了。”

  主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你现在还算是M.J传媒的员工,好好表现,千万别临门一脚给我丢人。”

  听主任这么说,雪灯更紧张了。

  见过大场面,但主人公都不是自己,临到自己头上才发现,承受力还是差了点。

  这个时候,就会想到总是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的萧衍。

  雪灯悄悄摸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编辑了一半的道歉短信上。

  来不及了。

  雪灯收起手机,视线幽幽看向台上。

  主持人声情并茂:

  “过去的一年,我们的记者始终担负着引领舆论的重任,在激烈的新闻竞争和推进媒体融合的道路上,他们一直在奔波、思考,再难再险,也要将真相带给广大群众。而这一年里,通过对个人和成绩的检阅,诞生了十位走在前端、以身示范的优秀记者……”

  “首先颁发的是文娱组十佳记者奖,获奖者来自M.J传媒集团的雪灯记者,有请——”

  雪灯听到叫到他的名字,愣住。

  主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滚上去领奖。

  雪灯定了定神,在掌声与目光中阔步走上台。

  他不断告诫自己,要严肃,要稳住心态。

  雪灯来到主持人身边,看向台下。

  或许是紧张,台下人好像全部虚化了一般,只有他们如炬般的24K纯金钛合金眼神无比清晰。

  而此时,表彰大会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像坐了火箭一样,飙出了残影。

  弹幕齐刷刷:

  【呜呜呜老婆你也太好看了吧。】

  【小雪长得好甜哦,好喜欢他穿的白色毛衣,雪地精灵呜呜呜哇哇!】

  【今天也是羡慕嫉妒恨萧衍的一天[坚强微笑]】

  【恭喜你宝宝!你值得!】

  【萧大总监来了没,快把镜头给台下我们看看。】

  【貌似没有……萧衍!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现在坐火箭过来还来得及!】

  主持人看得出雪灯很紧张,试图缓和气氛,于是笑道:

  “来自M.J传媒的记者雪灯一直被誉为网民最喜欢的记者,除了本身恪守职业道德,无惧不公外,也因为几张抓拍照火出圈,看来雪记者今天也有刻意打扮一番。”

  雪灯:能不能赶紧进入正题,我快昏过去了。

  完蛋,获奖感言怎么写的来着,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要不直接哭给他们看吧,反正颁奖典礼都是这样,记不住台词就声泪俱下,从宇宙起源说起。

  “雪记者也是今晚表彰大会中最年轻的一位记者,那么对于支持你的网友们,你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么。”主持人问道。

  雪灯一只手紧贴裤缝,不断抠着裤缝线。

  他的视线在台下观众中来回乱瞟,想哭,但挤不出眼泪。

  “谢谢大家的喜欢,但还是希望大家尽可能多关注我的……”

  倏然间,他的眼神一亮。

  台下观众席里,一个身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优雅翘着腿,虽然看不到眼睛,但能看到他嘴角轻轻扬起似是而非的笑意。

  真的,好显眼。

  是萧衍!肯定是萧衍!他来了!

  做了无数次心理建树,不断告诫自己要严肃的雪灯在看到萧衍的瞬间,嘴角比AK还难压,不断上扬、上扬——

  他甚至伸长脖子,身体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多关注我的工作,不要太关注我的颜值。”

  他看着萧衍,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噗哈哈哈哈小雪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到你老公啦?】

  【好好好,不关注你的颜值。怎么能不去关注?!】

  【我恨!萧衍你要不来干脆一直别来,这样小雪伤心欲绝之际,我就能顺势上前安慰,然后上位[戴墨镜]】

  【灯灯好可爱吖!见到自家老公都乐傻了。】

  【哈哈哈一直在找老公,这个黏人精!】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那么这次拿到十佳记者,您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么。”

  雪灯尬住。

  获奖感言第一个字是什么来着?

  算了,临场发挥吧。

  “想感谢带我入行的林主任,他虽然爱说反话,但从来不吝施教,危难当头,也是他力行作为新闻人的操守和本分做出决定,才让大家看到事情的真相。”

  林主任为自己热烈鼓掌。

  “以及广电驻局纪.检组的徐组长,他包容我的无知和幼稚,并告诉我作为一名新闻人,最重要的坚持是什么。”

  屏幕前的徐组长欣慰点头。

  “还要感谢我的家人。”雪灯看着台下的萧衍,羞赧一笑。

  “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我永远望尘莫及的高度,但他从来不会嘲笑我小小的梦想,反而一直默默支持,在我迷茫之际,身体力行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还给我买了一把一万二的铝制键盘。键盘真的很重,三斤多,只是因为,它承载了大众需要知道的真相和事实,这是大众信任的重量,重于泰山。”

  台下,不知是谁高举双手热烈鼓掌。

  继而,掌声如海浪般潮起涌动。

  顺便:卧槽!他键盘一万二!

  新闻协会的主席点点头,对一旁领导道:“很朴实的发言,但真的很感人。”

  领导擦擦眼角热泪:“这记者也很幸运,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善意的支持和言传身教,相信他在这条路能走很远。”

  萧衍唇角微微笑,轻轻鼓掌。

  这孩子到最后还是不会说什么恢弘大气的言辞,但每个字都充满感恩与四两拨千斤的力量。

  雪灯接过广电总局局长亲手颁发的证书,鞠躬致谢,在掌声中走下台。

  然后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主任一个劲儿冲他招手让他坐过来,雪灯抱歉地笑笑,径直朝萧衍走去。

  萧衍旁边的人主动坐到一边为雪灯腾出位置。

  主任:玛德!白眼狼!白疼你了。

  萧衍不发一言看着台上下一位受嘉奖者,手指轻搁在膝盖间,好像在很认真倾听。

  雪灯往他身边坐近一些,沉默半晌,忽然拿起证书扇了扇,似是漫不经心道:

  “会场好热。”

  见萧衍不作声,他把证书换到了靠近萧衍的那只手,继续扇风:“空调开太高了。”

  见萧衍还是不理他,他干脆给萧衍扇风,每当证书停在萧衍眼前时,他就会故意放慢速度:

  “你穿这么多一定很热吧。”

  终于,萧衍按住他的手,站下墨镜挂在领口。

  狭长深邃的眼睛看过来:“冷。”

  说完,顺手拿过雪灯的证书翻开,一字一句念读:“十佳记者,雪灯。”

  雪灯的双脚在底下晃了晃:快夸我,快。

  萧衍单手合上证书往怀里揣:“印得挺好看,送我吧。”

  “不行。”雪灯忙伸手去抢,“是我的,我的荣誉。”

  “这么小气?”萧衍把证书还给他。

  雪灯撇撇嘴,小声嗫嚅道:“你还不是一样小气,今早都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

  半晌,又道:“好啦,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对不起就是了。”

  萧衍反而一脸疑惑:“为什么道歉?你什么时候无理取闹了。”

  “就是……抢你饭碗,还抢你牙刷。”

  萧衍静静沉思,半天,“哦”了声:“你不是说你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你的东西。”

  说着,他抬头一扬下巴,点点前座的地中海大叔:“那个也是你的了?”

  雪灯深吸一口气,揉揉眼,接着目光炯炯看着萧衍,眼球一动不动:

  “我现在只能看到你,没有余光哦。”

  萧衍低下头,抿嘴轻笑几声。

  他抬手揽过雪灯,把他往怀里按了按:

  “我没生气,早上睡过头,赶着去公司,担心吵醒你就没打招呼。”

  雪灯半信半疑:“真的?”

  萧衍忽然从他手里抽出证书,挡在二人脸前。

  下一秒,雪灯脸颊上落下一道柔软触感,随即,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骤响:

  “如假包换。”

  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用证书遮住方便说悄悄话。

  雪灯揉揉微烫的吻印,既然嘴角比AK还难压,那就干脆不压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又想模仿谁,但你就是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萧衍轻声道。

  因为确定,喜欢的是这样的你。

  雪灯为什么会表现出不同以往的异样,又好像丢失了很多重要记忆,自己的确疑虑过,也想过探究事实。

  但看到他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将自己称作“家人”时,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

  可以肯定,他就是他,就是自己宁愿背负二十亿也要保护的人。

  曾经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雪灯反而叹了口气。

  果然反派就是反派,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