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

  没等陶舒阳紧忙站起来,艾瑞已经解决了那个疑似人贩子的家伙,他狠狠一拳头下去,打歪了那个家伙的脸,遮挡的兜帽也随即掉了下来。

  雄壮的史提夫好汉闻声走了过去,要把那个捣乱的家伙给拎起来,黑熊托德却已经惊呼出声:“啊!你不是那个,那个国王卫骑团的谁?!”

  纳顿赶紧给了他一肘子,成功地让这大嘴吧熊闭上了嘴。

  舒阳站直身体,拢着长袍的袖子,给史提夫教士使了个眼色。

  后者微微颔首,十分麻利地拎起这位不知为什么混到这里来的国王卫骑团成员,抱歉地“掺扶”着他,回了圣殿的临时寝室。

  “艾瑞,跟着我,别走开。”

  哪怕是见识了艾瑞的杀伤力,陶舒阳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这孩子现在就是个单纯的小傻瓜,说不定就让谁给骗走了。

  他招招手,艾瑞立即快活地小跑过来,依偎在他的身旁,片刻不离。

  等陶舒阳匆匆结束圣光培训的实践课程,把后续事宜都交给小董和邓带教士安置,再赶回他们暂住的圣殿寝室,史提夫和纳顿他们几个已经与那位卫骑团的怪人有了初步的交流。

  “他只说是自己是国王卫骑团的军官,叫马修,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就是苦着脸盯着艾瑞看,好像艾瑞始乱终弃把他给糟-蹋了似的。”

  纳顿俯耳向自家年轻的领主汇报。

  别看新老板年纪小,心里可有成算,干出来的事情一套又一套,虽然他看不明白,却实实在在让威兰领的实力上升了不止一筹。

  也不知道领主大人悄悄地掩饰身份来圣殿干什么,总不会真是对光明神虔诚向往,特地来学经吧?

  总归老板想要撵狗的,做手下的就赶紧递棍子帮忙,想要坑人,那就帮着刨坑,又有什么可问的。

  倒是他身边的这个同样叫“艾瑞”的小跟班,跟那个原本在威兰领时就腻在老板身边的那个,怎么瞧着似是而非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看男爵大人挺在乎又不想多说的模样,纳顿悄悄瞥了几眼,识趣地没有多问一个字。

  “身份能证实吗?”

  陶舒阳避开那位坐立不安的马修,悄声问。

  “应该不会有假,您知道,我和托德应征召出战后,就在这圣礼城外和塞尔丁人大战一场,俘虏了好些部族大头目。

  我们当时就是跟着国王卫骑团一道去的王都,确实在凯法骑士长那边见过他几面,不过原来说是国王的卫队长,也不知怎么没跟着大部队去王都,反而带了一帮人又回圣礼城来。

  白天还跟我们抢塞尔丁溃兵,差点干了一场。”

  陶舒阳蹙着眉点点头,有点摸不清这位马修卫队长的来意。

  抬头望向屋子的那头,那位马修似乎又有点激动了,好在有史提夫和奥利坐镇,把他和艾瑞隔开了一段距离,让他只能老实地坐着讲话,不能有什么危险动作。

  “你……你叫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盯着艾瑞,神情复杂,眼圈都有些红。

  艾瑞没有搭理他,有些烦躁,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男人针对自己过于激烈的情绪。

  他不住地向陶舒阳这边望来,要不是先前舒阳说过要乖乖坐着,他早就把这呱噪的男人揍一顿,然后跑到舒阳身边蹲着了。

  陶舒阳转身把门关好,搭上锁,来到这位马修卫队长的身边。

  “您好,马修卫队长,我是来自威兰堡的史提夫教士的学徒,目前的圣殿神术培训班助教。虽然以前没有机会认识您,但我很荣幸能够在此与您结识。不知道,您这样……嗯,掩藏身份跟着我们,噢,或者说跟我们这位艾瑞兄弟,是有什么误会吗?”

  “他……叫艾瑞?”

  无论他怎样努力与那位年轻人搭话,都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甚至还吃了一记狠拳,马修已经心灰意冷,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死死盯着那个据说名叫艾瑞的年轻人。

  “是的,艾瑞。他也是我们威兰堡的人。”

  艾瑞?威兰堡?

  马修迅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威兰堡他知道,王上一次突围失散后,据说凯法骑士就是在那里找回他的,甚至卫骑团的那些黑烟弹、镰刀都是劳伦斯先生从那位想法新奇又颇有制造手段的威兰堡男爵手里高价收购来的。

  但是“艾瑞”这个名字……为什么他也听着似乎也有些耳熟?

  马修死死地盯着艾瑞的脸庞,热切地用目光一寸寸搜寻他脸上是否有着腐痕的踪迹,却又一次失望。

  威兰领男爵曾经为王治疗,让王脸上的腐痕变淡,会不会,会不会也是威兰领的人让王的腐痕彻底消失了?

  但是这个比王高了一截的年轮人,却完全不认识他,如果这真的是王,王又有什么理由不搭理自己,甚至不给自己一丁点暗示?

  无数念头就像断了线头的乱麻,在马修的脑海里纠结成一团。

  他没有回答这位舒阳的问话,沉默许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史提夫教士,要求单独谈话。

  史提夫看了马修一眼,表示舒阳是他最钟爱的学徒,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与他一道参详。

  马修板着一张怨妇脸,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同意让舒阳留下,其余人都请避开——包括那位名叫艾瑞的年轻人。

  面对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史提夫教士,以及那位年轻温柔,却让“艾瑞”依赖至深,无比听话的舒阳,马修艰难地张了张嘴,终于吐露了一些让人无比震撼的实情。

  “两位,圣恩王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需要你们的帮助……”

  一但开了口,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遮掩某些不能让人知道的部份,坦露那些必要的。

  摄政王揽权企图篡位的阴谋,对年轻国王的迫害,国王成年礼的重要性,以及国王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无法出席的糟糕境况。

  史提夫和陶男爵听得一头冷汗,脊背都凉透了,两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里闪过——特么现在赶紧把这家伙捂嘴干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谁会想知道这些大人物们抢权夺利,王都云诡波谲的要命破事啊!

  知道得太多了的家伙,一般的下场都是被灭口啊,混蛋!

  陶舒阳捂着自己别别乱跳,简直快要心脏病发的小心肝,死死按住了史提夫好汉那蠢蠢欲动,想要来个板刀面、馄饨面,索性“一干二净”的危险企图。

  人家敢说,那自然就有他的倚仗,不说别的,这位马修队长的一众手下都还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沟里偷窥监视呢!

  再说在圣殿的地盘上,拖家带口的,还能怎么地?!

  “您和我们说这些到底是想怎么样?”陶舒阳冷下了脸,盯着马修队长问道。

  马修瞪着血红的眼,语声干涩:“艾瑞。他……长得与国王路德恩三世非常像,一样的眼眸,一样的发色。只除了,他的脸庞上没有神明诅咒的腐痕。而且,略高了些。”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实在是迫在眉睫,他也根本不想打这个主意。

  但是如果在王的成年礼上,不能让那些见证的人见到王的面容,摄政王根本不会再让王有“活着”的机会!

  而这个威兰领的年轻人与王长得如此相像,只要略作修饰改装,要瞒过烧炭佬的眼并不难。

  可惜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傻楞,而且一根筋地只认那个舒阳学徒。

  要不是这样,他又何必冒着泄密的风险,让这两个人知道这些要命的大事,只要直接把人掳了,卫骑团有的是手段让人懂得怎样听话服从。

  他没有时间,更不能冒险,只能让舒阳来管教那个傻子,怎么学着暂时当一个被神诅咒的国王。

  至于怎么让威兰领的这两个人听从——有根有底的乡下小贵族,能够捏住的把柄和根脚实在太多。

  为了王,他愿意手染无辜者的血,堕入地狱与魔鬼为伴!

  “你,你是想让艾瑞假扮那位,那位神咒的国王——路德恩三世?”

  陶舒阳震惊得脑袋都麻木了,等等,等等!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国王和艾瑞的差异是一个脸上有腐痕,个子矮些;另一个脸上光洁,个子高些,还有点傻……

  没等他把那个让他更震惊的答案捋出来,直播室里已经被信统局刷屏了。

  [男爵大人,根据这位马修的行为及语言描述,可以推测,他在找人,并且寻找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身体出现状况”的国王。]

  [国王失踪,用已知信息比对,他的形貌与踪迹与您身边的“艾瑞”有97%以上的相吻合!]

  所以,艾瑞其实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被神诅咒,被摄政王盯着屁股底下位置,还“被失踪”的国王——路德恩三世?!

  只不过失踪的倒霉国王,其实这些日子就在地底下古坟里与地狱魔鼠们相伴,夜夜坟头蹦迪,呼唤着托恩男爵,差点没把圣殿上下吓得举家搬迁。

  而现在,他用圣光治好了不知道为啥长高一截,还失忆的傻国王脸上的腐痕,然后——

  他家卫队长遇到了这个“长得像”国王的傻子,威胁利诱地要他们带着小傻瓜好好训练,然后去成年礼上“冒充”国王,糊弄摄政王?

  陶舒阳僵着脖子,目光诡异地看向神情狠厉的马修卫队长,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艹,好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