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骑士们,只要是吃过男爵大人做的“干粮”的士兵们,哪一个不是苦着脸,对糊糊难以下咽。想想当年,大家可都是面对咸鱼和臭肉里的蛆虫,能面不改色一口吞的好汉啊!

  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

  威领兰堕落的骑士和士兵们唉声叹气,哽着喉咙咽糊糊。

  突然有人盯着罐子里的荡开一圈圈涟漪的水,惊叫起来:“——看!有,有骑兵来了!”

  士兵们慌乱起来,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索性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着地面,紧张地聆听地面渐渐强烈起来的震动。

  “大人,确实是骑兵,有很多!”老兵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已经慌张地开始叫道。

  托德立时转身,翻身上马,从马鞍上的架子里抽出男爵大人精心为自己打制的“钉锤”,咆哮道:“都特么赶紧收拾,跟我跑啊!”

  纳顿骑士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一边命令,一边也飞身上马:“走,赶紧走,朝北边林子那儿跑!都跟紧了,辎重队跟上!千万别跑散!”

  听这地面震动的响动,起码得有几千骑兵!

  不管是凶残的塞尔丁人,还是王国支持的大部队,或是其他的什么势力,爱好和平、只求平安捡漏的威兰堡战队都没打算掺和啊!

  就他们这几十号杂兵,给哪边塞牙缝都不够的。

  幸好,圣礼城周围多田地,更多荒山野林,本来就地广人稀,人还没四脚的野兽多,这几个月又被一帮蝗虫来回糟-蹋,更是“干净”得跟狗舔过似的。

  既没有会泄漏他们行踪的蠢货农民们,更没有会阻碍他们“战略转进”的敌人。

  威兰堡战队充分贯彻了男爵大人教导的“风林火山”四字兵法真诀:

  转进其疾如风,前行其徐如林,见敌迅速隐蔽不动如山,偶尔见到失去主人的猪呀牛呀羊呀,那叫一个侵掠如火!

  吃了这些日子的饱饭、肉干,又有两位战略专家和几个战场余生的老兵带领,所有士兵都掌握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听着大人们的命令开跑,一跑三里地的转进技术。

  哪怕是辎重队的七八号士兵,如今也练出了在同伴们的掩护下,驾车飞驱、找地隐蔽、伪装撤离等等高级技巧。

  这些日子他们老远围着圣礼城兜大圈,对本地的地理山貌那也是掌握得相当精确了,现在听到大批骑兵到来,顿时就转进东北方的小山丘,越过山丘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像他们这样的步兵加上几匹马和车的组合,钻进林子里虽然行进会麻烦许多,可是也容易藏起来躲避骑兵的追击。

  好不容易等几十号人顶草钻洞,连马都捂上嚼口藏到大树后,两个极擅长“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绝对保证追不上”战术的骑士,谨慎地披着男爵大人亲自传授的保命密方——吉利服,顶着一脑门青绿长草,遥遥观察来者何人。

  “……战神在上!那旗帜,那是国王卫骑团?!”

  纳顿骑士盯着黑鸦鸦一大片奔来的骑兵,眯着眼睛盯了半天,终于分辨出他们的旗号。

  “战神的大裤衩子啊!他们不是被塞尔丁人打得满地找牙么?听说国王都弄丢了。怎么又聚了这么些骑兵,居然还要上门找死?”

  托德捂着嘴巴,努力压低大嗓门,差点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框。

  “勇敢者啊!骑士的荣耀头衔因你们而闪亮!”

  纳顿骑士低声悄悄吟诵,顺便拢了拢脑袋上那蓬大大的绿草,又把自己往灌木丛里缩了缩。

  “哎?看,他们的武器!这不是跟咱们一样?都是镰刀么!就是把长了点!”

  眼神特别好的老兵老托马斯指着远处的骑兵们惊叫起来。

  “Fxxk!还真是,如今这年头都流行用农具上战场了吗?”

  托德骑士瞪着铜铃大眼一看,果然,大家伙一样,都是扛着镰刀上战场。

  只不自家是短柄的正常镰刀,人家卫骑团那是加长豪华版的,镰刀头上似乎还有一支尖尖的枪头。

  “呜——”

  悠长低沉的牛角号声骤然响彻天空,快速行进的卫骑团缓缓停下来,整理行装,拔出武器。

  一时之间剑戟森森、人喊马嘶,一派大战之前肃杀凛冽的气氛骤然而生。

  纳顿悄悄咽了口唾沫,努努嘴:“看,最前方——披灰袍,戴银面具那个,是国王!”

  攒动的人群簇拥着的,看样子正是圣恩国有名的神弃的国王。

  “……还是太年轻啊!”

  带上这么几千骑就想跟上万塞尔丁人开干?看样子今年摄政王终于能心想事成了。

  两个骑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都藏好了!哪个敢乱动乱叫让人发觉了,老子立马把他丢出去参加卫骑团!反正大家都是扛镰刀的。”

  托德低吼一声。

  哪里还需要他喊?经验丰富的士兵们老早就躲得影踪不见,悄悄潜伏看远处的战场大戏。

  “来了来了!瞧,那帮半秃子来了!”

  老托马斯一声低喊,指着东南方几处快速接近的黑影,打了个寒战。

  神灵在上哎!远远看着这些凶残的蝗虫,还是那样可怕啊!

  谁都知道塞尔丁人也不是铁打的一块,里面也有无数部族,还有许多互相几辈子撕咬的世仇,但是当他们被血腥之王阿雷托用血腥无比的手段捏在一起后,那残忍凶暴更是翻了倍。

  就像是草原上的几群鬣狗合群了,在首领的带领下,就算是狮子也得绕道走,更别说圣恩王国这种瘸腿的肥羊,脑袋上的角不顶屁用,连跑都跑不了!

  很快,几点黑影之后,又涌来了更多的黑影,就像是一片浓重的乌云,在狂乱的暴风中向着国王卫骑团席卷而来,无数尖利古怪的哨声、亢奋的喊叫声,随着马蹄驰骋的声音,响彻整片战场。

  远观的群众们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紧张地瞪着彼处。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圣恩王国的人,眼看着自家的骑兵团就快要被蝗虫淹没,都是又惊惶又愤怒,心底也有几分无能为力的颓丧。

  骑士长凯法骑着他的“疾风”,紧跟在戴着面具的“王”身后,纹丝不动。

  望着愈来愈近的塞尔丁人骑兵,在几乎能看清当先者那丑陋的半秃头颅和狰狞的表情时,他挥起手,拔出自己的长剑,沉声命令:“掷斧!”

  身后的司令兵迅速举起旗帜,用力一挥,连声的号角吹响——掷斧!

  前排的骑兵迅速从骑兜里抽出短斧,狠狠向敌人掷去!

  一片雪光闪过。

  塞尔丁的先锋惨叫连连,有不少被砍中,跌下马去,但更多的塞尔丁强盗用他们高超的骑术,以马上弯身躲开了飞斧,只是缓滞片刻,就又拎转马头,转身哟嗬嗬怪叫着向卫骑团冲来。

  “冲锋!”

  凯法大吼一声,令随声下,一马当先,向着敌人发起了攻击。

  “冲锋!”

  三千多骑国王卫骑军,排列成长箭头的形状,以悲壮而激越的姿态,怒吼着,向着入侵的野蛮人冲击穿凿而去。

  就是像逆行的潮水,狠狠地拍击在嶙峋而坚硬的石壁上。

  凯法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吼叫着,奋力砍向那些两脚的、四脚的畜生们的脖颈,带起一蓬又一蓬腥臭的鲜血。

  三千多骑,太难掩藏行踪了,为了按时抵达圣礼城,他们也无法缓行绕道,更何况,王的命令本来就是让他们吸引塞尔丁人的注意。

  在自己的国土之上,面对凶残的侵略者,他们不得不挥起利器,为了王,为了这片土地而战!

  在约定的时刻,他们到达了这片战场,举起自己的武器,除了奋力而战,也别无选择。

  塞尔丁人黑色的乌云很快就与卫骑团的浪潮撞击在一起,犬牙交错的战线仿佛是死神脖颈上的挂饰,不停地闪着刀光血影,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骑士长!我,我们顶住了!”“王”惊诧而意外地大喊。

  他们竟然顶住了?!

  “神啊!镰刀,是镰刀!”“王”惊喜地叫着。

  是的,是镰刀立了大功!

  长柄的锋利镰刀只需要握住木柄,随着马势冲过去,就会像热刀划过黄油一般,切开塞尔丁人臭哄哄的身体,甚至是他们身下的马匹。

  镰刀够长,又实在太过坚韧锋利。

  塞尔丁人的乱七八糟的武器根本还没能够得到卫骑团的骑士们,就已经被砍到,甚至削成两段。

  即便有些凶悍的家伙躲过致命的攻击,但他们的破铜烂铁跟威兰堡出品的农具一碰,立马就被证明了伪劣产品的身份,顺便再带走它们主人的小命。

  在凶残的镰刀加持下,无论是人数、士气还是骑术都处于劣势的卫骑团,竟然神奇地一时维持住了战线。

  凯法振奋起来,怒吼一声:“跟紧我,凿空他们!”

  他不知道他的王在哪里,此时此刻,唯有血战!

  骑士们喊叫着,紧紧跟随着他们的骑士长,跟随着他们王的旗帜,向着敌阵的深处杀去!

  凯法用力挥舞着大剑,劈开一个又一个阻挡的敌人,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甲,身上也挂了几处彩。他咬着腮帮子,只是奋力前行,骑士的荣耀今日要用血来证明!

  远远观望的威兰堡武装支持队,个个看得咬牙切齿,仿佛自己也在与敌奋战。

  “看!那是什么?!”

  老托马斯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远处的战场上,塞尔丁人来处的东南方,黑鸦鸦的蝗虫们突然混乱起来,而后,一股浓重的黑烟突然升起,从上风口,向着东南方迅速吹拂过去。

  前情简介:

  王受到黑暗侵蚀,在男爵大人“祝福术”残余能量的帮助下,挺过了被“吞噬”的危机,反而吸收巨鼠们和黑暗残片的力量,得到了了巨鼠的部分能力,他决定去寻找失散的士兵们。

  威兰领杂兵部队也到圣礼城外,打算找机会捡便宜,冲锋在前那是打死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