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惨烈的尖叫过后,沈初言疲惫不堪地瘫软在地上,原本干净的脸庞也被烫出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但他还是紧闭着眼,试图装死。
季松亭自然看出了他的把戏,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威胁道:
“说话!如果你敢编半句谎言骗我,待会伺候你这张脸的,就是一百度的沸水了,或者你想玩刺激的?”
季松亭似是想到什么,忽而收回手,眼神玩味,语速悠悠地说:
“哦,硫酸怎么样?”
“我说我说!不要泼我的脸!”
沈初言被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清楚地知道男人从来都是敢说敢做,他只好咬咬牙,随后一五一十地供出来:
“她、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可是提醒过她不要说出去,她居然不听,那……自然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个女人……当然是周、周曼香了!”
他偷偷用余光看着旁边怒火中烧的男人,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内心十分懊悔当初太冲动弄死了林秋婉。
他只是想给那女人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勒死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季松亭不会放过他的!
沈初言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心一狠,眼睛一闭,一口咬定道:
“对,就是周曼香!全都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阿亭,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我根本不想对你母亲下手!”
“别叫我阿亭!你不配!”
季松亭又一次拽起他的头,眼里满是憎恨,随即砸向地面,但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指掰过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冷厉地吼道:
“我妈究竟知道了你们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要这样对她赶尽杀绝!”
面对这个问题,沈初言明显怂了,烟头烫到地方刚刚好被指甲掐进去。
他疼得全身发颤,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似的,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周曼香知道,你问她去啊……我就是一个帮凶,她才是主谋,三年前杀死林教授的计划都是她密谋的……我只不过是被强迫的,季总求求你放我走吧!”
虽然说周曼香才是他名义上的亲生母亲,但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里,那个畜牲不如的女人根本就没养育过他!
还害得他要用杀死季夫人这种办法才能彻底保住沈家小少爷的身份!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把全部的黑锅和罪名甩到了周曼香身上,他只想活着从季松亭的手里逃出去,拿着自己这些年赚到的积蓄去国外生活。
可他还是又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话会跟之前一样让男人信以为真。
季松亭松开手,嫌恶地将手套上沾染的血抹在他衣服上,嘴角忽而露出一抹笑,眼神却是越发的冰冷,反唇相讥:
“从你这张嘴里说出口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只要看到那张被自己亲吻过的嘴,想起曾经和沈初言浓情蜜意的时刻,他就感到无比的反胃,甚至恶心至极。
听到男人这样无情的语气,沈初言立刻惊慌到裤裆湿透,他艰难地伸出绑着绳子的手,颤抖着想要抓住男人的裤脚,却被对方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躲过。
他那双曾经捧过无数金奖、现在肮脏不堪的手绝望地摔在地上。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望向面前的人,渴求能得到对方的一丝原谅: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的命现在还在你手上,我怎么敢说谎,季总,您行行好看在我们从前那么恩爱的份上,求您放我一马吧!”
“别提以前,我嫌恶心。”
季松亭的脸上满是厌弃,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意味不明道:“带上来。”
保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朝门口退去,不多时一阵低沉的狗叫声响起,保镖牵来了一只体型壮硕的成年比特犬。
它被关在铁笼里饿了整整三天三夜,此刻眼中泛出凶狠的光芒,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蜷缩在地上的青年。
季松亭拿过小王递过来的香油,眉梢微挑地打量着那东西,随后一滴不剩地倒在了沈初言的双腿双手,以及头上。
炸过肉类的油在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腥味,饥饿难耐的比特犬被刺激地兴奋大叫:“汪汪汪!”
如果此时不是保镖紧紧拽着狗链,恐怕这只恶犬早就扑上去撕咬了。
看着面前哈喇子满地流的大狗,沈初言脸色煞白到了顶点,双腿发软,想要爬都爬不了,只能声嘶力竭地喊着:
“不要……我错了!季总,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我最害怕狗了!”
季松亭却无动于衷,欣赏着面前那张漂亮的脸蛋越来越苍白,眼底的恐惧转为绝望,他内心就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嘴角勾起残忍又嗜血的微笑,身体不断地朝门口退去,食指放在唇边竖了个噤声的手势,嗓音竟有几分轻柔:
“嘘,别怕,它很温柔的。”
话音刚落,保镖松开狗绳,那只早就饿疯了的比特犬瞬间朝着沈初言狂奔过去,张开尖锐的獠牙咬住了他的大腿……
季松亭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神情冷漠平淡,他目视着里面血腥的场面,耳朵听着惨绝人寰的叫声,仿佛置身事外。
这种极其残忍的报复手段,他却像在观赏猎犬捕食般,看得津津有味。
但凡伤害或威胁到他、以及他身边重要的人,他都会让对方后悔来到世上。
可就算用尽千万种生不如死的酷刑,也难以排解他失去母亲的心头之恨。
还有简桉……
这个曾经掏心掏肺爱他、对他好,现在已经不在世界上的人。
季松亭只觉得胸口袭过一阵剧烈的疼,克制不住地想起简桉在沈初言那里受到的委屈和吃尽的苦头,还有那些自己为了维护白月光而反过来伤害那人的行为。
一件件一桩桩,像是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宛若被人狠狠抽打着脸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真的做错了太多太多。
现在想弥补,都弥补不了了,或许下半辈子,他都会活在对简桉的愧疚里。
所有的悔恨如同洪水猛兽般涌来,侵袭了所有感官,季松亭嘴唇颤抖着,瞳眸好像蒙了层淡淡的薄雾,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溢出,缓缓滑落到脸庞。
风拂过,他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抬起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才发现自己哭了。
季松亭立即转过身,慌忙用衣服擦掉,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一丝不堪。
小王这时走到他旁边,明显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异样,但不敢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汇报起仓库里的情况:
“季总,沈小少爷已经奄奄一息了,大腿上的肉全被比特犬啃完了。”
季松亭对于这个预料之中的消息并没有多大感触,只是低头拍了拍领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烟灰,平静道:
“嗯,别让他死得太快,周曼香那个女人就直接解决了吧。”
“明白。”
三个小时后。
季家。
季松亭按下热水壶的开关,看着里面咕噜噜翻滚的滚烫热水,他的眼睛空洞,失神般愣怔在那里。
直到身后的厨房门被人轻轻叩响,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松开盖子,随后转过身,看着司机问道:“怎么样了?”
小王走进来,语气不屑道:
“周曼香那个怂货,用几下手段让她吃点苦就全招了,真不知道这种人当初是怎么有胆量害死季夫人的。”
季松亭冷笑了一声,伸手拿过桌上的一瓶胡椒粉把玩着,漫不经心地开口:“所以这一切都是沈初言谋划的吧。”
小王点头:“季总猜的没错,周曼香不仅承认了罪行,还亲口承认沈初言才是她和简寒天的私生子,因为不满自己儿子刚出生就低人一等,所以她在婴儿室里把沈初言和一同出生的沈家小少爷调换了,而且真正的沈小少爷,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瞥向上司,但对方表情无波无澜,才继续说道:“是简先生。”
这话一出,季松亭手里握着的胡椒瓶突然掉到地上,刹那间摔了个粉碎。
“你刚才说什么?”
他脸色略微苍白地看着司机,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震惊。
小王又冷静地重复了一遍:“真正的沈家小少爷不是沈初言,是简桉,沈初言霸占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和家庭。”
听到这番意料之外的话,季松亭表情僵硬,扶着大理石桌面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粉末,低喃着:“那简桉岂不是白白受了二十多年的苦……”
他记得简桉的日记里写过,对方从小到大都渴望拥有亲情,渴望得到爱,原来幸福的家庭和疼爱他的父母,所有最好的一切,那人本该是都有的……
只不过阴差阳错成了别人的。
季松亭忽然特别心疼那人,心疼到窒息,他一点也不敢去想,简桉这么多年在周曼香的欺骗和压迫下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人从来都没有一天好过过,却拼命佯装坚强,对他服服帖帖,对谁都没脾气,而自己却还要无休止地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