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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加载界面以后，宋绪宇尝试了程衍数个账号与密码后才登录上去。
象征唐恩玉的卡通形象正一点点往B市方向移动，也就是说唐恩玉已经离校半个多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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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绪宇在交通局和警察局的通力合作下快速往B市出发，一路绿灯急赶拉近他与唐恩玉头像之间的距离，但再怎么赶，他们之间还是差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程衍家院子有血迹，文艺部办公室地下也有血迹。”
宋绪宇行到半路收到林止发来的信息，本就沉闷的心更是坠入谷底。他唯一没进去那个办公室就是文艺部办公室，也就意味着他曾近距离或者说他曾有机会找到恩玉。想到这，他抿紧嘴唇陷入久久的沉默。
一路望着恩玉的卡通头像，跟到了一个荒废的防空洞，也在这里看到张天芸他们开来的车，他透过窗户往里看，还能看到后排座椅上的血迹。
宋绪宇握紧双手和警察拿着侦察灯进入防空洞，他望着灯光光圈里的点滴血迹深吸一口防空洞里浊湿的空气，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
15分钟后出现两个入口，两两分头行动。
宋绪宇看着定位系统上的头像显示加载，没有网络信号了。他向左走，走了大概10分钟发现到头了，地上还有动物的尸骨，于是快速掉头去追右入口的警察。
20分钟的路程，他用了10分钟。
追上右入口的警察时已经走到了防空洞昔日藏物资的空地，听到排查的警察说靠近墙角的位置有血，他握紧手电筒牙齿无意识颤抖，尤其是当他看到锋利的石头上有血的时候。
他闷声继续找，在边边角角看到了一个门框。门与门框之间没有缝隙，厚重的青苔将两者几乎融为一体，一脚踹开，里面还亮着一盏灯。
他闻着逼仄的空间残留的烟味，满地燃了一半又因潮湿地面而熄灭的香烟，一把断掉的波浪卷发，和上午恩玉穿着的染满血迹的衬衫、休闲裤，断了一根吊带的胸罩，宋绪宇望着地面有些失神，腾出位置让警察收集证据。
慢慢后退退出密室，一时忘记了门框的存在，脚后跟绊到门框重重地摔坐在地上，潮湿的青苔瞬间润湿了他的西装裤，他握着手电筒拨开警察伸来扶他的手扶着墙壁往尽头走。
又是两个入口，又他妈是两个入口。
他一脚踹在墙上，凌乱的头发沾上了灰尘。埋头走进了右口，和上次不太一样，快走到右入口尽头时他捡到了唐恩玉的手机和帆布包。
他手机上的唐恩玉卡通头像与自己的重合了，面无表情蹲下捡起恩玉的手机，按开显示还有16％的电量。
恩玉手机密码极其简单，宋绪宇按1111就解开了他的手机密码，枯涩的笑浮现在他的脸上。在他打开恩玉的通话记录看到满满的红色“呼出未接通”时，他抹了把脸，抹了一脸的眼泪。
412.
唐恩玉共打了4通电话，3通打给他，1通打给了秦楚。
而恩玉打电话的时间正是他手机上恩玉卡通头像显示加载，网络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防空洞。
意识到这点宋绪宇对着空无一人的防空洞闷声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擦掉脸上的水汽强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扭头往外跑。
已经走出防空洞出口又转头回来的警察说，这个出口往下走是一条乡村马路。需要协调B市交通部门调取这条马路尽头的视频，但是短时间不太好操作。
宋绪宇的人脉都在A市，B市程衍更混得开，见状他赶紧给消失数天的程衍打电话，依旧显示无人接听。
好在这时林语郡打来电话说他已经联系了B市警察局的亲戚了，雪中送碳让宋绪宇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换来的是林语郡几秒的沉默，和一句“我也爱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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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连通的位置有众多出口，车轮胎痕迹在雨后泥泞的路上压得到处都是，根本无法分辨哪个车胎痕迹是乔洋他们开的车。
宋绪宇知道再急也不能盲目搜查浪费时间，跟着警察一起去了B市交通局调取监控，只是进去没一会儿警察局局长就来了。
这会儿，情报信息研判室的警署人员正在搜索车牌照都是8的车，即将锁定该车行动轨迹时被局长叫停了。
宋绪宇抬头看向面前这位急匆匆赶来的局长，心里再是焦急也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他，局长扫了眼宋绪宇狼狈的形象后连连挥手，宋绪宇心里一沉。
果然，他们被局长以情报信息研判室不得外人进入的理由驱赶出来，即便A市交通局局长与他通话，作用也不大，只推脱说会快速锁定车辆踪迹并追踪。
宋绪宇内心焦急，给他大舅（程衍他爸向衡）打电话求助，但是自从三月份上面军改，军政已经分权了，向衡只在军事上有发言权，国内政治上没有他说话的份。
林尚忱的手也伸不到B市，强龙不压地头蛇，唯一能在B市周旋的程衍消失得无影无踪，宋绪宇抓着头发捶碎了窗沿的水泥，血渗进了裸露的红砖里。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局长和调取信息的警员一起出来跟他说追踪不到的时候，宋绪宇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他没料想到地头蛇能这么无耻，强行将他和同来的几名A市警察请去酒店喝茶，实则监禁了。
做事没有做绝——没收走他的手机，但是一旦他试图走出酒店房间就会被警员拿枪指着回房间，他联系林语郡让他赶紧去找程衍。
他在这里呆多久都无所谓，但是唐恩玉那边一刻也耽搁不得。
发小五人，程衍音讯全无、贺暃出车祸还没醒，他被监禁起来了，也就只剩下在海关工作的林止和还在A市的林语郡能走动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即使家财万贯，没有权力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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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点，他又给林语郡打了回去，让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来B市，林语郡来B市结果可想而知。
在他们调查叶书铎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被叶书铎这边人调查了。
还是太过年轻气盛，做事不是韬光养晦，而是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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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被监禁了一周。
23号他收到来自程衍社交帐号发来的，唐恩玉躺在床上熟睡的照片，面目有些浮肿苍白，眼睑红肿。
经此一看，宋绪宇知道程衍应该和他一样是被监禁在哪了，且他的手机也被叶书铎拿走了。他仔细端详唐恩玉的照片，看缠绕恩玉颅骨一周的绷带，五指深陷掌心掐出了血。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宋绪宇咬紧后槽牙再次给林语郡打视频电话报平安，又把唐恩玉的照片发给林语郡。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林语郡眨了眨猩红的眼睛，有些疲惫地说林止在海关把张天芸回国度假的姐姐扣住了，嗓音沙哑颤抖。
“恩玉短期内不会有事，得尽早确定位置。”
两人心照不宣挂断了电话，谁都不敢提“挂了”这句话，因为不吉利。
24号深夜，他收到了一条短视频讯息。
封面是恩玉和叶书铎、张天芸在床上的静止图片，他点开看见唐恩玉眼里含着眼泪就立刻关了视频。
一连四天失眠，精神亢奋睡不着、食不下咽，他终是扛不住崩溃了。
一拳拳砸在墙上发泄他的无能，眼泪在眼眶里转动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这么无能。满墙的血印，直至疲累一屁股坐在地上，胡子拉碴，老了数岁。
宋绪宇掀起被子躺了下去，望着明亮的灯光，眼泪还是从眼角滑了下去。
“谁都不嫌钱多，绪宇。但是老宋家不能没有官位上的人，国内一招打压充公，钱赚再多都没用。”
他妈说的话在他脑子里不断循环，越是想越是后悔，后死悔。
说来，他深刻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离开了A市，他什么都不是。
即便这样，他也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睛就梦见唐恩玉低声哭，哭着叫哥哥，说头疼。
他不敢睡，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看它闪烁，看它熄灭，看天由黑变灰，好像永无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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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号，A市警察局局长亲自来接宋绪宇回去，他被宋绪宇邋遢的形象惊了一下。和B市局长打了声招呼，上车后才跟宋绪宇说已经找到程衍了，但是被上面官员压得死死的，弄不出来。
宋绪宇眨着猩红的眼睛说了声谢谢，在离开A市前又收到了张天芸发来的唐恩玉的照片，恩玉面目依旧浮肿，唇角结痂了。
他按灭手机屏幕，透过车窗玻璃望着B市灰暗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心脏随他狼狈地离开这座藏在阴霾里的城市时绞紧抽痛，他除了紧握手机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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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郡站在宋绪宇家门口，所有的视频、照片他们都看了。
眼泪流的再多也没有用，即便林语郡是红肿着眼睛来的，但他头脑清醒很多，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所有事情，给宋绪宇一个明确的方向。他拍拍宋绪宇的肩膀让他去洗洗收拾下自己，省得到时去接恩玉会把恩玉吓到。
宋绪宇连连压抑数日的情绪在林语郡拍他肩时爆发了，睁着眼睛默默流下了眼泪。林语郡抽几张纸递给他说哭吧，发泄完后第一要务就是赶紧去找可平衡叶书铎他们的人。
“宋绪宇，你只能哭这一分钟，这一分钟后就去忙正事。我去捞程衍，你去花钱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