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它来这遭确实有些麻烦,好在朱雀听话的很,变小藏匿在他衣领中。

  这个脸是沈帅比的,出现在魔界太不合理,没法子,出门在外有几个马甲总归是方便。

  杯,还是要装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魔界土地贫瘠常年阴寒,地上种不出粮食,基本上都是食肉,靠着圈养妖兽养家,许是有人一息尚存,所过之处是三三两两枯黄衰败的粮食。

  路上人烟荒芜,两侧的树木长样愈发的怪异骇人,宛若十八层地狱的通道一般。

  看的沈持峦后背有些发凉,默默的拽了拽衣裳,不就是简单的一条路么。

  怕什么!

  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诶,他还真就见到了。

  还没走出这片林子,远远的就听到一道粗犷的声音:

  “此山是我家此路是我开,要么给钱,要么被我带回去喂妖兽。”一群山匪手中拿着器具在空中挥舞,像是为了迎合匪首一样。

  为首说话的戴着个独眼面罩,露出的大臂膀上带着几条狰狞的疤,一开口嘴里的金牙就那么露出来。

  顺着众匪徒往被围的人看去,是张熟悉面孔。

  这个人能出现在这儿让他有点意外。

  娇纵跋扈的大少爷独自一人置身荒郊野外更让他意外。

  他本意看看就算了,没想着出手。

  眼瞧着事态有点严重,那匪首对他动手动脚,怎么说也是坑过他魔石的,碰上这事就当买一赠一。

  “住手!”

  嗓音嘹亮气势恢宏,一时震的众匪怔了怔。

  沈持峦一脚刚从暗处出来,就眼瞧着动手的匪头子被养蕴和掰断了手,腿也被踢了一脚。

  轻微的一声“咔嚓”后,匪首痛苦的跪在地上。

  惨叫声在林中惊起。

  那惨的程度是匪徒闻之都想落泪,连最厉害的大当家都过不了他两招,想起方才他们还打劫他……

  怕是等下这招式落在自己身上,和大当家一个下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众匪刚互相对视几眼,自以为够隐蔽的点了点头。

  “让我看看是谁不想要腿了,打劫打到你爷爷我头上还想溜之大吉?”

  众匪徒顿时收回迈出去的脚。

  开玩笑啊,谁嫌自己有腿啊。

  养蕴和凤眸如含薄冰,周身散发着凉意,“你们是谁的人。”

  “什么谁的人,我们,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吧。”

  “不知道?”

  话音落下,一匪徒就被他一脚踹在地上,与匪首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紧咬着牙没叫出半点声。

  额头上青筋凸起的有些吓人。

  “前几日,有个女人去山上找我们,给了我们十万魔石,让我们在这条路上设防杀一个穿着紫衣的男人。”

  匪徒略抖的声线,表露着他此刻承受的极大痛苦。

  花钱买他的命,有意思。

  陈灵吗?

  不像,她也不似这般没头脑。

  还是纱瑟……

  众匪徒见他陷入深思没空理他们,连搬起地上两人逃离而去。

  养蕴和眼底暗光流转,凤眸微抬,险些要忘了除了那些匪徒,这里还有个人。

  男人颜清俊携气质不凡,不似普通人,更像是王宫贵胃,只是这脸太过陌生,与脑海中那些人的脸半点对不上。

  养蕴和没来得及开口,先被沈持峦堵了回去。

  “既然你没事,告辞。”

  养蕴和足足比他高了半头,以至于沈持峦微微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上。

  心中满是无力,怪他,忘了养蕴和也不是好惹的,纵横魔都那么些年,没点实力怎么混。

  “你去哪儿,本少爷送你一程。”

  “不必。”

  “你说不必就不必?虽然你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一嗓子也算是替本少出的头,但若是因为你这一声用力过猛嗓子撕裂出问题,这算谁的。”

  “……”

  有猫病,养蕴和绝对有猫病。

  刚要走被人一把拉住,那人像是没发现他不耐烦,继续长篇大论。

  “传出去这不是打我的脸是什么,日后都说我养蕴和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半个救命恩人为我出头身负伤不管,你说这好吗?我养大少爷不要脸的吗?”

  沈持峦听的额头突突跳,完美假面险些破裂,压下他拽着胳膊的手,顺力一把压开。

  “我不跟外人说。”

  “内人也不行!”

  “……”散播,再说一句这事必须散播。

  看着很快消失在眼前的身形,养蕴和轻叹,眼中带着些可惜。

  走的还挺快。

  挺好玩的,就是太面瘫了。

  不过一会儿,时淳便带着轿子从暗处行来,有人埋伏少爷早料到了,从一开始他就在暗中观察保护少爷安全。

  他以为那意外出现的男人将会是黄雀,是要对少爷下手的真杀手。

  观察了很久,却也半点看不出意图,看不出修为,且举手投足不像是普通魔民能有的。

  很明显,少爷也对那个男人抱有极大的兴趣。

  “他的容貌可记住了。”

  虽没提是谁,时淳也清楚这是在说谁,“记住了。”

  “记住了就去找吧,给我准确的地点。”

  养蕴和凤眸倪过远处,随后毫不留恋的进入轿中。

  沈持峦从林中出来后直奔魔都,魔宫他是奔不了,暴露身份和死皮赖脸求见人哪个都不想选。

  偌大的魔都城街上繁华依旧,多的是摆卖物件的,让他感兴趣的倒是一处人聚集的更多的地方,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鞭打和哭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动手打架没人制止?

  好奇心驱使着他走向人群,入眼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还有几个笼子。

  笼中是瘦骨嶙峋的少年少女,身上无一不是都戴着鞭伤,显然这都是中年男子打的。

  除去这几个笼子,还有最后一个由黑布遮掩着,那笼异常安静。

  “这是干嘛的?”沈持峦悄声向旁的人问到。

  旁人罕见的惊了声,“这你都不知道?!”

  声音大到引来众人不少目光,随后旁人连连小了声,“一看你就是外地人吧,这是选袂的,笼子里那些你看上谁了只要花钱就能买。”

  “买下来就是你的人,不管是撒气暖床还是当丫鬟仆人什么的,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街上这种地方的袂看看就行了,要是真想要那酔舞楼里有更好的。”

  “我可同你说,听说这酔舞楼的姑娘全换了一圈,个个都媚眼如丝身娇体软的,不少王公贵族可全都去这里边选袂。”

  简单来说这不就是拐卖人口么,还说的那么好听。

  如是这般,沈持峦装作高深的模样点了点头,发问道:“酔舞楼怎么走?”

  “前行至拐弯处,路口往南再走直直就能看见那大字了。”

  沈持峦若有所思,既然王公贵族都去酔舞楼机会不就来了,风花雪月的场合是乱,当然也少不了身份不一般的人。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看戏的众人忽的突然躁动起来,像是发了疯似的推搡出去胡乱逃窜。

  很快又出现两队人马开路,不一会儿街上便空无一人,只留下来不及撤走的小摊——和笼中的人。

  两侧铁骑身着铠甲将轿子里面的人完好的护住,空旷的街上只有沈持峦颇为明显。

  眼尖的时淳回到轿中禀报:

  “少爷,找到了。”

  养蕴和合着眼,惬意的半瘫在榻上晃着脚,片刻后开口,“找到什么了?”

  “您要找的人。”

  猫儿似的人霎时睁开眸子,“在哪儿。”

  看着反应这么强烈的主子,时淳嘴角抽了抽,还说不上心。

  方才差点就从榻上飞起来了。

  “街上。”

  街上?

  养蕴和半信半疑,一把将窗帘拽到了边上,往外看去只有几个笼子,哪里有那男人的身影。

  “人呢?”刚提起来的兴趣,一下就被打了回去,时淳不可能说谎,多半是他发现自己才跑了。

  “……人跑了,您放心,属下一定竭力去寻。”时淳简言,说罢从轿中跳了下来。

  事实上沈持峦根本不知道轿子里是谁,就是纯纯不想站着,去酔舞楼找个地方歇会儿,歇完了就抓个官员干活。

  两脚进去的时候,沈持峦发现这里跟青楼是真不一样。

  一个字“雅”。

  实在是太雅了,墙上挂的随处可见都是字画,器物座上更是摆着些博古瓷器。

  明里暗里不少有修为的护卫守着。

  正里一大型木制台子上跳着歌舞好不快活,没多久,老鸨扭着腰笑盈盈的迎上来,头上别着工艺复杂的菊花金钗,衣着华丽却挡不住太过富态的身躯。

  老鸨是谁,纵横烟花之地多年的老人,一看便知他不一般。

  往前走上一步,矫揉造作的在他面前挥过,“客官,您就这么素这个脸,这是来砸招牌的呀,还是来享受的。”

  一出声便知她这嗓音夹的厉害,听的沈持峦毛骨悚然。

  腕间薄纱从面颊滑下,浓郁到恶心的香味直逼鼻子,要不是凭借着多年定力,早就忍不住一拳打上去了。

  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自然是享受来的。”沈持峦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好,那您看看要哪个“姑娘”陪着。”

  老鸨笑眯眯的伸手,挥过在后蠢蠢欲动的“姑娘们”,来享受的自然是好,若是来砸招牌她有的是人还有权。

  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别想在她这儿翻天。

  “都过来。”沈持峦扔过一个荷包。

  老鸨怔了下,没想到这般容颜的男子身边还那么缺人吗?

  这么多“姑娘”真的可以吗?

  不过给钱就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垫着手中的份量,笑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翻着里面的魔石,连抬头都来不及,随手指挥着“姑娘”们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