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联盟”之间的旖旎气氛, 很快就因为永远无法战胜地主而宣告破裂。
“不是,我就不懂了, 我怎么又跟你一组?”
迟渊终于忍不住。他甚至在想, 难不成真因为曾信这天选之子随口揶揄的“一対”,把他和陆淮给绑死了?
不必吧......
闻言,陆淮反唇相讥,语气里冒着寒气:“我终于明白同不会配合的人合作, 有多么让人难受了。”
迟渊作为他的上家, 实在是糟糕透顶。
他们俩从第一局上场到现在, 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下去过。换言之, 乔乐和曾信两人一直轮番上场, 并且每每都能抽到地主。
乔乐看到牌的瞬间就开始笑:“哎呀, 这牌让我怎么打嘛!明牌都输不了啊!”
关键是他之前自习课每次斗地主拉迟渊一起, 就没赢过——迟渊这厮总算牌!显然是他当娱乐局, 而迟渊拿他娱乐。
今天可算是让他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不得嘚瑟回来?
“迟哥,你今天不行啊,怎么就一蹶不振了呢?等下,我先出个牌......”
乔乐装模作样地精挑细选,被一旁观战的曾信狠狠拍了下肩, 不耐道:“你能不能快点,别耽误我上场!”
迟渊、陆淮:合着你们俩真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你小子别催!我这不是想增加点悬念么?不能让这两位太没游戏体验啊?”
乔乐一脸为难地出了対二。
迟渊深呼吸,舌尖抵住腮轻笑了声,没忍住飚句脏:“你TM会出牌么?”
陆淮神色也微地凝滞, 即使抿住唇线没说话, 但乔乐匆匆扫去,品出来那表情应当和迟渊是同样意思。
“没办法嘛, 已经是最小的了!”
乔乐无奈摊手,表现得分外无辜:
“认命吧!两位!在绝対的运气面前,实力不值一提!”
曾信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向绷着脸的陆淮、迟渊叹气,表示不要“垂死挣扎”。
陆淮和迟渊都属于记性极好的,算牌也准,基本很少输。除却陆淮有时候运气实在背了些,迟渊在双重加持下能称得上句“百战百胜”,就按照这两位心气高的,能允许自己输成这样,也是难以想象。
但曾信觉得他和乔乐今天运气好得还真是不太正常。
砸吧砸吧嘴,就已经看到乔乐王炸收尾,而此时就迟渊孤零零地扔出张二,还是乔乐把顺子拆了给他们喂了个三。
啧,曾信视线扫过面沉如水的两位,竟然觉得非常精彩。
可他还是“颤颤巍巍”地提议:“要不?我们别打了?”
“不行。”
陆淮与迟渊异口同声。
曾信眼睛左右移动,看两位不约而同地皱起眉,随即纷纷抿紧唇,继同时说话之后又非常有默契的沉默。
他洗牌的手顿了顿,决定同场面一齐保持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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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迟渊不会开口,陆淮眉梢冷冽地开口:“继续,谁废谁别来。”
迟渊一听就笑,他轻抬下巴:“‘非常’有道理。并且就你们俩轮流当地主。”
说着他侧眸瞧陆淮:“好好看看‘输’到底是谁的问题。”
陆淮颔首:“如你所愿。”
目睹“刀光剑影”的乔乐和曾信:我们是该配合呢?还是该配合呢?
但是运气这事真的很难控制诶!
事实证明,两位孤狼玩家在胜负欲的驱使下还是能够配合的。
曾信为了给面前两位一个赢的机会,选择观战——别人的运气好不好另说,他的运气就是实力,并且一向非常稳定。
乔乐手中的牌吧,也不算恢复正常,只是说没刚才那么逆天了。曾信在一旁看着,觉得陆淮和迟渊配合得好,还是能有“一线生机”,显然这两人也意识到这点。
迟渊顺利阻断乔乐出牌,敛眸回忆了下刚才出掉的牌堆,他侧头瞧了陆淮一眼,拆散自己的优势打法,给陆淮喂牌。
陆淮抿出来了,略微讶异地撩起目光,正巧听见迟渊别扭又故作自然地撂下一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配合......”
唇角不自觉扬起,陆淮强势地牌权控在自己手里。
“要不起......”
乔乐摇头都摇麻了,眼睁睁看着陆淮一手从十五张出到四张,他看着自己手里的五张牌,竟然开始紧张的手心出汗。
赢太多了,眼见着要输,得做心理建设。
快乐斗地主即将离他乔乐一去不返......
然后陆淮就相当大方地送了他一张五,乔乐发誓他从未觉得陆淮的声音如此亲切!
“二!”
乔乐气势如虹,大小王都出了,他三带一之后每每收尾!他沉浸在自己构想里,完全没发觉迟渊噙起笑。
“炸了。”迟渊抽出四张。
乔乐都准备继续出了:“什么?!”
然而迟渊没理他。他侧眸不动声色地扫了陆淮一眼,将一打牌中唯一一个対子抽出:“対四。”
在乔乐紧张兮兮地注视下,陆淮放下対二,并且顺势撂下最后张牌——三。
“已经是最小的了?”
陆淮掀起眼,语气极淡地重复了乔乐得意忘形的话,迟渊在一旁听着没忍住笑出声:
“可算是赢了......”
曾信拍拍乔乐的肩,表示安慰——往好处想,赢了也就可以不打了。
然而迟渊笑吟吟地把洗好的牌放在他手里:“一盘怎么够?起码要扯平。”
这局胜利后这两人明显是找到配合的节奏,再加上运气这东西辜负他们太久,终于回来了点,反正就算曾信输换乔乐,乔乐输换曾信,这两人虽没下过场但没再输。
直至车程结束,陆淮刚刚好放下最后一张牌:
“看来在绝対的运气面前,绝対的实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迟渊鼓掌赞同:“说得好。”
输麻了的曾信、乔乐:呵,有必要这么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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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斗地主的时候,迟渊坐在陆淮旁边没觉得不対,现在不说话也没事干地单单坐着等下车,他突然有些不自在。
视线落到过道里,余光却部分粘在陆淮身上,从耳垂、颈线到突起的喉结。迟渊眸光微微凝滞,他在想陆淮是不是也因为觉得不自然,所以才扭过头去看窗外?就如同他侧向过道一样......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明任何东西,却无端地让迟渊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带着窗外的喧嚷声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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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我们了!”
乔乐和曾信一同起身,觉得坐这一路人都僵了,转身却瞧见陆淮和迟渊一动不动,一个望天,另一个瞧地。
乔乐、曾信:???这两人刚才不还好好的么?嘲讽他们嘲讽得还挺起劲,现在又“老死不相往来”地互不相识了?
但乔乐很实诚,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他只是平等地关心每位同学罢了:
“你们愣着干嘛呢?不下车啦?”
曾信只觉得窒息,他连忙推了把乔乐的头,催促人快点往前走。
陆淮和迟渊两人匆忙地站起来,不可避免地撞到対方,又纷纷顿住。
迟渊是坐在稍外面的,他不出去,自己也出去不了。陆淮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眉睫几不可察地轻颤着:
“那个......”
“嗯。”迟渊立马心领神会地向外移着步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车门,没想到班主任带着渔夫帽冲他们微笑——但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迟渊动作放慢,就被対方塞了把钥匙。
“恭喜你们,条件最好的两人宿舍,归你们俩了!”
班任笑眯眯地拍拍迟渊的肩:“我宿舍分完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班长,之后如果有突发情况,记得好好处理哦!”
迟渊攥紧钥匙,正想说些什么,班任便把背影対向他,走得飞快。
呵,迟渊咬牙把钥匙收下。
陆淮目睹全程,眼见迟渊难得吃瘪,轻笑出声。被迟渊瞥了眼才稍稍收敛——
不过他好像要与迟渊住在一起?
陆淮略微敛眸,情绪像是张揉皱的白纸,空有痕迹却无内容。最后也就化为了一句话。
“走吧......”
他迈步跟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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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环境意外地还不错,看得出学校也不纯是让他们来遭罪的。
吃苦这东西,可以有但别过度。
陆淮把东西收拾好,钥匙安安稳稳地放在中间的桌子上,被落入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他定定地看了会,几不可察垂落眼睑。
“咚咚!”
迟渊作为班长,又因为班主任过于不靠谱,召集几人去拿生活用品之类还有要求领取的统一着装,一一分发完。
他垂眸瞧表格最前面,并列两名字上不出意外一点痕迹没有。
迟·任劳任怨·抱着两人份的大堆东西·渊只能用脚踹门以造出些动静让陆淮帮他开门。
门很快就从里拉开,与陆淮対视,迟渊思绪发散地想着——这十天他真得与陆淮朝夕相対了?甚至対方的床距离自己的不过三十厘米,刚刚能站一人......
陆淮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又在想什么入神,拎着这么多东西,手腕都勒出红痕了,无奈地叹气,从人手里接过些:“快点进来。”
他背过身,眉睫重重掩下。他怕迟渊别扭,本来想把两张床距离扯开点,可宽度就这么多,他确实移动了但也就是从三十到三十五厘米,并不明显。
双双把领取物品放在桌子上,两人面面相觑。
“咳,现在休息吧。”,迟渊首先受不了地撇开脸,他低声道,“晚上就要开始训练了。”
“嗯,那你快点把行李收拾好。”
陆淮说到这微妙地一顿,随即状似自然地补充道:“需要我帮忙么?”
“啊?”
迟渊略微讶异,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东西,从近来的冷战到余光里陆淮的剪影,以及这句类似握手言和的“需要我握手言和么”?
他本来应该不屑又轻蔑地回以打量,贯彻冷战到底的想法,断然拒绝。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曾信那句“一対”弄得心魂不宁,或者刚才两人配合胜利多次稍稍破冰,抑或者是他罕见地看清対方眼底澄澈清明,真的并无挑衅......
反正迟渊找好了许多理由,朝陆淮点点头:“......需要。”
陆淮垂落的眼睑掀起,顿了会,他挑唇笑笑,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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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开始四合。
迟渊站在最前面管理班级集合,陆淮遥遥望着,视线里有抹说不出的温柔。
站在他前面的乔乐懒洋洋地打着呵欠,他自觉和陆淮关系经过下午应该变得亲近点,就毫无负担地同人搭话:
“陆淮,你在看什么啊?”
乔乐也跟着往那边看,张望半天没看到什么奇特的,说着没等陆淮回话,还怼了怼曾信:“信~你看看呢?我没看见好玩的啊?”
曾信大仙似地做了个入定动作,万般嫌弃地表示:“哥哥,你能不能安分点?”
“不能!”
陆淮发现乔乐很快被曾信吸引了注意力,两人闹成一团,把敷衍的回答不动声色地咽下,不过也因此警惕地把视线扯回来,部分分在眼前混乱场面上。
动静这么大,迟渊除非是瞎了才看不见,但瞧到陆淮饶有兴致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没即刻上前制止。
咳,教官还没来呢,现在闹一会就闹一会吧。
迟渊把队列编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走到陆淮身后——他们差不多高,合情合理。
“这么高兴?”
陆淮早觉察到他过来,听见声音也没惊讶,噙着笑扭头:“嗯,觉得他们......”
此时曾信又给了乔乐一拳,他眨了眨眼,斟酌词句地说道:“挺有活力。”
这个评价?迟渊轻笑出声。
不过还是多少顾忌他们班的纪律,他伸出手拍了前面两人的肩,乔乐和曾信“乖巧”地定住。
“迟......迟哥?”
迟渊言简意赅:“闹够了就停。”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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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乐子看,四周好像太静了,迟渊舌尖抵腮,不动声色地侧眸瞧了陆淮一眼。
対方此时敛了笑意,纤细浓密的眼睫盛起莹白月色,丝缕透过罅隙倒映在眼底,配合着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他呼吸不自觉地凝滞几秒。
然后他眼见着陆淮侧过身,目光毫无阻隔地落到自己脸上,缓缓上移,随即対视在一起。
唇瓣发干,迟渊正想着如何,就被站定在队伍之前的教官帮忙解围。
教官冷酷着张脸“一连?”
迟渊迫不及待地上前回答:“是。”
教官点点头,依然面无表情:“你是?”
“一班的班长。”迟渊从容不迫。
一班人数很少,然后女生和男生又分开列队,所以有部分二班的补进来才堪堪凑够三十人,二班班长不在里面,领头的自然就是迟渊。
“行吧......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就简单点越野跑个三公里吧?”,教官不容商量地下命令,感受到迟渊顿时冷冽的气势,他皱起眉,“怎么?你有意见?”
这语气......迟渊正欲说些什么,却感觉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是陆淮。
稍有延迟质疑声此时响起。
“怎么回事?下马威啊?素质拓展变成军训也没直接上来让人越野二十斤三公里吧?”
“这么晚了,这还是山里,跑着迷路谁负责啊?他负责?”
“不理解,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
......
“闭嘴!”
教官陡然加大声音,把你一言我一句的“反抗”压下:“怎么这么多屁话?不愿意?”
他吼道:“不愿意可以,跟我来!”
·
教官带着他们来训练场:“不愿意越野,那跨越障碍应该满意了吧?叽叽歪歪的,和你们呆在一起真特么浪费我时间。”
“不乐意您也可以向上级申请。”
陆淮声音清冽,极其清楚地越过前面几排人到了教官耳朵里。
迟渊用指腹碾过自己手腕,还残有热度——这人拦着他,结果自己先沉不住气?
“谁说话,站出来!”
陆淮没有片刻犹豫地往前走,却不想迟渊跟着。
教官肉眼可见的脾气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対第一次见面的他们有如此深重的恶意,当然这也不需要他们弄清楚,毕竟対方的态度也决定他们的态度。
“你跟着出来干什么?”,教官刚才就觉得这班长是个刺头,当然眼前这位冒得更快,“你说的话?”
“不是。”,迟渊坦然否定,然后他上前一步同陆淮并肩站在一起,话语转折:“但我非常赞成这位同学的说法。”
乔乐开始吹口哨:“不错啊!迟哥讲义气!”
闻言,曾信幽幽地在旁边说:“的确,我还以为他上去落井下石的。”
乔乐:......
乔乐没忍住:“你真阴险。”
“多谢夸奖。”
教官被迟渊这句话激得面色铁青,他胸膛起伏着,似乎想要破口大骂,结果被陆淮冷静如雪态度把火浇灭得干干净净。
“其实,您不必觉得我和迟渊是在挑衅。”,陆淮有条理地开口,“如果代领我们让您不乐意并且严重到觉得是在浪费生命的话,我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避免这种情况。”
陆淮回忆进入基地时匆匆掠过的信息:“至少我觉得您为难我们以此抵消‘不乐意’,并不算好办法。这里仅仅是优秀教官就有三十六位,而我们高三年级不足一千人。精确来说——”
“只有三十二个连。”,迟渊自然地接过陆淮的话,“当然,我们知道您并不在优秀教官之列。”
“我们这么计算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每个连都必须由优秀教官接管,也有剩余的优秀教官,也就是说您教我们这件事不具有不可替代性,同时如果您真的非常不愿意,也理应能找到接替您工作的人。”
陆淮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而您作为教官,个人情绪参与进工作里是非常不专业的。”
“你!”
两个人配合默契,说话有理有据的同时也夹杂几句奚落,让教官满脸凶相却不得不把火憋回肚子里,一颗想要发难的心只能收敛。
看热闹看得十分得劲!乔乐虽然还知道捂嘴笑,但笑声实在是穿透性极强,让曾信不得不提醒:“你能不能克制点?教官为难不了迟渊、陆淮,想弄你还不容易?你这队列里笑这么大声,有错在先啊!”
乔乐心道有道理,干咳几声控制住笑,忍不住感叹:“他们真勇!不过他们怎么知道基地有三十六位优秀教官的?还有啊,陆淮就说那几句话,迟渊竟然能如此顺畅的接上,并且明白陆淮意思诶......”
曾信瞧见乔乐一脸深思的样子,还以为対方能得出什么优秀结论,就听到——
“啧,怪不得他们斗地主运气好之后能赢回来!”
曾信:......
曾信扶额:“你说的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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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刃有余地解决暴怒的教官,陆淮和迟渊淡定地回到队伍,两人默契地対视一眼又同时收回视线,唯有蜷起的指尖稍稍能透露情绪。
教官负手而立,神情严肃道:“我知道你们个个牙尖嘴利不好対付!没关系!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训练内容就是跨越障碍,没有休息,你们给我们练到响铃为止!”
队伍开始骚乱,他怒喊:“镇静!谁允许你们说话的?!我知道你们又有人要冒头了!但严厉是我的教学风格!严格要求,対你我都好!”
他冠冕堂皇地强压下抗争,冷笑地朝陆淮与迟渊抬起下巴:“也别挑了,就你们俩位先开始吧。”
迟渊面色些微凝重,陆淮瞧见大致明白対方在担忧什么。
他和迟渊算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毕竟是两人幼年时争锋相対,首个选择都是把武力值点满,跨越障碍之前玩跑酷时也遇见过,算是有经验,故而这対于他们来说不算太难,更何况他们対自己的学习能力有足够的自信,多练习几次一定能无比流畅。
但是対其余人而言,在无人演示的情况下绝対容易受伤,就算格外注意大概也免不了磕磕碰碰。这还要算大部分人能完成的情况。
这教官是觉得自己丢面子,想用这方式逼他们低头呢......
可绝无可能。
目光投向训练场上,视线一一扫过障碍点,陆淮已经在想改以怎样的姿势通过最好,他対迟渊轻声说:“我们别着急慢慢来,也让他们能看清楚。”
対于陆淮猜透自己心思,迟渊此时竟然不觉得意外,他郑重地点点头,朗声喊道:“同学们,跨越障碍是有难度的,我和陆淮等下会试一遍!等我们成功后,会动作放慢些进行演示,我左他右,你们要看清楚,没看清楚会重来!安全问题最重要,我们都要认真谨慎!”
随即他朝陆淮比出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
许久没练过,生疏是自然的。陆淮第一遍就认真确定各处细节,希望能尽早发现问题,而迟渊也是差不多方式,只不过更莽点,决定靠多来几次完善。
两人动作流畅,跳跃矮墙时仿佛身轻如燕,看上去十分轻盈。
陆淮手攀住高板边缘,登地起跳,先迟渊一步越过高板跳台。
迟渊紧跟其后,动作果敢利落,于云梯之上轻松一跃!
他们频率基本一致,同时到达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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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乐在边上看着都觉得自己是观众,只想鼓掌:“哇塞!牛啊!帅死了!”
“你看看教官那脸色青的......”,乔乐忍不住乐,“他不会以为他那点小心思我们看不出来吧?!想让我们低头,门都没有!”
曾信到底是成熟点,他虽然支持陆淮和迟渊,但也有些担忧:“嗯,爽是爽了,他们俩估计得累死,等下肯定场子到处跑,又要帮我们规整动作,还要指导我们通过。”
“咦......好惨。”乔乐耸耸肩,看着陆淮和迟渊各种高能,竟然被曾信三言两语挑起対“强者”的心疼。
曾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认真看。”
·
两人顺利地来了一遍,刚才虽两人没比赛的意思,但还是可以比较下,毕竟谁哪个障碍动作更优化,就用谁的。
经过反复三四次的教学局,那教官已经被完全边缘化,想插话也无法融入。
他们俩几乎快挥汗如雨,才保证每一人都看清楚,并且心里有了套动作要领。
给陆淮递水的时候,迟渊才琢磨出不対劲:“陆淮!”
第三组正式开始,他贴近些冲人喊了声。
“嗯?”陆淮用手背擦过下巴处的水,眨着眼应道。
“你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他是觉得陆淮刚才有动作不自然来着,虽然依然标准,但速度有些慢了。
闻言,陆淮抿紧唇,下颚线绷紧:“还好。”
他腰有伤的确不能过于劳累,但现在也只是酸胀,问题不大。
迟渊脸色顿时沉下来:
“还好就说明有伤。”
他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关心过度,情绪也来得莫名其妙,陆淮怎样什么时候关他事了?
“......腰有旧伤而已,今天顶多算劳累。”
今天气氛太好,陆淮不太想让対方生气,主要伤的确不用隐瞒,要隐瞒的是背后的原因。
怔愣几秒,才觉察到腰腹的温热,是迟渊的掌心。
陆淮讶然地撩起目光,迟渊发梢还在滴水,他自己估计也差不多。水雾覆着対方五官,更添冷峻,此刻眼尾垂落,瞧着像心情不太好。
“......是这疼么?”
手是鬼使神差伸出去的,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贴在陆淮腰部,迟渊深吸口气平复呼吸,索性就按照本心来。
“差不多......”
陆淮也只好装作一切自然的样子回复。
“那等下第七组跨越高墙时我举着,你稍微休息下。”
第七组有位“重量级”人物,负担太大。陆淮明白迟渊意思,也没推拒。
“行,你多小心。”
分开后,才觉得自己心跳声没那么张扬,张扬得沸反盈天。
两人心里涌现同样的想法——所以迟渊/陆淮同我刚才的感受是一样的么?
所以那意味着什么呢......
·
·
陆淮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没完全放心。
迟渊帮忙扶人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
重量级其实劲也挺大,关键是自己太重,所以每个攀爬任务対他而言都无比艰难。
迟渊单手帮着支撑,同时还帮人指导动作。谁能想到重量级上面那位同伴竟然手滑了!而重量级现在还没使劲正在调整动作!
意外发生!
迟渊倏而睁大眼,当机立断地手脚并用将人踹到软垫上,不然那重量一定能摔断骨头,而他自己也因此没站稳,脚结结实实地崴了下。
“迟渊!”
陆淮几个跨步上前,堪堪扯出迟渊的衣服,在対方抱着“手撑地一定会扭到”的想法时,动作迅速地把人揽入怀里。
迟渊脑子宕机了一秒。
不是,陆淮怎么......
“我......我没事......”
他语言系统有些微的紊乱,关键是耳边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过于闹耳朵。
迟渊话音未落就看到陆淮蹲在他身前,伸手检查他的脚踝。
陆淮是真的心疼了,任谁都很难接受喜欢的人在眼前受伤。脚踝果然是肿了,由红变紫,他语气都不自觉沉了:
“疼么?”
其实真不怎么疼。现在暂时处于麻木状态,但陆淮在他面前垂着眼睑,刚才好不容易捕捉到対方眼中的疼惜,恍惚间不太敢确定。
陆淮心疼他?
不是紧张和关心,而是饱含这些又隐隐越界的心疼......
“疼。”
迟渊大大方方地承认,实际上是想小心翼翼地确认,即使他没厘清楚自己心里想法,却无比想确认陆淮的那个眼神他没看错。
陆淮抬眸看他一眼,嘴唇颤抖着很明显是在克制:“......还能走么?”
还从未见过陆淮这样,迟渊的心脏被某种情绪涨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他勾起唇问道:“陆淮,你在心疼我啊?”
陆淮哑着嗓子:“......嗯。”
·
·
晚训提前结束,陆淮喊来乔乐和曾信扶人之后,就不见了。
随便打发了两位,迟渊稍忍着疼,还是能行动自如的,简单地洗完澡,他躺在床上。
从幼年时期和陆淮接触的每分每秒开始想,一直想到刚才陆淮抬头望他时的眼神。
他好强陆淮也是,两人常常不対付,対输赢总有执念,但迟渊扪心自问,如果対方不是陆淮,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似乎就能因此平和许多。
可能开始确实是棋逢対手,可现在対于他而言,在赢之外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东西——
他到底是在渴望胜利,还是在渴望每次战胜陆淮之后,対方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的眼神呢?
陆淮是个情绪太淡的人,淡到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没有区别,可他迟渊偏偏想做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这样的想法,可以来自于势均力敌的対手,但绝不止于此。
陆淮是喜欢他的么?那么他呢?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
陆淮站在训练场上。
风吹动皎皎月色,连带着他眸底的微光也跟着浮动。
他刚才怎么就那么坦白了?
关系刚好点,不会就要因此而疏远了吧......迟渊一定能猜出来他的心思吧,一定。
陆淮笃定地想。
事情进展太快了,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在冷战,看対方还是偷偷用的余光,现在却能好好说几句话,甚至于......互相关心。
他轻叹口气,知道逃避不算什么好办法,可以被拒绝但他总不能愚蠢。
慢悠悠地往回走,推开门,屋里一片黑。
他摸索着洗漱完毕,想着迟渊应该是睡熟了。
他躺在床上,试图放空自己,却感觉到属于另一人的温度。
迟渊把三十五厘米悄悄移动成了二十五厘米。
伸手过去只要対方回握就能牵着。
屋子里太暗了,能溜进月光的窗子早被他关好,迟渊甚至严严实实地拉近窗帘,就好像怕少年赤诚的心意被外界觉察到。
·
陆淮犹豫了会,终于牵住。
迟渊的声音登时响起:“陆淮。”
四周安安静静,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声音。
“在。”
“我发现件事......”,迟渊的声音很轻,但很真挚,“但得出结论并不草率,我想了很多东西加以论证,并且无比确定自己这个发现真实而可靠。”
“陆淮,我喜欢你。”
陆淮讶异地扭头,而迟渊坚定地继续:“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
陆淮很难说明自己此时的感受,他张合嘴,却没发出声音。迟渊也没有催他,反倒是开了个玩笑:
“身为成年人,答案都这么深思熟虑么?”
迟渊其实想的很简单,既然陆淮的心思先袒露于他面前,给足他被爱者的勇气,那么就由他真正地挑明吧,把主动权交到陆淮手里。
虽是这么想,他掌心还是紧张到发冷,和陆淮握在一起的时候才稍微回暖。
“......好。”
陆淮侧眸,虽眼前触及的是黑暗,但他知道迟渊就在那个地方,他是如此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们,在一起。”
从明白自己心思开始,他就一直在准备这个问题,连同着回答。
有过很多次半途而废的表白,也有很多次欲言又止。
但是少年人的喜欢又无法作假,那么真挚而生动,稍不留神便从眼睛里,举止里,各种被爱充斥这罅隙里生长出来,被所爱之人觉察到。
于是长夜漫漫,终有回应。
少年人同样回之于沉甸甸的真心,眼底的赤诚和裸露的期待。过往岁月里的纠缠在此时终于有了最精准的定义——名为羁绊。
羁绊层层加深,留下鲜明的刻度,年年岁岁,没有错过。
幸好,年岁尚早,于是我们可以好好相爱,慢慢到老。
略去所有的阴差阳错,也省掉一人対另一人的心灰意冷,没有大起大落的跌宕起伏,但平平淡淡,多的是没有那么多苦楚的十余年,不会再有日后失而复得但仍会存在的永久遗憾。
我们明明可以这么早就相爱。
陆淮支起身,距离再次缩短,他紧紧扣住対方的手不放,目光灼灼看向迟渊:
“男朋友。”
封住唇舌才能让胸腔里鲜活跳跃的心脏安分地工作于体内,迟渊因陆淮喊得这句径直探出身,为心脏安全身体力行——
成为男朋友的那刻起,让我们接个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预收:《钓系万人嫌成了白月光》
宴闻琛宿醉后醒来,发觉自己穿成了一本豪门狗血小说里的万人嫌炮灰攻。
原主是彻头彻尾的弃子,存在就是为了给病秧子哥哥当予取予求的“急救包”,被父母当面诛心说活着无用,却还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博得几分关注。
甚至毫无自知之明地以替身身份挤在正牌攻受间。最后攻受以素人身份参加恋综,收获一大批cp粉,而他演员事业刚起步,就被冠以“小三”声名狼藉投河自尽。
啧,整段信息里,只对“攻”这个字稍微满意的宴闻琛冷声笑了——不把原主的惨全数奉还,算他白穿。
按照剧情发展,现在他应该偷溜进正牌受崔惟的房间,表明自己愿做哥哥的替身。
宴闻琛饶有兴致地摩挲过偷来的房卡,与一脸嫌恶的崔惟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敛眸不解——就这货色?
俯身相近,感受到对方身形霎时僵住,他悠悠地勾起唇却没掩住眸里的冷冽,恶意地用发丝蹭过崔惟耳尖,在对方心口猛跳时又轻蔑地抽身离开:
“你的房卡。”
解决完“前任”,撩起目光,却发现身侧一人不动声色地看完刚才一出戏。
对方风度峻整,仪态上佳,还有一张让人目眩情迷的脸。
他微眯起眼,这个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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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濯需要个联姻对象,比起那些无脑却贪婪的菟丝花,他更看好那日所见不掩恶劣的宴闻琛。
宴闻琛答应前提出要求:“炙手可热的权势,璀璨生辉的星途和无所碍的自由。”
他不置可否:“那你能带给我什么?”
“符合你要求的婚姻以及......整个宴氏。”
正合心意,沈清濯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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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宣传新剧——
小黑子们跳脚:
#宴闻琛耍大牌还不敬业,背景咖也能红?
#抢人角色,删改戏份,封杀!
#众叛亲离!迟早被金主抛弃的人渣!
宴闻琛:无所谓,我会打脸。
奖项问鼎,星途坦荡,同时宴家垮台,伤害原主都下场惨烈。
只是,他确实要和“金主”离个婚。
碰巧见美人出浴。即将分开,他顺从内心付诸实践,只是——
他不是攻嘛!?
后来在修复情侣间情感裂痕的综艺——《爱人错过》,没看到撕bi反而被迫欣赏“沈宴热恋”的众网友:6
在最开始传言他们迟早离婚的谣言里,
沈清濯早表明心意:“他拥自由的风入怀,不可能松开。”感谢在2023-04-15 20:46:03~2023-04-18 03: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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