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日,将养好身体的老太傅重新回到朝堂,女帝恩准他可以坐着上朝,文官之首便多了张太师椅。

  而武将之首则少了个人,暂封为兵马大元帅的卫辰被查出勾结外寇、贪污灾银,已经被斩首悬尸在皇宫之外,以儆效尤。

  有灵渊在身后帮着理顺朝务,如今绿裳又召回了一大批曾经在朝为官的旧臣委以重任,这个战争的阴影还未散去的小国如今也已经步入正轨了。

  这一日,也是绿裳独自上朝的第一天。她的身后没有灵渊陪着,只有两名肃穆的掌扇女官侍立左右。

  她瘦伶伶的身子撑起明黄色的皇袍,端正地坐在偌大的皇位之上,越发显得她柔弱娇小。

  只是柔弱并非软弱,娇小也不等于弱小。

  绿裳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她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底下的大臣们从这位年幼女帝紧绷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朝中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位新帝已经有了一位铁腕皇帝的雏形。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权御八荒的女帝,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有人知道,绿裳心底的忐忑不安,及至下朝,她才松了口气,自觉已经迈出最为艰难的第一步,便立刻辞了太傅,转头就去找灵渊几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灵渊虽然文墨不通,偏偏有着与生俱来的治国理政之才,绿裳跟着他学了小半个月,心中也当他是自己的半个师傅,这时候自然盼着早些将自己在朝上的表现分享给灵渊。

  然而,她寻遍了叶归尘几人落脚的偏殿和附近的亭台楼阁,都未能找到几人的踪影时,心中隐约有了察觉,脚步便不自觉地放慢了。

  果然,当她找到自己的寝殿时,在桌面上见到了两封字迹全然不同的留书,第一封上头依旧是她熟悉的灵渊的字迹,上头仅仅留了两个字“走了”,就连落款也无,倒是一如灵渊那不拘小节的性子。

  不过绿裳怀疑,还有一种可能是即便灵渊想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怕最后也只有两个圈圈代替。

  有些哭笑得不地将灵渊的留书折好收起,她又拿起第二份书信。

  第二封书信上的字迹就大不一样了,字体遒劲有力、铁画银钩,“此间事了,未暇面辞。人生苦短,恳请厚自珍爱......临书仓促,不尽欲言。奉呈薄礼,望勿推辞。”

  落款是叶归尘的名字。

  洋洋洒洒两大张字,写满了叶归尘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少女的关切和嘱托,叮咛与记挂,他对绿裳前路坎坷的担心跃然纸上。

  绿裳珍而重之地将两封书信收入怀中,又捡起桌上的一枚玉佩握在掌心,仰头对着远方悠悠聚散的白云笑了笑。

  离别有些突兀,却也在她预料之中。

  能得这些人襄助一二已是万幸,如今不过是一切都回归正途,她要好好努力,以后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距南梓国皇城十五里外的落凰峰上,陆妙韫有些鄙夷地看着灵渊。

  灵渊则光明正大地拿着自己的池鱼剑在落凰峰的几处风水宝地捅咕,注意到陆妙韫的眼神,他厚着脸皮道:“剑主你也来搭把手吧,光我一个人挖,还不知要挖多久,平白误了行程。”

  陆妙韫扶额:“我看绿裳那小丫头好歹也是把你当做师傅敬着,你倒好,背着她偷偷来挖她家祖坟!”

  灵渊义正言辞道:“剑主你这话就不对了,南梓国的皇陵在落凰山山脚,我挖的却是山顶的藏风聚气之穴,与他们皇陵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说着,他又指了指站在旁的叶归尘:“他们这处皇陵的风水穴位已经被人破解,再也无法涵养后人气运,我来挖一挖也没什么不妥。况且,卿卿临走之时还给那丫头赠了一块灵玉转运,比她这皇陵的运势好得多,算来还是她赚了。”

  陆妙韫再一次翻白眼给叶归尘看。

  叶归尘看着灵渊一直在地上埋头挖,微微蹙眉:“这里的风水已经被破,想来是那出云子见此处有龙脉之气,便故意遣人坏了这里的风水。气差一线,如隔万山,你如今再在这里挖,必然是挖不出什么的。”

  这一点,灵渊也该清楚才是。

  灵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叶归尘:“卿卿,我不是在挖这里的龙脉灵气,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叶归尘见他不肯直说,便也只是轻轻点头,任由灵渊继续在这山脉处胡乱挖掘。

  旁边的陆妙韫抱着怀里化为人形的球球,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吹风。关于灵渊的事情,她再也不想多过问半句。

  灵渊在山上挖了好几处地方,最后忽然放慢了脚步,看向一处微微鼓起土包的地方。

  不等他开口,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也跟着过来,停在了三丈之外,神色警惕地望着那处鼓包的位置。

  灵渊抬手微微掐算了一把,随后眼前一亮,回头对着两个人做口型:“就是这里。”

  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也感觉到了这处气场与旁边截然不同,地底下必然有什么东西作怪,但是并不知道这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灵渊指了指自己,轻声道:“魔修。”

  魔修?

  两人面色微变,下意识就要召出本命法器应对,却被灵渊抬手制止了。

  “留下他一命,咱们进入魔界才更方便。”灵渊的眼底掠过一丝狡狯,“我带你们进入魔界终究不比底下这位来得轻松。”

  前些时日他在南梓国的皇城高处观察这边时,就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今日来实地一查,果然如他所料。此刻,地底下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魔修气息。

  躲在地底下的这位算他半个老熟人,只是他认得对方,对方却未必知道他。

  叶归尘两人闻言,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等着灵渊施为。

  灵渊将手中长剑插在地面上,左手五指弯曲,一团纯黑色的魔气在他掌心缓缓凝聚,随后又化为无数头发丝般细长的黑线从他掌心垂落,一点一点地蔓延至泥土之下,在地底结成个繁复的法阵。

  这种魔阵,就连叶归尘也从未见过,他不觉被这玄奥的阵法吸引,开始在脑中模拟以灵力复刻出来的效果。

  似乎是察觉到叶归尘的专注,灵渊的嘴角微微勾起,借着灵犀之印向叶归尘解释:“卿卿,这是个封印阵法,待我结阵完毕,地下那家伙便无处可逃了。不过他的修为不弱,恐怕不好处置,待会儿你们不要插手,由我去与他交涉,你们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着,他陡然发力,一道掌风猛地击向地面,整个地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他掌风落下的位置,甚至隐约有浑厚的咆哮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灵渊的眼前一亮,随后倒飞出去数丈,双眼紧盯着他结下阵法的位置。

  果然,地面平静了片刻之后,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突然从地底钻出,无数纯黑色的魔气直冲天空,霎时间遮天蔽日,日月无光。

  然而就在这些魔气即将蹿到半空时,一张若隐若现的黑色大网却重重地将它拍回地面,且迅速合拢,不过须臾之间便将那团精纯的魔气死死困住。

  被困住的魔气尚不肯罢休,又化为黑色的独角螭奋力挣扎。

  只是灵渊布下的网阵太过结实,又是以逸待劳,那螭龙挣扎到精疲力尽方才躺在地上,将自己巨大的身躯整个盘成团,巨大的脑袋贴在螭龙身上,淡黄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灵渊。

  旁边的叶归尘则敏锐地察觉到,这头螭龙一直将自己的下颌处严密地保护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想必那处是他的弱点或是受过伤。

  除此之外,螭龙身上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能看出受伤的痕迹,破碎的鳞甲,折断小半的犄角,还有尾部看着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一口,伤口附近的鳞片几乎都被撕咬下来,露出了尚未结痂的肉。

  灵渊悠闲地走到巨大的螭龙前头,用手里的长剑戳了戳螭龙的伤口。

  螭龙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痛死老子了!”

  紧接着,玄色螭龙化为一名浑身是伤的高大男人,纵然伤痕累累仍不掩其英俊。

  “啧啧,这位同道看着真惨啊。”灵渊啧啧摇头,眼带嘲弄,“怎么弄的伤成这样,还要偷偷盗取这样一个小国的龙脉之气疗伤。”

  想来,南梓国骤然国破城亡也于此不无干系。

  这个不知来历的魔修涸泽而渔地偷取着南梓国的龙脉之气,南梓国龙气一断,便出现了亡国之祸。

  想是出云子当初必然也察觉这落凰山有些不对,曾带人山上查探过,才会留下前面几处痕迹破坏了这山上的风水,只是藏在地底深处的螭龙太过隐秘,他终究未能发现便离开了。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灵渊,眼神冷厉:“你想做什么?”

  灵渊漫不经心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神危险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将你吞掉来助长我自己的修为罢了。你的实力在天魔之上,想来一定能让我的修为提升一大截吧。”

  旁边的叶归尘纵然知道灵渊并非真的要将男人吞掉,但听他这样说,心中还是有几分忧虑。

  魔修与人修之间的差异太大,对于很多事情的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他担心灵渊对于吞噬别人这种事也会习以为常。

  男人闻言冷笑一声:“就连幻雪姬那个女人都未能将我吞噬,凭你一个小小的魔丹期修士,痴心妄想!”

  灵渊故作讶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男人:“是幻雪姬将你伤成这样的?”

  男人脸色一窒,随后狠狠地磨着后槽牙:“那个贱人,我早晚会吞了她!”

  对于魔修而言,吞噬同族增上修为是一个较为寻常的修炼方式。

  下一秒,灵渊抬手撤回自己布下的阵法,微微垂眸露出一副慷慨的神色:“你走吧。”

  男人微微一愣,他方才虽然放下狠话,但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他已经被幻雪姬重伤,眼前的魔丹期魔修想要吞噬他却也不难,只需以这古怪的阵法将他围困一年半载,断绝他吸收龙脉之气或者魔气的途径,待他体内魔气枯竭,必然会成为这少年的盘中餐。

  魔修本性残酷暴戾,相互之间是很少会存在同情、怜悯这种无能的感情的。

  然而灵渊却将他放了,这不得不让男人心生怀疑。

  “你什么意思?”男人微微眯上眼睛,警惕地看着灵渊和他身后两人。

  叶归尘和陆妙韫已经将自己的修为压至金丹期,配合着灵渊的演出。

  “你和幻雪姬有仇,正巧我也和她有仇,虽然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未必正确,却也有可取之处。我正要带这两个帮手去魔域找她报仇,留下你养好伤再去找她的麻烦,多少也能增加我们的胜算。”灵渊一脸愤慨道。

  男人心中一动,立刻追问灵渊:“你和她有什么仇?”

  灵渊甚至不必打腹稿,就睁着眼睛开始胡扯:“血海之仇!我本是孽镜城的臣民,因为有天生魔骨,被西域的赤血宗收入门下。那幻雪姬当年贪图我们宗门的一件异宝,便闯入宗门杀人夺宝,将我宗门上下一百三十人尽数杀绝了。我那时在外历练侥幸逃过一劫,只是灭门之仇不能不报,这些年我勤加修炼,好容易有了金丹的修为。只恨我自己天赋不高,如今与那女魔头相比还是远远不足!”

  灵渊说得悲愤欲绝,男人听得若有所思。

  他记得,几十年前的孽镜城里的确有个赤血宗,是幻雪姬那个女人带着人去灭门的,只是内情他却不算清楚,不过眼前魔修少年所言与他知道的对得上,想来应该不假。

  见灵渊停下后,男人又指着他身后两人询问:“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对面两个人的修为低下,但是周身的气度不凡,想来也知道绝非常人。

  灵渊眼珠子一转,沉重道:“他们两人是道门中人,也被幻雪姬吸取了大半修为,我们虽为魔道阵营,但都决意要一同潜入魔界复仇。”

  男人摩挲着下颌打量着灵渊和他身后的叶归尘、陆妙韫,阴鸷的脸上偶然露出几分微妙的表情。

  最后,他给出评价:“你们三人绑一块也不会是幻雪姬那个死女人的对手。”

  “生死有命,成败在天。”灵渊说得大义凛然,“若是天意不让我们复仇成功,我也认命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螭龙幻化的男人停在原地,注视着三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小魔头,你的演技是不是有点儿过了?”陆妙韫注意到身后无人追来,低声询问道。

  灵渊胸有成竹地告诉她:“放心,十步之内,他必然会来找我。这些魔修十有八九都是些空有武力脑子塞筋的蠢货。这家伙我知道他,好骗得很。”

  陆妙韫斜了他一眼:“你自己也是魔修。”

  灵渊微笑:“我是剩下那一二。”

  果然,在三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一道玄色身影拦在前头。

  “你要做什么?”灵渊立刻摆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男人哈哈一笑,爽朗道:“方才有句话你说得很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之间并无冲突,为何不能合作呢?”

  旁边的陆妙韫看得几乎要拍手称绝。

  灵渊这厮当真狡狯,明明是要借着这魔修男子的渠道进入魔界,如今却变成了对方主动求着他们一起合作。

  这个小魔头算计起来,却也不可小觑。

  灵渊并未放松警惕,仍旧紧紧地盯着男人:“我都不知你的来历,为何要与你合作?”

  男人抬头傲然道:“吾乃南域域主麾下六天道之夜摩天。”

  当他报出自己名号时,灵渊立刻十分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您、您竟然就是夜摩天大人?”

  陆妙韫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夜摩天是什么来历?”

  灵渊立刻回头向两人解释:“如今我们魔界的新魔尊麾下有东南西北四大域主,他们都是魔界修为最强的,而在他们手下,同样也聚集了一大批高手,比如西域域主幻雪姬手下有风花雪月四门,每位门主都是天魔期以上的修为,手下各统领上千魅魔高手。”

  说着,他又看向面前高大英俊的魔修:“相同的,南域域主麾下也有六天道,包括忉利天道、夜摩天道、兜率天道、化乐天道等,夜摩天道也是其中之一,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道。”

  夜摩天微微斜睨了灵渊一眼,神色倨傲:“你这后生晚辈还算有两分见识。如今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愿同我合作?”

  灵渊立刻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愿意愿意。”

  但是很快,他又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夜摩天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眼前俊美的魔修少年。

  若是往日,他自然不会与这种小角色啰嗦,只是如今他身受重伤,还用得着眼前这小魔修,因此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灵渊的后话。

  灵渊干笑一声:“只是,我不明白,算来大人您与那幻雪姬也算在魔尊帐下同殿为臣,为何她还要对您痛下杀手?”

  听到这个问题,夜摩天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若不是我们域主在争夺魔尊之位时被人暗算,不知去向,幻雪姬怎敢如此嚣张?”

  叶归尘了然,原是夜摩天的老大下落不明,估计这四大域主之间平日也不算和睦,因此幻雪姬抓住机会便一直欺压南域的人,甚至打算将夜摩天直接吞噬了。

  “不过她也没讨得好,”夜摩天说着,忽然阴测测地笑了,“她与焚天去闯太一宗,结果被太一宗的老道士和斩星剑宗的叶归尘打得一个破了自己的魔傀,一个丢了一臂,哈哈哈哈,他们二人如今实力大跌,起码五十年之内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站在旁边的叶归尘轻轻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

  “啊?”灵渊故作诧异,“这两位域主怎么会与太一宗和斩星剑宗起冲突呢?”

  夜摩天冷笑道:“他们打听到太一宗内藏着一面八荒旗,想着将那棋子夺回来去魔尊面前邀功呢!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太一宗一个小小的道侣大典,竟然将叶归尘也请来了,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这才像两条落水狗般仓皇而逃。”

  不难看出,他对焚天和幻雪姬两人的怨念都毫不掩饰。

  后面的剧情,虽然夜摩天没说,但是其余三人也都猜得出大概。

  幻雪姬负伤逃走,亟需补充自己的魔气,正好遇到了夜摩天。虽然幻雪姬受伤,但是她的实力依旧足以碾压夜摩天。因此她打算将夜摩天当做补充自己魔气的补品吞噬掉。

  只是不知为何,夜摩天竟从幻雪姬手上逃走,一路仓皇逃至这里,挖空了落凰山偷偷吸取南梓国的龙脉之气补益自身。

  “大人,我还没想好与我这两位朋友如何混进魔界呢?听说近些时候出入魔界的通道都查得很严。寻常的人界修士都不让进去。”灵渊笑眯眯地看着夜摩天。

  既然有现成的劳动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也省得他再费心筹谋。

  夜摩天还以为灵渊有什么困扰的问题,一听竟然是这等小事,不觉轻笑一声,自信道:“这倒无妨,本尊自然有办法让你们顺利进入魔界。届时回到南域,自有我护佑着你们,即便是幻雪姬也不敢轻易来犯。”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灵渊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夜摩天扫了他一眼:“方才若无你打扰,本尊还有一日便可恢复往日五成功力,如今玄功被你所破,疗伤的进程也被打断了,一时动弹不得。”

  灵渊:“......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至少三个时辰。”夜摩天道。

  灵渊点点头:“三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夜摩天也不再戒备三人,就地盘膝坐下开始修炼,灵渊则带着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绕到远处的树下避嫌。

  直到确认夜摩天的神识并没有在附近偷窥,陆妙韫才追问:“小魔头,你是怎么知道有魔修在这地下躲着?还知道他能带我们进入魔域?”

  灵渊眨眨眼,先看了叶归尘一眼,见对方也在等着他的答案,这才小心翼翼道:“你们知道的,我父亲是个魔修,呃,可能我忘了告诉你们,他名字叫檀泽帝。”

  “檀泽帝?”叶归尘一愣,蹙眉望着灵渊。

  他虽听灵渊坦诚过自己的父亲是魔界的大魔头,但着实没有想到会是四大域主之一的南方域主檀泽帝。

  算来,这檀泽帝还是夜摩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