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有太多事挤在脑子里，让宋洛一直忽略了一个早该意识到的问题。
——所以一开始江随禾就知道他接了小锅的推广？
那推广的事是他授意的吗？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在交往的过程中不坦白呢？
想不明白。
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早上起来头昏昏沉沉的。
简单洗漱后，宋洛特意早些出门，怕遇上江随禾尴尬，独自乘地铁去上班。
江随禾起床后，第一次为了人际关系犯难。平常还好，只是宋洛这个前男友的身份实在难处理，更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宋洛心里是怎么想的。
早早收拾好，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透过猫眼，看见宋洛直接坐电梯下楼，没有等自己一起走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心里又觉得闷闷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趴在猫眼上暗戳戳观察宋洛的动作，略有些猥琐。江随禾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宋洛到公司之后好一会儿，江随禾才来。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估计就是昨晚烤的饼干了。
一屋子同事见到袋子，没等江随禾说话就开始欢呼。
江随禾笑眯眯地等他们安静下来，才说：“复工这段时间忙，大家都辛苦了。小……宋洛。”他掩饰般地低咳一声，“你来把这些分发下去吧。”
“我？”宋洛头皮发麻。
低头看江随禾交给自己的两只袋子，里面分别是码放整齐的黄油曲奇和蛋白糖，用密封袋装着。
走到一位同事的工位前，就拿出一小包曲奇和一小包蛋白糖放在他的桌子上。
有的同事会友好地跟他道谢，宋洛局促地点头，快步走开去下一个工位。
还好公司人不多，不然无论是做饼干的还是发饼干的，都有些难办。
江随禾注意到了宋洛的不自在。
宋洛的状态跟在家时放松的小懒猫完全不一样，他全身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处在戒备状态的小动物。
这种紧张的状态对于不了解他的陌生人来说，与其说是不讨好，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冒犯。类似于平常走在路上，却被人当成了小偷防备，莫名其妙又心生不爽。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江随禾知道，除非是他主动提起，否则，自己并没有立场去了解一个普通员工的过去。
给公司的人发过一圈，饼干和蛋白糖还有剩余，宋洛拿了自己的一份，把其他的放在了公司的零食角。
看着手上的两包零嘴，宋洛有些感慨。
已经很久没尝过江先生的手艺了啊……以前他做点心的时候，自己都是守着烤箱吃的。
黄油曲奇用裱花嘴挤出玫瑰花纹，边缘被烘烤得微微发褐，散发着黄油与蛋奶的甜香。
曲奇入口有些粗糙，咀嚼间还能感受到砂糖细碎的颗粒。江先生的手艺与市售的曲奇相比，糖放的更少，黄油和奶香味显得更加纯粹。
蛋白糖的形状是用裱花嘴挤出来的小塔，雪白雪白的。刚放进嘴里，就被唾液浸润，融化成甜滋滋的水。
单纯到极致的甜味总是会先让人精神一振，当甜味散了，却又咂出几分苦来。
他无端想起，那时疫情形势刚刚转好，他们去步行街拍vlog，遇上急雨去方平家躲避，饭桌上方平意味深长的揶揄——
“每天能吃到这家伙的饭很幸福吧？”
当时以为寻常，不明所以。现在想来，却着实怀念江先生餐桌上，那徐徐上升的烟火气。
好久没有在x站更新视频，宋洛在方平的示意下，决定拍一期小锅公司的vlog。
宋洛调试设备的时候，有感兴趣的同事好奇地凑过来看。
被围观的感觉让宋洛蹙了蹙眉头，方平见设备准备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对围观人群喊：“都回到工位上去，一会儿就要‘上电视’了，都给我拿出最精神的面貌来！”
众人互相调侃着三三两两散去。
宋洛还是不习惯在镜头前说话，准备先拍着，后期配字幕。方平不愧是搞宣发的，对待公司的各项事务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从工作环境拍到零食角，从公司整体拍到窗边的一盆绿萝……
江随禾从办公室出来，正看到方平在窗前凹了一个明媚忧伤的造型，让宋洛拍。
“……你们在干嘛？”
摸鱼现场被逮，方平也丝毫不慌，撩了把头发，淡定地说：“拍宣发的vlog。”
江随禾也不戳破，“我正要去工厂看看，你们要过去拍吗？”
宋洛刚想说素材已经差不多了，却被方平抢了先。
“去啊！”方平开始收拾器材，“食品产品的话，没什么比直接拍工厂更让消费者放心的了！”
小锅目前还是用外包的工厂，不过江随禾已经开始计划建设属于小锅自己的工厂了。
工厂以白色为主，看上去干净明亮。作业区的工人们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带着手套和口罩，检查流水线出来的罐子是否封严是否贴了标。
整齐划一的流水线看着特别治愈。
江随禾没在这儿停留太久，而是跟工厂的负责人去了办公室。
等宋洛拍得差不多了，江随禾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着红棕色酱料的玻璃罐，没有贴标。
方平把玻璃罐拿过来，拧开盖子闻了闻，“做出来了？这就是你提的新品？”
“嗯，回去先尝尝看。”江随禾看上去很开心，眼睛星子般闪闪发亮，嘴角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雀跃。
回到公司后，江随禾路过摆着绿萝的窗边。
宋洛拍视频的时候，为了角度好看，把绿萝的位置稍微挪了一下，更靠近窗台外缘。
江随禾见了，把绿萝摆回靠里的位置，防止谁路过不注意把它摔了。他又拿起旁边的花洒，给绿萝浇了水，把枯黄的叶片摘掉，盯着它嫩叶上凝的剔透的水珠，微微翘起唇角。
这一幕被宋洛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江先生对自己事业浓烈的爱意——大到每一款产品，小到草木上的一点露珠。
小锅vlog反响不错，还短暂地上了一会儿热门。视频下有一条评论被顶上了热评：
［小锅这个金主爸爸当的也是彻底，搞得我都想嗑小锅x宋先生的cp了……］
公司招新的事告一段落。有新人的加入，复工以来紧凑繁杂的工作节奏，逐渐舒缓了许多。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赢得片刻喘息。
江随禾与方平商量，计划组织一次团建。一来忙过了一阵，让大家放松心情，二来也促进公司新人们彼此的了解，更快融入团队。
简单规划了一下，团建时间定在下周五。
团建当天算带薪假，自愿参加。依宋洛的性子本来是不想去，但吸取之前因不参加团体活动，被视为不合群，而未通过试用期的教训，宋洛硬着头皮，选择参加……
2021-02-17 14:4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