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万人嫌成为郡王之后>第31章 病危

  夜, 承乾殿。

  大宫女立在门口,挺着腰严阵以待,动作迅速地指挥着宫女们将殿内的东西一件件搬出去。

  院里站着十几个太监, 井然有序地搬着东西,一一检查、记录。

  “殿下在承乾殿出了事, 若是找不到中毒的源头, 你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大宫女低着声音敲打着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宫女, “仔细看好了,莫要有纰漏!”

  这番话更是教人心头一震,一个个悬着心更仔细检查殿里的东西。

  而宫里的太医可就更难熬了。

  年初一太医院全天轮值, 晚上值守的太医只有五人,此番皆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一个个轮流上去把了郡王的脉象后均是面色发沉。

  是中毒, 却不知为何毒,更不知解药。

  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言语间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毒竟是无解。

  七窍中三窍血流不止, 戚长璟方才便是死死捂着时佑安的口鼻都不能让血止住,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往下流,染红了戚长璟的衣袖。

  太医们本不敢用药,毕竟尚不清楚中的毒, 贸然用药恐怕会药性相冲, 催发毒发。

  只是眼下看着时佑安已经半昏迷,而嘴角和鼻子仍不断有鲜血溢出, 太医们只得用阿胶、荆芥、地骨皮等药材煎成药汤,再让时佑安服下, 这才堪堪止住了血。

  床上的时佑安面色苍白, 唇色尽褪, 手心冷的吓人。

  戚长璟用那只带血的手死死握着时佑安的手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血丝。

  “到底是怎么回事?”戚长珩盯着一群太医看了半天,见他们围在一起小声嘀咕却无半分作为,忍不住发了火,“如何解毒?你们倒是说啊!”

  太医们面面相觑,皆是低头不语,其中一个太医被同僚推出去,只得硬着头皮道:“臣等……无能,如今也不知道此毒为何物,解毒……更是无从下手……”

  戚长珩伸手把他拽起来,揪着衣领,咬着牙问:“无从下手?怎么可能无从下手?啊?你们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医,什么毒没见过?”

  这太医几乎要哭出来了,被戚长珩扯的喘不上气,呼哧呼哧地解释:“……微臣已经讨论了许久……着实、着实是对此毒一无所知啊……”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纪得全又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成王殿下,奴才将京中所有待家的太医们都请进宫了,如今可叫他们进来?”

  戚长璟坐在床边,仿佛一尊不悲不喜的雕像:“宣。”

  屋内呼啦啦又走进来十几个太医。

  他们路上已然听闻了宫中的情况,也深知圣上对郡王殿下是如何看重,此时一个个皆是屏气凝神,拿出毕生所学诊脉。

  然而不消片刻,新进来的这十几个太医也灰了脸,低着头沉默不语。

  “如何?”戚长璟忽然问,声音嘶哑的吓人。

  副院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答道:“臣等……无能。”

  “无能……”戚长璟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抬起头,眼神冷的可怕,衣襟前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衬的他原本就冷峭锋利的眉眼骇人无比,“整个太医院,竟是没有一人能解……朕要你们有何用?”

  他的声音又轻又小,仿佛担心吵醒昏迷的时佑安,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若朕以九族压之,你们还这般无能吗?”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登时白了脸。

  圣上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德著称,如今却要因为郡王殿下要对他们行九族之刑!

  “陛下饶命!”

  “求陛下息怒啊!”

  戚长璟撩起眼皮,带着满手的鲜血紧紧抓着时佑安的手,沉郁的眼神静静落在一众叫喊的太医身上。

  为首的副院使急忙跪行两步,仓皇地抓住戚长璟脚上的明黄色漳绒串珠靴的鞋面,急忙道:\"陛下!陛下!太医院中唯有张仪张太医对解毒颇有研究,如今唯有请张太医速速回京,殿下才有一线生机啊!“

  张太医之前便负责时佑安的日常身体调理,这几日张太医便回到了老家登州一带过年。

  戚长璟摩挲着手指上带血的玉扳指,声音轻缓却掷地有声:“纪得全,速速派人去接张太医回宫,要快,越快越好。”

  纪得全急忙应声,抬脚出门。

  门外有个太监扒着窗户听了半天,见纪得全马上出来,急忙扶着快要掉下来的帽子溜到偏殿。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案几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确认没人后才一只手扶着纸开始写字:

  “敬启太后娘娘……”

  .

  “卿卿?”

  屋内一片黑暗,聂随先是唤了一声,见无人答应,便自己摸索着走到香炉边,又拆开一包香料点上。

  不消片刻,屋内便升起一阵浓郁的清甜,聂随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头舒服了许多。

  “卿卿,香快要用完了,你还有吗?”

  他如往常一样摸了摸身侧,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床榻。

  聂随霎时清醒了,站起身点上蜡烛,这才发现屋内赛斡尔已经消失不见。

  “卿卿?”

  他推开门,脚步虚浮地往后院走去。

  院内月光倾泻,洒在聂府的池塘上映出一片光辉。

  后院除了间或的几声鸟叫外静悄悄的。

  聂随轻车熟路地走到其中一间客房,先是曲指敲了敲门,低着声音问:“卿卿,你在里面吗?方便我开门吗?”

  无人回应。

  轻笑一声,聂随挑了挑眉打趣道:“昨日你却是配合的极好,哪怕卿卿穿着一身侍从的衣服也是极好看的。”

  见赛斡尔还不说话,聂随只得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里。

  窗台的烛台已经熄灭了,聂随随手点上,再一扭头,脸上的笑徒然消失。

  屋内空无一人。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床边,掀开被子,见没人后又弯下腰趴到床底,还是没人。

  “你去哪了?”聂随稍稍提了些声音。

  还是没人回应。

  不可能……卿卿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聂随皱紧眉毛,眼底却带着茫然。

  他坐到床上,颓然地抓了抓头发,却无意中看到了床缝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聂随手臂用力把床缝的匣子拽出来,因为用力过猛,匣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哗啦啦转了几个圈,盖子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洒在地上。

  然而只是一眼,聂随浑身都僵住了,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脊梁向上蔓延。

  地上静静躺着一张石膏脸,还有油泥做出来的各种脸上的部位,包括鼻梁、嘴角、脸颊耳朵等等。

  油泥质地的部位栩栩如生,在烛火下看着与人的皮肤别无二致。

  然而最让聂随震惊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张与卿卿一模一样的脸。

  不对……

  不对!

  聂随猛地站起来,手颤抖地捡起地上的人造脸皮。

  ……与卿卿脸上的手感一模一样。

  不、不。

  聂随张了张嘴,发出无意义的几个音节。

  他、那个赛斡尔,竟然不是小漂亮?!

  他猛地想到之前赛斡尔想出的那个“计划”。

  若赛斡尔真是假扮,那……那个所谓的计划,难道、难道……

  聂随霎时意识到他被漠北人利用了。

  他站起身,径直推开门,打算即刻进宫告知圣上。

  千万不能用那个香料!

  “铮——”

  剑带着寒光直直刺入聂随的腹部,聂随反应迅速一个扭身,让剑没有刺中要害。

  他死死捂着开始流血的腹部,眼睛微微眯起,顺着月光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部用黑布笼罩,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起一层寒光。

  “你……”

  聂随正要开口询问,黑衣人却是毫不犹豫,再次出手,动作干脆利落,直指聂随要害!

  “刺啦!”

  聂随急忙抬手去挡,那剑刃顺着衣袖直直刺入,将手臂切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

  如此力道,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招招致命,明显是要在今夜直接杀掉聂随。

  聂随冷眉看向黑衣人,身后已经挨上了墙壁,几乎退无可退。

  眼前的剑裹着寒风直直落下,眼看就要刺入聂随的脖子,

  ——“开门!羽林卫缉拿要犯!”

  头顶的剑霎时顿住。

  黑衣人与聂随双目对视,似是在犹豫要怎么办。

  片刻后,他收回剑,脚下一点,带着猎猎寒风跳到屋檐之上消失不见。

  聂随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缩在墙角,头浑浑噩噩的,只能听到外面父亲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

  下一刻,聂随眼前便站了一排玄甲羽林军。

  “圣上有令,聂随下毒残害郡王殿下,即刻带走!”

  聂随握紧了手,随后又缓缓松开。

  还是晚了一步……

  为首的羽林卫冷声展开一道圣旨,随即挥挥手,身后两个羽林卫上前,左右钳住了无比虚弱的聂随。

  聂将军抖着胡子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聂将军,别让末将为难,”羽林卫动作并无半分停滞,“若将军有疑问,不如进宫求见圣上吧。”

  说罢,他便带着聂随和一众羽林卫,动作迅速地离开了。

  屋檐上。

  悄一收起手中的剑,直到看到聂随被带走后,这才彻底隐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

  承乾殿。

  张太医舟车劳顿,彻夜不眠,连着赶路了将近一天一夜才抵达京城。

  因为时佑安病情严峻,张太医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这样带着一身灰来到承乾殿把脉。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张太医时不时发出的疑声和叹气。

  片刻后,他松开时佑安的手,在戚长璟和戚长珩期待又憔悴的眼神中沉声道:

  “微臣无能,此毒闻所未闻。只是微臣却知有一人或可解此毒。圣上可曾听说过‘玄阳医门’?”

  作者有话说:

  姓聂的聪明了点,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