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月全食>第54章 | Episode 54

  【琥珀。】

  裴旸的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说:“可以。”

  下车后,裴旸在小区附近的便利店外停下,脱了校服外套让俞朔帮忙拿着,独自走了进去。

  出来时他没拎塑料袋,直接把购买的东西抓在手里。

  “烟?”俞朔问。

  “不是。”裴旸摊手,那是一盒安-全-套。

  虽然他们身边没有别的路人,俞朔还是劈手抓过盒子,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并做贼心虚地左右观望。

  “你为什么要买这个?”他震惊地问裴旸。

  “你不是要我做你的裸模吗?”裴旸一脸理所当然。

  “什、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备无患。反正早晚都会用到。”

  裴旸说完,看着俞朔像只被煮熟的虾子,一点一点地红透了,似乎彻底无话可说,转身竞走一样地疾步而去。

  “又害臊。”裴旸笑着,手插口袋,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回家后,两人照旧地写作业、背书。俞朔拿圆锥曲线的压轴题问裴旸,裴旸帮俞朔讲解完,还顺手出了两道动弦过定点和共线向量的题让俞朔做。

  等俞朔解完,裴旸问:“要洗澡吗?”

  “啊?嗯,要。”俞朔脑子里还想着题目。

  “我先去?”裴旸说。

  “好。”俞朔在纸上重新梳理几个题型,头也不抬地应道。

  家里有两个浴室,一个在主卧,一个在走廊。他们从来不用主卧的那个。裴旸洗完,催俞朔去洗。

  等俞朔吹干头发出来,却见客厅的灯全都暗了,看时间才刚过十点。

  他纳罕地回到房间,一开门,就见裴旸浑身赤裸,只在胯间搭了条毛巾,放松地躺在他的床上玩switch,把枕头摞成一叠当靠垫。

  裴旸听见声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手抛开游戏机:“来吧,大画家,我应该摆什么姿势?”

  俞朔眨了眨眼,从桌上垒得高高的课本里抽出写生本,挑了支铅笔,在椅子上坐下,面朝裴旸:“随便,只要是你觉得舒服的姿势就可以。”

  裴旸斜卧着,曲肱而枕,一条腿放松地横着,一条腿支起,眼里盛满笑意:“我们是不是应该放一曲my heart will go on?”

  俞朔也笑了,低头在纸上勾勒。

  裴旸又问:“Jack,我的海洋之心呢?”

  俞朔说:“Rose哥,把毛巾掀了。”

  裴旸眉梢轻挑,倒也干脆,将毛巾扔开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灯泡功率不大,使他们像隔了层淡杏色的滤纸看着彼此,有一点点失真。

  裴旸的躯体犹如山脉绵延,放松状态下肌肉线条柔和,因为长时间待在室内复习,皮肤捂白了,赏心悦目得犹如罗马时期的青年男子雕像。

  俞朔深深凝视着他,将所见分毫不差地记录在纸上。

  裴旸老老实实躺了一个小时,几次险些睡着,又被俞朔叫醒。

  “这可真是个苦差事,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以为是怎样?”

  “应该更刺激,更脸红心跳才对。现在我感觉不到我的右手臂了,腰椎好像也发生了严重侧弯。”

  俞朔抿着嘴将窃笑压下去:“拜托你再坚持一会儿好吗?”

  裴旸说:“不好,我要看看你画成什么样了。”

  他站起来舒展身体,两步来到俞朔面前,从俞朔手里抽出画板:“噢,我看起来还不错。”

  俞朔却扭开头,悄悄将椅子向后挪了挪。

  裴旸注意到他的小动静,目光下视,瞬间了然。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位置十分微妙。

  站立时裴旸身上的肌肉群因发力而更加紧实,宽肩,窄腰,又长又直的双腿,美好而洁净。

  除了距离俞朔最近的那个位置。

  粗大的阴茎蛰伏在密丛间,未勃起状态下已经尺寸惊人。虽然颜色干净,但因为太近了,成年雄性不容忽视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俞朔强迫自己将视线聚焦在旁边的地毯上,却听裴旸笑了一声,接着他的下巴被抬起来。

  裴旸屈着食指,将突起的关节抵住俞朔的颌下,轻轻摩挲。

  那凝望的眼神第一次燃烧了起来,仿佛盛夏里松脂融化滴落,流转的琥珀色捕捉住了俞朔。

  裴旸问:“俞朔,告诉我,你现在更想和我接吻,还是更想帮我口交?”

  俞朔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

  裴旸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好,我知道了。”

  他将两根手指压在俞朔唇缝上,俞朔便驯服地主动张开嘴,让裴旸的手指插进口腔,夹住他的舌头亵慢地玩弄。

  因为无法吞咽,涎水泛滥着从俞朔嘴角滑落,他发出溺水般可怜的呜咽。裴旸用拇指将漫出的涎水擦去,手指终于玩够了般,向喉咙深处伸进去。俞朔忍不住轻微地干呕了一下。

  裴旸说:“放松。”

  他抽出湿淋淋的手指,将已经半勃的阴茎压在俞朔白净的脸上,十分礼貌地说了一句:“我进来了。”

  接着,那膨胀的圆柱体撑开俞朔的齿列和舌头,直直插到喉口。

  “唔!”俞朔忍不住咳呛,牙齿差点磕到裴旸,被早有防备的裴旸用一手掐住面颊,嘴巴合不拢,反而张得更开了。

  裴旸深挺了几下,转而在他口腔里浅浅地顶弄。俞朔的眼前只能看到茂密的黑丛,和没有被他吃进去的一段阴茎。他的手撑在裴旸的大腿外侧,感受到那里也随着裴旸的动作绷紧。

  裴旸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让俞朔浑身发热,他的下身也硬得有些发痛。

  那层因为从小相伴,过于熟悉彼此而放不开的隔膜,终于被青春期男生硬梆梆的鸡巴捅破了。

  俞朔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嗦吸裴旸的龟头,笨拙地转动舌头取悦他。

  “天啊……”他听见裴旸很低地说了一声,不能更勃挺的阴茎再次戳进俞朔的喉管,恶狠狠地进出了数次,精液尽数喷在俞朔口中。

  裴旸晃神了几秒,才匆忙弯腰察看捂着脖子的俞朔:“抱歉,我刚才不应该……你快吐出来!”

  俞朔扬起脸,他连额头和耳廓都漫着粉霞,嘴唇比搽了胭脂还要红。

  他向裴旸吐了吐舌头:“迟了,已经被我吃了。”

  晚上裴旸和俞朔久违地睡在一起。

  暖气关了,窗户微开,四月初的夜里有不知名的花香,飘渺幽淡。

  他们都只穿着内裤,腿架在一起,肌肤相触,都感觉到带些酥麻的适意。

  裴旸想礼尚往来地帮俞朔纾解,被俞朔干脆地拒绝了。他也不好坚持,以免显得他不仅弯得彻底,还特别饥渴。

  “你很久没给我看你的画了。”裴旸说。

  俞朔懒得起身去书桌上拿画夹,便伸手捞过床头柜的ipad,给裴旸看他发在微博上的照片和板绘。

  “有一些是别人的委托。”俞朔说。

  他什么都画,什么都发,美术社的练习,日常的随笔涂鸦,还有天马行空的CG插画。裴旸顺着看他的动态,发现底下评论少则十几个,多的有几百,有一条甚至有六千多的点赞量。

  “小朔,你还是个小网红啊。”裴旸挺意外。他知道俞朔自学板绘,但不知道他还经营了账号。

  “我有三万多粉,还存了一点钱。”俞朔不无得意地说。

  “你的头像是青金石吗?”

  “嗯,就是你送我的那块。”

  “哈哈,这个潦草的拍照风格,看起来像中年大叔。关注你的人肯定猜不到你还在读高二。”

  “是吗?随便他们怎么想吧。”

  “嚯,小朔真酷。”

  裴旸扔开ipad,又和俞朔亲了起来。

  适度满足生理需求后,似乎连带烦恼的重量都轻了。

  裴旸凭借空前的好状态,在二模超常发挥,势如破竹地超越林瑄仪,拿到了全校第一,市内第二的成绩。

  据说第一名是从高考大省寄读回来的大神,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高中。那个学校许诺的奖学金丰厚到令人咋舌。

  裴旸捏着成绩单,刚进玄关就和俞朔抱在一起,唇舌缠绕。

  裴旸的手无师自通地放在俞朔臀部上,他还没来得及充分感受那里的饱满,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声响。

  俞朔比他更机警,脑子还没来得及处理信息,脚已经蹬向裴旸的小腿。裴旸摔在玄关前的地板上,连带着把俞朔也绊倒了。

  他们顾不上吃痛,抬头看见裴峰惊愕地立在主卧门边。

  “你们没事吧?怎么在家门口摔成这样?”裴峰怔了片刻才过来扶二人。

  “……考得好,太高兴了。”裴旸将成绩单递给他。

  得知裴旸的成绩,裴峰喜出望外,赶紧拿出手机在家庭群里开了视频电话,告诉周美清和外公外婆这个好消息。

  裴旸应付着家人滔滔不绝的夸奖,保证他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俞朔去厨房沏茶,顺便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脏。

  挂了视频,裴旸问:“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裴峰呷着茶道:“想起家里有颗闲置的镜头,可以送给我们公司新入职的员工当奖励。顺便也回来看看你和小朔。”

  俞朔怕裴峰生疑,强撑笑颜,乖巧地说:“冰箱里没剩什么菜了,我去超市买点牛肉和芦笋吧。”

  裴峰拦着他道:“嗳,我带你俩出去吃就行了。小朔你也快高三了,和考生住一起难免紧张,我们今天庆祝庆祝,放松放松,劳逸结合。”

  俞朔和裴旸对视一眼,都装出高兴的样子:“好。”

  裴峰在家住了两天,说要陪陪他们,不仅承包了所有家务,还非要开车接送他们上下学。裴旸和俞朔情到浓时也只得憋回去,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一对兄友弟恭、纯洁和睦的好哥俩。

  裴峰走的当天,裴旸就按捺不住把俞朔压在沙发上亲。

  “怎么了?”裴旸感觉到俞朔有些低落。

  俞朔摇了摇头,将手搭在额头上,良久才道:“换季,最近睡得不好。”

  裴旸抱住他,温存地揉着他的头发:“今晚我们一起睡。”

  俞朔将脸埋在裴旸的颈窝里:“好。”

  五月,天气越来越热。蝉鸣,浓荫,白衬衫逐一占领麓川,还有社团巡礼。

  俞朔拒绝了班主任让他报名年段节目的要求,只参加美术社的项目。

  美术社历年不是办作品展,就是现场写生作画,今年林子期别出心裁,要大家一人或几人组队,装扮成世界名画上的人物。这个创意大受欢迎,发在群里后连一些高三的都说要跑回来参加。

  巡礼前一天,社员们在活动室里做准备,消失了大半年的彭琰也出现了。他瘦得有些病态,但脸上半分阴霾也无。

  彭琰跳楼的事虽然被老师们视作禁谈,还是在校内传得沸沸扬扬,美术社内更是有五花八门的猜测。

  看到他,所有人都噤声了。

  彭琰像没发现似的,悠游自在地走进来,张开双臂:“朔儿,我回来了,想我没?”

  俞朔放下手中的针线,几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欢迎回来,彭琰。”

  有俞朔开头,其他人就不那么排斥他了。小学妹本来看彭琰很不顺眼,在他积极搭手帮忙后态度也有所缓和。

  她偷偷问俞朔:“他怎么在鬼门关走一回,性情大变了?”

  俞朔说:“他本来就讨喜,现在只是做回了他自己。”

  小学妹撇嘴道:“好吧,他是你的朋友,就也算我的朋友咯。”

  社团巡礼当天,美术社的摊位空前热闹。

  小学妹包着蓝黄双色头巾,在摊前回眸一笑,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舒婷把眉毛剃了一半,穿着黑裙,双手交叠,端庄微笑,是《蒙娜丽莎》。梵高这天终于不负其外号,真正扮演了一次梵高自画像。

  彭琰和另一个男生组队,一个戴灰白假发,一个戴金毛假发,质量粗糙,全无别的装饰,和其他装扮繁复的社员格格不入。

  祝希音跑来看俞朔,注意到他们,百思不解地问:“你们模仿的哪张画呀?”

  男生闻言勾住彭琰的腰,彭琰向后倒,一个狰狞龇牙,一个惊恐大叫:“别吃我别吃我!”

  祝希音还是看不明白,甚至有些害怕。舒婷替她解了惑:“是鲁本斯的神农噬子图。他俩搞怪呢,别理他们。”

  “谢谢。”祝希音感激地说,“请问俞朔在吗?”

  俞朔正和林子期在活动室整理杂物,顺便把需要发放的传单搬到摊位上。

  林子期搭话道:“暑假你也要去集训了吧?找到合适的画室了吗?”

  俞朔说:“还没有。”

  林子期说:“我有个朋友也在办机构,他水平不差,人也负责。如果你没有别的选择,可以去他那里看看。”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啊,我不是在打广告,只是一个建议。”

  俞朔微微莞尔:“老师,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他们穿过几个摊位,林子期才再次开口:“俞朔,下学期我就要辞职了。”

  俞朔吃惊,没留神被一个抱着大箱子赶路的学生撞了一下,传单唰拉拉地滑落了大半。他和林子期蹲在地上捡拾。

  “是因为那天,我看见了吗?”俞朔低着头问。

  “是,也不是。”林子期坦然地说,“我早就想去宾夕法尼亚学建筑设计了。”

  他站起来,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裴旸第一次看见他时那件圆领衬衫,长袖,宽松得好像是被一阵风吹起来的。

  一刹间俞朔想起去年彭琰总是戴着口罩,不管多热都不肯摘下来。因为口罩底下有被他父亲打出来的淤青和伤口。

  俞朔问:“老师,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臂吗?”

  林子期下意识用右手抓住左小臂,又慢慢松开。

  “你不会想看的。”他苦笑道,“我不配当老师。俞朔,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的人也是男生,对吗?你要小心,这条路太困难了。我走到流沙里的时候,它还没有成为流沙。”

  俞朔回到摊位上,看见和舒婷相谈甚欢的祝希音,出声唤道:“班长?”

  祝希音笑吟吟地说:“还叫我班长啊?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舒婷意味不明地笑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祝希音打量俞朔,问:“你扮的是什么画?还挺好看的。”

  俞朔戴着金色的假发,上有贴满水钻的头箍,身披白袍。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翻了个白眼。

  祝希音:“?”

  俞朔挠了挠头,拿出手机给她看原画:“是根特祭坛画里的先知。”

  祝希音凑到屏幕前看,她瞄了一眼俞朔的侧脸,又垂下视线:“俞……”

  可惜她的话刚滚到舌尖,就被打断了。

  “你们在看什么?”

  一张俊美如玉琢的脸凑到俞朔另一边,好奇地看着俞朔的手机。

  “哥,你怎么有空下来?”

  祝希音敏锐地注意到俞朔说话的声调变了。他的眼睛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整张面孔都跟着焕发出淡淡的光辉。

  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祝希音定睛看向裴旸。

  她当然不会不认识他,她甚至记得上个学期学校里有过一些针对裴旸的传闻,还配了张略微失焦的照片。

  原以为那些都是穷极无聊的捏造,可如今她从他们对视的眼神中得到了传闻的最终结论。

  “班长,你是有事找我帮忙吗?”俞朔转头问她。

  “没有。”祝希音压抑着心中翻涌的遗憾,神色如常道,“我是听说美术社可以帮忙化妆打扮和拍照才来的。”

  “啊,那个要等明天。”俞朔的黑眼珠亮晶晶的,“班长你回去可以看看喜欢哪幅画。明天你再来的话,我帮你打扮吧。”

  “好。”祝希音说。但她知道明天她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