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我猜不到了, 那我还猜什么?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吧。”林珝对黛玉眨眼,一脸的坏笑, “我可不吃卖关子那套哦。”

  一见林珝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一定转着什么歪心眼,没好气的斜了林珝一眼, 黛玉才轻声说道:“你还记得薛家二房的琴丫头吗?”

  “薛宝琴?”林珝不想黛玉说的是她,连忙一脸八卦的将小脸凑过去,“记得记得,我还记得她许给了梅翰林家的儿子。按说她这会儿应该是在京城,难不成梅翰林又出京了?”

  “上一年春闱, 梅翰林的儿子一出来就病了, 放榜前一天没的,听说还是二榜的进士呢。”原也是认识的人, 有什么事情也会多两分关注。加之黛玉这两年一直对科举挺上心的,梅家那个事,自是上了几分心。

  自来春闱有三榜, 一榜三甲最是风光, 二榜虽略逊一筹,却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 比三榜的同进士要体面许多。

  梅翰林的儿子是亡于放榜前一夜的, 不少人提起这事的时候都会将三榜第一名一道提起。如果梅翰林的儿子病逝的时间提前一些, 说不定三榜第一名就会变成二榜最后一名。

  梅家清贫时与富裕的薛家二房结亲自是最好的选择,可做官的哪有一直清贫的?即便有, 那也不多了。梅翰林陆续接了几回地方的学政差事, 一出一进自是收了不少的孝敬, 家底也渐渐殷实了许多, 自是开始挑剔起这门亲事来了。

  不过薛二叔虽然没了, 薛家虽然也不似从前了。但薛宝钗却因为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将薛家的架子撑了起来。

  薛宝钗先是花银子给自己渡了层金,跟荣国府大房认了干亲,直接从商户女成了官家千金。不光是贤德妃的表妹,还成了贤德妃的堂妹。抛开这些,她还有个得势的亲舅舅王子腾,做了北静王侧妃的‘亲姐妹’以及她自己也成了有诰命的孙家大奶奶。

  她又一惯会拉大旗扯虎皮,到是叫不知内情的梅翰林一家没干出悔婚的事,正常迎娶了薛宝琴。

  然而薛宝钗与娇杏在宫门口的那一场大戏以及林珝毫不客气的态度,也几乎将薛宝钗打回了原型。

  一家子姐妹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薛宝琴本就是依仗着薛宝钗营造出来的假繁荣才在梅家站稳脚跟的,那她之后在梅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般的婆婆都不喜欢长的太好看的儿媳妇,怕儿子被儿媳妇笼络了去。不过宝琴是个美艳聪慧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肯定会将日子过得极好,可惜日子就那么的不断在意外中来来回回的徘徊个没完没了,也让宝琴的日子不断的跌破下限。

  在成为寡妇的五个时辰后,宝琴又在满府素白下成了进士娘子。原本做为未亡人,宝琴应该得到大家的怜悯和安慰。可事实上却是你没了丈夫,人家梅家也失了儿子。在婆家是没人会将你的伤心难过放在心上的。

  不光如此,梅家还彻底的迁怒上了宝琴。

  梅家的意思是让宝琴像李纨那般守着,然后从其他房过继个子嗣到他们这一支,如此一来宝琴带进府的嫁妆也就不会离开梅家了。

  然而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留在梅家,到底容易生是非。在梅家开始有各种难听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梅翰林的老妻就将宝琴送到了城外的庵堂,美其名曰的避嫌清修。

  梅家将宝琴打包送到了城外的庵堂,又在宝琴没有参与的情况下过继了个儿子给她。这一波操作下来,不少人都觉得梅家吃相难看,可也没谁会为宝琴鸣个不平。还是宝琴在庵堂里实在受不住那份梅家特意关照过的清苦日子,想方设法派人给宝钗和薛蝌送了消息,这才换了个活法。

  真的,若不是宝琴动作快,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宝琴非得

  被迫伤心过度的殉夫不可。

  薛家是势弱了些,可破落户最不怕的就是丢脸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薛家不怕丢人但梅翰林家却洽洽相反。

  薛蝌是真的心疼妹妹,宝钗虽然比不上薛蝌的手足情深,可她也不能让宝琴被人这么刻薄死。毕竟唇亡齿寒,她不能让人小瞧了薛家和薛家女儿。以免被孙家那对心黑手辣的母子发现薛家已经彻底的外强中干了,再对她下毒/手。

  于是在薛宝钗的斡旋下,薛蝌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下,宝琴舍了大半嫁妆的‘病逝’了。

  原本按薛宝钗的意思是不想让宝琴病逝的,但薛蝌想着他妹还年轻,将来还是要嫁人的,病逝了更好操作。

  带着剩余的嫁妆,宝琴离开京城跟着薛蝌回了南边。不过她再不是薛蝌的亲妹妹,而是薛蝌的小姨子邢家的姑娘了。

  因薛家祖籍就在金陵,所以即便回了金陵宝琴也不敢太过招摇。薛二婶心疼闺女,又因为家里总有亲戚往来便直接以养病为由搬到了同里那边的宅子居住。

  宝琴还不到二十岁,薛二婶的意思是想要宝琴再走一步的,正好宝琴自己也不介意这种事。别说介意了,宝琴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够再成亲,然后生下属于自己的小孩的。于是娘俩个一说开,宝琴就改了妆,依旧做了在室女的打扮。

  林家在同里也有处宅子,那日书院放假,黛玉得了闲便过去游湖,不想就在另一艘迎面驶来的画舫里看到了宝琴。

  看到宝琴一副在室女打扮的黛玉,事后又让人打听了一回这才知道了一些后续的发展。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世界是在女子的裙摆下诞生,但世界却总是容不下女子,女子想要活得顺心些就得用尽各种手段心思,守各种各样的规矩……就让人很泄气。

  “哦~~~”林珝听黛玉说完宝琴的事,见黛玉又开始发散思维了,不由气死人不偿命的建议道:“宝琴瞧着比宝钗顺眼多了,人长得也极是美艳,小候爷要是心生怜惜之情,不妨纳回来做个二房?”

  小候爷?

  谁呀?

  黛玉怔了一息才反应过来她老子如今已经是候爵了,而做为她老子的独子,她这个假儿子就是板上钉钉的小候爷。

  被林珝这般促狭调侃,黛玉自是不能放过她,姐妹俩从龟甲前面一直打闹到龟甲尾处,林珝仗着身手好,体力好,一直欠欠的逗黛玉。

  这一次的旅行原本就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所以今天吃过饭,林珝就将龟甲全形态都彻底释放了出来。

  当初炼制龟甲的时候就弄了三个形态,一个是大小只有私家车那么大的缩小型态,一个是之前黛玉见过的带着卧室书房的半释放状态,一个则是带大客厅以及好几间屋子的全释放形态。

  三种形态,越大越费灵石。若是林珝自己半释放状态就够用了,不过现在多了个黛玉,那就要讲究一下了。只是这会儿林珝和黛玉在犹如后世大别墅的龟甲里你追我赶,纵使黛玉这几年加强身体锻炼,其体力也很快被消耗殆尽了。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皇帝将我配公主。”一边对黛玉做鬼脸,还一边唱着被她改得乱七.八糟的《女驸马》,“可怜薛家小娘子,委委屈屈做二房……”

  这都什么跟什么。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黛玉见林珝一边唱还一边做作挥手舞脚,都气笑了。原本就跑累了,这会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又追着林珝去打。一直到累得气喘嘘嘘,手脚发软这才走到一旁榻上靠着坐了下来。

  “你过来,我不打你。”

  “你当我傻呀!”见黛玉朝自己招手,林珝又皮皮的对黛玉做鬼脸,“你你过来呀!”

  黛玉闻言抿唇直接又站了起来,

  不想刚站起来黛玉就又坐了回去,随后便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林珝心知黛玉这是装的,可还是三步并两步的挪了过去。

  一挪过去就被黛玉一把揪住了小耳朵,一边喊疼一边认错,就跟小时候每次犯了错,总是痛快认错却死不悔改一模一样。

  见林珝又开始装可怜装乖巧了,黛玉不由又想到了她们姐妹儿时的事。

  心软的松开手,看着一边揉耳朵一边用可怜兮兮眼神看她的林珝,轻笑:“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这算什么大?我在修真界还是个孩子呢。姐,你都不知道,在修真界,年纪不过百的都是小娃娃。我现在是筑基后期修为,如无意外我有三百岁的寿元。等我结了金丹,我的寿元就涨到了六百岁。”林珝随手一招,将远处的果盘和茶水什么的都招过来。

  果盘和茶壶茶杯什么的都被林珝用灵力驱使着飘了过来,黛玉看着只有书中才有的画面,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回仙家术法,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喝茶润喉了。

  “我已经窥到了金丹门径,想来结金丹也就是闭上一两年关的事。不过我过完年才十七,到不着急着结金丹。”顿了顿,林珝又说道:“我要是在十年内结了金丹,那十年后的宗门大比,我就得参加金丹期的比试。不如这十年就先这样混着,等参加完了宗门大比再说结丹的事。”

  “我不懂这个,你且自己拿主意吧。”黛玉拿帕子试了试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年后我二十八,你还是这副十六七岁的模样。二十年后我三十八岁,你怕是也不会老去。想来我四十八岁时,你也仍旧这般年轻。介时咱们再出去,旁人都得猜你是我女儿还是我孙女呢。”

  在十几岁就成亲生子的年代,四十八岁的女子有个十七/八岁的孙女再正常不过了。

  可那个画面怎么就那么囧呢?

  林珝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囧到了,连忙猛摇了几下头,将脑中那画面摇出大脑后,林珝又低头翻看自己的储物镯子。

  “这是合欢宗送我的定颜丹,听说吃了它可保容颜五十年不老。这是他们自家吃的,比外面卖的要好些。原就是要留给你的,带回来的东西又多又杂,险些将它忘了。”林珝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一边跟黛玉说里面丹药的来源,一边小心的将仅有的一粒丹药倒出来,“修真界的好多丹药凡人都吃不了,这个就没什么顾虑了,凡人也能吃呢。姐,你快吃了吧。”

  正好可以将容貌定在十八岁最后一个月里。

  黛玉接过林珝递过来的玉色小丹药,先是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然后又放在鼻间闻了闻,低头看了那小丹药好几息,才对身侧的林珝点头,示意她靠过来。

  “怎么,唔~”林珝刚要问黛玉怎么了,不妨黛玉就将那粒定颜丹丢到了她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不等林珝反应那药就在嘴里化掉了。“姐!”

  特意给她留的好东西呢。

  “离我远点,别将口水喷我脸上。”黛玉一边朝后退了退,一边伸手在林珝脸颊上戳了戳,“你不是说我是天上的仙子吗?我们仙子不需要那个。”

  生,老,病,死,既然是下凡历劫的,那人生的每一个历程都不应该错过。

  林珝没好气的对黛玉翻了个白眼,啧,好好说话,咋还整上哲学那套了。

  ←_←

  一直在天上飘着也没什么意思,看过了所谓的星辰大海,也看过了大漠孤烟直,林珝和黛玉又跑到了敦煌看了一回壁画。腊八那天想到灵隐寺有素粥,眼瞧都到琼州了,姐俩又调整方向直奔灵隐寺。

  天上不堵车,也不用遵守什么交通规则,无需翻山越岭只需抄最短的路线赶路,就以白蛫龟甲的速度,真心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

  折腾。

  在装灵石的时候,林珝还特意换上了极品灵石,灵气用没了就换到空间里去充电。如此一来别看用的是极品灵石,可也没增加开销。

  二人去的有些晚,灵隐寺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林珝等黛玉换上男装,将龟甲悬停在空中,又在身上打了隐身符这才才扶着黛玉的腰从龟甲上一跃而下。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林珝带着飞上飞下了,可每次都让黛玉有一种她妹正带着她跳楼的感觉。

  就自尽的那种跳法。

  平安落地,黛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玉冠和披风,又帮她妹调整了一下发钗,这才牵着手去排队。

  黛玉像是两个极端,穿上女装,温柔恬静中又带着淡淡的英气。换上男装了,浑身上下找不到半丝女儿家的娇态,活脱脱就是一位长相俊美的富贵人家小少爷。

  此时外罩银白锦缎披风,织锦蓝缎绣竹子的袍子,头戴清雅小玉冠的黛玉牵着外面一身大红织金羽缎披风,里面一件鹅黄立领褙子,棉纱白褶裙的林珝往那队伍中一站,就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不说二人身上的衣裳料子,只说林珝头上的首饰一看就知道名贵不凡,所以哪怕二人容貌皆是不俗,也无人敢上前造次。

  对了,除了这些外在的东西,林珝哪怕收敛了身上的修士威压,也还是泄露了一丝半点在外面。林林总总加起来,哪怕黛玉和林珝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也没出现什么恶俗的戏码。

  黛玉有些小洁癖,林珝还有些小矫情,所以俩人来领粥是拎了食盒的。

  里面放了一个带盖的汤盅,便是盛满了粥也不过是两碗的样子。

  而那碗还得是黛玉他们这等人家用的小饭碗。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就打了这么一小汤盅的粥,为了不让粥凉了,林珝还施了保温的术法。

  腊月里的灵隐寺也有不少美景可赏,姐妹俩拎着食盒去了寺里的一处凉亭,先将粥分着吃了,随即才去拜了一回佛。等从佛堂出来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在寺里转悠。

  大悲楼前就有两株腊梅树,树枝几乎遮盖了整个院子,非常的壮观。林珝拿出留影石,让其飘在半空中随着她和黛玉的脚步录一些影像,留做纪念。

  “兜兜转转的竟又回了这边。”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枝腊梅,黛玉一边在心中想着腊梅离枝犹如人离故乡,一边又跟林珝感慨了一回她们姐妹这几天竟是白走了一回。

  “这有什么可白走的,走的开心就值得这么做。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让你顺心而为一回,我这仙就没白修。”

  黛玉闻言嗔了林珝一眼,“到是越发的嘴甜了。”

  “才不是,我这是真心话。”

  姐妹俩边走边说,不想刚转到偏殿后面就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那里吵架。这种时候二人自是不好多做停留,于是便只做不曾看见那里有人一般的调转方向朝着另一处走去。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我呸!”身后的女子指着那男人损道:“金子是能发光,可你是金子吗?你只会往脸上贴金。”

  那男子闻言气噎,指着那女子吼道:“你你你,你不可理喻!”

  ……

  “那女子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林珝摇了摇与黛玉牵着的手小声跟黛玉分享人类的自我催/眠。

  什么是金子在哪都发光了,什么丑小鸭最终会变成白天鹅啦。还有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等,在林珝看来,这些所谓的励志名言,实际上都不是用来励志的。

  “……无论将金子放在哪,金子还是金子。丑小鸭不是变成了白天鹅,是它本身就是白天鹅。还有宝剑什么的,前提必须是它本来就是金子,是天鹅是宝剑,那才会有这种结果。换成京城烤鸭你试试,再怎么

  努力鸭子也变不成鹅。还有那个梅花,梅花本来就是香的,而且你让它夏天开花,它也开不了呀。”

  黛玉见林珝小嘴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真真是好气又好笑。世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有哪个像她这般刨根问底的?

  “这些肯定不是我教你的。”黛玉推锅推得可是干脆,“你那位师尊还教你这些?真真是好的不教,就教些没用的。”

  “……”

  杨笺:他咋没发现这株绛珠草这么不惜命呢。

  这边杨笺腹诽完黛玉,那边林珝就可认真的点头了,“谁说不是呢。再没见过像他那样做人师傅的了,忒不着调了。”

  催了多少次她着急那个破界通讯的本子,他倒好,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了一大堆,偏她要的到现在还没得。

  想了一回杨笺之前给她的小型穿云梭,林珝又嘀咕了一回。“徒弟是好徒弟,就是这师傅,”不咋地。

  杨笺:“……”

  小没良心的。

  摇了摇头,因年底事情多,太岁正神什么的也有不少事要忙,杨笺见林珝这边一切都好便又去忙旁的事了。并不知道自己太岁头上动土的林珝,又跟黛玉说起了杭州的西湖,既然在杭州了,那不如就游一游西湖吧。

  “你到是提醒我了。”说起西湖,黛玉又想起了西湖附近有家做烟花的铺子了。“娘亲极爱烟花,我前儿听学里的同窗说那里有家烟花铺子,里面的烟花都是旁处没有的样子,既来了这里,不妨多买一些回去。也让娘亲欢喜欢喜。”

  现代不让放烟花炮竹,古代到是能放,可古代的房舍都是木制茅草的居多,罗宁便是喜欢烟花鞭炮,也不敢让人大肆燃放。

  每次都是出了城在城外庄子那边才会多放一些,只是远离人群又多少有些冷清,多少有些意兴阑珊之感。

  林珝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往年因着烟花鞭炮走水的事层出不穷。富贵人家走了水也不过是骂一句晦气,可平民百姓家里若是走了水,那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正是这个理。”黛玉与林珝又转了一圈,然后再次回到大悲楼前,一边拿出帕子将手中的那枝刚刚在地上捡的腊梅枝子系在腊梅树上,一边与林珝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旧年当今便下了一道圣旨,凡我大夏境内,再不得放孔明灯。违者阖族男子充军,女子没入贱籍。”

  林珝‘嘶’了一声,脸色微变:“竟这么严重?”

  知道自己这么将掉在地上的枝子系在树上不过是自欺欺人,可黛玉却觉得至少对那枝子来说也算是落叶归根,回了故里。调整了一下松紧度,黛玉一边看着那腊梅枝一边回答林珝:“七夕时,有人放了孔明灯,好巧不巧就落在了定州的粮仓那边。负责粮仓的几位官差,为了救火救粮食,只一人还活着,其余人等皆殉了国。当今震怒,虽下令严查,却还是当朝便下了圣旨。”

  林珝明白的点头,到是赞同启恒帝的做法。在现代都容易出事呢,何况古代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杜绝未尝不是件好事。

  ……

  与林珝步出灵隐寺后,黛玉突然问道:“对了,明年秋闱时你在世俗界吗?”

  “在的。”林珝想到明年的秋闱,后年的春闱便笑眯眯的对黛玉抱拳,“那我提前祝小候爷金榜提名,蟾宫折桂。”

  扬了扬小下巴,黛玉也有几分小娇傲的回道:“定不负尔等期待!”

  爹爹是探花,要是她拿了个状元回来……

  (ˉ▽ ̄~) ~~

  在杭州逗留了一天,姐妹俩又跑去了苏州提前给林家列祖列宗上了香供,然后才去琼州那边买了些水果,最后在黛玉的要求下,让龟甲在水里当了一回船,并且带着黛玉潜进海底看了一回海底世界。

  海底

  很暗,林珝还特意在黛玉的眼睛处打了几道灵气,让她能够看清海底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黛玉有些害怕,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敢从龟甲的小窗口挪到龟甲前头去欣赏海底的一切。

  没有什么水晶宫,也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东西,有很多漂亮的鱼,还有品相极好的珊瑚。捞了些贝类上船,亲手挖了些带颜色的珍珠,最后又在海底发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沉船。

  林珝想带黛玉出龟甲在海底转转,可黛玉再相信林珝也没办法克服心中恐惧,最后也只在龟甲里打转罢了。

  黛玉没出去,林珝到是出了龟甲跑那沉船里探了一回宝。

  这里自然没什么是她需要的东西,但沉船都是前朝或是更古远时沉到海底的,所以里面一些还没有破损的瓷器到还有几分价值。

  她有杨笺给她炼制的法器,戴在身上在海水中也犹如在陆地一般。在沉船里转了几圈林珝便出来,不想刚出来就发现一条极大的章鱼跑到了她的龟甲上。

  林珝没有驱赶它,而是淘气的围着它转了两圈,发现这章鱼还是开了智的,就嘿嘿坏笑两声便进了龟甲。

  驱动龟甲离开海底,随后将那章鱼带到天上,之后林珝再跑到龟甲上跟那章鱼讲了一回道理。

  真就是讲道理。

  我助你修炼,你可愿认我为主?

  来吧,八条腿的妹纸,咱们一起与天同寿,征服修真界吧。

  开了智的章鱼,自是知道怎么选择是对自己最好的。于是毫不犹豫的在林珝开出来的条件下跟林珝定下主宠契约,之后被林珝收进了空间里。

  林珝的空间里是有海水区域的,将章鱼妹纸安置在那里可比放在灵宠袋里舒服得多。

  林珝还有不少妖丹,也没吝啬的给了那章鱼妹纸几颗,之后还告诉大白鹅父子要和人家和睦相处,这才离开空间回到龟甲里与黛玉一块收拾她之前捡回来的瓷器和没有被海水腐蚀坏的古董。

  杨笺一直觉得林珝这妖蛾子精满肚子的心眼,还都是缺德的那种。旁的女修收灵宠至少都是一些长相好看或是看得过去的,偏林珝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帝王章,想到帝王章的腕足和战力...杨笺摇了摇头,他觉得可以想个办法让林珝提前结丹。

  宗门这次损失惨重,还是别让这丫头继续祸害筑基修士了。

  ~

  赶在贾敬三七的时候回了京城,因贾敬的三七仍是在林珝名下的洞府办的,所以上到启恒帝下到宗亲官员都有所表示。事后寻了惜春去她的瑶光舫说话,又问了一回她以后有什么打算,还说不叫她回自家,只住在洞府这边,平时还能跟妙玉做个伴。

  “……你也住了这么多年,洞府这边你比我还熟呢。叶嬷嬷上了年纪,这府里的事总得有人接手。妙玉那里我也不敢麻烦她,好在咱们自家姐妹也不用像外人那般客气。”

  .

  相较于回世俗界探亲,都没怎么修炼的林珝,黛玉在参加过贾敬的三七,就闭门谢客安心读书了。

  原本以黛玉的低调京城的二世祖们应该是不会知道黛玉回京的,可她跟在林如海身边参加了贾敬的三七,她回京城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光是冲着林如海的功绩,林小候爷的仕途就不会错了。更别说这里面还得顾及一下林珝这位瑶光公主的面子呢,所以有人想要提前结交林家小候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不少二世祖的结交方法真心让人无法苟同。

  酒会,诗会,酒楼,青楼,围猎等等,等等。

  纵使黛玉有办法做到千杯不醉,她也做不到像宝玉那般跟人出去吃酒。

  不是害怕有人再做出‘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的千古绝句,而是真心不想参加这种带着花娘出堂子的聚会。

  黛玉躲掉了外面的应酬,却没躲掉家里的。贾母虽然老得都开始犯糊涂了,却还是时不时的让人将她的大外孙子叫到跟前说上一回话。

  看着这般年迈的贾母,黛玉总会不自主的想到十多年前她与林珝初次来京城时见到的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

  “你跟我说实话,老太太还有多少时间了?”这日贾母又叫了黛玉去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黛玉从贾母那里出来,便去玉笙居寻林珝。

  林珝有时候会住在洞府那边,有时候会住在林府,今儿一早罗宁就派人过来寻林珝,说是晚上家里吃锅子让她早点回来。然后吃过早饭林珝就来林府了。

  “至多半年。”林珝见黛玉问,倒也痛快答了,“府里有聚灵阵,若非那些灵气滋养,老太太也未必会活到现在。这把年纪,也算喜丧了。”

  贾母这个被罗宁戏称三朝老太的人,差不多将所有有同龄人都熬死了。她能活到现在,也真的是各种巧合拼凑到了一起。

  当然,心态更重要。

  “老太太今天又提起宝玉和两位舅舅了。”黛玉叹气,声音里都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烦恼,“你说派人将宝玉夫妇和兰哥儿几个都接到京城怎么样?先陪老太太一阵子,等老太太没了便由他们扶灵回南边?”

  林珝知道这个想法黛玉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会儿见黛玉说出来了,林珝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到是觉得他们不会那么识趣的提什么过份的要求。到是老太太那里保不齐的会逼太太立个承诺什么的。可你想想老太太的为人,她心里又有谁呢。”那老太太就是自我快活的典型。

  “也不能这么说,若心里真的谁都没有,最近又怎么会频频提起那些人。”

  “承诺就承诺吧。”林珝耸了耸肩,“就算老太太逼太太做出什么承诺,只要宝玉他们‘懂事’,这份承诺也用不上。若是他们懂事,咱们也不可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若是不懂事,”自有不懂事的料理方法。

  后面的半句林珝没说,但黛玉却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黛玉叹了口气,正色道:“你不了解太太,太太那人的性子最是执拗。你看她平时极好说话,见谁都能说得旁人心存好感,可实际上,却是个顺毛撸的,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罗宁是做销售的,哪也真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是个人就得有脾气,她可以敬着你,也可以不惯着你。若是她那么敬养贾母,贾母还在临死前搞那一套托孤的戏码,罗宁能当场翻脸。

  若真那样,这么多年的付出可就真的付之东流了,传出去更会坏了名声。

  林珝见黛玉还坐在这里犯愁,不由对她说道:“你何不问问太太去?也许太太并不想让人接了宝玉几人回来给老太太送终呢。”

  太太未必没想过,只是太太还不知道老太太只有半年寿数罢了。

  黛玉心忖了一句,起身离开了林珝这里又去寻了罗宁。

  罗宁正好在房里说除夕年节安排的事,见黛玉来了便先让她等一等,等这边交待得差不多了,罗宁打发了不相干的管事媳妇们才问黛玉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黛玉将从林珝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与罗宁知晓,然后又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罗宁闻言虽不知道黛玉这是怎么了,可还是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就算你不来,我今儿晚上也是要问问珝丫头你外祖母的事。你才回来几天,又听了你外祖母念叨了几回。我这耳朵都快要被你外祖母念出茧子了。”

  许是人过得太幸福,许是看着贾母老了,一般人在面对老人的时候总会心生几分柔软心肠吧。罗宁在贾母第一

  次提起这些话的时候,就想着接宝玉几个回来给贾母演几场戏的。

  只是一来她又怕贾母还有的熬,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难免让人生出旁的心思来。二来又记着宝玉几人是怎么去的关外,怕这事犯了上面的忌讳,这才一直犹豫着。

  如今林珝回来了,借她的光也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