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着叶嬷嬷, 一脸的狐疑,“她怎么有贾家人的印信?”

  以前还会遮掩一二,现在太上皇那边是半点都不遮掩了。叶嬷嬷将奏折送出去的时候, 太上皇那边的人便直接将叶嬷嬷请到了宫里。

  轻车熟路的来到大明宫, 叶嬷嬷偷瞄太上皇那张脸, 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想到了几年前林珝曾说过的话。

  ‘若是见了太上皇,知道自己老了什么样, 那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太上皇...有些老脱相了呢。

  胡思乱想间, 太上皇就看完了那两份奏折。听到太上皇没先问林珝又出什么幺蛾子而是问印信的事,叶嬷嬷下意识的抬了抬头, 心忖了一回:别说贾家的印信了, 那小幺蛾子刻了一大盒子的印信, 连玉玺都刻了一枚呢。

  “姑娘闲暇无事会刻一些符箓,偶尔也会刻一些各家的印签把,把玩……”

  这个时代往来的帖子和书信上大多都会盖印章,林家还有圣旨和帝王亲笔, 别说这会儿用馆阁体替贾赦写袭爵的奏折了, 就是哪天违造一封圣旨,她也干得出来。

  不过叶嬷嬷为了太上皇好,也为了不叫自己被太上皇迁怒并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反正她是知道就算她和盘托出了, 倒霉的也不会是那小幺蛾子精, 而是她这个没有尽到教养之责的教养嬷嬷。

  “胡闹!”太上皇猛的拍了几下御案,怒目圆瞪的骂道:“是不是给她颁个圣旨, 她还能违造个玉玺?”

  叶嬷嬷眼一抽, 都没敢抬头, 生怕太上皇猜中了结尾。一旁的莱来听到这话后却觉得那小祖宗当真能干出这种事, 不过为了不刺激前儿中风又重了的太上皇, 莱来上前劝道:“小殿下年少贪玩,却不是糊涂人。淘气些是有的,但不会出了大褶子……”

  “淘气?”太上皇举起那两道折子狠狠的摔在御案上,“你瞧瞧她干的都是什么事?这是有些淘气吗?这都淘气得没边了。”

  确实不是淘气,那是一脉相承的缺德!

  叶嬷嬷和莱来心中同时吐槽太上皇用词不当,面上却仍不敢表现一二。

  这辈子落在他们祖孙手里,也是上辈子没积什么德了。

  ╮(╯▽╰)╭

  太上皇趁机发泄了一通邪火后,便又重新拿起两份奏折仔细琢磨了起来。

  无论他同意哪一种,都遂了小孽女的意。与其叫那小孽女顺了心意,还不如他这边来个留中呢。

  反正奏折也不是走正常程序送上来的。

  觉得自己坏了林珝的计划,太上皇又高兴的手舞足蹈了起来。“回去跟那小孽女说,朕知道了。”

  叶嬷嬷闻言继续等下闻,不想太上皇就这么一话后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叶嬷嬷不由看向莱来,莱来给叶嬷嬷使了个别多嘴的眼色,叶嬷嬷这才满心头疼的退出了大明宫。

  您老咋就记吃不记打呢。

  谁说不是呢。

  林珝听叶嬷嬷说完经过,小嘴巴巴的抱怨了一回太上皇扫兴后,便去稳固境界去了。

  之前一口气冲上练气四层,林珝还没稳固境界呢,这会儿顾不上太上皇和荣国府那些破事了,林珝准备先顾好自己再说其他。

  一边数日,林珝都在闭小关。等到境界稳固了,她才决定继续换一种玩法。

  她又原封不动的写了两封奏折,然后拿着贾桂袭爵的那份奏折去找王夫人。

  到了荣禧堂,林珝先是和王夫人来了个亲亲热热的你来我往,等那套寒喧结束,林珝便一下子就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看了一眼王夫人,随即又看了一眼屋里的丫头们,最后就低着头喝王夫人让人给她冲的玫瑰膏子。

  这么一副我有话说,但你这人太多的样子一下子就让王夫人明白林珝接下来的话可能很要紧。于是看了一眼屋中侍候的丫头,等那些丫头都退出去了,王夫人才一脸疼惜的问林珝,“好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事只管跟舅母说,我待你和宝玉的心是一样的。”

  “太太待我极好,这些年住在府上,多受太太照拂,如今知道了件要紧事,便不得不跟太太说一声了。”

  “什么事姑娘但说无妨。”

  “我与叶嬷嬷进宫请安,正好见下面的人往大明宫送奏折。也是因缘巧合刮了股风将最上面的那份奏折吹散开了,”林珝顿了顿,一边将奏折从袖子里拿出来,一边小声说道:“我想着事关重大,之前又不曾在府里听到什么风声,便擅自作主将这份奏折截了下来。”

  王夫人只认识一些常用字,而且她还不会写。这会儿林珝将奏折递上去,奏折里不少字她都不认识,还是林珝坐在她身边配合她的速度,小声读了一遍。等王夫人明白这份奏折上写了什么,又看清楚那奏折上的印信了,林珝便将那份奏折收了回来。

  一边走到一旁的碳盆处,一边将奏折撕碎了丢到里面烧了个灰烬。

  “这是要命的大事,若不是...我是断断不敢这么做的。如今这份奏折化成了灰,我也能安心些,太太千万别告诉人才好。”

  “我的儿,难为你待咱们的心,这事出了我这里,再不会传出去的。”王夫人再没想到贾赦竟然敢背着老太太和府里的人悄悄的将爵位让出来,若不是林珝将这份奏折拦在了大明宫外,指不定这会儿袭爵的旨意就已经颁下来了。

  以前当真是她误会了这丫头。

  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的王夫人再看林珝,都觉得再没有比林珝更贴心的姑娘了。这会儿嘴巴也不笨了,对着林珝那是一通猛夸。

  夸得林珝都有些怀疑王夫人是不是夸错人了,咋越夸越不像她呢。

  半晌,林珝才腼腆浅笑的对王夫人说道:“太太过誉了,我为的不过是我的心罢了。我自小便不曾在生母身边教养,我们太太又不在府里,我心里极亲近太太,只是我嘴笨,又不会说话……”

  “我的儿!”

  “好太太!”

  王夫人拉着林珝的手,感动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林珝也是个好演技的,回握王夫人的手,对着王夫人一脸感动,两眼泪汪汪的表演了一回无语凝噎。

  俩人仿佛千百年不曾相见的亲人一般,来了这么一出,窗外的叶嬷嬷浑身恶寒的不停打着哆嗦。

  她虽然没看见那小幺蛾子精的神态举言,可光是听到那一声声感情充沛的‘好太太’,就已经让她受不了了。

  真不知道早起那会儿骂王夫人‘老虔婆’的是谁。

  ~

  从王夫人那里回来,林珝便带着叶嬷嬷回了潇湘馆。因担心凤姐儿和平儿那里没有防备,她又背着人运转灵力的去了凤姐儿回东小院的必经之路等着凤姐儿。

  凤姐儿忙的紧,不过她身边一向不缺丫头婆子,总之林珝费了些心思才将凤姐儿引到大观园的东半边,又寻了个无人之处将那份宝玉袭爵的奏折给凤姐儿看,并且暗示这份奏折是二房冒了贾赦的名干的。

  理由与跟王夫人说的相差无几,不过是将母女情深的孺慕戏改了改。同样是等凤姐儿看完奏折,也看清了府中印信后,林珝便将那份奏折撕了个粉碎,随即丢到不远处的沁芳湖里。

  碎纸片子经沁芳湖的湖水一泡,虽不及灰烬干净,却也不别想再凑齐了当证据就是了。

  毕竟有一部分碎纸片子被林珝用灵力震成了粉末。

  凤姐儿到没跟林珝玩什么姐妹情深,只见她一脸狰狞的看着顺着水流走的碎纸片子,眼底都是狠戾。

  “早年我姐跟你的那点事,这一回算是两清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湖水。”

  凤姐儿闻言,对林珝颔首,也没跟林珝来那套虚的,只咬着牙跟林珝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与林珝告辞匆匆离开了。

  看着凤姐儿离开的背影,林珝拿起一旁的宫灯,一步三晃的绕过大观楼,又路过蘅芜苑,悠悠哉哉的回了潇湘馆。

  人类总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行换那条。

  瞧,太上皇不做人了,她还可以更不做人。

  ←_←

  玩够了的林珝,再度恢复到了修炼,画符,研究阵法的生活里。但整个荣国府却在她的‘通风报信’下,变得更加的暗流汹涌。

  黛玉自来敏感,第一时间发现了苗头。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林珝折腾出来的事,只以为选秀再即,两房在别苗头。毕竟二太太不想让人参选,大房想让姑娘们参选的心思瞒不过有心人。

  就在这时,凤姐儿出手了。

  她找了个婆子泼了宝钗一身的热水。

  没错,就是热水。

  从头泼到脚,先是烫得宝钗尖叫不已,随即又让宝钗冻得直打哆嗦。

  前两日才过的二月二,虽说过了二月二年节就算过去了,但京城的天却仍旧冷的紧。

  被热水那一烫,宝钗即便不毁容也要受些皮肉之苦。而那些热水泼到了身上,转瞬间便凉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一冷一热,浑身湿透的,不受寒才是怪事呢。

  那婆子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她却时不时的抬头看向王夫人,不禁让人怀疑这就是王夫人让她干的。

  毕竟王夫人也最可疑。

  宝钗这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想再审一审那婆子的,不想那婆子就失踪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王夫人却又都是隐隐约约,没提一个字,这也让王夫人无话可辨,也百口莫辨。

  探春见状,吓得不行。至宝钗出事后她一应饮食别提多小心了。贾母为了不叫探春在她房里出事,还特意免了探春和迎春早晚请安,一日三餐也都叫人给她们姐妹送到房里去。

  做为宝钗嫡亲表姐兼认干亲的嫂子,凤姐儿一日三次的去看望宝钗,在确定宝钗不会错过几天后的选秀后,这才表现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二月十二,黛玉生辰,因贾家这边怪事频出,黛玉便借着过生辰的理由,带着林珝去城外的红螺寺吃斋念佛去了。

  林珝是不拜的,黛玉到是每个宝殿都拜了一回,然后领着林珝在红螺寺住了三日,随后就带着人去了林珝的洞府。

  妙玉在那边,她可以和妙玉一起呤诗做画,还可以去林珝布在开阳苑的桃花阵玩。而林珝呢,反正她每天都是修炼,画符研究阵法,在园子里还是在洞府都是一样的。

  黛玉机警的带着林珝躲了,始作俑者的林珝发现自己又没热闹可看了,整个人都有些悻悻的。好在炼气四层后可以使出不少法术了,为了通熟这些法术,林珝也没有多少时间看热闹。

  凤姐儿这边出手的还算晚的,王夫人那边却是早早就出手了,只是不曾被凤姐儿和平儿发现罢了。

  她朝东小院的四个奶娘出手了。

  她先让周瑞家的去找巧姐儿的奶娘,让她多多的在巧姐儿的耳边离间凤姐儿和巧姐儿的母子之情,以及巧姐儿与下面弟弟妹妹的手足之情。

  除此之外,她还让人动了其他三位奶娘的饮食。

  要知道孩子在吃奶,奶好,孩子就好。若是奶不好,吃奶的孩子必受影响。

  多给三个奶娘吃些大寒大燥之物,孩子吃了奶,不是上火就是窜稀。小孩子原就不经折腾,长不大夭折了的情况也是比比皆是。

  不过王夫人不知道,林珝就防着她对小孩下手,早早就用之前练得极好的隔空打符的方法给小孩子们用灵气打了符在身上。

  二月十八,凤姐儿的房中出现了冬眠的蛇。因房中暖和,那蛇渐渐从冬眠中苏醒。

  二月二十,国子监休沐,正准备回家的宝玉被王仁拉去吃了花酒,吃得烂醉如泥才被茗烟背回来。

  二月二十二,王夫人进宫见元春。

  二月二十三,元春赐下教养嬷嬷于凤姐儿。

  二月二十五,宝玉‘不趁落水’得了风寒,从国子监修学回府养病。

  二月二十八,宝钗三人终于在各种勾心斗角中安全的坐上了进宫选秀的马车。

  荣国府那一出出大戏,让京城百姓看足了热闹。尤其是攻守双方还都是王家女儿,嫡亲姑侄时,就更让人议论纷纷了。

  王子腾的女儿早就议亲了,婚期定在今年秋天,如今嫡亲姑妈和堂姐斗得如茶如火,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亲事。

  呃...只要王子腾不倒,他闺女就不愁嫁。婆家即便怀疑王家女的教养,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太难堪,更何况王子腾的闺女那也是经过王家二太太悉心教养的。

  战斗力绝对不坠王家女威名就是了。

  满大夏能有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

  说多不多,但也不少。

  这些姑娘即便最后落选了,也都是各家的主母。

  当然了,前提是她们的身份都是真实有效的那种。

  宝钗三人进宫选秀,就夹在这群或真正贵女,或跟她们一样的姑娘中间,一进宫,她们这些姑娘先是验明证明,然后通通点上一回守宫砂,这才进行下一项。

  这一项,几乎没有被淘汰的姑娘。

  能娶到皇后绝对是启恒帝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沐氏皇朝的幸运。皇后亲自主持这场选秀,她并没有像往常选秀那般又是让人挑身高,挑身材,先来一波高矮胖瘦什么的。而是先简简单单的查了一回谈吐,没有口吃等毛病就不会落选。

  之后让太医院的太医为所有秀女请平安脉,每位秀女单独立脉案,确定身体无恙就会留她们在宫里学习规矩礼仪,进行下一步择选。

  别看是留在宫里,但皇后却将人按勋贵,文臣,武将以及关系户等方法简单的分类一回,然后分别安排住宿。

  早前就说了皇后是不会让宝钗和探春迎春这样出身的姑娘入宫的,但她也不会一上来就将人淘汰下去。

  宫里也不差那几两伙食费,将人都留在宫里学一些规矩礼仪,回头阅选的时候再让她们出宫,既不会扫了她们的体面,这次选秀也能有所收获。

  女子生来就不易,她既是女子又怎么能不多替她们想一想。更何况她是皇后,一国之母,不管什么出身的女孩都是她的臣民,善待她们也是她的责任。

  安排了教养嬷嬷教导宝钗这一波姑娘们宫规礼仪,皇后又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文臣武将家的姑娘身上。

  文臣家的姑娘,大多习文,安静清高。武将家的姑娘,虽大多文才不及文臣家的姑娘,却也活泼可爱。

  两边都是分开住的,到不会现在就闹出什么文武不和来。到是她们自己都有彼此的圈子,而圈子与圈子间都存在些矛盾和鄙视链。

  通过小姑娘们的表现,皇后也能知道不少朝臣的事。谁与谁不合,谁与谁走的近,谁家与谁家有姻亲关系……

  宫里这边,皇后尽善尽责的做着份内之事,两宫太后和其他宫妃们也都没闲着,她们都会隔三差五的召见一些感兴趣的姑娘或是自家的姐妹,晚辈族人去自己宫殿说话。

  太上皇还活着,他还有不少太妃,这些太妃也是有儿子的,于是太妃们也会着重观察一回这些贵女们的家世和规矩,准备等皇后那边挑完人,就挑好的给自家儿子。

  这期间,宝钗几个除了被元春召见过,也被几位太妃召见过,就是不曾被太后召见。

  其实在分配了住宿的宫殿后,宝钗就花了几日时间打听了一回分配在这边的人都是什么出身来历。一来是怕得罪人,二来也是想知道谁是她们的竞争对手。

  但当宝钗知道她们同一个宫殿的人都是庶出和关系户时,宝钗便隐隐感觉到了某种落选的凉意。

  宝钗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物,她想到元春王夫人母女和之前她差点被毁容的那盆热水,便知道纵使她有入宫的机会,那母女也会不留余力的破坏掉。

  皇妃不成,她也不是不可以退而求其次的求个王妃的。

  想罢,每次有太妃召见的时候,宝钗都表现的可好了,争取给这些太妃一个做她婆婆的机会。

  探春和其他参选的秀女差不多,满心的壮志,每天都活得很积极。三人里,也就迎春自始自终的很...淡定。

  让干什么干什么,没让干什么也从不会主动的做些什么,特稳得住。

  因着三人进宫了,林珝还特意去宫里瞧了好几回,然后林珝便悟了。

  迎春的‘太上感应篇’,真心没白看。这位逆来顺受的境界,让人望尘莫及。

  ╮(╯▽╰)╭

  三月三十日,宝钗和探春等人一人发了一盒宫花,一匹贡缎的落选出宫了。

  姐妹三人都落选了,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这一次,皇后选了五十位秀女充实后宫,勋贵人家的姑娘有十人,京中文官家的姑娘十人,京中武将家的姑娘十人,京外文武官员家的姑娘各十人。

  选上的姑娘回家备嫁,等吉日陆续入宫。未选上的姑娘也拿了赏赐出宫了。

  贾家的男人出现断层了,这会儿竟是薛蟠带着马车过来接落选的宝钗三人。看到自家哥哥的一瞬间,宝钗一直强忍的落水就涌了上来。因宫门口人来人往,哪怕带着帷帽宝钗也不敢失态,一直到上了马车,宝钗才咬着嘴唇哭得一抽一抽的。

  迎春和探春上车后都将头上戴着的帷帽摘了下来,只有宝钗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这才戴着帷帽哭得不能自己。

  她从记事起就盼着选秀这一天,因着太上皇突然禅位,她失去了选秀资格。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启恒帝充实后宫却又受限于身份落了选。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宝钗还是接受不了落选这件事。宝钗自认除了出身,她自己样样不比旁人差,可出身却成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坎,让她彻底梦碎……

  悲伤的情绪是能感染人的,迎春虽然仍旧木得一批,可也不由想到了今后的日子。

  她只比宝钗小一些呢。

  相较于姓薛的宝钗,原本就是大房的迎春,因选秀而过继到大房的探春却闹心了。

  二太太和琏二嫂子闹得不可开交,她若是在二房,自是盼着二房好。如今她虽过继到了大房,也是希望二房的好的。可问题是大房若是不好了,她夹在中间,二房不管,大房再拿她当出气筒...以后还有好日子吗?

  原本还想要借着选秀逃出升天,如今落选了,又要回到府里,探春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只盼着老太太长命百岁,活到她顺利嫁出去……

  ~

  这一个多月,黛玉一直跟林珝住在洞府这边,贾母到是想派人接了黛玉回府,可她又不想看到林珝也跟着回来。于是贾母便只让人送了几回东西给黛玉和林珝,又提了几句住住就回来这样的话。

  林珝的洞府仍旧由黛玉管家,洞府这边的人也大多是林家那边安排过来的,也认识黛玉。因在这边住的比在贾家还要舒服自在,黛玉到也并不怎么想回去。

  出了太妃的国孝,黛玉除了留在府里陪林珝和妙玉,也时常出府与小姐妹们聚会。三月三那日,黛玉还跟小姐妹去踏了一回青呢。

  对于荣国府的人和事,可能是当初就不曾付出太多感情,这会儿搬出来小住,黛玉也是谁都不想。

  不管贾母表现得对黛玉有多疼爱,黛玉都会将这份贾母表现出来的舔犊情深打个折扣。

  贾母无视贾环贾琮,又对迎春冷漠的表现全都看在黛玉眼里。外孙看的是女儿,孙子孙女看的却是儿子。

  对从小养在府里的亲孙子亲孙女都能这样冷漠,又怎么会真心疼爱她这个外孙女?

  反正黛玉是不相信的贾母有多疼她的。

  因为不相信,所以黛玉的感情也有所保留。也正是因为有所保留才在一些事情发生时不会失望,同时也让自己与人有了距离感。

  接了贾母派人送来的东西后,黛玉也用应酬往来的心思让人回送了些吃食玩物给贾母,之后便关上门带着林珝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惜春过完年到是又回了荣国府,但在迎春和探春进宫选秀的时候便带着人搬出来了。

  怎么说呢。

  湘云没住在园子里,宝琴在宝钗报名选秀的时候,就跟着宝钗一块搬出了大观园。邢岫烟过完年就不曾再回府,林珝和黛玉搬到洞府小住后,诺大的大观园就只有三春和李纨了。

  哦,还有借着风寒一直没好,不去国子监上学的宝玉。

  等迎春和探春进宫了,园子里越发冷清了,而王夫人和凤姐儿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惜春见状便直接撤了。

  黛玉不是很放心惜春一个人住,又想着贾敬常年在这边,而这边又有惜春的屋子便派人去接惜春过来。

  惜春想了想到还真过来了。不过她却不像贾敬将这里当道观的长住,而是隔三差五的还要回自己家去。

  对了,黛玉还曾带惜春参加过小姐妹的聚会。

  刚领惜春过去的时候,众人还以为是林珝这颗沧海遗珠呢,听说是贾家的姑娘,大家多少有些失望。

  惜春也十二岁了,原本尤氏是她嫡亲嫂子,也可以来个长嫂如母管一管她的事。如今贾珍都被过继出去了,尤氏自然不会再管惜春这个拖油瓶。因为养妹妹,黛玉很有长姐如母的那种责任感。除了林珝,黛玉也就见惜春亲近些。想着贾敬一心修道,旁人也都顾不上她,便有意带她出去走走,多见见人。

  好吧,主要是林珝几乎从不跟黛玉出门玩,别人都有姐妹可以带出去,就她没有。正好跟教养嬷嬷学了小两年规矩的惜春言行举止都非当年,正好带出去给大家看看。

  被黛玉带着出去了几次,惜春也有了自己的小社交圈。偶尔也能收到一两张花帖请她去赏花品茗,或是呤诗做画。

  惜春做诗不行,但做画却极有天赋,她又正经跟师傅学过,画出来的画在这个年纪绝对够惊艳人了。

  ……

  三月三十日,秀女出宫归家。黛玉让人打听了一回消息,除了知道宝钗三人皆落选外,也知道了一个平日里玩得极好的小姐妹选上了。

  知道刚刚归家一定要见不少人,黛玉也没去给小姐妹道喜,而是让紫鹃和嬷嬷过去送了份礼,然后隔天便带着林珝回了荣国府。

  宝钗先跟迎探二人去荣庆堂给贾母请安,虽然落选了,但贾母却没表现出什么失望的模样,说这个瘦了,说那个也瘦了,还当场就吩咐人去厨房要给三人好生补补。

  在荣庆堂陪着贾母说了一回话,宝钗三人又直奔东大院去给贾赦和邢夫人请安。

  贾赦仍旧过着自己那‘精致的淘气’生活,别管亲生女儿,过继的侄女还是给钱认回来的女儿回不回来呢,他都不舍得从卧室大炕上爬出来。

  别人喜欢床,贾赦却发现还是炕好,又宽敞,又耐折腾。

  三人若是选上了,贾赦说不定真就从炕上爬起来去见一回未来的皇妃,但三人都没选上,贾赦就继续搂着叫秋桐的丫头玩闹。

  没见到贾赦,又见了满脸失望的邢夫人,因邢夫人没留饭,三人便早早就离开了。

  路过东小院,三人又进去看了看瘫痪的贾琏和这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

  贾琏形容憔悴,身上还隐隐存出一股子酸臭味,凤姐儿没在家,刚刚也在荣庆堂见过凤姐儿,三人路过这里,不过是进来应付事,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看着三位妹妹离开,贾琏也不过继续躺着。他只是碎了一对膝盖骨,按理说是可以动的,哪怕拄着拐站一会儿也是可以。再不济让人抬了软轿出去转转也是好的。可贾琏却一天到晚就是躺着,人躺多了,各种毛病就都来了。虽然有丫头婆子侍候,但贾琏还是生了褥疮,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么来的。

  自他瘫了,凤姐儿便跟贾琏分房而居。不光如此,凤姐儿还贤惠的‘花重金’买回了尤二姐,让她贴身侍候贾琏,成全他们那不要脸的外室情。

  尤二姐又不会照顾人,总能让贾琏受不少罪。而贾琏又每每看到尤二姐就觉得自己会有今天都是她们姐妹害的,于是两人一个无意识的折磨人,一个有意识的折磨人,到也‘相亲相爱’。

  尤二姐可不是原著里的尤二姐了,她先是做了贾珍的外室,随后又做了皮肉生意,之后又跟了贾琏,最后还被打了贾琏的那些人卖到了脏地方,最后才被凤姐儿‘花重金’赎出来。也因此,尤二姐在贾琏院里的身份非常低。

  其实凤姐儿还真没花什么重金,她当初就是将尤氏姐妹花寄卖在青楼的。她们姐妹‘干活’,青楼提供食宿。等时机差不多了,凤姐儿便将尤二姐接了回来……

  至于尤三姐,凤姐儿已经让人引着宝玉去英雄救美了。

  .

  话说宝钗迎探三人从东小院出来后,便又路过了王夫人的荣禧堂。王夫人是宝钗的亲姨母,但这个亲姨母心狠手辣,又没啥利用价值了,宝钗很不想再搭理她,但做戏总要做全套,于是宝钗又不得不压着对王夫人的厌恶去给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态施恩一般的赐了座,都没让人上茶,就对着三人说了几句女子要安分从时的话便端茶送客了。

  宝钗出了上房,眼睛就眯了起来。一会儿回家就让她老娘来讨债。

  都走了一圈,宝钗出垂花门回薛家居住的小院,迎探二人回大观园。三人在大观园前分道扬镳时,竟不约而同的在走了几步后驻足回望彼此。

  熟悉,陌生,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慨。

  仿佛她们的命运就跟她们的选择一样,背道而驰。

  出宫后,宝钗那边就有王府派来的婆婆来相看,不过都是侧妃,还隐晦的打听宝钗能带多少嫁妆出嫁。探春和迎春却乏人问津,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

  对于两人的婚事,二房这边彻底撒开手不管了。而大房那边,也没一个人上心就是了。

  探春至少还有赵姨娘惦记着,迎春却是真的被人忽略了个彻底。

  另一边,太上皇终于知道哪怕那两道袭爵的奏折他留中了,林珝也借着两份奏折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反正看到林珝玩的开心,太上皇就高兴不起来。然后太上皇就又恼了,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在大明宫里走来踱去,将地毯都磨没了将近三寸后,太上皇再度出手了。

  他直接让莱来去给林珝下了一道口谕,让她去祭拜义忠亲王一脉。

  亲生女儿去祭拜爹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太上皇这会儿让林珝去祭拜义忠亲王一脉,分明是不安好心,故意给林珝添堵呢。

  林琳要真是个原装的,岂不是要吃一肚子的气。

  林珝见过莱来,听说他是来传太上皇口谕的,于是林珝立马站起身,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整理了一回衣襟,之后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拿杯盖宽茶,然后才示意莱来:“说吧。”

  莱来见林琳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是不会跪下来听口谕的,到也没跟自己过不去,而是一脸浅笑非常恭敬的将太上皇的口谕说了。

  没办法,太上皇在这小祖宗这里屁都不是,他做什么看不清的撸虎须呢。

  “哦,知道了。”林珝眨眼间便想明白了太上皇又脑子进水的闲撩骚了。非常淡定的接了口谕,然后一脸认真的对莱来说道:“三天后,京城会有一场雨。”

  听到雨,莱来瞬间便想到了那场将大明宫劈残了的天雷,脸色当即就变了。

  “放心,这次不借天雷劈你们了。”同样的把戏她都玩腻了。

  莱来聪明的没劝林球别作,只咬紧后槽牙的问林瑚想怎么作,“那,那小殿下是要?”

  林瑚做作的抿了口茶,一边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到案几上,一边拿过一旁龚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脸上还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我记得我是五岁那年开始修炼的,至如今不多不少整好七年。小时候住在南边,时常听人说当年白蛇水漫金山寺,险些淹死法海那老头。打自听了这个故事,我就一直有心想要效仿一回。大明宫是这两年修缮的,想来是能经得住一场泼天大雨的。”

  莱来:所有的字他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什么白蛇,什么水漫金山寺,呵呵,怎,怎么可能。

  林珝见莱来没反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回去告诉老头,白蛇淹不死法海,但本姑娘能!”

  莱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