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来得比较快。”◎
盛夏是雷雨天气高发期, 时常伴有强力台风。
“……台风雪豹将于今晚二十点五十分在抱月港湾登录,风速高达800km/h,会有剧烈摇晃感, 请广大市民不要轻易出门,请准备适量的饮用水及储备粮,以备不时之需。”
电视里天气预报报告完台风海豹即将抵达灵河消息后, 便播放着其给临海城市带来的严重影响, 三人环抱的大树险些被连根拔起,更有电线杆被吹倒, 导致附近大片住宅区供电不足。
依照气象局发布的雪豹前行模拟图, 此台风将横穿整个灵河,像一把雷霆之刃从中将其一分为二。
这样一来, 带来的损失会更严重。
卫司融没那么大胸怀去操心这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正苦口婆心劝说要来医院照顾他的顾女士和当了四天保姆的顾予林。
“这种天出门太危险了,专家建议不要外出,我知道小姨你担心我吃饭问题,这点不难解决,晚点我去医院食堂打饭。廖医生也说我现在能下床活动了,从病房到一楼后院,几步路的功夫, 哪会出事?”
顾女士看着窗外被风吹弯到不可思议角度的香樟树排,尤放心不下,不舍得骂外甥,就得拿别人撒气:“这些专家有事没事就喜欢搞些建议,我建议专家不要再建议。我这么急, 是因为你还没好全。”
“昨天廖医生检查你也在, 他说我恢复很好。”卫司融拿出主治医生来当说客, 狂风吹得雨滴像被注入神力的大丸子,落在玻璃上发出阵阵沉闷声,可想落在人身上得有多疼,“小姨,让你这时候过来我会很自责。”
顾女士被说服了:“那你答应小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卫司融心想,真到那时候给你打电话也不见得管用啊,气象局预计台风要在灵河走上两天两夜呢。
真心话不能说,免得人着急。
他答应道:“知道了。”
几句话功夫,外面风雨更迅猛,吹得万物呜呜作响,仿佛在奏一曲为亡者哀悼的亡魂曲。
卫司融看向窗外路灯下被风吹成魑魅鬼影的梧桐树,拉过窗帘遮上,捞过笔记本看微信群里的消息。
-周查:手动艾特全员,那么大风,你们记得关好窗户,接几瓶水放着,趁有电做点吃的放起来,兴许能用上。
-郑汝水:你还挺细心,就是没考虑单身又没锅的人。
-小张:不该多关心下卫顾问吗?他在医院有没有人照顾,吃不吃得上一口热饭。我刚听检察院那边说宣检察官家人赶去医院路途出了点事。
-郑汝水:人没事吧?
-小张:没事,就听说车子抛锚,去医院那条路还让大树堵住了,这两天宣检察官得自力更生了。
-周查:我记得他还不被允许自行下床吧?那这吃喝拉撒怎么办?
-郑汝水:你把护士放在了哪里请问?他在医院不要太受欢迎,我去看他的时候,频繁有小护士脸红红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也就性取向对不上。
屏幕前面的周查快窒息了,他们队长这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的脑子能不能好了?
他小心思一套套把话题往宣帛弈身上引,是想让卫司融知道台风天有个人处境难捱,需要救助,而不是让郑汝水来拆台的。
再这么下去,两只有情的鸳鸯何时能同床共枕啊?
周查忧伤满满地望向窗外,回头他要把郑汝水那本如何管理员工替换成如何提升情商。
几人叭叭半天,卫司融终于冒泡了。
-卫司融:案子全结了吗?
依旧郑汝水积极响应,可见这是个没掺水的真正事业逼。
-郑汝水:结了,现在就等台风天过后移交检察院。
-卫司融:那就好。
除开这两句话再无问话,好似跟郑汝水一个鬼剁两半做的事业逼。
周查无语凝噎,望着堪称泄洪般的雨幕,痛心疾首道:“宣检察官,这忙,我是帮不上了。”
病房静悄悄,能听见他因犹豫不决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卫司融很想问问宣帛弈的情况,自打四天前托顾予林给人送去一支玫瑰花,他没再对方面前出现过,只雷打不动让顾予林每天准时准点送支过去。
今天受台风影响,顾予林没能来医院,折好的花就放在手边,没人去送。
他心里很想去,有点转不过弯的别扭在,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孩,哪里不懂玫瑰花的意思。
越是如此,他越是放不开。
怕见到宣帛弈会难以自控,倒不是做不礼貌的举动,是情绪上脸,脸粉赛红果。
风更大了,他的心也跟着外面东倒西歪的树一起飘个不停,像无根的浮萍。
窗外明亮的地方突然有一块暗了下去,他挑开窗帘看过去,只见那段路的路灯不知为何灭掉了。
那儿离这不远,纵然知道医院通常会留有备用发电机,卫司融还是心神难安,抄起桌上的玫瑰花往门外走去。
这次他站到宣帛弈病房门口没有一丝停顿敲了门。
“宣帛弈,我能进来吗?”
手执案卷的宣帛弈听见梦寐以求的声音,眼睛亮起来:“能。”
门外的人从容进到病房里又很拘束地站在了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不太敢往病床这边看,从头到脚写满近人情怯。
宣帛弈放下案卷,先是很贪婪地看会脸颊逐渐变粉的人,才低声诱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来我这边。”
卫司融抬头飞快看他一眼,脸色比上次见过要好,眼里星光璀璨,亮得惊人,大抵因为修养,他的病号服扣的很随意,领口敞开到锁骨两边,借着头顶透亮的白炽灯,能清楚看见形状优美的锁骨及白.皙不瘦弱的胸口,侧颈延伸到肩胛衣服那片的线条非常好看,勾的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进来会看见这么幅美人衣衫不整图是卫司融始料未及的,偏偏当事人没意识到哪里不妥,仍在含笑叫他,神色温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勾,像聊斋里要骗书生精.元的狐狸精。
卫司融故意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其他地方言顾其他:“这里没别人了?”
“还能有谁?”宣帛弈叫不来他也不着急,双手撑床往上挪动靠着床头看他像个小侦探将病房角角落落看个细致,装作没看穿地发问逗他,“你不会以为我这样还会搞金屋藏娇那套吧?”
见卫司融一个刀子似的眼神甩过来,宣帛弈低笑出声:“就算我想藏娇,也得看娇娇让不让我藏。”
“没皮没脸。”卫司融憋半天憋了句。
“嗯,娇娇说得对,那娇娇还没回答我,给不给藏啊?”宣帛弈执拗地问。
卫司融抿紧唇不想理他,这问题藏着坑,他要是回答了,他就是娇娇。不回答还能自欺欺人说不知道娇娇是谁。
“娇娇不肯说,那就是不愿了。”宣帛弈遗憾道,装作很头疼地捏着眉心,“那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娇娇随我回金屋?”
“别说了。”卫司融臊得脸颊泛粉,愤恨剜他一眼,“你没藏就没藏,说那么多干嘛?”
“好,听娇——”眼看人要被自己调戏走了,没看过瘾的宣帛弈立即收敛,又急声哄人,“我不说了,乖融融别走。”
刚走两步的卫司融这才转身走到床边,飞快出手把花丢过去又飞快收回手,好像在说只要我速度够快你就看不见是我送的一样。
偏巧有意外,那支玫瑰花不偏不倚被丢到宣帛弈领口敞开的地方,枝叶松懒挂住衣领,稳当得很。
卫司融微怔,倒是宣帛弈低头看了眼,也不抬手取下:“融融,直接上手没关系。派朵花替你,你只能看感受不到,来,摸这里。”
宣帛弈指指心脏所在的地方,笑盈盈的。
“你别胡说,我没有想摸你。”卫司融反驳,亏他那么担心他,结果这人见到自己浪得飞起,瞧着精神很好,全身上下也不止一张嘴能动。
宣帛弈接过胸口的花,指尖微动,玫瑰花微微旋转,正红的颜色漂亮得很:“是我胡说,其实是我想摸你。”
卫司融握紧拳头:“我就不该来。”
“我不说了。”宣帛弈过足嘴瘾,“陪我坐会。”
卫司融默不作声走过去坐下,看他很小心地放下玫瑰花,扭头来看自己。
“融融,今晚别回去了。”
“护士会查房。”
“那就是说如果没有护士查房,你就愿意留下了?”
堂堂检察院知名的高岭之花何时沦落到要钻语言空子,卫司融意味不明看他一眼。
“叔叔阿姨这两天过不来。”他说,垂眸看着自己被捏到泛红的指尖,口吻冷淡道,“出于人道主义,换我照顾你。”
“人道主义。”宣帛弈看出来了,他家融融估计很少说谎,这一说谎长睫毛眨个不停,还不敢看人,“我以为你是来报恩的呢。”
卫司融抬起头:“报恩光这点怎么够啊。”
宣帛弈直觉他又要说扎心话,赶在人开口前先弹了下他脑门。
“嘶,你干嘛?”卫司融捂着脑门问,“说不过人就动手?”
宣帛弈胳膊落在床边缘倾身靠过来,宽大领口跟着一并向卫司融敞开:“你觉得我是说不过你才敲你啊?”
卫司融不可避免看向曾评价过一般的腹肌上,察觉到腹肌主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视线偏开落在别的地方,硬邦邦道:“没有。”
“你啊。”宣帛弈伸手揉着他被自己敲过的地方,“崔又富死了?”
他的掌心很热,落在额头上像盖着块热毛巾,烫得卫司融微微眯眼:“嗯,被周顶开车撞死的。”
宣帛弈揉完脑门,还顺势揉了把他的头发:“这证明我之前在崔家外面说的故事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当时没被安慰到,现在仍旧觉得不公平。”卫司融拍开他还想来摸自己手的爪子,“用周顶一条命换了。”
“或许在周顶心里,能为女儿报仇,不管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宣帛弈还是不死心想伸手去牵他的手,被挨打就逃跑,跑完又欠兮兮地去撩。
卫司融烦死他的小动作,偏不让他牵到,一打一躲,一放一来,两人嘴上说着正事,手玩得也不亦乐乎。
“你知道那么多?”
难不成这案子最终还是从他手里递交检察院?
宣帛弈往左偏头示意他看左手侧,那儿堆放着厚厚一沓文件,底部是土黄色档案袋。
前不久郑汝水还说这案子目前在队里,等台风后送往检察院,那宣帛弈能看见,自然是有人特意送来的。
“你不会是对接的检察官吧?”卫司融迟疑问。
宣帛弈笑了笑:“嗯,没办法,林绣莓在直播时候给的提示太明显了,傅主任那边没办法,只能让我来处理。”
这也是当时直播的翻车场面之一,检察院,外加描述词,懂的都懂。
卫司融皱眉:“你还需要静养。”
宣帛弈趁他担心自己的功夫终于牵到想念许久的手,微凉,很软,他很喜欢:“院里没催我,都知道我现在情况,催也要看廖医生脸色。你不用担心,在廖医生点头同意出院前,我不会偷偷跑出去。”
有被内涵到的卫司融反手按住想在掌心作妖的那只大手:“你看完全部案卷了?”
“看完了。”谈及案卷核心,宣帛弈知道口嗨时间结束,心有遗憾的同时又正经起来,“法律不会包容犯罪分子,她们三个已经成年了,故意绑架成立,故意杀人也成立。”
卫司融想到捧着花笑得很好看的盛雏霜,和为挣脱恶魔铤而走险的宋引蔓,及不愿脱离群体也加入了报复的林绣莓,她们后悔吗?
并不。
宣帛弈缓缓笼住他的手,朝他靠得更近:“融融,我会把钱军涛和崔又富的罪行列举清楚,至于究竟能不能让法官网开一面,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用不着做到这份上,她们不是小孩子。”卫司融没想让他自毁前途,像检察官这等职业稍有一点污痕,或许将来某天会成为致命点。
宣帛弈轻轻嗤笑了声:“我没为她们,是为你。况且这是我身为检察官该做的,陈述一切事实,不包庇任何人。先不谈崔又富,单说钱军涛,前些年故意伤人,这两年家暴、强.奸未成年少女,可能还要加上一条非法集资,他犯的罪也不少。”
“我知道。”卫司融听得懂他的意思,“从弄清楚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我就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盛雏霜等人宁愿亲手弄死钱军涛,也不愿意求助警方。”宣帛弈说出他在想的那件事。
卫司融耸肩,一副让你说中了的表情:“那宣检察官能给我解读一番吗?”
“荣幸至极,要是您听得满意,还请给点打赏。”宣帛弈瞥着他抿成条直线的红唇,凑过去要亲不亲轻轻地说,“不可以咬我。”
卫司融脸颊微红稍稍后仰:“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一定能让我满意?”
宣帛弈很绅士的后退,同时保持惯有的骚气:“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会是你最满意的选择。”
卫司融神色很淡瞥他一眼。
“三年来灵河女性受害人的比例逐渐上升,相对应的是法律给予这些罪犯的惩罚不能让受害人满意。比如一桩强.奸案,被告律师处理得当,他最多关个两三年就出来了,家里有钱的依旧混个风生水起。”宣帛弈说得是很常见的强.奸案,就像前段时间崔怀良案一样,判下来也不见得会很久,“强.奸未成年少女就更不用说了,你我都知道实情。加上有张小强父亲被撞身亡,身为肇事者的钱军涛在律师帮助下,坐了几年牢就被放出来。你说为了摆脱掉那么个人渣,她们会如何选择?”
是一劳永逸还是向警方告发他辗转多次庭审使其获得轻松的几年牢狱之灾呢?
谁能保证出狱后钱军涛不会蓄意报复,再对她们做什么。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盛雏霜等人选择了个非常极端的解决办法,真当身处在那种境地里,这恐怕是最好的途径。
“再说,网友评论自由化,多个平台基本盘有问题。像这种男女和金钱扯上关系的案子被播报出来,或多或少会变成桃色交易。到时候告赢了也会落得一身脏,自古以来人言可畏,哪怕她们被迫的,也总有不了解内情的人说她们为钱出卖自己。辱骂一时不痛不痒,长久下来会成为心理负担。”
一旦人负担过重便会崩溃,离想死就不远了。
这段话似曾相识,卫司融记得盛雏霜母亲当时为阻止他们拿走那张存有五十万的银行卡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种平台言论致死率高吗?”
“网暴都有一定致死率,高与不高取决于被网暴人的心理素质。”
“所以这不是我们警方的办事能力问题。”
“不是,郑汝水能力一直很强,现在加上个你,如虎添翼。”
“不用非要夸我,我现在有点明白这三年来犯罪率上升的原因了。”
宣帛弈颔首,正事谈完,便转而讨要起奖励来:“卫顾问还满意我的解答吗?”
卫司融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时间差不多了,等会台风要过来,我先回房间洗洗睡了。”
“卫顾问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求。”宣帛弈温声说,见他眼含怀疑看过来,指尖微挑领口,使肌肤裸露更甚,“我愿意等到卫顾问主动亲我那天。”
卫司融不太自在摸摸耳朵:“做梦来得比较快。”
宣帛弈飞快接腔:“梦里可就不止亲那么简单了。”
卫司融:“…………”
“对了,你知道校园贷的事吗?”
这几天他查了很多校园贷的相关资料,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每年因为还不上校园贷,想不开自杀的人占灵河市非正常死亡人数的百分之十七。
这个比例已经非常高了,要知道自然死亡才占百分之十。
数值太高,很难让他忽视掉这个看似寻常的小额贷款。
宣帛弈本为离他更近单臂压在床沿,说话太久,胳膊发酸,悄无声息换了个后靠枕头的姿势:“周馨雅自杀案的轻松贷?”
既然要聊,肯定要信息共享,卫司融把自己查到的全说了。
宣帛弈:“早在两年前频繁发生因还不上校园贷自杀案,政府相关明文规定借贷人必须成年,放贷平台不得出现超额利息。”
“据盛雏霜交代,这类贷款还是存在,改了个名称换了种营销方式罢了。”
“我接手的案子里没有太多涉及到这区域,你实在想知道,我问问我同事。”
卫司融止住他要打电话的动作,淡淡道:“下雨天别给人找不痛快,等你回检察院碰着了再问吧。”
宣帛弈反手握住他的手:“明天就问,有些事不能等。”
卫司融抽了抽手,缓缓抬眸看过去,在那双清澈黑眸里看见了想闪躲的自己。
他想,原来眼睛是心灵窗户的这句话并非瞎扯。
有人在台风来临前夕边讨论案情边互相了解对方,而有人在台风夜被奴役。
灵河理工大学男生宿舍506室内热情没被外面风暴雨浇灭,热热闹闹的,四人营造出四百只鸭子的噪声。
“爬快点,没吃饭啊?看看这个视频,你要学这个。”一人弯下高贵的腰,屈尊将平板大屏幕怼到跪在地上爬行人的面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学得好就让你上床睡觉,否则你就只能像狗一样睡阳台了。”
跪在地上的人垂头看着视线里的三双各穿着限量版鞋子的大脚,眼里闪过丝恨意。
“哑巴了?”另有穿着巴黎世家鞋的人用脚踢踢他的脸,调笑道,“这么喜欢看我们的脚,是想跪舔吗?这口味太重,我满足不了你,你还是先把狗爬狗叫学完吧。”
“别磨蹭了,再磨蹭台风走过去,你睡阳台的乐趣就没了。”穿着AJ的男生不耐烦催促道,耐心奇差无比。
弯腰提供视频教学的男生也失去了耐心:“刘咏帆,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二十二万,让你还钱还不上,让你学个东西那么难啊?”
巴黎世家的男生轻慢道:“我们和那帮放贷的人相比仁慈多了,他们干的真是坑蒙拐骗的生意。”
AJ的男生一把抓住刘咏帆的头发往后拉,看见对方没表情的死人脸,他皮笑肉不笑道:“不爱学狗叫?也行,我听说你喜欢男人,那不如表演下舔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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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新的征途~感谢在2022-09-04 20:25:16~2022-09-05 13: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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