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人?”苏子沐问完又道:“有没有看见什么寻人启事?”
按照白逸所说, 蓝星至今最多才过去两个月,他失踪了这么久,师父和师兄很有可能是去找他。
对方却道:“没有。”
苏子沐垂下眸子半晌没应话, 白逸默了默说:“你也别太担心, 说不定苏叔与子丘也阴差阳错地到了这个世界, 我那日就是在后山摔了一跤稀里糊涂地到了这里。”
“一睁眼差点儿没被眼前的古色古风的人和物吓懵圈儿,然后白微就来找白絮, 看出端倪便威胁我帮她逃婚。”
白逸越说越气, “这便算了, 更过分的是白微竟过河拆桥, 一逃出来就将我踢开,还抢走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等到我的灵魂完全与白絮这具身体融合, 便有了白絮的记忆,我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只能往偏远的城池躲。”
“破坏婚宴,让两大修仙世家沦为笑柄, 我还占了白家嫡子的身, 若是被抓住一定会死得很惨。”白逸定定地盯着苏子沐:“你可别想撇下我, 白絮的这身法术我还不太会, 时灵时不灵的,除了白家和容家,我在这个世界就算要碰到个小妖或小魔什么的, 都铁定玩儿完。”
苏子沐心累地再次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的确不能不管白逸,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可能要对上两大世家, 虽说本来关系就谈不上好。
“你……”风怜月似想起了什么,“你是子沐初入昆仑那天, 说的那个长得很像白絮的‘内人’?”
“谁是他内人?”白逸嫌恶道,瞪向苏子沐:“要不是我来这儿,还不知道你在外这么造谣,我要跟你能成,谁上谁下?”
“闭嘴吧你。”苏子沐道,“我那时不过为了气白絮。”
“哼!”白逸从地上坐起,“你现在怎么是这副模样?要不是我有白絮的记忆,猜测姜无心就是你,都还找不着你。”
“我有我的理由。”苏子沐心不在焉地答着。
晚上,一屋子人都各回了自己房间,苏子沐独自坐在房内,想着白逸带来的消息,结合他梦里时常会出现被大火焚烧的太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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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少了点东西,可又不知道是什么。
“扣扣。”敲门声响起。
苏子沐踱步过去拉开门,见到站着门口的人,围绕在他头顶的阴郁瞬间散开,他嘴角不自觉弯起,侧身让出路请人进屋。
“你有心事?”容诺迈进门,回身望着他。
“嗯。”苏子沐关了门,“有些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若想不通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先放一放,总有明了的那天。”
“好。”苏子沐笑,“仙长半夜到访,可是有事?”
容诺来到他跟前站立,语气温和却带些诘问之意:“须有事才能来?”
“当然不是,仙长想何时就能何时来。”他凑近容诺面庞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暧昧道:“我的房门永远为你敞开。”
房间内很安静,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容诺忽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把他带上前亲上了他的唇。
从门口到房间中央的梨花木圆桌边,最后纠缠到了床榻上,他们身上的衣服褪了大半。
彼此身体的摩挲带着他们整个人阵阵轻颤,苏子沐手顺着容诺背脊缓缓向下,摸到尾椎骨突然惊醒连忙起身。
“去哪儿?”容诺拉住他,喉咙干哑,眸中水光凝结,眼尾染上的红润无时不刻在勾他心弦。
苏子沐惶恐起来,握在手腕处大手的温度骤然灼热,他慌不迭地去挣脱,生怕这温度把剩下的理智给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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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急出去清醒清醒,一边挣扎一边结巴道:“我去吹、吹吹风。”
“吹风?”容诺质问,随即眼底凝光揪住他的衣领再次吻了上来,另一只手挑开他身上罩着的最后一层衣服。
“唔……”苏子沐刚压下去的火这一下烧得更旺。
他推搡着,容诺箍住他用自己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安抚道:“乖,不会,我教你。”
“不行,再缓缓。”苏子沐捉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待反应过来这人此前说过的话后,又燃起胜负欲:“不是,谁说我不会呢?”
“那是什么?”容诺望着他,眸底满是探究。
“我…不太清楚,只是心底似隐约有个声音在说‘不行’。”每当他想迈出那一步时,那种不安仿佛就要将他吞没,令他近乎溺亡,他从来没感觉离死亡那么近过,“等我弄清楚——”
他话还未说完,容诺就将他一把推开,闭眼隐下所有情绪,再睁开时那双眸子已经恢复平日里少有温度的清冷,而后起身整理起衣衫。
苏子沐去帮忙,被精准避开,“阿诺……”他试探地再次伸出手,“别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容诺语气平静,确实听不出任何旁的情绪,但就是不让碰。
“阿诺~”他的语气又软了几分,撒娇般地喊道。
搁以前百试百灵的神技容诺也没理会,穿好衣服自顾自地朝门口走,他跟在后面,对方回头一个冷眼盯来让他生生止了步。
“这不就是生气了……”他嗫嚅了句,可容诺没再给他一个正眼,挥开门冲了出去,还不忘给他贴心地关上门,只是关门的力道有些大。
屋内没有点灯,容诺摸黑坐在床边。
“阿诺。”窗外传来声低唤,他把脸撇向一边不与理会。
可没听到几句话窗边却恢复宁静,他撑开窗,方才还在这边的苏子沐已经到了楼下的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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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抹白色背影兀自往前走着,越来越远,容诺计较一番后,移身来到胡同,他立在这人背后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对方没答话,脚步反倒加快了些许,他不免呆怔一瞬,生气?
“苏子沐。”容诺唤了声,但前方的人却自顾自地要拐进另一个胡同,他快步追上去拽住人的手腕,一股粉色雾气随之蹿出迅即钻入他的体内。
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咬破舌尖使自己不至于混睡,再抬眸时跟前的人已然消失不见,但毒雾在体内散得快,很快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他也彻底失去意识。
苏子沐趴在桌上用茶水在桌面画了无数个小圈,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来到容诺房门口。
“阿诺。”他敲门喊了声,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又敲了几遍,但里面的人还是没应。
他假模威胁道:“再不应,我可要破门了。”屋内仍旧没有一丝动静。
苏子沐心头滑过不安,认真道:“阿诺,要再不应,我可真要破门了。”
他最终也没等到人应声,便径直破开门,房间内根本不见人影。
他快速扫过屋内,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上,没有打斗的痕迹,门被从里栓住,唯有窗户是大开着的,可那人又怎么会自个儿从窗户出去?
他拿出魂铃,传出的感应全都石沉大海,他心底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摸向食指的同心戒,在感知到容诺的所在后心猛地沉下去。
半个时辰不到,容诺为什么会到合欢城?
联想到极阴之体的事情,苏子沐身上的戾气和杀气瞬间到达生人勿近的程度。
自从解决阴寒之气的困扰,容诺的修为可谓一日千里,已经到了化神初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其带走,至少得是大乘期修士。
突地苏子沐感到一阵心悸,紧接着腿脚便脱力猝不及防地朝前倒去,摔下去时身前的茶几被他带翻,上头的瓷器碎了一地。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同心戒连通到容诺的五感,左手同心戒变得无比灼热,似要把食指都给灼断。
这边的动静将其他房间里的几人引了过来,离夙一把将他拎起,“怎么回事?”
这人说完将房间扫视一周,“这不是容诺的房间?他人呢?”
“容诺出事了。”他强忍着不适,“他在合欢宗。”
“合欢宗?”刚到门口的风怜月疑问。
离夙皱起眉头,上下望了苏子沐一眼,“此处离合欢宗甚远,你如何能得知?”
“我有我的办法。”苏子沐没心和他们细说此事,“你们去知会昆仑与容夫人,我先去找人。”
离夙不赞同道:“你还打算一个人闯合欢宗不成?”
“我有分寸。”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闯,也叫分寸?”
“第一次,不适应罢了。”缓过那股劲儿,苏子沐也不需要再扒着离夙这个人才能站立,抽开了手。
他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刻传送阵的功夫也是一样。
合欢城地处北域,搁以前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此刻随手刻出几个传送阵就能抵达,要不是因为合欢城有护城禁制无法从外界传送到城中,又怕打草惊蛇,他早就直奔合欢宗。
…………
昏暗的石室中,墙壁上的烛火时不时地跳跃闪烁。
容诺侧躺蜷缩在地面,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宛如一具尸体般,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腔证明他还活着。
“本尊不过想找个树妖而已,你又何必拼着魂飞魄散的劲儿?”跟前的男子蹲下身,在他头顶劝解道。
容诺连眸子也没抬,绽露出个微笑,虚弱道:“晚辈说了,不认识什么树妖。只是不愿被人随意查探记忆罢了,若是嵇掌门觉得这是小事,晚辈也无法可说。”
嵇宜再次拿出画像,声色俱厉道:“本尊不管是树妖还是人,告诉本尊他的下落,你一定见过。”
画像上的正是苏子沐的原本模样。容诺挪开视线,“晚辈不曾见过。”
“撒谎对本尊可没用。”嵇宜掐在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还是你想再次被搜魂?”
这张脸带着天生的雪山般清冷和孤傲,如今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样子更是多了几分破碎感,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邪恶,忍不住想要去践踏,揉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