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几人在常原的酒吧聚会。
包间里除了原先四个人，还有几个时祎不认识的，都是乔酩朋友。有个叫许梁博的，穿着粉色休闲西服，橘色墨镜挂鼻梁上，一看见时祎眼睛都亮了，跟求偶孔雀似的招呼他。
“哦哟，小弟弟，成年没啊，别毛都没长齐就让这个老混蛋拐到手了。”
时祎今天随便套了件灰色卫衣就出门了，扎在一堆“社会人”里确实格外有青春的气息。都说“第一个孩子照书养”，时祎第一次谈恋爱，也照着书谈。因为自己有男朋友，所以就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一板一眼的，乔酩都看在眼里，只觉得有意思。
“不好意思，我早就成年了。”
“小美人要不跟了我算了，我比乔酩年轻，还比他有意思，”说着，许梁博拍了拍乔酩肩膀，乔酩一手推开他让他滚远点儿。何妤眠和带着另一个女生凑到时祎身边，谴责见色起意的许梁博，嫌他名字叫“凉薄”，心也凉薄，前脚刚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分了手，后脚就来勾搭“朋友妻”。
何妤眠亲昵地将下巴搭在时祎肩上说：“要我说啊，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我们小一，是不是？”说完还伸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年轻的小脸。
“啊…”时祎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跟女生亲密接触过，但却从来没有跟女性朋友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说是男女有别，但其实很多女生和0之间的性别意识很微弱，何妤眠这是把他当成了“姐妹”，才跟他贴在一起。
何妤眠感受到了时祎的不自在，只好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好了，去找你男朋友吧，小朋友这么害羞啊。”
时祎赶紧窜到乔酩身边。
“咱别招惹人了，当心有人不高兴，”常原走过来，作耳语的样子，大声让何妤眠小心，一群人哗的就笑了。乔酩不恼，搂过时祎来贴着耳朵说：“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嗯，没关系的，”时祎很喜欢这种朋友聚会的氛围，没有虚伪的称赞，没有恶心的暗示，所有人都平等地把他当做是“朋友”。他也逐渐放松下来，一不小心喝多了点儿，脑袋有些晕。
“我去下洗手间。”
乔酩看了看内置洗手间的方向，说：“里面还有人，我陪你去外面？”
“不用了，我可以的，”时祎自己一个人去公用洗手间，谁知道一进去就被人推到了隔间里，他一屁股坐到马桶上，那人死死捂着他的嘴，挡着光，遮住了时祎的视线。
“小一，好久不见，”何越扬眯着眼睛，俯视着好久没见的他。
时祎挣扎着，发出“嗯嗯”的声音，在何越扬手上抓出了几道没出血的伤痕，他感觉不到疼似的，手上力气一点儿也不松。
“别乱动，我松开你，我们谈谈…也别把别人叫来。”
时祎点头。
“你要是敢乱来，我他妈草死你。”
何越扬松开时祎，时祎大口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现在是不是跟了那个叫乔酩的。”
“…”
“为什么？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厉害？还是他活好？”
“你什么意思？”
“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何越扬冲时祎吼着，右手握拳捶在他身后的瓷砖上，眼眶都是红的，满是血丝，像是很久没睡好觉了。
时祎轻笑一声，说：“是啊，乔酩比你有钱比你活好，他还比你有出息，我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你现在可真他妈有能耐啊，连常原都帮着你躲我，一听说我去外地了才敢带你们来，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
“是。”
何越扬“呲”得笑了，一滴泪水滴到时祎的脸上，仿佛与他们有关的记忆和情绪，落进了大海里，只留下一圈不起眼的涟漪。在那一瞬间，时祎看向何越扬的眼睛，却想到了乔酩。他想到乔酩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温柔而坚定，他想到了乔酩说他好，想到了乔酩说不着急，慢慢来。如果时祎是片海，那他大概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太阳，彼此独立又能共享潮汐。
时祎明白了乔酩，明白他一直都在鼓励自己往前走，他有了底气，站起身来。何越扬下意识以为时祎要逃，抓住时祎的胳膊一把把他摔到隔板上，“砰”的一声，时祎后背摔得疼。何越扬一手掐到时祎脖子上，似乎是觉得自己捏得太紧，又松了松力气。
时祎也怕，怕他用力，两只手死死握着何越扬的。
“你要干什么？”何越扬问。
“我不干什么，何越扬，我也是一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不是乔酩的。我不会忘记你出钱送我去临城上大学的好，那几年你用在我身上的钱，我也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需要还，小一，我不要你欠我什么东西，我只是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你真的不想我欠你什么吗？何越扬，你只是怕我什么都不欠你了，你就再也抓不住我了。”
时祎说道：“我的未来不可能有你，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别他妈再来烦我。”
“艹，我怎么就没肏死你，”何越扬要去扒时祎裤子，时祎心里一凉，过去的一幕幕都在眼前，炸烟花似的窜出来，脊背发凉。有那么几下，他怕自己会像以前那样顺从着欺负他的人，会自暴自弃，会放弃往前走的机会，掉在泥淖里永远爬不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在乔酩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时祎一巴掌扇到何越扬脸上，打得何直发蒙。
“被关在家里的日子好受吗，何越扬？没钱又没自由的日子，好受吗？”
何越扬不可置信地看向时祎：“你威胁我？你他妈拿乔酩威胁我？！”
时祎一把推开何越扬：“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
“真他妈恶心，有本事就来打我，你要不解气就来打死我，用这些阴招算什么男人？他乔酩今天这样对我，明天就会这样对你，他碾死你比碾死我还容易！”
两人各靠在一面隔板上，面对着面。时祎平静地说：“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你们有钱人不都是这样吗？”
“你拿金钱和权势压着我，他就拿金钱和权势压着你，弱肉强食，咱谁也别想喘上一口气儿来。我是时家的弃子，跟名利场挨不上边儿，到是一身轻。你可不一样，你是你爸妈的好儿子，从小就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还有大把的财产和人脉要继承。这些你都放得下吗，你敢吗？”
何越扬低着头，望向地板：“我他妈这几个月没睡过一天好觉，都是拜你所赐。”他抬头又看向时祎：“是，我是放不下，你觉得你离开了我，跟着乔酩日子就好过了？咱俩至少有一点一样，都是别人挑剩下来不要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后会对你不好？”
“我以后过得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小一…我这次是逃掉了保镖的监控才来找到你的，明年我就要结婚了，”何越扬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时祎把手放在门锁上，说：“那祝你新婚快乐。”
“我本来还想，你要是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念想，咱俩就一起离开这里…但其实我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里，一想到我会失去现在的生活，我就睡不着觉。”
“乔酩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从来没有像看他那样看过我。”
什么样的看？时祎不确定，但是觉得他给过何越扬，可能是在高中的某一个下午，一个刚下课的少年拿着水从窗外路过，被人簇拥着，意气风发，而另一个坐在教室里，握着笔，向那人看过去。
短短的一个对视，何越扬不记得了，时祎也要忘了。
时祎没再说话，转开门锁走了出去。
乔酩正倚靠在隔间门口的瓷砖墙上抽烟，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过来。时祎这才注意到厕所里有股烟味儿，这是他第一次见乔酩抽烟，他不喜欢抽烟的人，可却觉得现在的乔酩格外帅。
何越扬也看见了乔酩，他愣在那里，羞愤窜上了头，故作镇静地走出隔间。乔酩一手插兜，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抬起夹烟的手把烟按灭在何越扬身后的门板上。
然后若无其事地让了让身，示意何越扬，可以走了。
他转头平和地问时祎：“处理好了吗？”
“嗯。”
“那就走吧，”何越扬没走，乔酩就搂住时祎，绕过他，走出了厕所。
留何越扬一个人在厕所里，越来越站不住，最后他回了那个隔间，坐在马桶上，直到保镖找到了他。
车后座里，时祎靠在乔酩肩上玩他的手指，车窗开了个小缝，透进来的风吹动了两人都头发，耳边嗡嗡的。
“你怎么知道的？”时祎问。
“许梁博院里有个病人突发意外…”
“他是医生？”
“是啊，他今晚可是一滴酒都没碰。紧急手术，他被叫回去了，正好路过听见了你的声音，就打电话把我叫过去了，”乔酩贴在时祎耳边又说，“他说你私会情郎。”
“什，什么呀，他怎么老是乱说…那你知道了怎么不进来帮我，还在外面偷听…”怪丢人的，时祎脑内疯狂复盘他都说了些什么，别有什么太丢人的，会让他在乔酩面前直接萎掉。
“我觉得你能处理好，就是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你们两个吵架三句不离我啊？”
“别说了…我就是用你吓吓他，狐假虎威一下。”
“嗯，随便用，”乔酩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儿。
“你原来会抽烟的啊，我还以为你不抽的。”
“以前抽的多，戒了，偶尔烦的时候才抽。”
时祎还记得，他出来时看见乔酩是皱着眉的，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但时祎还是明知故问：“那你今晚为什么烦？”
“男朋友背着我去见初恋了呗。”
“才不是…”
“什么？”
“不算初恋，”沒有誰希望自己的初恋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是，那宁愿没有初恋。
“好，不算。”
“那你的初恋呢？”时祎总觉得问对方的恋爱史不太礼貌，今晚壮着胆子问问，乔酩不愿意说也就算了，谁知道乔酩却很坦然：“真想知道？”
“嗯。”
“其实没什么，我初恋是高中谈的，但他成绩不太好，我们本来约好一起读大学的。”
“异地恋吗？”
“不是，他高考前就退学回家打工了，我也就直接去了澳洲，再也没见过。”
“听起来很难过…你有因为他哭过吗？感觉想象不出来你哭是什么样子。”
“哭过吧，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时祎把脸埋进乔酩颈肩，小声抽泣，他正在经历的，是乔酩曾经经历过的，告别过去，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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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更新频率，没脸见人（跪
因为我自己的专业跟乔酩的专业不搭噶，也拿不出很多时间去专门学习这个，所以就写不了他的工作，这一章也是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删掉了跟他工作有关的部分（隔行如隔山啊写不好会很出戏）感觉挺对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