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变成鸭子有很多好处。
比如可以滑行省时省力，可以尽情玩水不怕弄湿身体。但如果说最大的不便，那恐怕是精力体力的退化。
比如崔馨悦平时如果不熬夜的话，可以靠早上的一杯咖啡续命到晚上，可变成鸭子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容易困。
游一会儿泳，他就困得睁不开眼。吃完了饭，他会困到几乎栽倒在桌子上。
可当周飞羽捧着他往包里放，准备带他回家的时候，他突然又醒了。
精神抖擞。
他刚刚睡得太沉，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不明所以的他啄周飞羽的手表——他想看看自己睡了多久。
周飞羽心领神会地和他解释：“已经下班了。”
“嘎？”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崔馨悦东倒西歪地想要起身，但是包里东西摆得不平整，他站不稳身形。
“没事，别担心，下午除了考拉，还来了一只母鸡。”周飞羽同他补课，“她的问题比较简单——就是拖延滋生的焦虑，需要一些行为训练，问题不大。”
鸭鸭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周飞羽挎上了自己的妈咪包，出去和崔馨悦的同事们告别。蹲在包里的崔馨悦再次收获了所有人的爱抚，之后终于得以安然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副驾驶位置上。
周飞羽给他准备了一副用猫背带改造的安全带，鸭鸭主动张开了翅膀，配合地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
心情很好的周飞羽将车行驶上道路：“晚上想吃什么？”
“嘎嘎。”鸭鸭摇了摇头。
“不吃？不吃不好吧，别饿坏了身体。”周飞羽说，“想不想吃鱼？我们去吃刺身好不好？”
“呱。”
听到鱼，鸭鸭吞了口口水，抖了抖尾巴。
周飞羽一哂，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吃完饭要不再去那俩人家里看看？”周飞羽遮遮掩掩地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诉求，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鸭鸭抬起头看向他：“嘎?”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吃饭的地方理他们家挺近的，顺便。”周飞羽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去没关系。”
鸭鸭用两只深沉的黑豆眼看向周飞羽，眼神里充满了看破。
——真是的，老周怎么这样？
鸭鸭焦灼地用两只脚来回踩着坐垫。
——可是他也有一点想看。
——这可怎么办？
罗安回到家没有看到如同往日一样在门口蹲守他的Husky。
他找了一圈，才发现了蹲在颇让罗安自豪的超大乐高街景展示区前面的蓝猫。
大概是刚刚发现他的归来，Husky回头看向他，轻轻地“喵”了一声。
“傻小子，看什么呢？”罗安一把掳过蓝猫，缩进怀里，“爸爸回来啦。”
Husky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推搡着要逃，眼神还不断地瞥向乐高组成的街区。
“小白眼狼，你看哪呢？”罗安又不厌其烦地把猫抱紧了一些。
猫咪不动了，水汪汪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
“你那个爹今天回来了吗？”罗安质问怀里的猫咪，“你看到他了吗？”
Husky不说话，只眨眼。
变成猫了之后罗安才渐渐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猫的叫声本身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声调才更具价值。与其说那是一种完整的语言，不如说那更像是一种经过千百年驯化后猫咪们为了人类专门研发的一种沟通方式。而动物化之后的他和Husky通过肢体和气味交流起来，可比喵喵叫快多了。
Husky虽然不说话，但尾巴尖却隐约摇了摇。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罗安开始威胁Husky，“小坏蛋，快告诉我，你那个爸爸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往家里带了别人？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来，快告诉我！”
Husky终于忍耐不住，灵活地一翻身，后腿踩着罗安的脸跑了。
怀恩的手机还是不接。
罗安烦躁地在家里转圈，他甚至从打印机里掏出一张纸准备起草离婚协议。
但很快他意识到，他还没有结婚。
——还好没结婚，不然丈夫动不动就玩消失可怎么办。
怀恩变身？
在吃两人相遇后的第一顿饭所在的日料店里，周飞羽和站在桌子上的鸭鸭相对着分析友人的情感状况。
自从听说了周飞羽说起自己的偶像——怀恩和伴侣罗安的感情出现了状况，崔馨悦就变得很在意。他甚至没心情考虑自己想吃什么，而是第一时间维护起偶像的形象。
“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周飞羽慢吞吞地夹起一筷子三文鱼，夹到鸭鸭嘴边，“但是没道理啊，且不说怀恩的情绪有多稳定，就算是他真的动物化，为什么要藏着不给罗安看呢？”
鸭鸭抬头一口吞掉了那一大块三文鱼，噎得直起了身子。
周飞羽赶忙给他的水盆里加了些水：“慢点吃。”
鸭鸭似乎不能接受他的结论，连连摇头，用脚丫子在屏幕上画了个大爱心。
“嗐，小悦，你不要这么天真。”周飞羽又给他夹了一块金枪鱼，这次他特意把鱼碎切小了一点，“爱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你不该给它太多信任。更何况，他们爱不爱，我们只是旁人。”
话一出口，他对上鸭鸭控诉的目光，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我说的是他们，我们之间是爱，绝对是。”周飞羽信誓旦旦地在崔馨悦冲过来啄他之前诚恳发誓，“我们已经见识过彼此最不堪的样子，所以还有什么不能一起经历的呢？”
鸭鸭气愤地低头啄走了他盘子里的海胆。
周飞羽欲言又止，伸手又唤来了服务生，又再加点了一份。
吃完了饭，周飞羽胳膊上托着打着饱嗝的崔馨悦欲盖弥彰地去买了一箱猫砂搬到了车上。
去敦亲睦邻，总得有点诚意才是——况且他们家现在两只猫，猫砂用量极大。
结果他们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了怀恩他们家的门口路边，正要去看热闹，就碰到了似乎是刚刚下班回来的怀恩。
——虽然他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但至少他是这么承认的。
看到怀恩，周飞羽的快乐一下子少了很多，但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教授，刚回家？”
“嗯，今天有点事情，晚了点。”怀恩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看向了窝在他臂弯上的鸭子，“这是……Eric？”
“嘎嘎嘎。”
鸭鸭抢先答道，甚至还冲怀恩点起头来。
“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谁知道今天一醒来就这样了，没准是晚上着凉了。”周飞羽打岔，“哦对了，给你们带了些日用品，正好路过给你们送过来。”
多少有点尴尬的现场，好歹还有一箱子猫砂解围。
“啊，好，多谢多谢。”怀恩主动抱上了那一箱不轻的猫砂。
结果按响门铃的时候，隔着门，众人就听到了房里的罗安在骂骂咧咧：“你还知道回来？有本事永远别出现啊！”
周飞羽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后的怀恩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随即清了清嗓子，大声说：“Andrew，是我。”
门开了。
罗安怀里抱着猫，嘴角还挂着披萨碎屑：“F**k，你来干嘛？你是不是闲得……”
当他看到周飞羽身后的怀恩时，忽然停住，然后几乎尖叫起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厮混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