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打仗一般把孩子送到了学校托儿所，唐甜甜长长地松了口气，捧着杯咖啡紧赶慢赶地去上班，不料却在楼下遇到了一个好久没见的人。
“小周哥哥！”大帅哥果然到哪里都如此瞩目，即使是在早高峰的人群中，周飞羽挺拔的身材也是让人能一眼望到的程度，“好久没见啦，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自从上次周末小聚之后。
唐甜甜知道他每天都松崔馨悦上班，但一般都不会下车，今天看他神色匆匆出现在校园里，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当然有更让人意外的事情：“你……今天发型好别致啊。”
周飞羽的早晨看起来也不是很轻松，他难得的衬衣上还有折叠的印子，衣领没有整理好，裤腿上还有皱褶，鞋带也松了，手上拎着个巨大的包。
这种包唐甜甜再熟悉不过，坊间俗称妈咪包，包口特别大，又能装，出门给婴幼儿带随身用品最合适不过。
如果说背着妈咪包的周飞羽已经够奇怪的了，但更奇怪的是，他后脑勺上还顶着两个非常细小的小辫子。
怎么说呢，整个这一身就非常不像他。
周飞羽抓了一把头发，抓下来两个小皮筋缠着几缕头发，这才算是恢复正常。
“甜甜。”周飞羽见到了她就像是见到了亲人，甚至主动朝她挥了挥手，“你来得正好——你们是在哪里上班？”
“啊？这里这里。”唐甜甜引着他往楼里走，“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崔呢？”
“他……”周飞羽欲言又止，一只小家伙从他拎着的包里探出一个白白的小脑袋。
“嘎。”
“……”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唐甜甜站定了三秒。随即反应过来，冲那只鸭子嚷嚷：“你这是干嘛啊，你都这样了还来上什么班，让周哥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吗？至于吗？至于这么卷吗？”
“嘎嘎嘎嘎嘎嘎嘎……”鸭子也说个没完，但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唐甜甜下意识地看向这只鸭子的监护人，但随即觉得自己怕是有什么毛病——周飞羽要是能听懂鸭子叫，他应该早就上报纸了。
可她显然低估了对面这人：“小悦说他要来盯数据，他不在不放心，在家休息对他的情绪起不到舒缓的作用。而且他觉得来上班可能会比较容易放松，可能对他来说反而更好。”
“嘎。”鸭子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甜甜自然知道周飞羽说的是什么事，说实话，看别人倒霉有时候是挺减压的，但她关心的显然有别的事情：“怎么周哥你现在能听懂鸭子说话了吗？”
“小悦在家打给我看的。”周飞羽好心解释道，又絮絮叨叨地叮嘱道，“但可能就要麻烦你们照顾他一小会儿了——他现在体型太小了，没什么安全感，而且好像有点分离焦虑。我今天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实在是走不开，本来想带他一起去公司的，可他执意要来学校。他动物化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我害怕他觉得不安——等我开完会我就来接他，最多不过中午。”
“哦，没事没事。”唐甜甜第一次被周飞羽拜托事情，尤其是一个大帅哥低着头满脸恳切，她根本不可能拒绝，“没关系，你放心，我们那动物关怀的设施可齐全了。你就放心去工作，把小崔交给我没事的——我去给他抓一把冻干面包虫。”
“面包虫？”周飞羽惊了一秒，“他会吃吗？”
“瞧您说的。”唐甜甜笑着摆了摆手，“要没人拦着他能吃到上火。”
“……”周飞羽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包里的鸭子一眼。
正好鸭子也抬起头看向他，四眼相对，黑豆般的双眼眨了眨。
“咕……嘎。”
唐甜甜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崔馨悦变成的柯尔鸭，袖珍的体型让她情不自禁地莞尔：“那周哥你把小崔交给我吧——我是不是可以抱着他？”
“对，你这样，用胳膊拖着他的肚子，让他靠在你身上，对他的骨骼比较好。”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周飞羽耐心教唐甜甜如何抱鸭。
唐甜甜想说，这感觉有点奇怪。可能是囿于文化传统，她从来没和人形的崔馨悦有过什么太亲密的肢体接触，可这会儿抱着他肥美又轻盈的身体她又觉得无比快乐。
“我还是第一次抱鸭子。”唐甜甜甚至想低头吸一口鸭，闻闻他身上到底有没有油脂的味道，“小崔你现在好可爱啊，比平时可爱多了。”
鸭子大叫起来：“嘎嘎嘎嘎嘎——”
“好了。”把水瓶食盆甚至还有个折叠便携洗脚盆改造的私人游泳池，还有鸭子用惯了的平板电脑和手写笔都托付好后，周飞羽叹了口气，撸了把鸭脑袋，“等我下班。”
“嘎嘎嘎嘎。”鸭子追着他的手轻啄他的手心，周飞羽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催促他快走。
唐甜甜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用哄小宝贝的声音哄怀里的鸭子：“来，鸭鸭，跟你家周哥说拜拜，我们去上班了，来说，’Bye bye——’。”
“嘎——嘎——”
鸭子张大了嘴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引来了无数探究的目光。
周飞羽哭笑不得地目送一人一鸭离开的背影，看着鸭子努力伸着脑袋探出头来回望他，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停车位，将车辆驶向工作单位。
罗安也度过了很艰难的一个早上。
昨晚明明还好好的，今天一早起床，他发现怀恩不见了。
身边的被窝都凉了。
毫无征兆，不告而别，要不是他连裤子都没穿走，罗安会以为他在玩什么离家出走。
罗安以为他是去晨跑了，可等到上班时间到了他都没有踪影，于是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上班了，可他上着班却连连后悔——今天又没有什么要紧事，他为什么要想不开非来上班啊？
他就应该请一天假，在家待着等怀恩，等他回来质问他去哪里了。
整个会议过程他都在神游，早上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罗安觉得这是怀恩在和他玩ghost（消失）。以至于周飞羽问他的看法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刚刚的会议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Pretty good.”他理直气壮的划水，“我觉得你做的很不错Danny.”
“这件事是Lawrence负责。”周飞羽早就看穿了他。
罗安阴阳怪气：“我的意思是在你的伟大领导下。当然Lawrence也非常努力，这一点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散了会，他就被周飞羽拎到了办公室，门一关，周飞羽就开始训他。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你和我打个配合，一唱一和把对方拿下的吗？”
说好的对角戏变成了独角戏，周飞羽一个人说了两个人的台词，差点变成精神分裂。
谁知道罗安往他的沙发上一瘫，悠悠吐口：“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说好的事情呢。”
末了，他还抬起胳膊指着天花板：“Danny，你看，这盏灯，像不像爱情？”
“……艹。”周飞羽满肚子的脏话都被他的一句没来由的感叹堵了回去，“你得猫瘟了？”
“我好得不能再好了，Danny。”罗安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他嘴硬，但周飞羽已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如果他现在是马的形态，此时定然已经完全竖起了耳朵。
于是他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怎么了这是？遇到事了？”
“你收敛一点，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罗安瞥了他一眼。
“靠，你能好好说话吗？”周飞羽忍了忍才没揍他，“我他妈还没跟你算昨天的账呢！”
“昨天？什么昨天？你在说什么？”罗安开始装傻。
周飞羽看他没有分享的意思，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下班。
唐甜甜已经给他发了三十多张照片，每一张的主角都是鸭子。
游泳的鸭子。
叼着笔写字的鸭子。
犯困的鸭子
窝在一只红毛大猩猩怀里的鸭子。
唐甜甜说，崔馨悦变成的鸭子因为太过可爱，和一些就诊的患者互动了起来，对今天的治疗成果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去抚摸那洁白柔顺的羽毛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这就要走了？”听到动静，罗安坐起身，看着周飞羽拎包，一脸错愕，“你竟然要下班了？还是要去哪？陪客户吃饭？”
“回家。”周飞羽关上电脑，“下午没事了，我在家办公。”
他不想说太细，因为懒得和罗安多解释什么。
罗安撅起了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肉麻。”
周飞羽有口无心：“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罗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怀疑怀恩出轨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
但也只是三秒。
周飞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几乎要笑出声：“哦？真的吗？I’m sorry.”
罗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