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馨悦给猫咪煮了些鸡胸肉和虾，给马儿放了一大盆沙拉。
他没养过马，只好拿着冰箱里的时蔬水果一个一个问。
“你吃牛油果吗？”
“黄瓜呢？”
“胡萝卜是吃的吧？”
“还有一点生菜。”
“还剩一个鸭梨，行吗？”
也不知道是马真的会吃这些东西还是什么，反正他用家里最大的一个不锈钢盆放了半盆绿油油的菜叶子。马儿把盆里的东西嚼得咔嚓咔嚓响，这让崔馨悦瞬间就想起了以前周飞羽减肥吃沙拉的场景。
——他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剩下食材，他给自己的和怀恩炒了个份杂菜，两人对坐着吃饭，背景音是布偶猫和马儿打架发出的噪音。
崔馨悦忍了又忍但还是憋不住问怀恩：“教授，我怎么感觉小罗以前做过猫呢？”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举凡他见过的，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人变身，多少会保留一些人类行为，所以很多时候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通人性”的动物。
但罗安就不一样了。
要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布偶猫，崔馨悦会以为怀恩是真的从哪里抱了一只真猫来养。
这不，他一回头，就看见这只布偶猫正用后爪把自己挂在马儿的鬃毛上，两只前爪试图往马脸上挥拳，马儿被他烦得一直焦躁甩头嘶鸣，猫咪却兴奋地“喵喵”直叫。
“Andrew,be quiet.”怀恩抬头也看到了这荒诞的一幕，但他对于罗安做出这种举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像崔馨悦解释说，“习惯就好。他之前在家还去凶Husky，说了也不听，我也不能打他，只能把他和Husky分开关着。”
怀恩一摊手。
“不过你放心，我正在写信要求议员跟进动物权益的保障。”
说话间，布偶猫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被烦躁的马儿一甩头丢了出去，划出了一个抛物线，大叫一声，落到了电视上方放着游戏机的墙面搁家上。
受惊的猫咪全身炸毛，呼啸着从搁架上往下跳，一脚踩中上面叠放着的游戏卡带。
“刷啦啦啦——”
“咚。”
“哐当。”
“刺啦——”
跌下来的卡带砸歪了电视，游戏机被踢到了地上，气愤的马儿猛地立起身顶到了吊灯，转身间又碰倒了漂亮的落地灯。
“……”
“……”
崔馨悦觉得自己血压都上来了，如果再不控制，他可能马上就又要变成鸭子嘎嘎嘎了。
当即崔馨悦和怀恩面面相觑了一秒，怀恩立刻起身去控制住了罪魁祸首——那只杀伤力巨大的布偶猫：“我很抱歉，Eric。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得就很没底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安是不是故意的。
“喵——”
布偶猫看起来很不服气。
“没事没事。”崔馨悦也放下筷子，虽然他也觉得不爽，但到底碍于情面，“没事，嗐，我们家门都卸了还差这点事吗？”
他忙着把满地狼藉大致收拾了一下，就开始规训自己“孩子”，轻轻拍了马屁股两下：“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个子就别蹦蹦跳跳的了，家里多大你心里还没数吗？快往那边挪挪……这灯没摔碎吧，买的时候齁贵的……”
马儿被他训得双唇一直愤怒地一张一合，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是精心呵护过的成果。
“喵！喵！”
罗安困在怀恩怀里，多少有点狐假虎威，虚张声势。
他的叫声提醒了崔馨悦，扶起落地灯后，他转身去怀恩怀里抱过布偶猫，松松卡住他的脖子：“还有你，小猫咪！你是不是欺负老周现在没手打不过你啊？啊？！”
他大概是看起来不够严肃，布偶的脸上写满了嚣张，甚至跟他回嘴呲牙：“喵！”
“哟，凶得你。”崔馨悦把他翻过来照着屁股就来了两巴掌，“小坏蛋！叫你捣乱，小坏蛋！”
“喵——喵——”
布偶可能被打疼了，蹬着他的胸口就蹿回了怀恩怀里，尖尖的爪子在崔馨悦锁骨处划下了几道血印子。
崔馨悦已经有点想扇翅膀了。
好在怀恩很有经验，一把把猫塞进了自己带来的双肩包里，用拉链松松卡住他的脖子，看着布偶猫的两颗葡萄般大小的湛蓝双眼：“早知道我就该把笼子随身带着。”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好笑，崔馨悦的心情好了不少，回头一看，马儿也扬起了脖子。
“没事，教授，小罗就是这性格，我们都很了解了。”崔馨悦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自己家里的“大麻烦”，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坏了，我这是不是还要出去遛马啊？！”
怀恩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这可咋整，我只遛过狗，可没遛过马啊。”崔馨悦头痛起来。
他不禁有点怨念——为什么老周就不能变成像自己一样的小动物，哪怕是游泳，小区的游泳池也够了。
遛马？
他家附近几百公里内可没有草原啊。
“其实跟遛狗也差不多。”怀恩说，“就是你可能需要什么东西能够牵着他——不过Danny听话的，可能不栓也没什么。”
“不行，我还是栓一下吧，省得警察看见把他抓走了。”崔馨悦挠了挠头。
好在他们的房子楼道够宽敞，他让身上背着布偶的怀恩帮他照顾一下周飞羽，跑去了最近的宠物用品商店，买到了两个最大号的狗项圈和遛狗绳。
——实在没办法，毕竟马具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短时间内只能这样凑合一下。
只是他的马儿对于脖子上栓的全是铆钉的狗项圈似乎不甚满意。
“好了，凑合一下啦，我今天回去就给你买马具。”崔馨悦垫着脚拴项圈，还得安抚马儿的情绪。
怀恩提了一句：“Hermes的马具很有名。”
“教授你快别说了！”崔馨悦连忙跳起来想要捂住马的耳朵，“老周你可什么都没听见啊，刚刚教授什么都没说。”
怀恩挑了挑眉。
崔馨悦把他拉开三步远，小声叮嘱他：“这种花钱的事情你就别教他了，拜托拜托！”
两人领着马在家周围小小地遛了一圈，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但鉴于当下光怪陆离的事情数不胜数，遛马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大家的好奇心都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几天没上街，崔馨悦发现有些店铺已经与时俱进地改造了门庭，门口用硕大的文字写着“欢迎所有生物光临”“动物友好市场”。
街上也真的开始有泰然自若地走路的各种动物了。
“我怎么感觉，这个事好像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崔馨悦看着超市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很多人都是一推车一推车地买东西，从购买的数量和品类中就不难发现——他们家恐怕多了个大型食草动物。
就跟自己家差不多。
“的确，我看了一些研究文章。”怀恩把背包背到胸前，让布偶把头探出来，“可以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发生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了——对了，我要进去给Andrew买一些肉。”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崔馨悦朝一人一猫告了别，“我刚刚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菜，明天就能送到。”
告别了两人，崔馨悦牵着绳子把马儿往家里领。
“你啥时候能变回来啊，哥。”崔馨悦边走边叹气，“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你说我是不是还得找地方给你钉个掌什么的？我看别的马都会钉掌。”
“都说养马特别贵，你要是变不回来了，我挣的钱能养得活咱们俩吗？我有点怀疑。”
“怎么办，突然身上的担子就变重了呢。”
回家的路上，他们又看见了那只加拿大鹅，正在小区泳池里游泳。泳池边，一条古代牧羊犬正老老实实地端坐着。
——就是上次被那只鹅啄着屁股跑的那只大狗。
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每一次他们都是动物形态，这让崔馨悦十分好奇，这两个到底会是怎样的人。
就这么焦虑吗？
狗看见他们，仰起头摇了摇尾巴，崔馨悦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很快他就听到了大鹅“咕嘎”一声喊，狗又重新垂下了头，夹起了尾巴。
这……
崔馨悦立刻目不斜视地牵着马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