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应无识和习松炀,其余几人狂欢到凌晨三四点才舍得去睡觉。

  应无识拉住习松炀的手,两人如同散步一般散到礁石处。

  其实应无识从送走齐虚开始,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也没有像俞未他们那么狂欢,而目光始终锁定在应无识身上的习松炀,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应无识想把自己这些表情隐藏好,但还是逃不过习松炀的眼睛。

  习松炀动作轻柔地拍拍应无识的手背,神色格外缓和。他说:“你做的决定我一直都很放心。”

  “不是。”然而应无识却急忙否定,“我看他很痛苦。”

  习松炀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四点钟的海风还算大的,但两人紧紧依偎在这里,并不感觉寒冷,反而认为这风很舒服,很合适。

  合适的仿佛这几吹,能两人从困境中拉拽出。

  应无识垂眸,声音很低沉:“他没撒谎。”他顿了顿,嗓音嘶哑着继续说:“他上次跟我说他活不长了,我还以为这只是他跟我撒的一个慌。”

  齐虚不会撒谎,就算是他想极力隐瞒的事却又想告知各位,都是玩笑着一带而过。他会想,他既然说了,也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出去了,他们听没听到也就是他们的事了。

  只不过,能记下齐虚玩笑话的,也只有应无识一人了。

  不管齐虚说的是什么,只要应无识在场,都会一字不漏地听下来。

  在还没与习松炀相遇之前,或者是与习松炀没有别外情愫之前,应无识只把齐虚当唯一的亲人,就算自己比齐虚不知道大多少岁,他也依然会把齐虚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两人经常拌嘴,反倒看不出这算是爷孙的年龄差。

  不过,应无识的年龄在应无识本人的心中都始终是个谜团,他的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九七年。但他明白,这不是,这只是一个虚数。

  他每隔个几年都要意外“死亡”一次,然后在“死亡”到醒来的间隙里都会做一个长而慢的梦境。

  也就是最近时而能梦见的梦境。

  回过神来时,应无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挽住了习松炀的腰,而习松炀也靠在他的肩膀闭目小息。

  此时,应无识望着微微亮的天,下把贴在习松炀的头发上说:“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初次见面时,我穿的那件马褂吗?”

  习松炀没有睁开眼,因为眼皮一睁开就要迅速耷下去,索引闭着眼回答:“好像记得。”

  应无识被他的回答给逗笑,“什么叫好像?这只是几个月前,看来我也不是很重要。”

  习松炀用力“啧”了一声,语气间染上厚重的无奈:“……那我记得。”

  应无识挽着习松炀腰的右手捏了捏他的腰,然后说:“这件马褂很神奇,我前几次出意外的时候都穿着它,而齐虚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来给我收尸,”话音又一转,“但这一次,我的内心隐隐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能平安无事地度过。”

  听到这里的习松炀多少有些不乐意,他掐了一下应无识的大腿疾言厉色道:“你是认为之前很太平吗?还是非要缺胳膊断腿的你才不平安无事。”

  应无识立马低下声音哄着说:“那倒没有,只是这次的感觉给我不一样。”

  习松炀放过他,语气又转为平常地问:“什么感觉?”

  应无识说:“大难不死?”说着还低头问问习松炀的意见,“那你觉得呢?”

  习松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然后把身子直起来,脸转向应无识,“不过现在,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我都会在。”

  应无识“噗”一声笑出来,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按在怀里,言语里充斥着宠溺:“你是想当狗皮膏药?”

  然后又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应道:“今天心情好,依着你。”

  习松炀靠在应无识的腿上,听他说完之后白了他一眼附带一句:“有病。”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两人似乎坐在这里许久,但却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反而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他们却不曾感觉到无聊,因为两个无聊的人在一起,这个词便相互抵消了。

  相互依偎着,数着天上划过几片云朵,飞过几只海鸟,或是不远处灯塔上的灯转过几圈。好像这一切在两人此刻的眼里,感觉非常有意义。

  以前看来,一件平常都不能再平常的事,连眼都很少划过的事情,如今在这几刻的时间里,仿佛它们都在放大,放大到两人觉得只是一起望着都感觉意义非凡。

  或许这就是两位黯淡生活相触碰后的意义,这也是爱情存在的意义。

  此时习松炀想到了什么事情,于是用手指戳了戳应无识的手背,说:“你说齐虚想回去是一时的决定,还是思索许久的?”

  应无识愣了愣,他听出了习松炀的话中之话,然后问:“怎么说?”

  习松炀不拐弯抹角地告诉:“你不觉得他要走之时的表情很伤感吗,不像是只有一种感激,还带着点离别之意,永别的意思。”

  听到习松炀说到这里,应无识也有意回想,好像是有那么回意思。

  “不会他……”习松炀越说倒声音越弱,干脆就不说了去看应无识的表情。

  应无识眉头的紧锁是在习松炀提到齐虚名字的时候做出的,他当然希望都是假的,但是越来越不对劲被习松炀说起的时候。

  接着他似乎回想到什么后,第一时间跟习松炀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在火车上时候的事情吗?”

  习松炀毫不犹豫道:“是他有一瞬间的黯然失色?”

  “对。”

  听到这里习松炀精神就回来了,躺也不躺应无识腿上了索性坐起来,面色凝重地说:“你是在想那高个子会不会去找他说了什么,是吗?”

  应无识语气肯定:“不无可能。”

  习松炀接着说:“好像当时我们在与他对话时,瞿清言也在这边,而我姐聊天的时候跟我说她出去接了个电话,那么或许就是在这个时间段。”

  应无识在脑子中捋了一遍,若是真如内心所想的那样真就糟糕了。

  于是在下一秒,应无识立即拨通了齐虚的电话号码。

  可是过了老半晌都无人接听,然后又提着心多拨通了几个。

  然而就当应无识要放弃时,电话接通。

  “咳咳咳,你有病啊应无识!”

  接通电话的就是齐虚,因为咳久了嗓子沙哑着继续说:“我睡觉都被你吵醒了,你能不能别这个点一惊一乍的,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

  应无识听后看了看,于是声音平静地说:“六点十一,天亮了。”

  “亮了关我屁事,没事我就挂了。”

  没曾想,应无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起床气严重的齐虚一把挂断电话。

  不过应无识倒是没被齐虚的这系列操作搞得气恼,只是内心松下一口气,听齐虚的语气,看样子并不是内心所想的那样。

  见到这个结果的习松炀也松了口气,然后手撑着应无识的肩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他多半因为生病耳朵不好了,倒是我们别多想,他要是真出了事语气应该就不是这样的。”

  “嗯。”

  与此同时,南凉。

  齐虚刚挂断电话,一记耳光便抽下来,清脆响亮。

  抽齐虚耳光的正是出逃的高个子,高个子抽一边似乎不得劲,于是又抽了好几遍,抽到齐虚无力倒地上。

  高个子眉飞色舞道:“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啊?”

  齐虚难受地朝地上吐了口血,恶狠狠盯着高个子空洞的一个眼眶说:“有屁快放,你上次在车上跟我说的到底什么事?”

  然而高个子不紧不慢地蹲下来,声音不疾不徐地来道:“你之前不是脑子挺灵光的吗?怎么,怎么折了个寿反应还折没了?”

  它说完死死揪住齐虚逐渐花白的头发,将他的头拎起来说:“我突然又觉得你的命不值钱了怎么办?”

  齐虚受不了这种说话没头没尾的死东西,啐了口,就算是处于下势也丝毫不服输地说:“你他妈别忘了,上次在那条路上,是我让你尊严扫净了,扫地一干二净的。”

  听到齐虚哪壶不开提哪壶,高个子也受不了了,重重把齐虚的脑袋往瓷砖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砸下去,还不忘骂道:“你们这一档人都不得好死!我都要你们付出代价!”

  齐虚卯足劲把膝盖一弯,脚一踹,把高个子踹翻在地上。

  “你这蠢狗不是跟我说要我一条命保应无识的吗!”齐虚说着还不解气又艰难爬起来,一只脚死死踩在高个子的脚踝。

  高个子疼得嗷嗷直叫,但它的笑声随即扬起:“你们这一行人都知道我不可信,就你还傻白甜,还傻愣愣地相信我说的话?”

  说完,高个子笑得惊悚,一脸张狂地看向齐虚,“就你这条破命值他妈几个钱,要是我活着杀你都脏刀。”

  齐虚嗤笑一声,“天天就重复这几句,耳朵不生茧吗你?”

  高个子被急恼了,蹭一下站起来,可语气却没有刚刚的狂气,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你要是现在说几句好话,我或许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齐虚气势丝毫不减:“你应该想想,你永辈子最后仅剩下的几秒钟,该怎么活着。”

  高个子挑起一边眉毛说:“你要是想让应无识他们好好活几天,你就说点好话。”

  齐虚瞪着眼对高个子说:“少跟我提应无识的名字,你他妈不配!”

  但只得到高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跟我做了赌注的,少高我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