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松炀架着应无识向后移动。

  鬼知道应无识吃了多少,习松炀是拼尽全力拖着应无识向后的。

  习松炀看到身后的柱子,立马靠上去,这样被应无识整个人扑着也不费劲。

  这时候的俞未也下来了,他挑起应无识的一只胳膊,奈何怎么扒都拔不开。

  俞未跟习松炀吐槽道:“你是不是压他手了,我拉不出来。”

  听俞未这么说后,习松炀也是又象征性地往前稍微挪了点。

  俞未又要这么抬起应无识的一只手,不过还是拽不动。

  “应无识被你粘身上了?”俞未皱眉不悦。

  说着出于好奇,俞未凑到习松炀背后去看。应无识两只手紧紧拥着习松炀的后背,就算是毫无意识晕过去了,手上的劲好似一直都没松下。

  俞未好想骂应无识,但他却转移了目标,“你没感觉到他搂你这么紧吗?”

  习松炀定在原地感受,然后摇摇头,“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俞未想不通,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怎么了吗?”习松炀问他。

  俞未又似是不信地把头凑过去,又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时正巧又看见应无识的下巴懒懒搭在习松炀肩头的自己的胳膊上。

  俞未此时已经不爽很久,但应无识的确不是装的,他要是装肯定是面无表情且很假。

  习松炀好像快搂不住应无识腰了,他正在往下滑。

  见此,习松炀憋了口气把应无识往上搂了搂。两人此时狼狈得很。

  由于习松炀本人实在抱不住,只能求助身边的一顿乱猜的俞未,冲他嘶哑大喊:“你先别管他手了,帮我把他往上拽拽。”

  “你干脆把他扔地上得了。”

  俞未说的不无道理,问题是,扔不扔得下还是个问题。

  就如俞未所说的那样,应无识的两条胳膊已经环住了习松炀的脖子,而手臂交叉,又顺势又挽住他的背。

  双重“枷锁”。

  俞未见应无识晕成了这副样子,面露嫌弃之色,忍无可忍地说:“他怎么这么娇。”

  “额……等等,”习松炀满脸震惊,“他娇?少说风凉话,帮忙要紧,再不把他从我身上卸下来,我的生命就要定格在二十三了。”

  “好好好好好。”俞未好声哄道。

  习松炀不再说话,动作轻柔地把应无识的一条胳膊小心翼翼抬起来。

  只不过,好像也并没有俞未说的这么困难。

  虽然应无识“锁”着习松炀,但是“锁”着的动作非常轻,并没有俞未所说的劲大。

  接着,俞未抬起应无识的手臂,横搭在自己的肩上,而另一边的习松炀也这么架着应无识。

  两人终于就这么把应无识架进电梯里。

  电梯中的习松炀如释重负泄了口气,他盯着眼前电梯门反光中的俞未,面对应无识如今的情况忧心忡忡道:“他不会有事的吧。”

  俞未很肯定地摇了个头,但却说:“说不准。”

  习松炀心一紧,又问:“他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俞未还是摇头,之后按自己所见的如实回答:“很少,之前只有小感冒,或许是因为他要风度不要温度,凉着了。”

  过了一会儿,俞未又补充道:“别担心这个,反正他死不了。”

  “好。”习松炀答是这么答,但终究还是不由的担心应无识的身体状况。

  不过,俞未却看出了习松炀的小心思,在这个关头竟然笑出来,等出了电梯之后才说:“我记得你以前并不这样。”

  习松炀想了想,继续搀扶着应无识走向前。他说:“或许吧,人总会改变的,兴许是一种物,也可能是一个人,能让我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两种之间都占据的。”

  俞未点了点头,眼看快到应无识的房间,他轻飘飘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一句话,就这么明着面戳破习松炀。

  “这么说,你对应无识产生感情了?”

  习松炀脑袋忽的不运转,卡在一片空白之中,他想搜寻的回答通通都消失而空。

  平常脑筋转的不算慢,可这回却怎么都想不起应对的话语。

  两人合力将应无识丢上床,俞未拍了拍手,上半个身子贴在墙面,他饶有兴趣地凝着习松炀慌张又想装高冷的面孔。

  而习松炀,或许是感应到俞未的目光还停留他身上,他故意避开,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一点,帮应无识褪去外衣,盖上被子。

  可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之后,俞未还这么直直地盯着他,没有一句话,又像是在等着习松炀的回答。

  习松炀拗不过俞未,于是把他了拉出去,气势丝毫没有因为俞未的犀利而示弱,理直气壮道:“你上个问题我回答你,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再而,我与应无识相处多日,有朋友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俞未双手抱胸,微微撅着嘴眉眼压低道:“是吗?”

  习松炀犹豫点了个头。

  奈何俞未对他们两人什么兄弟情啊啥的不感兴趣,只是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习松炀的脑袋,温和道:“那就是你说的那种情谊。”说完转身离开。

  但是习松炀却身子一愣,猛地抬起头。

  他控制不住内心乱窜的斗争,对俞未的背影冲口而出道:“张叔!”

  俞未只是脚步一顿,并未因这个称呼而刻意停下身,依旧大步向前走。

  身后的习松炀只以为是叫的太小声了,又大声吼道:“张叔!是你吗!”

  可这回的俞未好像为这句话而停留片刻,伸出根食指左右摆动,附道:“说了不要叫叔。”

  这次说完,俞未任凭身后的习松炀怎么叫喊都不曾停下,而是拐弯直径进了电梯。

  习松炀是在俞未刚刚拍他头的动作时发现猫腻的。

  一般人拍他头都是头顶,而俞未刚刚的动作不一样,拍着他的后脑勺后又揪了揪他的耳垂。

  这是张公恩对他管用的哄法,从他刚来的时候到张公恩“离开”之间,张公恩都这样哄着他。在结合之前俞未的做法,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俞未会记得他的生日,又为什么俞未能不用铃铛便把瞿清言唤进屋子,还有之前失踪案那回,他与应无识都回到废弃酒店那边,为什么俞未却能悄无声息地躲过一劫。

  一切都说通了,俞未就是张公恩。

  而张公恩并没有离开人世,只是换了一种身份生活,换了一种方式看着习松炀的成长。

  想到这里,习松炀突然呆住。

  一想到自己曾经在俞未身前称霸王的模样,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那照这么说下来,酒店也该归还给俞未了吧,虽然自己是俞未的继承人,但毕竟真正的老板都在这,他的压力颇大啊。

  习松炀叹口气,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最终回到应无识的房间照顾他。

  这个点的浮林出了太阳,阳光倾洒而下,不偏不歪落在应无识的脸上。

  习松炀本想帮应无识拉上窗帘,可脑袋里却不合时宜想到一句话:

  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好,不拉了。

  习松炀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应无识的床边。他单手支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应无识,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应无识有时候说话挺死板的,但突然又不说了还真不习惯。

  正想着,习松炀的手肘一撇,把杯子撞倒。

  杯子在桌面“砰砰”了几声,最后滚到地上,好在没碎。

  习松炀还是注意了一下应无识,过来几秒依旧没什么动静时,他才放下心去拾杯子。

  就在弯腰间隙里,他在床底无意看到了一个小木盒,那是当时在灰白世界中应无识探所储物间里的小木盒。习松炀正纳闷着,但身子却不由自主趴在地上,伸长手去够那个方盒。

  依然是乱扭几下,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的玻珠球还在里面躺着。

  只是看了几眼习松炀就合上木盒,因为没什么稀奇的,于是将木盒放去应无识的床头柜上,又坐下去看他。

  近距离打量,应无识的睫毛长而翘,往上一点看,有碎发搭在他的睫毛上,遮住他的眼睛。

  习松炀见此,鬼使神差伸出手拨开自我感觉会让应无识不舒服的碎发,把它挑到一边。

  可这碎发刚撩开没多久又自动归位,而习松炀难得的耐心十足,又把碎发轻手撩去一边。

  然而习松炀却不曾发现,他与应无识脸的距离只相差两拳,他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仍旧摆弄应无识叛逆的碎发。

  结果下一秒,习松炀正要抬手时,手腕反被人拉住。

  习松炀心脏狂跳,任由眼前这位“晕”了的人毫不留情抓住手腕。

  习松炀以为应无识要质问他什么,嘴唇半张着,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正当习松炀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想对应无识全盘托出,却听眼下的男人传来细细的鼻息声,很平缓。

  习松炀长长叹了口气,心道只是梦游了。

  见应无识还是没有醒来,习松炀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枕着脑袋看应无识这张略有攻击性的脸。

  他垂眸,应无识还是抓着他的手腕并没有松开。而应无识抓着的这手腕,正是几个月前两人初次见面时应无识的小刀留下见面礼的这只。

  忽而,一阵风动静不大地吹进来,没惊扰住拉在两侧的窗帘,反而惊住眼皮早就打架了的习松炀。

  他迷迷糊糊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却在风掠过他身边时猛然惊醒。

  应无识还阖着眼,似乎睡得很舒服。

  突然之间,一种奇怪且羞涩的想法刺入习松炀的脑袋,让本就在阳光的照射下而微红的脸,此刻变得更加红热。

  习松炀微微俯下身,紧张地吞咽口水,他面对熟睡中的应无识面红耳赤轻轻道:“很感谢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说完,习松炀盯着应无识这张逐渐恢复血色的薄唇,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

  习松炀在应无识的唇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凑上去。

  但他转移目标,视线稳落在应无识的额头,蜻蜓点水般轻触,而后悄悄离开。

  事后他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此刻他格外懵逼,好像并不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大事。

  只是没多久,方才的神情转瞬即逝,眸中好不容易溢出的羞涩又瞬时被欣喜覆盖。

  随即,他莞尔一笑。

  “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