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俞未笑着问。但他真的迫切想知道应无识为什么要这么说,“恰恰相反”,搞得好像他上辈子很苦似的。

  应无识看习松炀身后的浪又要拍上来,伸手勾过习松炀乱晃在半空的手指,将他轻轻从礁石上带下来。

  但习松炀似乎腿麻了,下来的时候颤了颤,整个人不小心往应无识身上扑上去。

  他懊恼地抬起头,与应无识魅惑的眼神相触。

  咋这一时刻,习松炀突感自己心脏跳的很快,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一瞬间,心脏突然就同发了疯一般狂跳不止。

  习松炀脑子一热推开应无识,低下头踢着脚下的雪。

  只是他感觉脸在不自觉的发热,红了。他不想让应无识看见他这种脸红害羞的样子,他会没面子。

  应无识也不知怎么,就是在把习松炀拉过来的时候,目光就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身上。

  好像用“落”又不贴切,是“粘”,直接粘在习松炀的身上了。

  就算习松炀已经刻意避开这种目光,但应无识依旧这么盯着。

  看到习松炀低下头把脚边的雪踢成一个堆堆时,应无识的嘴唇不由自主勾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不曾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神色,这是以前从不会有的。

  直直到习松炀好像平复了心,快要抬头的时候,应无识才想起收回自己的嘴角。

  习松炀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将遮住眼睛的头发往上撩了撩,又重复问着那句话。

  “问你话呢,为什么这么说。”

  应无识经过这一出,都忘了自己刚刚说什么了,脑袋一片空白。

  习松炀看出来了心中暗自叹口气,“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上一世的身份恰恰相反。”

  “为什么?”应无识喃喃,“没有为什么。”

  习松炀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句“无聊”,就往前走了,又好像是怕应无识曲解了他这么冷漠转身离开的意思,回头解释:“说不定他俩聊完了,回去吧,外面风怪大怪冷的。”

  应无识本就没多想,只是好声答应之后行在习松炀的身后。

  就在两人快到酒店大门时,恰好碰见出来的瞿清言,瞿清言跟二位打了声招呼,再是说:“你们这位朋友很优雅。”

  优雅??

  习松炀怕是认为自己听叉了,形容俞未用优雅?这是多大的笑话,俞未优雅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应无识再而是他。

  若是俞未真破天荒优雅起来,说明这天,是要变了。

  应无识往前走了点,站在瞿清言的身边道:“这么早就走了吗,赶了一夜的车,这么匆忙。”

  “不用了,”瞿清言赶忙拒绝,“齐……其实我幼儿园还要处理一些事。”

  瞿清言下意识差点说漏嘴,可再怎么极力掩饰,仍就逃不过应无识的耳朵,以及应无识投来的犀利的眼神。

  应无识的表情并不自然,他先把习松炀叫进去,而后质问着瞿清言:“你跟我说实话,齐虚怎么了。”

  瞿清言听到齐虚的名字整个人麻在原地,但他稍稍便恢复,面对应无识的问题对答如流道:“他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感冒你不在那边,他也只认识我一个熟人,耍大牌让我去照顾他。”

  瞿清言编着自己都不相信,但面不改色的样子很难让人怀疑上。

  奈何应无识始终不信,他没说,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拿出那团被包裹住的血纸。

  他心平气和地说:“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瞿清言表情见到这张纸时格外的不自然,他想糊弄过去,极力否认,“或许你看错了。”

  应无识垂下手紧攥着这团口纸,依旧很有耐心地问瞿清言:“我希望你说实话,他一天都没接我电话了。”

  瞿清言舔了舔唇,故意不答前半句,而是帮齐虚进行解释:“他很忙。”

  “忙什么?”应无识逼近了些瞿清言,“能忙到不带手机?”

  瞿清言面对应无识接二连三的问题,没法一一回答。

  应无识接着说:“他半个小时不看一次手机他会得心病的。”

  瞿清言默不作声。

  在应无识看来,瞿清言这样是在为齐虚如今的状况开脱,正想着上下冲突的措辞。

  最终,瞿清言终究还是躲不过应无识只求真相的眼神。他愧疚地望了望天,靠在酒店外的石柱上。

  “他不让我说的。”

  应无识严肃道:“没事,到时候我会跟他解释。”

  瞿清言深呼吸,不敢去看应无识的眼睛,他惆怅地盯着远处的灯塔,说:“他如你所想的那样,情况不是很好,”之后低头看了眼应无识攥着的这团纸,“你手上的纸团,是他的血。”

  “哪里的?”应无识闭上眼沉静问。

  “咳的。”

  瞿清言就单单两个字,应无识突然被后悔之情占满全身,一拳砸在石柱上,懊悔道:“我早该发现,”他说着又朝上使劲锤了几拳,“这个混蛋,居然还在特殊时期睡楼顶。”

  瞿清言上前拍了拍应无识的肩,轻声说:“其实也不该怪齐兄,他当时是调查我的资料,所以才在上面睡着了。要自责的也是我。”

  他语气越说越轻,越来越自责。就好像,让齐虚病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应无识摆着头,“不是你的错,”然后烦乱地捏着眉心问,“他情况怎么样了最近。”

  瞿清言说:“有个姑娘照顾着,他最近看起来好多了,不怎么咳。”

  应无识猜测:“习南枝?”

  瞿清言点了个头。

  如今的应无识脑袋之中只充斥着一种想法,那就是:

  回南凉,找齐虚。

  但……

  应无识看了眼酒店内从楼梯上慢步下来的那对情侣,一时半会儿又不得不撇下脑袋中的思想。

  他一脸担忧地看向瞿清言,语气略带恳求:“清言,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吗,我这边尽快处理回来。”

  瞿清言肯定地给出答复:“你放心应兄,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齐兄。齐兄也同我说过,你是他在南凉唯一的亲人了。”

  半晌过后,应无识才沉吟:“好,我一定会回来,让他等我。”

  送走瞿清言之后,应无识的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特别是瞿清言当时的那番话,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那一句,“你是他在南凉唯一的亲人”。

  的确,他的确是齐虚在南凉唯一的亲人。

  因为齐虚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幸福,与习松炀有着差不多的遭遇。

  齐虚是在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的,但这是他蓄谋已久的事。

  何不如说家里的人早就想给点钱让他滚蛋。

  因为齐虚在家族里被传不祥,因为能看见平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齐虚想这件事很久了,说走就走。

  于是,他在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夜里收拾好东西便离开。

  在大街上拖着厚重的包袱瞎走的这天晚上,偶然遇见随地躺在路面的应无识。

  他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又以为是没气了,出于好奇走到应无识的身边,就这么胆大地打量着他。

  应无识当时胡子拉碴,穿的破破烂烂的,非常邋遢,瞪着眼。

  然而,齐虚见他还有气,过去时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鬼怪吗?”

  听到这句话,应无识蹭一下弹起来,用一种颓废地眼神上下扫视着齐虚,驱赶道:“孩子,你不礼貌。还有,我在求车撞死我,你给我滚一边去。”

  第一次的见面,应无识把这件事处理的一团糟。

  可是,齐虚不但不走了,还把包袱放在路灯边靠着,人也倚在路灯上就这么盯着马路正中央的应无识。

  那时候的他在心里打下一个赌,赌应无识一定会在下一秒被疾驰而来的汽车吓得屁滚尿流。

  然而他刚在心里头赌完。

  “砰——!”

  刺耳的刹车声划过耳边,接着是汽车撞到什么东西。

  齐虚瞬时慌张起来,心里想那疯子不会真被撞死了吧。

  结果几分钟之后,应无识倒是晃晃悠悠自己爬了起来,身上一滴血都没有还精神十足。

  反倒是车主,他的前车盖都被应无识给撞翻了。

  从这以后,齐虚心便定了下来,为自己做了人生之中第二个大决定——

  他要跟定这位彻头彻尾的邋遢疯子了。

  习松炀见应无识垂头走进来,于是从俞未的方向也下来走到他身边。

  他象征性地回头看了一眼,“瞿清言回去了?”

  “嗯。”应无识轻轻回复。

  “怎么了?”

  习松炀见应无识从叫自己进来同俞未聊天开始,脸色便不太好,现在跟瞿清言聊完之后,似乎更加差劲了。

  应无识没打算把齐虚如今的状况一五一十说出来,只说:“没事。”

  谁没事的表情跟送丧一样。可既然应无识无法说出口,自然有他的道理,习松炀也没打算问下去,只是安慰般地拍拍应无识的背,语气轻柔:“没事的,总会过去的。”

  在习松炀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忽然被遮住,鼻腔被一股好闻的花香肆无忌惮地钻入,背部也被两只无力双掌锁住。

  习松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时,他原地爆炸,万不敢动弹。

  他刚想挣脱,奈何应无识又把自己锁得更加紧了些,就连喘气的机会都难得拥有。

  习松炀怕自己说错话,他只能试探地又问问应无识怎么了,可应无识很虚弱地“嗯”了一声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站在楼梯的俞未看到这样的场景先是偷笑,再而他想避开这空气中冒着甜蜜泡泡的画面,谁知习松炀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只见习松炀艰难地抬起头,冲着他大喊:“他晕了,过来帮我一把。”

  我要来嗷一声《语义错误》啊啊啊啊,甜的我快疯掉了!!

  最后~来晚啦抱歉[一百八十度给各位爷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