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让我成了这副连鬼都嫌弃的模样,现在还要来问我何必吗?”

  俞未刚好从电梯出来,就听见这熟悉的哭闹。

  这不是之前还称他一声鱼哥的那只鬼么。

  俞未从习松炀身后走上来,但并不因为这只鬼的突然出现而感到吃惊,而是说:“鬼界小强啊你。”

  高个子啐了一口,蹒跚地走近俞未,露出两颗好不对称的眼珠子瞪着他,发狂道:“还有你俞未!就你他妈杀我杀的最起劲,不过今天,你们都没有还生的……”机会。

  只不过高个子都没机会说完,俞未就嫌它啰嗦地给了它一脚。

  “靠!俞未你玩阴的?”

  高个子被俞未踹趴在地上,支撑行走在地的两个脚踝底部早就被磨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习松炀在背后“嘶”了一声,就好像痛感在的是他的脚踝。

  俞未对此漠不关心,走到高个子的身旁后,出其不意坐到它身上让它动弹不得。

  俞未坐在上面翘着腿,挑逗着身/下被气得膛目结舌的高个子。

  “我说你当时跟着你主人一同离开不成?还非得落得这种地步,怕光怕人。”俞未说完,那本翘着的腿假装随意搭下来,正好踩住高个子的手。

  “你跟那什么应无识一样,都变态卑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小心我透出来,你脸都没地埋!”

  高个子越说越起劲,而眼珠子也受不住它语气的急促与少有的得意,竟然独自溜出来了一颗。

  见高个子拼命伸长手去把那颗右眼的珠子捡回来,奈何珠子并未停止滚动,直到滚在习松炀的脚边才停下。

  好像是故意滚去习松炀脚边似的。

  习松炀见这颗眼珠死死贴在他的鞋边,眉头拧的很深,眉宇间已经看出了他的嫌弃。

  高个子见眼珠滚去了好说话的人脚边,语调都高扬了些,忙着道:“快踢过来!给我,给我!”

  此时的高个子看见习松炀像是看见一株救命稻草,但,这棵草只是用水彩笔绘画出来的。

  习松炀目中厌恶充斥,随即他想到上次姐姐就是被这群恶心的东西绑过来后,这颗脚边的珠子他是越看,心中怒火就越烧得旺。

  半晌,只见习松炀将这颗珠子朝着身后的楼梯口一踢,眼珠便顺着楼梯一阶一阶滚下去。

  高个子眼看自己宝贵的眼珠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另一只眸中愤怒横行,如今的心里是越来越想扒了他们这群人的皮。它嘶吼着:“你们待我如何,我今后必定一一回报!”

  说着它的脑袋困难地转到俞未的这边,“还有你!我会让你跟他永世不得相见,求爱不得!求恨也不得!”

  俞未在高个子补充下一句时,笑容凝固于此。

  他手施加力度掰过高个子的脸,声色俱厉道:“你说什么?”

  高个子见俞未好像因为它的话而神色大幅度的波动,心中得意万分,又起了劲地继续说:“当然是你几年前伤害过的那个人,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当然知道你与应无识之间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你心中所慕的那位如今身在何处!”

  俞未听完高个子的话,本恨厉的面容突然降了几个度下来,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的话会有说服力吗?”

  高个子不甘示弱地说:“难道你心里头真是这么想的?你难道就没有听到我的话后,突然想要示弱的思想?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高个子一连串抛出俞未通通都思索过的问题,想逼俞未就此放了他,做一笔。

  明明之前都是俞未同别人做,现如今却轮到别人同他做的时候。

  其实俞未心里确实对高个子的话有信度。

  或许是从高个子的口中,听到他心里那位不敢提及且没多少人知晓的那段过往,于是松了懈。

  可他也明白,高个子的可信度并不够高。

  就比如上次的失踪案。

  不过就算高个子说的句句属实,俞未也从未有想放了它的心思。

  毕竟,一个能让自己以鬼怪形态浑浑噩噩活到这个时候的鬼来说,它的心机定不会很轻,且危险性十足。

  “怎么样,这场?”高个子笑眯眯说着,“这可是你的长项,你不是最喜欢同别人做的么?”

  高个子妄想得到俞未的认同。

  奈何高个子却有所不知,俞未不会做无意义的,就比如这次。

  “怎么样俞未?你倒是给句答复啊,半天了,小心我反悔了你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高个子一个劲地道出它的好处,可俞未却始终一声不吭,直到习松炀听烦了高个子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搞得他不耐烦地开口。

  “你处理这边,我去看看我的花房怎么样了。”

  俞未点了个头示意习松炀去,等习松炀转入不远的拐角后,俞未才得以开了嘴。

  “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听俞未松口,高个子笑得狰狞起来,好像这场它势在必得。

  它回应着俞未的话:“我还知道,应无识瞒着你很多事。”

  俞未眉毛微扬说:“这算什么事?没有其它有利于让我放了你的信息吗?”

  “有有有!”高个子匆匆接上,“当然有。你想想,最不想让你再次接近你心念的那个人的是谁?”

  俞未知道,但却装作是他自己方才才思考出来的,带着疑问的口气说出:“应无识吗?”

  “诶对!就是应无识,所以,应无识把你心念的那个人藏起来不让你知道,为的就是让你后悔一辈子!”

  高个子把应无识说的恶毒了些,但俞未也明白,应无识没有能耐去想方设法藏人,除非他真的没事找事做想闹出点水花出来。

  不过应无识的为人,他还是贼清楚的。

  俞未手幅度微小地拍打高个子的脑袋,拖长语调道:“其余呢,你还知道什么,或者是……关于那个人的?”

  只不过这次,高个子竟然一个字也不透露了,俞未只以为是它耍了脾气。

  没曾想,腚下坐着的并不是高个子,而是几件烂衣服铺在地上。

  俞未感知身后有东西正盯着他,于是过头去看——

  “你早这样,眼珠也不至于滚的不见踪影。”

  高个子早就脱困,在它说完那一句的时候。

  其实它随时都可以逃离,但它的目的是让俞未和应无识挑起矛盾,也不止这两人,它想让所有伤害过它的人都挑起矛盾。

  只是好像当时听见俞未附和了它的话,所以就认为这两人只见的矛盾已经挑起来了,于是便缩身到了别处去。

  高个子仰天长笑,“怎么样,跟我做,保你不亏。”

  随即,俞未拍拍裤子站起身,懒懒掀起眼皮看它:“就你,也配?”

  短短一句话足以让高个子暴跳如雷。

  它忽的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俞未跟前,用仅留的一只被血丝密布的眼睛蹬着俞未。

  好像以为这样,俞未就会认输。

  但俞未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在应无识房间顺过来的小刀,在它并未反应之际划过它的脖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高个子愣愣地看到俞未手中残害它的凶器,气得另一颗眼珠子也不稳掉落。它不服地对俞未长吼一声,之后化为一团黑烟匆忙卷起地上的眼珠逃离现场。

  俞未嫌恶地拍了拍被高个子逃跑时所蹭过的衣袖,随后抬起那只持刀的手凝视刀锋,喃喃了一声:“还不能给人披马甲了呗。”

  说完,他又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衣物,于是动作随意地敲了几下旁边的墙壁,衣服也就此消失在了地面。

  而这时,习松炀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莽莽撞撞从拐角那边跑过来。

  他手撑在墙面气喘吁吁道:“过来帮忙,那只鬼晕倒了,”不过转眼又见现场只剩俞未一人,又问,“高个子呢?”

  “逃了。”俞未不在意道。

  习松炀见这没出什么事,便把俞未带来他的花房,指着躺在花中央的鬼魂说:“他或许是被附身了,被刚才的高个子附身过来的,由于高个子与这只鬼的身体解脱,所以它变得非常虚弱。”

  俞未蹲下身拍了拍这只鬼的脸颊,严肃道:“它还能活几天,顶多一星期。”

  “那怎么办,等它醒来后,要跟它说清楚吗?”习松炀问。

  “最好先不说,”俞未回答,“不过,你看它此时昏迷都皱眉的样式,多半在它的意识里,都是不如意的。”

  习松炀认同了俞未的话,于是说:“所以当时或许就不应该把它带来酒店,或许陪伴在她女朋友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俞未却反驳了他这句话:“不,就是要带它过来,濒临最后一次意识死亡的它,是积攒怨气最浓的时刻,哪怕就算它自己不过来,也自有人会带它过来。”

  “你是说那个高个子?”习松炀问。

  俞未点头回应。

  “因为它想给我们下战书,就得来到这所酒店。可因为上次带它进入酒店的人已经离开,所以它无法进入,从而这次,就落在这只鬼的身上。”

  之后,习松炀两人合力将这只鬼抬出去,等待它的苏醒。

  习松炀席地而坐,背靠在花房被精心雕刻的大门上,仰头看向俞未说出那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出的那句话。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等了好久都没听见俞未的回应,正当以为俞未不会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却等来俞未不合时宜地一声闷笑。

  习松炀依旧仰头看他,疑惑问:“你笑什么?”

  俞未极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说:“我笑你和应无识的不同。”

  习松炀说:“对你的态度还是话语?”

  俞未说:“他都有。”

  习松炀补充道:“他那是死板,之前逮着我也是问,‘你到底是谁’,我基本都懒得理他。”

  俞未笑着“哦”了声说:“我可在他眼里是犯人的身份,而你不同。”

  “我不同什么?”

  “这你得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