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串陌生的号码切入屏幕,应无识还没看清是谁打来的,手一抖不小心点了拒接。

  多半是骚扰电话,所以他确实没太在意。

  因为困乏感又一次接近,应无识就打算放下手机。这会儿,他真的想安稳睡一觉。

  可不多时,清冷的空间内又被《好运来》强行充斥。

  应无识心烦意乱地按压眉心,眼睛未睁的同时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胡乱摸索,最终明确地按下拒接。只是没曾想刚拒接不久,那铃声忽的又闹起来。

  应无识披着一身怒气起身,看了眼陌生号码,接通电话。

  “有完没完啊!不买保险,没有孩子,家人健康!”应无识冲口而出。

  谁知通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其他人,正是扯着嗓子大吵大闹的俞未。

  “你什么脾气,”俞未喃喃嘀咕了声接着说,“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有正事的,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人贩子那件事么?”

  听到是俞未的声音,应无识无所谓地将手机打开免提摔在桌上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会儿后说:“记得。”

  俞未似乎在那边嚼着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小型的团伙,不过人也不少,十多个。”

  应无识点了点头回答:“但这么些人也足矣能在大街上拉走十几个姑娘,并且能让周围一些吃瓜的都深信不疑。”

  “可不是,他们计谋多,团伙每人分配的角色也不同。”俞未哼笑一声,“六个落网,还有几个跑了,不过很庆幸的是他们这一次动作不快,所以这次被拐来的孩子都得以获救。”

  听完这段,应无识先前被俞未电话疯狂轰炸的火气全都消散,附道:“你可算是做了个人。”

  俞未哑然。

  因从应无识嘴里说出来关于他的话,从来没几句好话,虽然应无识的出发点和所想要表达的东西是好的。

  应无识听那边没了声,以为信号不好就随意说了句:

  “挂了啊。”

  不过俞未听应无识要挂,顿时嗷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突然嗷什么。

  俞未情急之下只能赶忙道:“别!你先别挂电话!我有话要跟你说。”

  应无识心中难得的不适应,总感觉以俞未来看,他总是要说出点什么难以入耳的话来。

  此情此景,当真要肉麻了吗……

  应无识紧攥着贴在耳边的手机,深怕俞未真要说出什么,怕一惊手机从掌间滑落在地。

  谁知这句话就被淡淡推了出来。

  “……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就这个?”应无识手上劲一松点开免提,拿了个独立包装的小面包咬了一口,然后晃晃悠悠来到餐桌。

  俞未冷冷道:“不然呢?给不给?”

  结果俞未话还没说完,应无识手机的状态栏处弹出一条消息,是微信的。

  他不慌不忙点进去查看。

  那是一条特别拽的验证消息。

  ——我……

  雪松的头像拥有省略号网名的称托,这拽的似曾相识。

  应无识都还没同意,就听手机那头传来一声特冷的声音:“加了。”

  “加了?”俞未小声地吃惊,“那你让我帮你问。”

  “你太磨叽了。”

  应无识眉头皱了下,“习松炀?”

  俞未那边还没回应上又忙着回答这边:“对,是他,你同意一下。”

  应无识又问:“加我做什么?”

  俞未忍无可忍:“你同意不就行了,他又不吸你那破财。”

  而那边的习松炀似是发现应无识还没同意又加了一条。

  ——习松炀,男,二十三岁,身高一八二……

  应无识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然后才是点了同意。

  只是他同意之后立马挂断电话,丝毫不给俞未缓和的机会。

  【……】:备注一下,习松炀。

  应无识还想回复一个“好”字,结果只写了一半,习松炀又发来了。

  不得不说习松炀打字是真的很快,但习松炀这才是真的小年轻,懂点电子设备。

  【……】:俞未他不靠谱,所以就直接来加你了。

  应无识半晌才打出一个:没事。

  【……】:是这样的,你的号码我在协议上看到了,就想过来加你。

  ——或许……你还记得你的围巾吗?

  围巾?

  应无识想了想。他好像是有一条围巾,记得像是初次来酒店的当天划伤了习松炀的手腕,因为口子不小,所以就拿来给习松炀包扎。不过他都快忘了这条围巾了,怎么习松炀还记着。

  【……】:我上次就已经洗干净了,你走的时候我本来还想还给你来着,但你走的太匆忙。

  这次习松炀似乎是在等他回复,半晌也没有下文。

  【无】:等哪天有时间,我去拿回来。

  【……】:OKOK

  两人这次的聊天就结尾在习松炀的这几个英文单词上,因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这回好像就没在有东西能吵着他,终于可以安稳睡个觉了。

  应无识再次清醒是次日清晨,他没觉得自己哪次睡觉有这一次睡得舒服。

  今天的南凉没有下雨,是个大晴天。

  应无识今天随便整理了一下,打算去公园里坐坐。

  他平常最爱去的便是公园了,环境不错也舒坦。

  只是他需要戴个口罩,若是不伪装一下,怕是难以舒坦起来。

  公园里伴着泥土的清醒让人心旷神怡。

  应无识找了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坐着,他今天心情好看着远处,脑袋便不自觉放空。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歌手Christian Kuria的歌曲《Deep Green》。

  You told me you would take aim

  你告诉我你找到目标了

  But it’s not even an option

  这听起来很荒谬

  You fake everything

  因为你总是说的比做的多

  And now that it’s all in the open

  但现在我们要敞开心扉了

  Everything’s clear as daylight

  让一切都明朗起来

  应无识没学过什么英文,但是这首歌的旋律却恰好符合他现在的心镜。

  看了歌词翻译,应无识也大致明白了这首歌的意思。

  伴着音乐,脑袋又开始有点昏昏沉沉的了,但风吹的刺骨,困意就慢慢散去。

  应无识的前面是一个稍大的荷花池,每每会有风吹过,让微微浮在上面的一些枯荷叶吹得动摇几刻。

  这时候挖藕的不多,因为冷,很少有人下水摸藕,就偶尔一两个。

  应无识就坐在边上看着。

  因为最近都在落雨,荷花池里的池水上涨了许多,但这依旧不妨碍一些挖藕的人,就算是站在泥地里池水已经抵达腰处。

  他们身上套着厚重的挖藕服,虽然大多的水都漏了进去,但这完全不阻碍。看样子他们都经常这么干,应无识就闭目养神起来。

  只是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救,应无识也很快锁定那人的地方。

  他二话不说便把大衣脱去,以免入水之后增加重量。

  天气寒冷,逛公园的基本都是清晨时来这走走,所以这个时间没多少人。

  应无识也不指望谁,如脱了缰的野马般飞冲过。

  谁知刚过去,那人还有功夫跟他说话,声音急切:“这不好落脚,小伙子你别过来先!”

  因为是不小心踩空才摔下去,而后挖藕服里被大量的水侵入,所以才会不停向上扑腾。

  毕竟光是一件挖藕服就很重,加上突然灌入这么多水。而且看面前男人的容貌,看样子像是四五十岁的叔叔,但他的白发生不少,想必身子骨定然比同龄稍微弱些。

  应无识长吸口气,双脚慢慢在泥地里探,叔叔的也尽量向着他这边伸直。

  就在叔叔的挖藕服装满水加上受不住力正往下沉时,千钧一发之际,应无识抓住了他的手使了点劲给拽了回来,还差点没给自己拽地扑回去。

  然后应无识帮他扶正,帮他把拉链拉开就这么拉着他前行,只是他因为崴了脚所以行的艰难,所以应无识换了种方式,将他背了起来。

  叔叔本还想推脱,可应无识执意,由于犟不过他就随这样了。

  应无识将叔叔送上岸边,自己则是双手一撑跃上来,他不顾寒冷就这么躺在草地。

  叔叔看了眼累的气喘吁吁的应无识,又看了眼身边的藕,对应无识感激地道了声谢后,激动地说:“小伙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应无识喘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但是叔,您怎么大冷天还出来挖藕,而且最近雨量多,这水都涨不少。”

  叔叔笑了笑,突然垂下眼眸神情为难的摸着身边沾满淤泥的,良久才回答:“我姓李。”

  “好。”应无识点着头,“李叔,您要是不方便说也就不说,我把您送回家吧。”

  李叔摆了摆头:“这藕我女儿最爱吃了。”

  应无识想不明白,明明这个季节卖藕的也不少,可怎么偏偏自己过来挖。

  李叔似乎看出了应无识的疑惑,主动告知:“我女儿爱吃新鲜的,我就过来挖了。”

  “您女儿执意?”应无识问。

  “不是,我女儿走了有一个月了,这藕……我还是想做给她吃。”李叔说着眼里带着泪花。

  应无识心脏漏了一拍,轻轻道了句:“抱歉李叔,我不知道。”

  李叔笑着摇个头:“今天是她刚好走的第一个月,我打算去看看她。”

  应无识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李叔,因为再怎么安慰,李叔的女儿都不会再回来。

  但在他们谈话间,荷花池的对岸正有一名面色惨白的女子正注视两人。

  她的眸中如李叔一样,都含着泪花。

  今天本想7Q+但……我有罪Tw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