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松炀有几时是对“松松”这个称呼感到陌生的,但在于姐姐相视那刻,心中便浮现出于姐姐当年的点滴。

  于是二话不说,眸中带泪快步上前迎上姐姐被绳子勒红的纤手。

  姐姐抚着习松炀多感憔悴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因为太久没见姐姐,一时半伙说不出话,半晌酸涩的鼻腔才“嗯”了声,轻吐了句:“……姐。”

  姐姐满意地点着头,拇指划过习松炀的眼尾,似是又不满意柳眉微皱抿唇道:“瘦了。”

  而后将视线从习松炀身上移开,挪在了大伙身上赔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叫习南枝,是习松炀的亲姐姐,很感谢各位这么照顾他这倔脾气。”

  习松炀为难地呛了声,凑习南枝耳边小声嘀咕了句:“姐,那是以前了。”

  应无识上前伸出一只手,微鞠着腰说:“你好,应无识。”

  “你好。”

  见应无识打了头阵,其余的他们也学着应无识伸出一只手要与习南枝介绍。

  不过到齐虚伸出半截手迈着小步子过来时,习松炀不耐烦的将他的手拍开,把习南枝护着慢条斯理道:“我可跟你说姐,他手搅和骨灰了的,别什么都乱握。”语气很是操心。

  说罢便把习南枝扶到床边,让她坐下。

  齐虚当场不乐意,想扛起缸往习松炀身上砸,却被几人拦下连连道:“别冲动!别冲动!”

  因姐弟俩太久未见,想必彼此的话语快要冲破心底一并嘣出来,于是一行人识趣离开。

  见人都走后,习松炀才将掖藏许久的情绪表露出来。

  习松炀单膝跪在地,双手拍着习南枝的手声音几度哽咽:“姐……我、我以为你早早忘记我了。”

  习南枝莞尔一笑,反拍着他的手,慢自道来:“爸妈已经忘记你,家里从你离开的一年中就已经将你所有的东西扔弃……”

  在习松炀七岁那年,家中的玄关上赫然放着一封崭新的信件,上面说的是——

  ‘家中男娃,中央公园来见。’

  就短短几个字让一家人除了姐姐都迫不及待地要把习松炀送出去,想让他走丢也好,被人贩子卖了也好。

  因为习松炀在于酒店产生关系之前,都是病魔缠身,光是一年的医药费就超出普通人家收入的两倍,每天的药多的都可以拿来当饭吃。

  由于还要供以后的老大上大学,这样也攒不了钱还倒贴,实在负担不起才会对习松炀这般。

  所以在习松炀二三岁时,他们便对习松炀没有了感情,纯属就是败家机器。

  也就是因为这神秘来信,才让这一切都迎来契机。

  在习松炀走的这一年中,家里也莫名来了一笔匿名钱财。虽然大家都觉得与习松炀有关,可父母的思想便是让这个败家子多赚点回来,偶尔的慰问也是因为想要钱来的假惺惺。也渐渐因为酒店的原因,他们开始忘记习松炀的存在,只是依旧想着每个月的那笔不明钱财。

  可习南枝不同,只是每当这笔钱来时都会想他到底吃的饱不饱,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等接触到了电子设备后,习南枝便在网络上发帖寻找习松炀,直到这一次的巧合。

  思绪拉回,习南枝面容复杂地看着习松炀,紧攥他的手:“松松,跟姐姐回家吧。”

  听到这句习松炀忽地下撇开习南枝的手,独自站起来沉默地摇了摇头。

  习南枝不明白,开口询问:“为什么?”

  习松炀走到阳台放松地长吐一口气:“不了吧,虽然我已经释怀,但……这里才是我的家。”

  习南枝不清楚他为什么执迷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哭腔里带着恳求:“听一次姐姐话好不好,你还小,而且这地方到处都是灵异的东西,不干净……”

  “我不小了姐,二十三了。”习松炀说道转过身,逆光看着泪眼朦胧的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不懂,姐。在这里我可以得到友情,还有几只鬼怪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有我梦寐以求的生日。这才是我想要的自由,而且我现在在这赚了钱,在寄点到他们的账户,这也是他们想要的,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钱机子。”

  习南枝两掌交叉垂着手,慢慢走向习松炀,弱弱说:“不是的,你出生那会儿总生病,爸妈他们……”

  “够了!”习松炀无助地捂着脸,“够了……不要再说了姐。你所知道的版本,跟我所知道的不同。在差不多三岁时,他们就不再给我吃药了,而每当当着你的面时,又会装模作样给我吃三岁之前的过期药,我当时身体真的很糟糕,吃了吐干什么都没劲。”

  习南枝像是不知,面露诧异。

  她好像的确与父母口中说起的习松炀,听到确实不同。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版本。

  习南枝还想安慰,却有人破门而入。

  是俞未持着一根香支进来。不过他来找的不是一脸凶怨的习松炀,而是他的姐姐习南枝。

  但至于忘记叫什么了就……

  “美女!嗨,美女!你该走了。”

  习松炀看是俞未来了便把姐姐迅速护在身后,好声没好气道:“你怎么说话的俞未。”

  “我叫你姐该走了,瞿清言那边消除记忆已经被传回去,就差你姐了。”

  习南枝在习松炀身后悄咪咪探个头出来,听到说要消除记忆,脸都僵住了。

  “为什么要消除记忆?”她问。

  “额……”俞未想了想,“是这样的,因为怕你们乱传这个酒店。”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谁拳头砸在脑袋。

  “诶哟!”

  还正正好锤在被倒挂在天花被解救时,砸在地板的位置。

  来的人是齐虚。

  齐虚夺回习松炀抢走的香支,然后大骂:“蠢货,这叫让人平安。”

  俞未捂住头顶瞪着齐虚:“什么平安不平安的,不都是一个意思。”

  齐虚没再回答他,而是走到习松炀跟前:“你姐姐该回家了。”

  习南枝从习松炀身后走出来:“一定要消除记忆吗?”

  齐虚犹豫点个头。

  “可以不消吗……”说着看向习松炀,“我想记住我的弟弟。”

  齐虚这会儿又摆着头,估计是没说清楚,于是解释道:“只是将你在这所酒店的记忆化为梦境,你只是会以长梦而醒在家中。”

  习南枝听懂了,而后对习松炀笑了笑:“既然这样也好,就当作我十几年都没再见过你,而是……你想念姐姐了,出现在姐姐的梦境。”

  姐弟俩来了个最后相拥,齐虚也开始他的作为。

  从口袋中拾了片竹叶,而后两指撵着竹叶靠在额前。食指轻触眉心,神不知鬼不觉中竹叶消失不见,然后将手转向眼前那看不见的屏障,似是向前一推,习南职便倒在床上。

  只是习南枝在快要无意识时,对习松炀说:“松松,不要忘记姐姐。”

  之后便昏睡过去。

  习松炀强忍着泪意合上门,背靠在门背远远看着姐姐。

  只是被莫名关在门外的应、俞二人,默契地面面相觑,而后快速撇开彼此看着对方的视线。

  俞未烟瘾又犯了,点燃一支烟牙齿擒住。

  应无识透过这层薄烟看着俞未,声音有点低哑说:“你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俞未本是面无表情的,却在应无识说完这句话后抿着烟捧腹笑到,等笑得脸部酸涩后才是停止,低着那口烟嗓回答:“你应该一开始就坚守内心的想法。”

  “什么想法?”应无识问。

  俞未两手夹开烟,轻描淡写说:“我无恶不赦,我不怀好意,我就是他。”

  “谁?”

  应无识不明,发现他今天说话有些云里雾里。

  俞未耸耸肩嘴里忙塞了颗金桔,含糊不清说:“没谁。”

  应无识伸了个懒腰没再搭理这个话题,只是自顾自走到电梯边,而俞未又厚着脸皮追上去。

  “你去哪?”他把烟掐灭问。

  应无识平静说:“你管我去哪?”

  俞未又塞了颗金桔,见应无识还堵在电梯按键前站着不按,不情不愿道:“那你就帮我按亮二楼。”

  应无识轻触按键,带着疑惑回头:“你也去二楼?”

  “你也去?”俞未眨眨眼,“哦,我只是去见一个人,你别怀疑。”

  应无识扬了扬眉,两人一前一后都向着那号房间前进,只是谁也不愿在最后一个,都抢着走。

  因为彼此都怀疑对方有跟踪嫌疑。

  只是身后传来声柔柔弱弱的呼唤,唤醒了两人争先叛逆的心理。

  “应先生,小鱼哥,走过了……”

  两人神同步回头,只见那扇门探出了半个脑袋,只有巴掌大的面容却因为害羞变得红彤彤的。

  应无识先一步上前:“你是那只青年鬼魂的朋友?”

  男生点着头。

  应无识又看了眼慢悠悠过来的俞未:“你也认识他?”

  男生还只是点着头。

  俞未一只手搭在应无识的肩膀,可因为个子没应无识高,脚是垫着的。

  男生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动,而后招招手附带:“进来吧。”

  进入后,男生先是给他们都倒了杯水,看着应无识支支吾吾地说:“应先生,请原谅我朋友那样子的无理,置气走开……但我可以跟您解释,那那那那……!”

  应无识一笑,接住男生这句话:“这件事俞未同我说了。”

  听到这句,男生才似乎放下心来。于是又接着说:“就是它是否给了您一个平安袋。”

  应无识想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那半个巴掌大小的平安袋,“这是它掉的。”

  “不不不!”男生连忙否认,“这是它要给您的。”

  “嗯?怎么说。”

  平安袋像是男生掉落那般,他正尽心解释:“是这样子的,因为当时的气氛在它的剧本中是要给您看一张照片,之后在给您塞下平安袋。可剧本中的“反派”却突然出现在您身边,它也只能即兴表演了。而且,这个平安袋里,有它想对您说的话。”

  俞未在旁边附和地点着头,得意地张扬道:“这都是我的计划。”

  应无识发觉俞未不管是话语还是行为举止,都愈来愈扑朔。从那件事之后,俞未这个人便越来越难猜测。

  他的秘密是层层叠加,一个基础上压着许多,而且整个人也阴晴不定。

  “想什么呢你?”

  见应无识眼神木讷呆站在原地不动,俞未就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应无识回过神推开俞未的手,从容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为什么话这么多。”

  俞未吁了声后白他一眼,而这时齐虚也掐点入内。

  流程就不用多说。两人异口同声:“我们自己走。”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又你挤我我挤你的出去了。

  也刚好下到一楼的时候,碰巧看见窝在前台桌上的习松炀。

  他好像听到了脚步,于是抬眼查看。

  “嘶……”俞未倒吸一口凉气坐过去,碎碎念着一些无聊的话,“就姐姐回家了你也能哭成这样?”

  “你看我跟应无识,八百年没见过亲人了,照样活的人模狗样的。”

  “停停停!”

  只是他还想说,却被应无识叫停,“你不会用就别乱用成语。”

  想不到俞未还有理了,闭上眼张口就来:“那不然猪狗不如啊?”

  应无识好脾气到了极限,直接朝他腚上踹了一脚,踹得他不服气嚷嚷:“诶哟,我没说错吧!”

  “疯子。”应无识淡淡道了句。

  没想到这个称呼还被俞未拿来说事,他理直气壮道:“也不知道谁疯,还给人家开了反疯超话。”

  习松炀哭也不哭了,顿时兴趣十足地问俞未:“这怎么说?”

  俞未避开应无识能愁死人的视线,悄咪咪对习松炀道来:“你不知道,他在他那个市都要被人避讳死了,因为他们认为看到那种东西不吉利,又觉得应无识这人疯疯癫癫的就是因为看多了害的,所以没朋……”

  他说着还不忘瞟应无识几眼,但应无识看表情似乎压根就不在意,一脸平淡。

  只说了一句:“那你们聊我的辉煌事迹,我就先走了。”

  俞未听他说要走,兴致全无,扯着嗓子大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好不容易这件事情处理清楚了,在这里多呆几天放松放松呗,”然后看了眼门口,“还有与雪应景的海。”

  应无识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眼,最后一句话是对习松炀说的:“弃约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等会儿你上我房间拿就好。”

  这次的相遇既是短暂又是漫长的。

  短暂的只是明标的日期,漫长的便是抛开这死板的数字,去真切感受不一样的情义,真实体会这接连而来的奇葩故事。

  这件事完美告一段落,应无识也因为齐虚的门又一次回到熟悉冷清的侦探事务所。

  仿佛卸下一切,整个人懒散地垮在沙发想着其他。

  那是在瞿清言临走前的事。

  瞿清言卸下妆,应无识也就幸运地一睹他的真容。只是在应无识看到他脸的那一刻,一时语塞。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应无识当时在那一瞬间还不太相信,又盯着人家看了几眼。

  这长相就如俞未怀表上的男人一模一样,这也正是俞未的痛处。

  只是当时与俞未汇合时,应无识并未说。因为他知道,以俞未的性子,若是看到瞿清言与怀表上的人并无二样,定会又像那夜一样发疯。

  所以也就并未告知,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应无识收回神,看着远处的桌上被霉菌斑侵蚀的几个馒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即想到什么,从口袋中拿出平安袋,将其头口的束绳扯开。

  果真,里面是有一张小纸条。

  但估计是叫俞未写的,看这字丑的只能说在世上寥寥无几,多半就是他。

  上面只有几行,只是因为读不通顺且还有拼音的缘故,应无识大胆猜测。

  这家伙绝对略写了。

  纸条上的句子是:

  “见信后,我已早li世了,但我很感谢应(cun货的名字)你……(sheng略几百好话),加油!!”

  除了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后面还加了一句“俞未这个人真的很好哦~~”

  应无识眉头抽搐,脑子一火想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榨成团丢了,奈何除了最后那句,其他的都是青年鬼魂想要对他说的话。

  想到这里应无识又把纸条叠好放进平安袋里。

  现如今余额因为青年鬼魂付完尾款,下半辈子都够过富足日子了,但他却总是感觉缺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此时手机“叮”一声打破这片安静,应无识不慌不忙拿起手机查看。

  标题——

  ‘一切都已平息!!!’

  所以是什么事件,以至于要加三个感叹号来表达激动。

  应无识怀揣困惑点进去。

  哦,是关于这次的失踪案。

  应无识没仔细看,只是随意看了眼加粗的字体。

  “只是睡觉”“手部明显勒痕”“四十几位的梦境都类同”“最小年龄15”……

  “看来十五岁那位就是瞿清言的妹妹。”应无识猜测。

  毕竟听妹妹声音带着稚嫩,还并未成熟,或许只是妆感太显成熟,就被红裙女子一并捉了回来。因为身边还跟位一米八几大高个的“姐姐”。

  紧接着,不知是各位同一时间家里刚通网,还是又有什么劲爆事。

  在应无识看完新闻不到半分钟后,对着他手机来了个疯狂轰炸,本是想眯眼休息的应无识又被迫拿起手机。

  而消息都是从一个叫什么“反应疯子”的超话弹出来的,全都是@他的。

  应无识难受地按压太阳穴。

  虽说他想睡觉不假,但他们突然这么急切的艾特,想必有大事需要他大驾光临。

  应无识点进超话,不过超话里整篇整条都是说他应无识这人怎么怎么样,有多疯,甚至还上升到他素未蒙面的父母。

  他已见怪不怪,喃喃自语:“还以为是什么,就没有点新鲜话吗?”

  但似乎发现他们所艾特他的不在这条,便又往下划了点。结果看到这一条时,应无识蹭地弹坐起来。

  这条不说有多劲爆,只是他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帖出现在所谓的“反应疯子”超话当中。

  简直就是中的一股清流。

  因为这条与谩骂的话语截然不同,像是给予应无识鼓励,又像是告知他人实情。

  以至于应无识喃喃念了好多遍。

  然而这条出现在这,像是要试图拉回人心,但依旧毫无一句好话,满满只有吐槽。

  应无识看着这些谩骂早已眼部疲劳,自动无视。

  只是愣了片刻,随后在屏幕上慢吞吞回复写下几个字。

  【岁寒松柏】:我认为,其实他也没有这么令人讨厌-v-

  发布于3分钟前 IP:浮林

  【无】:有眼光。

  发布于刚刚 IP:南凉

  这一卷坑坑洼洼结束,但之后会加点细节~~

  每天画个饼,我要日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