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郑宁钦在山里日子过的非常充实,任务并不繁重,每天上午干完活,下午就研读剧本,他不由感叹这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只是偶尔会有嘉宾借着奇奇怪怪的名目,来与他套近乎,像什么向他学习如何砍柴能节省力气啊,怎么浇水除虫,能提高效率之类。

  这些所有的问题,郑宁钦通通都用六个字回答了。

  吃饱,少说,多干。

  渐渐地,那些人被堵了几回,也就不往上凑了。

  这天,傍晚时分,郑宁钦在院子里打扫。驴车老汉一头汗,神色慌张地推门进来,垫着脚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圈,没看到江奶奶,这才焦急道:“小郑啊,江霖跟人打架了,现在在xxxx医院,腿受伤了,出了不少血。他奶奶呢,怎么没看到人,我得带她过去。”

  郑宁钦惊了,江霖打架?腿伤了?出了很多血?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海划过,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带江奶奶过去干嘛,她年纪这么大了,受不了刺激。”

  老汉抹了一把脸,“哎哟喂,江霖他不肯住院,流着血都要走,我是没办法了,才匆忙回来找他奶奶劝他。”

  流着血都要走,这是什么样的犟种?

  郑宁钦将手里的扫帚一丢,“我跟你去。”

  老汉狐疑地看着他,“他能听你的吗?”

  “不听也得听。”郑宁钦冷声道。

  老汉其实打心底里是希望郑宁钦过去的,他能猜到江霖不愿待在医院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钱,若真带江奶奶去,也是徒劳,他们家根本负担不起。

  而唯一能打破这个困境的只有郑宁钦!

  路上,郑宁钦从老汉口中得知了江霖打架的原因。

  郑宁钦一直以为江霖的父母是因病去世了,所以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原来这里面大有文章,他父母不详,是江奶奶把他捡回来的。

  今天打架也是因为有人骂江霖野种,连带着把他爷爷奶奶也骂了,江霖这才控制不住动了手。

  一起打架的有四五个人,江霖被其中一人用刀划伤了腿,但那几个也好不到哪去,有下巴脱臼的,手脚骨折的,肋骨断的,总之都进了医院。

  ......

  驴车紧赶慢赶,驶出了最快速度,半个小时就到了镇上。

  郑宁钦直奔医院,在老汉的带领下,在外伤科找到了江霖,他整个左裤腿都是血,旁边的白色棉球和纱布都被染红了。

  一个护士在给他清理伤口,另一个护士劝他住院观察,“你这个情况最起码要在医院吊水三天,伤口都见骨了,血虽然止住了,但现在天气热,稍加不注意就会感染。”

  江霖忍受着疼痛,继续拒绝:“谢谢,我自己会注意的,药开好了吗,我还要回家。”

  护士还在劝:“你要回去也行,先缝针,你这样既不肯缝针,又不肯住院,后果很严重。”

  江霖强撑着:“伤口才一寸长,我以前有比这更严重的伤,都自己长好了,真的没必要,我要走了。”

  “你送过来的时候都晕倒了,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不跟你扯,你家长呢,我跟你家长说,之前那个老汉是你家长还是?怎么一下子就没见人了....”护士都有些生气了。

  “他家长在这。”郑宁钦跑了过来,步履匆匆。

  听到声音,江霖错愕抬头,好半响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郑宁钦朝他脑袋拍了下,“你不知道你的伤有多严重啊?还出院?”

  江霖被拍了脑袋,竟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定,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刻,郑宁钦会过来。

  “我奶奶她...”

  郑宁钦皱着眉,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江奶奶不知道,是老汉带我过来的,有我在你就别想着回家了,老老实实缝针,吊水,住院。”

  “我现在去缴费,你要是敢逃,我第一个告诉江奶奶。”

  郑宁钦说交代完,就转身走了,像风一样刮过不留痕迹。

  江霖看他一走,有些急:“你别告诉我奶奶,我可以住院,也不用你帮我缴费,我有钱。”

  旁边老汉插嘴道:“你就别折腾了,难道真要我把你奶奶带过来?”

  江霖突然抬眸看向老汉:“我书包里有一千块钱现金,你去阻止他,然后帮我拿过去缴费,拜托了。”

  见老汉不动,江霖作势要起身自己去。

  老汉吓到,然后无奈叹口,“行,我去。”

  江霖看着他把钱拿过去才放下心。

  一楼,缴费处。

  郑宁钦将已经缴完费的单子收起,看到老汉过来,几乎猜到:“江霖让你过来的?我老早就看到你在那边上蹲着了。”

  老汉诧异:“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郑宁钦眉峰微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叫你过来阻止我缴费的。”

  老汉并未否认,点头:“猜挺准。”

  郑宁钦饶有兴致地问他:“既然如此,怎么只见你在那蹲着,不过来阻止我。”

  老汉耸了耸肩,“既然你这么聪明,继续猜?”

  “我猜你回来就不是去接江奶奶的吧,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把我带过来...为了缴费。”郑宁钦揉了揉额角,一字一顿道。

  老汉发现郑宁钦简直聪明的不像话,一猜一个准。

  随后他掏出了江霖那一千块钱递给郑宁钦,“你那单子上得好几千吧,我手里这一千是江霖所有的钱,再多也没了,你收着吧,就当是他缴了。”

  郑宁钦将这十张票子拿在手里把玩,“你这算盘打的真精,1000就抵我好几千?”

  老汉一摊手,看穿他:“我不拿出这一千,你不也缴了。”

  郑宁钦嗤笑一声:“我还缺这点?还给他吧...算了,那小子性格别扭的很,到时候又吵着要还钱了,我就收着了。”

  转而他又严肃道:“不过,我这钱是自愿为江霖缴的,不是因为你的算计,麻烦以后真诚一点,我很不喜欢这样。”

  老汉有些抱歉地看着郑宁钦,“这实属下下策,对不住了。”

  等郑宁钦和老汉回到外伤科时,看到那围了一圈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

  “我儿子的手就是你打断的吧,赔钱,不赔钱我就去你家里闹。”

  “你害我儿子断了三根肋骨,你怎么这么恶毒,没父母的野种,果然是缺教养。”

  “精神损失费也少不了,我要告到学校,性质这么恶劣,必须让你退学处理。”

  郑宁钦扒开人群,就看到了被众人指着鼻子骂的江霖,他形单影只,孤立无援,仿佛世界上的恶意都涌向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