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 沈书黎和周进两人笑了一路,边走边笑。

  半晌后,本来沈书黎都已经不笑了, 抬头跟周进对视了一眼,瞬间破功。

  周进一只手捏着他的脸:“还笑, 一天笑笑笑, 家都要被你笑散了。”

  沈书黎:“你没笑。”

  周进无奈叹了一声:“你老公我, 名声算是臭了。”

  沈书黎眨巴眼:“全国人民都会记住这沉重的一天。”

  下午沈书黎难得没事儿, 两人就回了家。

  房门关上后,周进立马把他扑倒在床上, 双手制住他,嗓音沉沉:“反正在别人眼里, 我都是欺负你的恶人,不欺负你,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沈书黎就微微仰着脖颈, 红着脸, 眼神迷离地勾他:“那, 给你欺负……”

  周进眸色逐渐深沉,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后面好了没有。”

  沈书黎在他耳边低语:“好了……”

  ………

  因为屋里没开空调, 周进又没有节制,很快沈书黎就病了,高烧。

  但为了不耽误工作, 他即便病得下不了床,仍然在办公。

  周进又后悔又心疼, 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照顾好他。

  在沈书黎病着的这段时间, 镇上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儿,让大众的议论风向, 发生了猛烈的转变。

  那就是,沈书黎负责的项目,由于前景很好,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让大伙儿实现共同富裕,被当地官方认证,确认扶植为国家项目。

  官方发布了通知,正式通告所有居民,配合沈书黎的项目工作。

  而且这时,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说是前阵子小镇边缘有个地方拆迁,沈书黎家刚好有一套房子在那边,所以债务早就还清了。

  众人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

  沈书黎在他们眼里,从一个背着巨额债款的瘸子,晦气倒霉催的,变成了一个虽然身有残疾、但十分顽强优秀的青年。

  而周进,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个眼光毒辣的人,趁着沈书黎落魄时,跟他结了婚,现在沈书黎发达了,一人带动全家富裕。

  这场婚姻不要太划算。

  都纷纷说,要不是沈书黎破产,也瘸了腿,怎么可能会选择跟周进结婚。

  周进没怎么出门,是沈妈妈逛完菜市场后,被迫听了一耳朵,然后回来发牢骚,他才知道的。

  沈妈妈就是心疼,一边择菜一边说:“这人咋这么双标呢,在你落魄时,他们就抓着你瘸腿,攻击你是个残疾人。”

  “等你发达了,他们又说你身残志坚,把你当成励志的榜样,连残疾都成为了勋章。”

  周进安抚她:“他们只管说他们的,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这就是人性吧,他习惯了。

  别人周进管不着,他眼里只有沈书黎,他发现,这阵子,沈书黎似乎陷入了焦虑期。

  半夜房间里的灯,都始终不灭,电脑屏幕的光,印照在沈书黎脸上,能看见他整个人都很憔悴,眉头蹙得很紧。

  周进知道,沈书黎想做的事儿,谁都拦不住,他帮不上忙,却也不想去添乱。

  每次半夜醒来,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默默把房间里的空调调高一点,又把早上的闹钟调低一点。

  他的爱人真有本事,随便开发的一个项目,就能被官方看重扶持。周进能为他做的,只有照顾好他的生活这一点。

  因为过于疲劳,沈书黎的感冒加重了,这人又不喜欢吃药,每到了吃药的时候,就拧巴着一张脸。

  周进一手端着开水,一手把他半抱在怀里,轻声哄他:“好宝宝,把这个吃了,吃了病才会好。”

  沈书黎拿头蹭着他颈窝,眼巴巴地:“能打针吗,一针下去就好了。”

  周进平静道:“医生说了,打了针也得吃药。”

  沈书黎撇嘴,从他怀里缩出来,躺下把被子一拉:“死了,有事烧纸。”

  周进气笑了,捏着他脖颈把他拎出来,危险道:“沈少爷,多大的人了,还玩儿小孩的套路。”

  沈书黎就看着他,眨巴眼:“那你宠不宠着。”

  周进无奈:“宠。”

  这人病了后,似乎更加磨人了,但很可爱,周进每次看着他,都心软软。

  沈书黎抱住他的腰:“我也宠你,疼你,好不好。”

  周进低头亲吻他额头:“好。你乖乖吃药,不管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沈书黎瞥了一眼桌上的药:“但是西药的气味,很恶心。不是我不想吃,是我真的吃不下去。”

  周进心想,有那么怪。

  张开嘴,把药放进去,再喝口水,多简单的事儿,怎么就吃不下去。

  这是在借着有人疼的劲儿,撒娇罢了。

  他拍着沈书黎的背:“那我去给你泡一杯柠檬水,加糖,酸酸甜甜的,你吃药好吗。”

  沈书黎想了下,说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以后你晚上都抱着我睡好不好,你总是睡着睡着,就背对着我睡,我想你抱着我睡。”

  “你答应我就吃药。”

  周进失笑:“我说怎么每回睡到半夜,都感觉有一只八爪鱼,在用力扒着我,要我翻身。”

  他捧着沈书黎的脸,亲了他一口:“好了,我以后都抱着你睡。”

  沈书黎满意了,这个问题他好久前就想说了,但一直觉得,有点无理取闹。

  趁着这回生病,总算是能说出口了。

  谁会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呢?

  几天后,沈书黎病好了,两人又恢复了只有晚上才能见面的状态。

  而且沈书黎除了忙,他似乎情绪也不太好,周进察觉到了,能猜到是事业上的事儿,他也帮不上忙,只能默默陪伴。

  直到某一天,周进早上起床,突然发现卧室的小黑板上,被画了一朵云。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当即从床上弹起来,匆匆下床去确认。

  确确实实有一朵云。

  周进缓缓睁大眼,不自觉温柔地笑了。

  这个人,也终于学会了来依靠他。他好像对沈书黎来说,也不是完全没用的。

  当天,周进一个人在卧室里捣鼓了半天,下午的时候,沈书黎满身疲惫地从公司回来。

  天还没黑,周进就不动声色地把他支出卧室,推着他到院子里去:“我们去玩一会儿吧,你不是喜欢小狗吗,好久没跟它们玩儿了。”

  自从这个庄园办起来,来的客人多了,周进买来的那些狗狗,也成了庄园里的一道风景。

  周进专门弄了一个小院子,还分了隔间,温顺喜欢亲人的狗狗在一个隔间,游客可以进去跟它们玩儿。

  凶点不喜欢人的狗狗在另一个隔间,挂上了勿扰的牌子,人只能在外面观看。

  如风因为性格好,又是搜救犬的原因,成了庄园的头牌,基本来这里的游客,都会跟它合影。

  于是如风成了一只小狗网红,有很多人,因为想跟它玩儿,专门来庄园度假。

  两人在院子里人少的地方,周进牵了一条很活泼爱笑的小白狗,回头瞧见沈书黎满脸憔悴,无精打采的。

  他伸手,勾住沈书黎的脖子将他揽过来,揉着他的脸:“笑一个,我们阿黎笑起来最好看了。”

  沈书黎很勉强地在嘴角撑起一个弧度。

  周进就牵着小狗在他身旁转圈圈。

  小白是只很活泼的小狗,它最喜欢跟人玩儿,老是抬起前爪,想要握手一样。

  沈书黎本来没什么兴致,但小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只是无奈地伸出手,让小白把爪子搭在他手上。

  一人一狗握了手,小白高兴得尾巴摇成了螺旋,它跑向远处,然后看着沈书黎,张着嘴巴笑着朝这边飞奔过来。

  沈书黎就在原地等它,小白到了他跟前后,又一次抬起两只前爪。

  沈书黎已经明白它的意思了,再次伸出手,小白跟他击了下掌,掉头又往前跑。

  这个飞奔过来,击掌,又飞奔回去,再飞奔过来击掌的过程,重复了两三次后,沈书黎逐渐露出了笑:“它好可爱,它怎么懂的。”

  周进也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伸出手跟小白击掌:“它很聪明的。”

  训了一下午了,可算是学会了。

  小白玩儿了一会儿后,开始围绕着沈书黎转圈圈。

  周进突然捉住他的手,掌心向上放平。

  于是小白就半蹦起来,用两只爪子抓住沈书黎的手腕,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他掌心上。

  漆黑圆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耳朵是放平趴着的,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歪两下,嘴也咧着笑得欢喜。

  沈书黎惊奇于它还会这个,看着它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这就是情绪价值吗。”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养宠物,真的很治愈。

  周进看他笑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是的。想不想更开心点?”

  沈书黎疑惑歪头:“?”

  周进微笑,双手按着他肩膀:“在这里站好。”

  他自己飞快地跑到十米远处,然后笑着朝沈书黎冲过来,在擦着沈书黎跑过的一瞬间,周进的胳膊猛然发力,一把将他整个人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了几圈。

  沈书黎没料到他突然做出这种举动,被这么一吓,什么烦心事儿都忘了。

  愣了两秒后,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他低头看向周进,用手轻拍他的肩膀:“哎呀哎呀,放我下来吧。”

  都是大人了,这么玩儿也太幼稚了,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周进却不放,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沈书黎坐在他右手的手臂上,单手抱着他,还往上耸。

  其实有时候人太累了,用一些简单的方法,反而更容易获得快乐。

  只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总觉得这些方法太幼稚,不再肯去尝试。

  他只把沈书黎当小孩儿哄。

  周进另一只手牵起沈书黎的手背,在他手上印下一吻:“喜欢吗,开心吗。”

  沈书黎眉眼都温柔一片,他怎么会不懂周进做这些的原因:“嗯。”

  天色黑了,周进就这样托着他进了屋,屋里没开灯,他借着窗帘外一丝昏暗的余光,把人温柔地放在了床上。

  沈书黎眨着眼:“好黑。”

  接着他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根绳子。

  周进:“拉一下。”

  于是沈书黎拉了一下,屋里瞬间亮起光,在他们眼前,有一个白炽灯,半悬着。

  沈书黎还看见,自己面前的墙上,被沾上了一些剪纸,是立着沾的。

  周进当着他的面,拨动那个灯泡,于是灯泡慢悠悠地左右晃荡了起来。

  而此刻,那些剪纸投影到墙上的影子,也开始随着灯泡左右晃动。

  于是沈书黎看见,一群蝴蝶在自己眼前,缓慢又整齐地合动着翅膀,唯美得他睁大了眼,惊喜到说不出话。

  周进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他额角:“喜欢吗。”

  沈书黎:“喜欢!你怎么想到的?”

  周进勾唇:“网上看到了一个短视频,学来的。”

  沈书黎心脏变得柔软,只是一些很小的事,他却说不出的感动。

  就是突然明确地感受到,原来这么普通的日常,也能够让人如此幸福。

  沈书黎回身在周进嘴边亲了下:“谢谢你。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周进轻声揶揄:“感动了?”

  沈书黎:“嗯。感动。”

  周进就抱着他,慢慢地摇着身子:“你喜欢就好。”

  一些小事,又不费钱,花点心思、时间和精力而已,这样就能让爱人快乐,周进觉得非常划算。

  他帮不了沈书黎别的,但至少在他这里,沈书黎能够获取源源不绝的爱意和关心,然后充满电,积蓄到足够的能量,再继续往前走。

  这次事件后,沈书黎精力充沛了两天,感觉心情似乎不错。

  周进本以为,让沈书黎烦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结果没两天,他又在小黑板上,看到了一朵云。

  于是那天,周进带沈书黎去镇上走了走。

  路上时也没聊天,就平静地散着步。

  因为他觉得,沈书黎需要先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

  直到路过两人的高中母校。

  周进突然停住脚步,他牵着沈书黎的手,轻笑:“你还记得你高中,干过最叛逆的事儿是什么吗。”

  沈书黎想了下:“好像挺多的。”

  那时他在‘反抗期’,总是想尝试一下不学无术的学生,做的那些学校里禁止的坏事情。

  包括但不仅限于抽烟,喝酒,去网吧,甚至去酒吧。

  不过沈书黎往往尝试过后,就因为觉得无聊,再也没做过那些事,反而更愿意学习,探索未知的知识。

  周进挑眉:“我记得。在高考100天的宣誓大会前一晚,你因为在寝室跟跟室友一起煮火锅,被老师抓了,第二天百日宣誓完了后,被迫在国旗下做检讨。”

  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当时沈书黎站在国旗台山的样子。

  少年眼神冷淡,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又夹杂了几分不耐烦和鄙夷,像是蔑视学校愚蠢的规则,但又不得不遵守,抿着唇倔强地站在那里。

  那时的沈书黎,意气风发,浑身的棱角,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

  沈书黎想了下,也笑起来:“哦,当时是有个同学,那天晚上过18岁生日,于是邀请大家一起。”

  周进新奇:“你也不像是那种交友广泛的人。”

  沈书黎:“嗯。那个同学邀请的是邹恬,当晚我也没什么事,被邹恬硬拉过去的,说是凑个人头热闹。”

  结果好死不死,就被老师抓了。

  沈书黎脸上露出了一丝被称为‘怀念’的神情:“不过那晚确实很开心,我们几个男生,围着一口锅大谈特谈,从人生哲理聊到宇宙世界。”

  那种潇洒和快意,后来的人生里,他再也没有经历过。

  果然人生是不可复制的,很多事会因为独特的年龄和处境,被附上一层白月光般的滤镜。

  周进揉了下他的头:“然后就被抓了?”

  沈书黎有些无语:“本来不会被抓的,但因为聊嗨了,胆子也大了,就喝了点酒,结果大家喝醉了,发酒疯,闹得太大声,把宿管阿姨吵醒了,喜提检讨。”

  要不是看在马上要高考的份儿上,不能影响他们情绪,可能哥们几个,要背上处分的。

  周进没忍住笑:“你后悔吗。”

  沈书黎想了下:“不。”

  虽然挨训了,当着全校的面做了检讨,出丑了,但他仍然觉得那一晚特别美好,如果时光倒流,他仍然会选择那么做。

  周进点头:“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是有限的。”

  “所以要拼尽全力抓紧幸福,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去掠夺幸福。”

  沈书黎不解地看向他。

  周进嗓音缓缓:“比如童年时,上树摸鸟,下河捉鱼,这种惬意自由的幸福,以及放学回家后,假装写作业,实际上在等着家长做好饭吃,那种安稳的幸福,都是童年的限量版。”

  这些,等长大后,就再也复刻不了了。因为物是人非,而且人的心境会随着成长而变化。

  “又比如学生时代,趁着下课时做眼保健操时,偷偷吃零食,课间操跑步时装上厕所溜走,这种平凡但又说不明的幸福,也是限量版。”

  一旦过了这个年龄段,长大成人,就再也体会不到。甚至会觉得幼稚。

  周进看向沈书黎:“所以,在某个年龄段,想做什么就去做,哪怕它是错误的。在这个年龄,去抢着享受属于这个年龄的幸福,这样以后起码不会后悔。”

  毕竟人生没有单行道,不可重来,那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后悔。

  沈书黎看周进的眼神逐渐变了,这个人,对人生的通透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产生了有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似乎是思想上共鸣的欣喜,又像是对一件珍惜品的欣赏。

  很复杂,唯一能让他确定的是,他对周进又解了一些,已经满溢的爱慕,此刻正在他的胸腔里,清晰地沸腾。

  沈书黎心情好了很多:“但是,不会觉得这些事,是无意义的。”

  周进反问他:“那你觉得,你在百日宣誓前跟同学吃火锅的那一晚,是无意义的吗。”

  沈书黎一怔,笑了:“不。”

  周进:“嗯。这些事情,可能很微小,但它会转化成一种情绪,积累在我们的记忆和人生里。我把它称作为幸福感。”

  “然后转化为动力,在将来我们某一刻,觉得犹豫,觉得迷茫时,能推动我们往前走。以及在我们觉得痛苦时,成为支撑我们的力量。”

  所以那些过得幸福快乐的人,似乎总是能在遇到挫折和痛苦时,比别人更快速地恢复,好像异常强大。

  幸福的人,用幸福作为盾牌,抵御人生的苦难和煎熬,然后过得更加幸福。

  而一直过得艰难不幸的人,只有疼痛的经验和麻木,遇到的苦难越多,他们背负的包袱越重,会逐渐麻木,最后丧失了去追寻幸福的能力。

  周进:“所以,能选择幸福,一定要选择幸福。”

  沈书黎裂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周进!我们晚上喝酒吧!”

  周进怔了下:“为什么?”

  沈书黎倒退着,一边看着他一边走:“敬幸福。”

  他喜欢跟周进交谈这些,思维上的碰撞,会让他感觉两人之间的灵魂在交融,非常奇妙的感觉。

  周进笑了下,怕他摔倒,就扯着他胳膊,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大醉一场,一边喝一边聊人生聊哲理。

  周进没读过多少书,但他心思细腻,很爱琢磨一些事,所以对这个世界,他常常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沈书黎就人真地听他说,然后再论述自己的观点。

  遇到有看法不同的事儿,两人会拌嘴几句,最后往往以吵着吵着,不知怎么回事儿就亲到了一起收场。

  沈书黎都笑了,他几乎可以遇见,未来的几十年,他们之间如果发生争吵,恐怕也是这么解决。

  后来的一段日子,每天周进起床,都会发现小黑板上画着一朵云。

  他知道,沈书黎一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事,自己排解不了情绪,所以才画下这朵云的。

  所以周进哪怕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

  只每天耐心又温柔地陪着沈书黎,给他做好吃的,给他按摩,带他散步,让他充电。

  他坚持不懈地陪伴和温暖着自己的爱人。

  办公室,沈书黎工作完的间隙,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看了眼手机,界面上是周进发来的消息,给他讲了一个脑筋急转弯的冷笑话,一看就是网上搜刮来的。

  但沈书黎还是笑了,心口热乎乎的,笑完后脸又缓缓垮塌,望着手机界面出神。

  这段时间周进对他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这个爱人太完美太理想了。

  他不主动说,周进哪怕察觉到了什么,也不主动问。

  但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沈书黎发现,自己其实是想要周进问他的,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每天都心情不好。

  周进这样什么都不问,默默陪着他,默默地对他好,让沈书黎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沈书黎想了下,发了条消息:我今天会早点回来

  周进秒回:好

  此时,周进正在庄园里,跟徐清清他们待在一起。

  马上就要过年了,而他跟沈书黎的婚礼,定在的年后,就在这个庄园办。

  需要徐立他们的帮忙,但新年又不好打扰人家团圆,所以他们就打算在年前把一切都置办好。

  目前周进跟沈书黎一家人,都住在的沈家镇上的宅子里,也不怕被沈书黎发现。

  众人手下忙着打包喜糖,嘴里一边闲聊,无非是说着镇上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聊到一半,徐立发现徐清清正对着手机傻笑,下巴一扬:“嘿,那边那个美女,干活儿呢,赶紧整完回家,笑得那么恶心看啥呢。”

  这要换了以前,他敢这么说话,徐清清一准儿摁死他。

  但可能今天心情好,只轻飘飘地瞥了徐立一眼,还炫耀式地把手机界面展示给众人看:“我男朋友给我看路边的野花。”

  徐立表情跟吃了屎一样狰狞:“野花有什么稀奇的。傻不愣登。”

  徐清清眯起眼:“你最好感恩你还活着,别逼我扇你。”

  徐立立马闭嘴,他就是犯贱,一天不挨打,就皮痒痒要去招惹徐清清。

  徐清清收回目光,继续说她男朋友:“他可粘人了,不管发现什么,都想给我看看,路边的野花,小狗,刚写完的一支笔,什么都爱跟我分享……”

  周进安静地听着,说不明地心里有点堵:“谈恋爱都这样吗。”

  徐清清懒洋洋:“昂,恩爱的情侣都这样,什么都想跟对方分享,有句话听过没,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周进不说话了,只是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好像,沈书黎从来不主动跟他分享什么。

  每次只要沈书黎去上班,他们就好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甚至会失联。

  周进喉结滚动,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能确认双方很相爱,但对方还是不怎么分享呢。”

  徐清清琢磨了下:“哦,这种,可能是你们差距太大吧,没有共同话题,你和沈少爷确实,你也不懂他的工作,参与进他的生活是有点难哈。”

  周进垂下了眼,他其实早就有所察觉,自从沈书黎开始发展事业,他就好像,有点难以参与进沈书黎的世界了。

  那是个他不懂的世界。

  尤其最近沈书黎因为工作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好,焦躁不安,他也帮不上忙。

  偶尔周进会有种,自己被抛下的不安和恐慌,但他相信沈书黎,所以会自己调节好。

  徐清清:“但即便这样,你也要积极参与他的生活啊,没有相处机会,就制造机会,否则感情很容易淡的,不要把人看得太伟大。”

  周进怔了下,没吱声,只埋头干活。

  晚上他提早回了家,等他到的时候,沈书黎已经在卧室的书桌前,伏案工作了。

  周进帮他热了杯牛奶,为了不打扰他,悄悄地放在书桌上。

  沈书黎还是察觉了,抬头冲他笑:“辛苦了。”

  周进点了下头,却没走,站在书桌旁看着沈书黎电脑上的PPT,他试图参与进去:“要做这么多页吗。”

  沈书黎:“嗯,怕下面的人搞不清楚,我要做得详细点。”

  周进哦了声,又换了个姿势,佯装不经意地问:“最近,还好吗,事情还顺利吗。”

  沈书黎打字的手一顿,突然鼻尖有点酸。

  这个人明明是想知道的,憋了这么久,才问他。

  沈书黎缓缓放下手,转身,抱住了周进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周进心都软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不想说的话,就不说。”

  沈书黎猛地抬头看他:“真的?你说的?”

  周进心跳漏了一拍,手逐渐收紧握成拳头。

  他有种预感,现在是个好时机,他必须要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于是周进看着沈书黎,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不。我想听你说。”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想听你说今天在公司,午饭吃了什么,想听你说工作上员工又犯了什么错,想知道你每天都怎么过的,上班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漂亮的朝霞……”

  “哪怕是你今天走路踢到了一个小石子,我都想知道。我想分享你的喜悦,你的难过,哪怕是觉得今天天气不好,心情有点压抑。”

  周进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沈书黎一时被他的话砸懵了,愣住了两秒,随后他笑了起来。

  带着一点雀跃和激动,沈书黎站起身,搂着周进的脖子,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尖越发酸涩了:“傻子。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