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逃出生门[无限]>第54章 解释

  “别说话了,别再说了!”

  颜束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裴放呼吸间微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边如同一张时时刻刻燃着的催命符,烧尽了就会化作一把灰。

  然而这人实际上说了些什么,是交代遗言后事还是趁机表露心迹,到了颜束耳朵边好像都自动屏蔽成了蚊子叫声。

  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并且死心眼地认为,只要自己听到了,这些话就真的是最后一遍似的。

  冲出这片山坳便是寨子里的人住的屋子。

  那些用来充数或者营造氛围的无攻击性NPC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可是这寨子里,每家每户的灯火在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就会熄灭,这种约定成俗的事情,谁会冒险去打破。

  所以颜束敲了许多扇门无果之后,打算来个杀人越货式的硬闯。

  这时,一间房屋里突然传出了响动,颜束警惕地转过头,里面的人也打开了门。

  看到颜束的一瞬间,打开门的那人有些防备地怔了一下,随后便看到颜束背上的人,皱起眉急忙往前走了几步。

  颜束条件反射之下往后撤了一步,对面的人也刹住了脚步。

  “他怎么了?”那人问完摊开双手以示友好,“也许我能帮上忙。”

  颜束也不再拖拖拉拉:“受伤了,你有办法?”

  “先进来再说。”

  这时候,哪怕前面百分之百是个陷进,颜束大概也会赌那百分之一能救裴放的机会。

  何况这个人十分的面熟——正是那位已经刷过好几次存在感的“花褂子”。

  进了屋后,裴放已经不省人事了,被颜束放到了床榻上。

  花褂子不由分说地开了灯,亮光一下充斥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颜束眼睛被刺了一下,跟着眨了两下。

  “手臂、胸前、腹部,都有利器留下的伤口,还好都不深,没有伤到脏器。”花褂子两三下就把裴放的上衣扒了下来,“所幸我这儿有药。”

  颜束的视线落在裴放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脸上阴云密布。

  花褂子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不经意地问:“只是外伤可能不太会造成昏迷,他是不是还出过什么事?”

  刹那,颜束的目光像是化作一把实质的冰棱,刺向了问出这话的人。

  “医者父母心。”花褂子笑了笑,“这不也是为了他早点好起来。”

  “跟你无关。”颜束难得没蹦出脏字,跟平常相比,语气也不算恶劣。

  然而,那花褂子像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二愣子,完全没体会到颜束的意思,接着说:“伤口流血过多虽然也会让人虚弱,但是他的状态很奇怪。”

  像是......某种附加的精神创伤,并且伤得不轻。

  同样的话提醒一次就够了,颜束买那个耐心和好脾气再重复,所以几乎是眨眼间,他的手掌就逼近了那人的脖子。

  花褂子身形下意识想往后撤,但是偏偏顿在了原地,被人扼住了咽喉。

  “你是什么人?”颜束冷声问道。

  脊梁骨撞墙的滋味不好受,花褂子疼得面部有些扭曲,一时之间又急速缺氧,根本反应不过来,张大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颜束似乎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颜束......”

  此时,一道气息很重的声音止住了颜束想要直接把人脖子拧断的冲动。

  裴放胳膊用力撑了一把,坐起了身,刚刚用纱布包好的伤口便又渗出了血。

  “乱动什么。”颜束松开手,把人放了下来,然后蹙着一双冷清好看的眉目看向了裴放。

  裴放手掌摁着太阳穴,语气很缓:“说了没事。”

  这边颜束还没开口,那位刚刚差点被掐死的花褂子又十分勇敢地发言了。

  “你那还叫没事?受点破伤人都要晕一会儿,虚成什么样了。”坐在地上咳嗽的花褂子用力拍了两下胸口,讥笑道。

  裴放用眼尾甩了他一眼,下令:“滚出去。”

  “得!好心当驴肝肺。”花褂子冲颜束翻了个白眼,然后拍拍衣服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颜束听着关门的声音消失,抿着唇思索。

  这人很奇怪,跟这里其他NPC的行为规则也有很大的出入,倒像是……

  “先坐。”裴放平静得不像话,就好像差点被纱布缠成木乃伊的人不是他。

  “站一会儿死不了。”颜束毫不客气,“总得先听个解释。”

  他想听什么呢?昨天没吵起来的架,还是早上不合时宜的发脾气?

  裴放一时半刻间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于是暗自斟酌了一会,才分外慎重地开口:“你说得对,我不能把你强留在我那里,没人想天长地久地留在系统内,所谓互利共赢也都是为了自己铺路,与其死一个难缠的对手,不如多一个强劲的助力,这道理我明白。既然我说过能让你出去,不是开玩笑。但一个人成为负累的时候......”

  “你闭嘴!”这些话颜束越听越不耐烦。

  花褂子刚才给裴放缠伤口的时候,是不是连他的脑子也一起缠了,这人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东西?

  然而,方才被颜束着急忙慌地一通拎出来,裴放心里是热的,在被问到解释的时候,他内心翻江倒海才展露出的那么一点微妙的、从未示人的情感,便被这个冰做的棒槌堵了回去。

  这会儿,倒真是窝火:“那你想听什么?”

  “说重点。”颜束直视着他,“怎么受伤的,又是什么人动的手?”

  裴放倏然愣住了,他看着站在窗边的颜束,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只觉得胸腔鼓噪,吵得人更头疼了。

  但这反倒也让人觉得自己原来活着,跟什么人牵连着,所以心脏不允许他自己做主了。

  颜束见这人不说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打架把脑子打坏了么?说了半天废话,连人都没记住,怎么去把人弄死?”

  这白眼狼难得有一次良心,张口闭口就是把人弄死。

  裴放失笑,神色也慢慢认真下来:“这件事有些复杂,你不用管。”

  颜束眼神一变。

  敢情闹了半天,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迟钝地崩出一句话,“我走了。”

  “颜束,等等。”裴放自觉说得太绝对,于是叫住他另起话头,“水晶兰应该是出事了,我的通讯程序已经搜索不到她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再说......”

  只见颜束本来打算往出走的身形骤然顿住,手掌已经握成了拳,没等裴放继续说下去,一阵风似的掠到那人跟前,攥起他敞开衣服的领子:“我不是你的人,不需要你来指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行,那我是你的人。”裴放拖着调子,笑得很是放肆,“我以前对着月亮发过一个誓,谁背我,我就是谁的人。”

  颜束:“......”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以前的仇家找上门,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处,但你知道得越多,牵扯越深,会不安全。”裴放悠悠道,三言两语拨了过去,好像颜束才是那个闹脾气的三岁孩子。

  “不安全”这三个字听到颜束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了“不信任”。

  他应该还没废物到需要别人替他考虑周全的时候。

  显然,裴放不清楚颜束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自顾自地继续问:“你见到那所谓的大族长了吗?”

  问到正事,颜束只好先忍下脾气:“见到了一个假货,至于真的,不知所踪。”

  “哦?”裴放把颜束刚刚拽歪的衣服重新扣上。

  “甚至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大族长原本住的地方。”颜束说,“里面更像一个祠堂,中间放着一张又像床又像座椅的东西,非常古怪违和,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人,那个冒牌货和一个侍女,我亲眼看着那个侍女走到了帘子后就再没出来,但是我后来再去看的时候,后面却只有一堵墙。”

  “有机关吗?”裴放忙问。

  颜束摇了摇头:“检查过了,普通的石墙,而且连着山体的岩壁,是实心的。”

  他说完又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那个冒牌货挑的很不走心,年纪不大很容易露马脚,还是个死的,被人用蛊虫控制着,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侍女应该就是当时控制这蛊虫的主人。”

  裴放扣紧衣服后就打算下床,看起了像是恢复了一样:“大族长失踪,这可有点意思,五日后就是大祭,总不会再请个傀儡上来主持。”

  “大祭?”颜束疑惑。

  “嗯,这次我们作为塔格里苏外出的族人回到寨子里,就是为了这个二十年一次的大祭。”裴放说,“我能肯定的是,在大祭之前,水晶兰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颜束抬了抬眼皮:“怎么说?”

  “大祭之前的七日内,要斋戒、沐浴、不得杀生。”裴放站起身,“包括我们这批进来的人。”

  所以这就是他明知自己如今的状况,还会跟人不知轻重动手的原因吗?

  因为他在赌不被杀了的可能性。

  这人还能再疯点吗?

  颜束冷着脸瞥了眼侥幸中带着狂妄的裴放,心想他的担惊受怕确实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人在系统里待了多少年,各种规则玩弄于鼓掌之间,即便惩罚区也不能把他整死,何况是一个所谓的仇家。

  受伤对裴放来说,或许是权宜之计,又或许是下一个阴谋。

  “走,咱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碰到什么精彩的事情。”裴放脸色并不好,没什么血色,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一脚就能被踢飞。

  但他眼睛里还闪着狡诈的光。

  门外的花褂子正在摸黑戳地上的蚂蚁洞玩,看见裴放好像没事人一样出来,连忙站起身扔了手里的棍子。

  裴放盯了他两眼,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可没敢什么非法闯入的事儿,也就比你早了点吧,倒霉悲催的,居然跟你这种自杀狂碰到一起了?”花褂子有些无奈地一拨头发,“我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来敲门的时候,我正在搜索水晶兰的牵引定位,却发现了异常的熟悉波动,看来你隐藏的技术也没多纯熟。”裴放脸上表情很是无所谓,好像眼前的人根本没有记得的必要,他也没什么认出来的必要,只是被碰瓷了而已。

  “......”花褂子顿了顿,“水晶兰也来了,没见......”

  “人丢了,想见自己去找。”颜束不耐烦地接话,随后问裴放,“还走不走了?”

  人脾气大,发作完根本不等裴放回应,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裴放笑着干咳了一声,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走了。

  花褂子满脸震惊。

  荼蘼这货以前总在囚笼空间里勾搭别人,带出来就不管了,他是知道的。

  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老脸了,当着他的面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