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黄金为君门>第36章 12-2

  =====

  怀枳猛地回神,“诏书不是说,让你循行边塞……”

  “那我也没法真的循行啊,查一查文书而已。”怀桢淡笑了笑,“朝事不能离开太久,诏旨传到,我随意看看,也就该回程了。”

  怀枳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心脏像是跳空了般。他原以为自己还有大把时间陪伴阿桢,沿着他熟悉的长城关卡一路行去,再苦再累,他反正都已先尝,横竖不会让阿桢在吃住上受委屈。——他原本都已安排停当,却没想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方才还别扭着,此刻猝然慌张,怀枳还想说点什么来转圜,怀桢却忽然从山丘上一跃而起,抬手指向远方,回头朝他笑:“哥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太阳要出来了?”

  怀枳也随着站起,向那边望去。在极远的地平线外,黄沙漫漫的边缘,仿佛的确有一道柔和的金边,正缓慢地浮现。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目光收回,又看向弟弟的脸。

  那魂牵梦萦的脸容,魂牵梦萦的唇。

  怀桢的目光一错也不错地望着远方,话音仿佛也变低沉,“哥哥,我一直在长安等你的消息,你却要躲我。也罢,如今我告诉你了,眼下这一举至关重要,就算不能拉下太子,我也要解决钟家,最好是——杀了钟皇后。”

  弟弟那稚嫩的声音里骤然探出尖牙,刺得怀枳后退了一下。

  他不熟悉怀桢露出野心和杀机的模样。

  他下意识问:“为什么要——”

  “因为我不想后悔。”

  怀桢却好像已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帮我也好,不帮我也好,势在骑虎,网已落下,我们与钟家,迟早是鱼死网破之局。哥哥,我是遵守了承诺的,你却没有。”

  怀桢淡淡地说完,也不再等哥哥的回答,便苦笑一下,转身下山,自去牵马。

  ——“啪”地一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怀桢蓦然回首,却撞进哥哥冷亮的眸光中。

  “你在威胁我?”怀枳死死盯着他,嗓音似被烧干般沙哑。

  怀桢只觉手腕剧痛,挣扎不开,怒道:“我的威胁,难道对你能管用么?”

  怀枳沉声:“你在过去,明明不会这样蛮横的。”

  怀桢一呆,脸色发白,嘴唇亦颤抖:“你说什么?”

  怀枳的话愈来愈焦躁:“明明只要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你何必如此……”

  “撒个娇就能解决?”怀桢从齿缝间迸出冷笑,“你躲了我三年!父皇刚愎无常,太子嚣张残酷,尚书台和南军全都是钟家的人,你要我向谁撒娇?”

  怀枳道:“是因为这三年来,我躲着你,所以你非要同我别扭,是不是?”

  怀桢冷道:“我没有别扭。”

  怀枳却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说下去:“我躲你,你以为我便好受么?你以为我便愿意忍着,面对自己的亲兄弟——”

  怀桢震了一震,抬眼与他对视,即刻接道:“亲兄弟又怎样?梁怀枳,我不明白,我任性也不行,乖巧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梁怀枳,你讲话根本不通道理——”

  怀枳突然抓过他的衣领吻了下来。

  怀桢下意识挣扎——他凭什么?讲话尚且讲不清楚,又想靠亲吻来蒙混。他一拳打在怀枳胸口,怀枳抬手便将他包握,又立刻反剪禁锢到背后。

  流沙滚滚而下。

  衣料摩挲出火花,胸膛相撞,大腿相抵,在荒无一人的旷野,在一无遮蔽的沙丘。感受到怀桢的抵抗渐弱,他的手指却从怀桢的背部向下,沿着那一条挺拔的脊线,向侧边,抚摸到了那柔软的腰窝。

  “嗯!”怀桢皱着眉头呻吟了一声,睁大了眼,却看见怀枳十分专注地闭目吻他的模样。

  哥哥的吻技似乎又比三年前更好了。他在迷茫中想。柔软的花瓣已经打开,但哥哥的入侵却寂静,像是伴随着那骤然跃起的太阳,带着温度,带着风声,飞掠过来,割走他的声音,夺走他的触感。眩目的日光中,怀桢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不,也可能是哥哥的心跳——他们的血液都涌流在一起,跃动的节奏也渐渐一致——咚,咚,咚……像在叩击一扇金铁的城门。

  汗水在两人的颈间摩挲,擦得衣领下的肌肤泛了红。怀桢的腿动了一下,便清晰感到哥哥大腿肌肉都绷紧,只有长衣飞动。

  “阿桢。”怀枳吻着,喘息着,像哀求一般开口,眼底没有笑意,“别闹了,好不好?我也不想要你怎样……”他将拇指抚摸上怀桢的唇瓣,鲜花般娇嫩而含着露水的唇瓣。他的眼神更深,喃喃:“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怀桢僵硬了一瞬,竟也咬着牙笑开:“只要这样就可以吗?”

  他这一笑,怀枳的动作反而停顿下来,仿佛不知所措般等着怀桢的反应。

  ——哥、哥。

  怀桢抓着怀枳的手臂,踮起脚尖,贴着他耳畔,轻轻地、用气声吐出两个字眼。

  寻常叫惯了的两个字,听之宛若寻常的两个字,裹挟着风沙,攒动着日色,忽然变得绮丽,像沾了水,往怀枳的耳朵里下沉,再下沉。

  怀枳像被蒙了眼,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

  也许是喝多了酒,醉意终于上头,说完这两个字,怀桢落下脚跟,身子却突然晃了一晃。怀枳下意识扶住他的腰,他便自发贴靠过来。又索性抬起双手环住怀枳的脖子,抬起面颊,轻轻地碰了一下怀枳的唇。

  他的双眸亮得令人无从闪躲:“那我要哥哥陪我骑马回去。”

  怀枳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微醺的红晕犹在,方才那片刻紧绷的忿怒好像全部消失无踪,他的阿桢,又变回了他最喜欢、也最没办法的那个撒娇的小孩。

  他甚至无法判断这个小孩到底有没有长大。只能随波逐流地迎合他:“……好。”

  荒野之上,一轮圆日已经升上半空,冷漠的光辉普照。怀桢将下巴搁在哥哥肩头,抬起手挡了挡光,小臂上的五彩丝带便飞飘起来,仿佛端阳节的盛装。

  在那重叠缠绕的丝带底下,却是无数艳红而丑陋的烙印,似是尖锐之物淬了火烫下,斑斑点点,大小不一,早已灼烂了少年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