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诱饵【完结番外】>第102章

  浴室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和摆设,除了一杆花洒和单薄的白纱帘,再无多余其物。空旷的浴室显得过分寂寥,也将水落下的余音放大。

  段宁迦关掉花洒,还未待她转身,背后已经贴上另一个温暖的躯体。向南锦也没穿衣服,比起自己的体温,这个人总是暖的。她就像自动吸热,主动散发热源的暖炉,只是贴靠过来,就会让人觉得入春临夏。

  “你的浴室在隔壁。”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段宁迦低声说。

  “你早就知道,是吗?”

  向南锦没有回答段宁迦,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后面墙壁上。

  Omega银白的长发沾了水,濡湿后略显凌乱得散在她白皙的脸上。几缕发丝垂着水珠,她纤长的睫毛也有水滴残留,看上去,就好似要哭了一样。

  可是…段宁迦会哭吗?

  向南锦想不出段宁迦哭泣的样子,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段宁迦总是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起伏。这之中,也包括自己。

  向南锦突如其来的询问并未让段宁迦诧异,她知道有些事无法一直隐瞒下去。只是没想到,她们的身份,会在如此戏剧化的情况下被戳破。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告而别,拒绝我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可笑的血缘关系吗?段宁迦,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向南锦望着段宁迦沉默不语的模样,追问变得迫切。从月球分开之后,向南锦始终在想,段宁迦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方法拒绝自己。

  如果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大可以直截了当说清楚。她向南锦不是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的人,只要段宁迦一句拒绝,她也不会心心念念这么久。

  可是,在那么多方法之中,段宁迦却唯独选择了最让向南锦难受的法子。她不告而别,连一个理由都没有就轻易给自己判处了死刑。

  直到今天向南锦才触及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段宁迦就是向言煦,她是向城对外宣布已经死亡的女儿,也是原身向南锦的姑姑。

  明明早就知道这些,可段宁迦却对自己这个当事人选择了隐瞒。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意外听到真相,她还会继续被蒙在鼓子里,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真相意外到来,向南锦心里除了错愕,却也有一些侥幸在心中。系统的好感做不了假,段宁迦对她应该是喜欢和在意的,因为血缘的问题,才会拒绝她。

  向南锦想要得到这样的答案。

  一滴水珠自花洒上掉落,啪嗒砸在浴室的积水中,成了空寂中仅有的声源。段宁迦没有抵抗,反就这么被向南锦压在墙上。

  两个人净高有差距,又都光着脚,向南锦没抬头时,段宁迦自上而下望着她,就只能看到她发顶盘着的一圈圆旋。

  向南锦的发色并非太纯粹的乌黑,黑色很浅,濡湿后颜色反而更淡,隐隐有中黑色掉成灰的感觉。

  “拒绝你,的确和你的身份有关。”段宁迦语气薄凉,她看到向南锦在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

  那双乌黑的眼眸掺了些的期待,好似等待着主人投喂的猫儿,下一秒就会蹦跳着着用小肉垫摸摸你。

  “我对你没有超过标准线以外的感情,你只是我哥哥的女儿。”段宁迦声音比刚才还要低上几分,甚至于她用了“哥哥的女儿”这种听上去就无比疏远的词来替代。

  向南锦眼中的光亮骤然消退,她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得看着段宁迦。她太慌张了,手上的力道都因为失控变大,将段宁迦肩膀捏得生疼。

  那张妩媚的脸上有了破碎的痕迹,因为紧张和错愕微微抽动,随后,终于挤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容。

  “你这么说,是想故意赶走我,想要和我脱开关系吧?”向南锦不愿相信段宁迦所说的话,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在此刻,仍旧不愿意将心里的脆弱展现出来。

  在段宁迦与她失联之初,向南锦其实为段宁迦找过不少理由。比如她只是太忙了忘记联络自己,她又遇到危险,不得不离开之前那栋房子。

  可这些连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终究是难以站住脚。时间是具有侵蚀性的物质,它狠狠戳破向南锦为其编造的谎言。而今,她又在为段宁迦找借口。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了要忘记段宁迦的,怎么就…又对她不舍了呢?

  “你在故意找借口骗我对不对?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你明明那么纵容过我,保护过我。我难道是傻子吗?连你对我的喜欢都看不清楚?”

  向南锦语气颤抖,双手不自知地在段宁迦肩膀上收拢。

  她确信段宁迦是喜欢自己的,向南锦无数次的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她甚至希望能够用等价交换,来换得这种想法是真实的。用生命,或是用更为重要的其他东西。

  “第一次亲密是意外,后来的那几次,你可以理解为是生理谷欠望和信息素的吸引。你应该知道吧?發晴七的Omega,很难抗拒一个在她身边的Alpha。”

  段宁迦保持着一贯的语气,她很懂得如何隐藏情绪,这些年,她也是一直这么过来的。段宁迦最擅长的事就是用冰层包裹自己,在周身竖起冰铁一样的屏障。

  她困于其中,无法脱逃,同时也阻挡了想要暖化她的向南锦。

  这一天,段宁迦或许说了她有生以来最多的谎话。她从不屑与任何人解释,同样的,也很少会用谎话去欺骗谁。

  可向南锦是不同的,这个人是暖阳,也是光火。靠近她,会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冰层躯壳融化挫伤,可段宁迦仍然庆幸着她与向南锦的邂逅。

  无法接受向南锦,当然不是因为那可笑的血缘关系,这样的事实段宁迦比谁都清楚。在遇到段妤卿之前,家人对段宁迦的意义,不过是给予她生命的存在。

  她从未在家人身上感受到鲜活的温暖。以至于后来,她被向城的仇家绑走,被向城轻而易举放弃,宣布自己死亡的那刻,向言煦也真的死了。

  那之后,她是段宁迦,是段妤卿的女儿。她和向家毫无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将所谓的血缘视为捆束自己的牢笼。

  在知道向南锦身份之初她挣扎过,毕竟她的哥哥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曾给予她些许善意。可是啊,段宁迦难得喜欢一个人,她哪里会因为向家的原因就放弃呢?

  不要向南锦的原因,从来都是因为段宁迦自己。她要不起,也不能要。

  有记忆以来,亲生父母将她视为污物,用来形容她的词尽是失望。段宁迦甚至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存在是否有意义和必要。

  她需要依靠大量的药物和手术来延续这份生命,那一段时间,段宁迦身处最残冷的寒冬。

  直到段妤卿出现,她才明白,原来四季并不只有冬天,还有春夏与秋。每一个,都比冬天更温暖。

  段妤卿是她的养母,她给了自己第一个拥抱,段宁迦初次品尝到被抱着的感觉。身体似乎变成云朵,被挤压在一份辽阔无垠的天际。

  起初段宁迦沉默,段妤卿就会在她安静的时候捣乱作怪。甚至故意用酒灌醉她,只为了看她狼狈出糗的模样。后来,段宁迦的qiang法,体术,包括许多原则,全都是从段妤卿身上学来的。

  母亲对她很好,而她却亏欠母亲太多。十年,整整十年,她都没能亲手了结川井平旭。段宁迦身负血仇,无法轻忘。所以,她没办法放弃手上那些重担,和向南锦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再退一步说,就算血仇得报,她就真的还有时间和向南锦在一起吗?

  她不是向南锦最优的选择,倒应该是最差的那个。和自己在一起,向南锦时刻要面临危险,就连段宁迦自己都不敢保证,她能时时刻刻都保护好向南锦。

  更何况,她还能维持多久呢?段宁迦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彻底沉睡,她的病无药可治,这具破败的身体千疮百孔。用短命来形容,恐怕都是一种善词。

  段宁迦没有选择,而向南锦的选择却有太多了。或许现在自己会让她很疼,很难过。可段宁迦始终觉得,只有在此刻打住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些理由太残忍,段宁迦也不愿说给向南锦听。她仅存的骄傲让她无法将这些话说给最在意的人,那样,她反而会被向南锦困住。那样对阿锦,太不公平了。

  “我要说的只有这些,我只把你当成晚辈。”段宁迦抬起手,将向南锦按在自己肩膀的手挥开。

  向南锦没有再用力,她失魂落魄得看着段宁迦,呆滞得后退。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搏动,一个和她说,已经这么狼狈了,也该放弃了。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可另一个声音,却大声嘶吼着委屈和不甘。

  心仿佛被撕扯成两部分,可每个部分想到段宁迦,都是刺肉锥骨的疼。向南锦后退,一步步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段宁迦望着她,她走得很慢,以迟缓的速度,逐步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在向南锦靠近门口时,段宁迦收回目光。

  她垂眸,用白色的纱帘挡住眼中的黯然,可下一瞬,那个走远的人又猛地折返,向南锦并未进来,而是隔着那再单薄不过的纱帘将她紧拥,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段宁迦微楞,来不及错愕,她的脸颊被捧住,紧接着,向南锦的吻压过来。

  她们被纱帘隔开,仿佛身处两个世界,谁都看不清谁的表情。却好似一场自欺欺人的默剧,上演着最后的狂欢。

  当向南锦扯着她的手,带她fumo tade shenti时,段宁迦双手颤抖不已。她听到向南锦的qingchuan,听到这人暗哑的鼻音。

  “段宁迦,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