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列车出发还有两小时。即便田恬说了会去找他,可喻江心里还是没由得一阵紧张。

  先前他说要等田恬离校,结果人反应很大,喻江只能妥协。眼下对方又不回话,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他还不敢跟人打电话,生怕吵到田恬与家里人吃饭。

  国庆期间车站人挤人挤人,喻江订的商务舱也不能免俗,他坐在等候室,短短两分钟里解锁了五次手机,看着空荡荡的信息栏发愣。

  其实,他心里不止一次劝说自己,不要对田恬那么上心,对方也是久经情场的浪子,可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控制得住?喻江看见田恬就开心,他笑自己也跟着快乐。

  能怎么办,不怎么办。

  喻江索性破罐子破摔,转头给田恬打过去电话,似乎要跟接通声较劲,他目光游离,锁定在一楼候车大厅的撒泼的小孩子上。

  提示音无比漫长,他甚至目睹那小孩被家长一顿好揍,仅存无几的耐心耗尽之前,他总算听到堪称救赎的小喻。

  “嗯,是我。”

  即便田恬不在跟前,喻江跟他讲话时还会不知觉弯起眉眼,连声音都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在忙吗?”

  他戴上耳机,想同田恬的声音近些,正好空出来手机,方便喻江注意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从十五开始一直到二十,耳朵里才传来男生含糊不清的应声。

  喻江虽没听清,可也没多问,他手指慢慢在手机旁的桌面画圈,询问几点能到车站的问题自然流露,本以为会再等几秒钟,未料田恬回应极快——可答案驴唇不对马嘴。

  “不好吃,也就景观好看点。”

  “喂?小恬,你现在哪,身边有人?”喻江反应很快,猜到田恬身边可能有家长不方便讲话,于是快速换了个问题:“那里面有没有准点的船?”

  “...”

  又是沉默,等喻江刚张口还未出声,耳畔传来新的回复:“嗯,我知道了,放心吧。”几乎不给追问的机会,电话被单方面切断了,耳畔仅剩一道道忙音,五秒后通话界面换成田恬的背影,喻江将偷拍的照片做成屏保珍惜着。

  音乐生对声音敏感度高得可怕,即便他刻意忽略,依旧能捕捉到几秒闪现过的异样。那是被满足后的嘤哼声,如安抚玩偶蹭过脖颈,带来的痒意让人身体里掀起巨浪。

  先前喻江有幸听过一次,那是在他行动下,田恬给予的最高奖赏。现在他不在人身边,还会有谁会让他发出这般似泣非泣的声音。

  田恬他,在做什么?

  极力克制住心中翻涌的酸涩,喻江不断默念要相信田恬,虽然对方无论从容貌还是行为处事,与良家妇男丝毫不搭边...算了,他正在跟家里人吃饭,能出现什么幺蛾子。

  喻江压下心中猜测,他点开同田恬的对话框,忽略上方近十几条的绿色信息气泡,拍了候车厅与车票上的发车时间,并在后面备注一个“^-^”符号。

  这样,田恬就能知道他在等着他。

  /

  与此同时。

  看着踢得远远的手机,田恬在柳相旬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松了口气。万万没想喻江会在这时打来电话,他险些就在柳相旬面前露馅。

  事情是他答应下来的,去是肯定会去,可柳相旬刚从他这儿得到满足,慢条斯理擦着手指,要想在人面前挣脱开领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手腕紧贴扶手,柳相旬捆绑技术一向很绝,田恬之前犯错没少被他这样惩罚,后来稍微收敛了点,但也保持恶趣味的性子。

  “小爸爸。”

  田恬有个优点,让他多次挣脱柳相旬堪称变态的掌控欲:他很识时务。

  “你的领带捆得我好痛,手腕都火辣辣的疼,我想了想,可能是太久没在你身边,导致身体都忘记触感了。与其一口气的进行到底,不如我们可持续发展,这样我还能长长见识,你说是不是呢?”

  也很会哄人开心。

  可也只有田恬知道,他胸膛里的心脏跳得有多剧烈,甚至不敢靠近侧目勾唇的柳相旬,就怕对方能听出来异样。

  遇到不喜欢的事情,他还能向柳昭夕撒娇找到周旋余地,偏偏柳相旬软硬不吃,田恬只能装得乖巧再乖巧。

  男人很吃他这一套。

  即便在某些方面,他把他调教得就如穿着衣服的婊子。田恬垂眼,嘴角忽而泛苦:柳相旬还说过,唯独他这张脸蛋,一看就想让人狠狠欺负。

  他有点累了,不想跟人玩过家家的游戏。田恬深呼吸一口气,他刚翻转手腕准备挣脱开束缚,嘴边飘带起阵风,薄而凉的纸轻轻靠过来,堵住他所有的声音。

  握住纸张底部的手指笔直,几根青筋浮现手背,延伸至系好的西装袖扣里侧,似乎蕴含无穷尽的力量感,轻而易举便能单手按腰压在床。

  田恬是领教过的。

  他目光偏移,落在景物飞速后退的车窗,不知目的地是哪,距离高铁站又有多远,喻江……会不会还在等他。

  “今天怎么这么乖。”

  落在他嘴唇的白纸移开,可残留的墨水味儿氤开,田恬停顿几秒,有点别扭地扭过头,含糊不清说了个字。

  柳相旬没听清:“什么?”

  “……”

  车厢无比寂静。

  领带摩擦手腕的声音无限放大,柳相旬合起手边资料扔到后面,刚想给这心不在焉的孩子一点教训。谁知触及他比先前更红的唇后,到嗓子眼的声音有瞬间凝固,直到田恬含着泪花再次重复想要擦嘴吧,柳相旬才回神:可能是对油墨过敏,所以他的嘴巴微微噘起,肉嘟嘟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痒啊。”柳相旬笑了,晃动脖颈松了松筋骨。男人本身手长脚长,这一动散发出的气场令人坐立难安,连田恬也不例外,他宛若预知危险的小动物,束缚住双手缩坐在座椅里,目光惶恐地看着柳相旬用拇指按住自己的唇瓣。

  男人笑着。

  “来,磨一磨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