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一等货色>第16章 我说了算

  次日,游判起个大早。

  为了谨防迟寄出意外,他没让迟寄锁门,轻敲几下门板未得到回应后,便拧开把手。

  迟寄已经醒了,顶着一头毛绒绒的乱发坐在床中央,身下堆着被子。

  “坐在床上干什么?”

  迟寄见他进来,目光跟了他一会儿,便挪身下床,踩着拖鞋过来了。游判带他认完家中结构,“我给你买了洗漱用品,放在浴室了,一会儿出来吃早饭。”

  “恩。”迟寄应下,从浴室出来后,头发已经重新变得柔顺,软软的,就那么裹着张巴掌大的脸。

  桌上已经摆好餐具,跟昨天一样,面对面放着。迟寄却把自己那套碗筷推到游判身边,并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游判一愣,撇过脸看着他:“不挤吗?”

  “不挤。”迟寄说,并还专门又往他那边靠了靠。

  动作间,衣袖擦着衣袖,哪里不挤?

  游判好奇地看着他,觉得这人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直到吃过饭,无论收碗洗碗,迟寄都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游判才确定他的感觉没错。

  转过身,迟寄便近在咫尺,“你从起床到现在一直跟着我,有事?”

  迟寄没说话,抿了抿唇,接着,手指勾住他上衣下摆。小心的,试探地问:“你昨晚说过的。”

  游判饶有兴致地与他交谈:“我说喜欢你,然后呢?”

  迟寄说:“在一起。”

  游判稍一失神,问他:“我是认真的,迟寄,你想好了。”

  迟寄有些急切:“我也是认真的。”末了,他又补充,“是我先说喜欢你的,你别忘了。”

  游判哂笑道:“你的喜欢有多少分量?你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我只喜欢你。”迟寄和上次一样,坚持声称只喜欢游判一个。

  鉴于他出色的手段和丰富的感情经历,游判当然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爱情高手惯用的招数,只能哄骗住未谙世事的少年。

  他无动于衷,转身离开。

  迟寄追了几步,“你不相信我吗?”

  游判拿起外套,只说:“我现在去局里,估计晚上才会回来,你在家安心休养,饿了就点外卖吃。”

  腿刚迈开,被人从身后紧拥。

  “和我在一起。”迟寄的脸蹭在他的背上,凉津津的发丝掉在颈间,那是战栗的触感。

  “和我在一起,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游判转身,扶住他的双臂,漆黑眼眸深深看着他。有情,也有审视。

  迟寄大方地迎着他的目光,他满脸真诚,眼尾动情处,比酒还浓烈。

  游判率先落下吻,扣住他的后脑,用力地火热地亲他。撞倒几张椅子,扑翻几个摆件,一步一退间,把人压上沙发。骨子里的野性加剧了这个吻的粗暴,迟寄头发变得凌乱,整个人也被揉成乱糟糟的一团。

  漫长的吻姗姗结束,游判尽兴后撤离。迟寄软倒在沙发上,唇色殷红,睡衣凌乱着,泄出几点春色。

  微喘片刻,他撑着沙发坐直身体,一只手掌在这时掩了过来,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如你所愿。”游判声音里藏着满足的笑意,“我的情人。”

  ......

  游判和李船又去案发现场看了一遍,之后,两人到帕德楼下,临时替下蹲守的同事。

  一人一杯咖啡,监视着车外,嘴上聊的还是案情。

  “别墅里里外外都快被我们翻烂了,还是没有发现额外的线索,慎泽要真是死于他杀,凶手未免太厉害。不留线索,还不惊动别墅里另一个人......老大——”李船忽而深思,“咱们现在真能排除迟寄的嫌疑了吗?”

  案件初始,是游判三番五次强调迟寄的嫌疑,现在再面对下属的疑问,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他的作案动机被推翻,何况这种不留痕迹的他杀方式,非专业杀手不可,他一个只会拿笔的人做不了这些。”

  “老大~”李船冲他暧昧地挤了挤眼,“你现在的态度简直天翻地覆,在海边那天我算是看出来了。”

  游判横他一眼:“看出什么了你?”

  李船跟个神棍一样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臭小子。”游判骂了一句,没跟他计较。

  忽然,他从座椅上挺直身体,靠近车窗探看。

  “有发现?”李船跟着歪过来。

  “一个熟人。”游判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办公楼走出的张喆良,并简单对李船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总裁助理,职位算不算高啊?”李船一路从警,不懂普通职场。

  “称不上太高,但也没有低到需要下楼帮同事买咖啡的程度。”游判的目光跟着张喆良从咖啡店出来,见他手中提着两袋,明显不是只给自己买的。

  李船:“你刚才说,海边那事儿还是多亏他认出了邵永,那他是不是和帕德内部不合?”

  “不会。”游判说,“帕德表面是一个非常正经的地产集团,业务公开透明,私底下的秘密绝不会透露给普通员工。以张喆良的职位,更不会了解内部实情,当时认出邵永实属巧合,至于现在......”指腹摩挲着咖啡杯,游判琢磨着,“实习生的杂活儿让他干了,说明他在帕德过得不舒坦,或许没有得到应得的重视。”

  张喆良最近时常往石语身边跑,看来不仅仅是因为旧情挂念,他很有可能想要通过石语回去埃兴斯工作。

  这是职场的事儿,离案情稍远些,游判没有多加在意,和李船聊过几句就作罢。

  两人一直蹲到傍晚,看着厉权下班上车,便和同事交接了工作。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李船活动着酸痛的肩膀,“这厉权看起来简直是个模范工作狂啊,在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信息科的同事今儿有查出点什么没。”

  “明天早会就知道了。”游判启动车子,“你怎么打算,回家吃还是在路边凑合?”

  “什么情况?”李船嗖一下挺坐起来,“你不跟我一块儿?”

  游判只说:“把你放在面馆门口?”

  “老大!”李船瞪着眼睛,“以前我们每次蹲点都是一起撸烧烤的!你啥情况啊!”

  猛地,在游判若隐若现的笑意中,他福至心灵,“你有约了!是跟迟寄?!”

  游判看着路况:“他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吃了没。”

  “我去!”李船几乎要扑到方向盘上去,“你俩这就同居了?!!”

  李船叽里呱啦嚎了一路,最后被踹到面馆门口。

  游判开着车回家,途径一家茶店,进去逛了逛。迟寄在吃喝上极其挑剔,便同时买了浓郁的红茶和清淡的毛峰。结账后,又在同一条街打包了晚饭。

  提着东西回家时,迟寄正巧在客厅,背对着门跪在茶几边,等到游判靠近了才有所察觉。

  他回头,对着游判微笑:“你回来了。”

  游判成年后一直独居,十年来头回有人在家等他,不可谓不温馨。他心尖一软,揉了一把迟寄的头顶:“在做什么?”

  迟寄说:“去家里把笔墨纸拿过来了,这里没有合适的书桌,只能在茶几上写。”

  在迟寄家里,有一张定制的条案,搁在客厅里侧,平时他都在那上面写字。游判道:“等会儿帮你把条案搬来。”

  迟寄看了看时间,说:“明天吧。”

  “也行。”游判问他,“你吃了吗?”

  迟寄摇头:“忘记了。”

  游判猜到如此,把他从地面拉起来,两人一起用了饭。

  饭后,游判提来新买的茶,“过来看看,你喜欢喝哪款?”

  意外的,迟寄对茶包容性很高:“我都喜欢。”

  游判拆开毛峰:“晚上喝点淡的。”

  “恩。”在游判烧水的时候,迟寄跪回茶几边,铺上一张纸。

  游判提着茶壶边冲水边问:“现在要写?”

  迟寄点点头,备好东西,笔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蘸墨。

  “怎么了?”游判偏头问他。

  迟寄盯着纸,半晌,说:“我给你写一幅字吧。”

  “为什么?”游判嘴上随意,却暂停泡茶的动作,分明相当感兴趣。

  迟寄说:“给你的礼物。你救了我,还照顾我。”

  游判闻言一笑:“好啊。”

  悬着的笔下坠,即将要沾上墨汁时,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了。

  游判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不要黑色。”

  迟寄偏过头,表情有些发怔:“什么?”

  “我不要黑色的字。”游判收拢手掌,把迟寄的手握了下去,“我要一幅红色的字。”

  这下迟寄听懂了,但十分不解,困惑时,眼皮眨速变得迟缓:“书法不能用红墨写的。”

  游判说:“不是书法,只是一份礼物,我的礼物我说了算。”

  迟寄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同意了,“我家有一瓶红墨汁,我去拿过来。”

  回来时,游判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他更换红色墨汁,蘸上颜色运笔上纸。行云流水写完,鲜红的大草字体,狂放之外多了一股诡异的妖艳。

  搁笔,迟寄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副奇特的字。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将纸抽了过去。

  迟寄想要阻拦:“墨迹还没干,先别动。”

  “没关系。”游判浑不在意地将纸摊在手上端详,一会儿又抬头看看迟寄。渐渐的,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在他眼中荡漾。

  他倏忽靠近过来,牵连出纸的碎响,从迟寄腰后攥住了他的衣摆。

  手上微微用力,他喑哑的、粗野的嗓音,滚出两个沸腾的字。

  “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