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沈柏辉和许子青抱着滚滚的尸体，二人找了个地方，准备将滚滚埋葬。许子青选了个地方，那里树木很多，又没有多少人回来。
“为什么埋在这啊？”
许子青用铁锹挖着土，冬天的土并不好挖，上面浮着一层雪，土混着冰也是硬的。
许子青将手套摘下，环顾四周：“这里好，没多少人来，没多少人来打扰它，这里还大，夏天还有蝴蝶来着飞。”
沈柏辉看着被被子包裹着的滚滚，点了点头：“它会喜欢这里吧。”
许子青卖力地挖着坑：“它会喜欢的。”
挖坑时他没有伤心，等到挖好坑时，将滚滚放到坑里时，他才感到伤心。许子青掀开小被子，看着遍体鳞伤的滚滚，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许子青擦了下眼泪，眼泪被风吹的冰凉。
许子青将滚滚放到，随后挖土将它埋掉。将滚滚埋好后，许子青指了指家的方向：“滚滚，那边，是咱们家。你跑到那个村子里，然后按照咱们今天走的路走，听懂了吗？小傻狗。”
沈柏辉搂着许子青，连忙带着他离开了这里，沈柏辉怕他哭，怕他伤心。
“今天冬至，你要吃什么馅的饺子。”
沈柏辉转移着话题，试图让他不去想滚滚，可是没有什么用，许子青摇了摇头：“我不想吃，没胃口。”
沈柏辉停下脚步，他看着许子青，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胃口了？等我回去给你包饺子好不好？回答我，说好。”
许子青摇了摇头：“不好。”
“那我们吃什么？吃肉好不好啊？”
许子青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伤心呢？你和他们一样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
沈柏辉笑容僵在脸上，他收回笑容，眼中黯淡无光：“那你说，我怎么样才算是有感情呢？大哭吗？你哭了我可以哄你，但是我要是哭了，你怎么办？我要是哭了，你会崩溃的。”
许子青静静地看着他，沈柏辉早已不是那个孩童，也不是那个青春期的少年，他是沈总是沈柏辉，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心也难受，我有无数次想哭，我想摔东西，我想大喊大叫，我要是那么做了你怎么办？会吓到你的。”
许子青有些心疼沈柏辉，他二十五岁，十九岁时孤身一人，去签合同、去和顾景湛开公司，十五六的时候一个人照顾着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有坏情绪，他要将情绪藏到心中。
“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沈柏辉靠在一棵树上，他低下头，沉默良久：“不用和我说这些。”
“对不起，我以后不说那种话了，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说这些干什么？你要离开我吗？”
“不离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说完许子青转过身，像家的发现走去。沈柏辉站在原地，回想着这么多年的经历。
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许子青太多，许子青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带着许子青离开曲安，也没有和他去外地旅游，而许子青毫无怨言。
沈柏辉叹了口气，他走向家的发现，一路上想着许子青的话。冷血、没有感情，这么多年他在职场叱咤风云，遇到过太多的人和事，被磨的没有了同理心，或许他真的开始变得冷血。
沈柏辉回到家时，许子青正窝在炕上看电视，沈柏辉轻咳一声，像哆啦A梦一样，从口袋中拿出零食，沈柏辉的口袋大，装了许多袋小零食，许子青看到小零食两眼放光，连忙凑过去。
“都是你喜欢的，吃吧。”
“哥，你真好。”
许子青抓住沈柏辉的双手，像是儿时那样，笑着看着他：“哥哥。”
沈柏辉的思绪回到当年，那年他和许子青去外面玩，许子青在外面感了冒，感冒好点时他就这样，拉着自己的手，笑着和自己分享一些事。
“许子青……”
许子青一把搂住沈柏辉，他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瞬间觉得安全感十足。沈柏辉抿了抿唇，他伸出手，抚摸着许子青的背。
“哥！我爱你。”
“那你有多爱我啊？”
许子青思忖片刻，笑着开口道：“很爱很爱你，你是我最爱最爱最爱的人。”
许子青松开沈柏辉，像是准备过冬的松鼠，他将零食拿到角落，随后坐在角落看着电视。沈柏辉拿起小镜子，看了眼自己脸上的伤口。
许子青站起身，默默地找出药箱，他找了盒止痛药，还有碘伏，他将东西递过去，抿了抿唇：“你自己上药吧。”
“你拿止痛药干什么？”
“怕你疼。”
沈柏辉将止痛药推到一边，他笑了笑：“我用不着。”
许子青凑过去，他从里面拿了两根棉签，随后扔到碘伏里。他看了眼沈柏辉，笑着把棉签拿出来：“来来来，我给你上药。”
沈柏辉抓住许子青的手：“别了，你给我上药，我不放心。”
许子青有些不满，他反驳道：“为什么？我是你老公啊，你不放心我？我是能给你下药吗？”
“别闹，媳妇儿。”说着他抢过棉签，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许子青回到角落，眼睛盯着电视，沈柏辉上完药后凑到许子青的身边。
许子青撇了他一眼，他指向那堆散落的药品：“把东西收拾好，谢谢配合。”
沈柏辉一言不发，他将药收拾好，放回原位。许子青手中拿着薯片袋，看了眼沈柏辉：“你爸呢？”
“应该是去别人家里了吧，不知道。”
许子青感到有些烦躁，他低下头，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沈柏辉起身去了厨房，准备剁饺子馅。他抄起菜刀，一刀砍在猪肉上，“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许子青一跳。
许子青穿上鞋子，走到厨房：“干什么啊？差点没吓死我。”
“剁饺子馅，晚上得吃饺子啊。”
许子青怒了努嘴：“我烦！”
“又怎么了啊？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
许子青犹豫了下，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头。沈柏辉拿起自己的棉袄，对着他招了招手：“走吧。”
许子青穿好自己的棉袄，跟着沈柏辉出去，外面的天还是那样的阴，许子青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般。沈柏辉察觉到许子青不开心，他环顾四周，最后蹲在路边抓了把雪，许子青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沈柏辉将手中的雪团成一团，随后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他特意选了雪厚的地方滚，雪薄的地方滚出来的雪球是黑黑的。沈柏辉像为许子青做一个洁白的小雪人。
许子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柏辉手巧，几分钟便给许子青堆了个小雪人，他将雪人放在地上，拉着许子青去看：“你看，我给你堆的雪人。”
许子青看着地上的雪人，笑了下：“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啊？告诉我，我再给你堆一个。”
许子青摇了摇头，他并不开心：“不用了。”
许子青蹲下身，看着那个小雪人，他想将雪人拿回去，可雪人会化掉。沈柏辉弯下腰，拍了拍许子青的肩膀：“等回去我再给你堆一个雪人。”
许子青点了下头，他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雪人。沈柏辉拉着他，向着前面走去：“走了，我带你去森林里转一圈。”
沈柏辉将他带到森林，走进森林的那一刻，沈柏辉再也控制不住野性，他变回鹿，看了眼许子青。
许子青吓了一跳，连忙制止这种行为：“沈柏辉！你不能这样。”
沈柏辉根本就不听他的，他在许子青的身旁，来回踱步，许子青没有办法，他变回兔子，沈柏辉趴在地上，等待着许子青跳上去。
许子青跳到他的背上，沈柏辉在森林中奔跑着，他像是重获自由般，奔跑。在城市的这些年，他没有变回过鹿，一次都没有过，许子青是小型动物，想变随时可以变，可他是大型动物，只有回到森林中，才能变回原身。
沈柏辉带着许子青跑了一圈，沈柏辉跑到小河边时停下了脚步，沈柏辉变回人，而许子青依然是兔子，他看着沈柏辉，鼻子动了动。
“你变啊。”
许子青背过身去，他尝试许久，才变回兔子。沈柏辉找了块石头，费了好大劲才将冰面砸开一个小窟窿。
沈柏辉看了眼许子青，开玩笑道：“真想给你一脚踢河里。”
许子青听到这话不乐意，他踹了脚沈柏辉，骂骂咧咧地开口道：“你扔！你扔一个试试，天杀的，你要杀妻骗保啊？”
“你保险都过期了，杀什么妻，骗什么保？”
许子青皱了皱眉，他掰了掰手指算日子：“是吗？过期了？改天咱们去再交吧，我要是有一天去世了给你留一笔钱。”
沈柏辉捂住许子青的嘴，他不满地啧了一声：“说的什么话？去什么世，去世，我的子青要长命百岁，知不知道？”
“好！知道了，我要长命百岁，你先死，我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