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腾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托司机把李锦程送回医院,晚上会去接他。
他提着柏腾买的糕点,迈着雀跃的步子回到病房,床上的被子皱成一团,没见到柏成钰的身影。
李锦程是在连着医院的体育公园找到柏成钰的,他正坐在篮球场的水泥台阶上。
柏成钰身体向后仰,手撑着地面,落日的余晖染上他黑色的发。
不远处正在篮球场上“厮杀”的两支队伍,一红一白的球衣,与天际边落日的颜色相映衬。
明明没转头,却像是知道李锦程来,插着留置针的左手拍了拍旁边,“坐吧。”
李锦程挨着坐下,打开糕点盒举给他,里面码着四四方方的酸梅糕,酸甜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柏成钰轻挑了下眉,“我舅舅给你买的?”
李锦程应了一声。
“自己留着吃吧,不和你抢。”
柏成钰没拿,转过头又继续看着球场。
见他不吃,李锦程便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地嚼起来。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绕过大半篮球场,载着余晖的优美弧度中落入篮筐。
随着球员的喝彩声,撑着台阶面的手腕用力,指尖泛起白。柏成钰微微皱起眉,视线移开,瞥到李锦程因食物而愉悦的小脸。
他伸手扯了下李锦程鼓起的脸颊,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舅舅?”
在关于柏腾的问题上,李锦程向来坦诚。
他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喜欢。”
柏成钰定定看他片刻,轻叹口气,仰头对着远处的落日微微眯起眼,声音轻了些:“李锦程,我提前告诉你了,太喜欢我舅舅,以后会吃亏的。”
李锦程缓慢地眨了眨眼,表示听不懂。
柏成钰揉了把他卷卷的头发,多余的不再说。
柏成钰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明天上午才能出院。柏腾本打算今晚留下,柏成钰坚持不让,连推带搡的让他送李锦程回去了,明早再过来。
柏腾领着李锦程刚上车,还没出医院的大门,便接到了裴树的电话。
听清内容后,柏腾皱起眉,看了副驾驶上的李锦程一眼,随后掉头去了警局的方向。
柏腾让李锦程在外面的椅子上等,自己进了办公室。
裴树拿出透明的自封袋摆在桌上,里面是四章黑色的内存卡。
他的手指敲敲桌面,说:“里里外外检查过你那小朋友的家里了,拢共装了两个针孔摄像头,四张内存卡都是满的。”
裴树顿了顿,小声骂了句“真是个畜生”。
柏腾绷紧的咬肌微动,抬眼看他,“记得判重点。”
“就手里这些证据够他吃牢饭了的。”裴树扯了下唇角,笑里带着嘲意,“更别说你把他的老二都踹成荷包蛋了,你也是够狠的。”
柏腾拽开椅子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冷声说:“都弄利索之后,把这几张卡销干净了。”
裴树比了个“OK”的手势,“还用你说。”
出了门,柏腾下意识想摸烟盒,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柏叔叔。”
李锦程走过来,头顶上翘起几缕卷卷的头发,表情乖巧地仰头看他,小心地询问:“有事吗?”
本就痒的嘴,这会儿不知怎的更痒了。他平时虽抽烟,但没瘾,从未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想抽支烟缓一缓。
可当着未成年人的面抽烟,实在影响不好,只得就此作罢。
柏腾原本低冷的眼神,此刻柔和了些,轻声说:“没事,叔叔已经解决好了。”
小孩很相信他的话,也从不多问。抿着唇角笑着点头,深深的酒窝嵌在左脸。
柏腾盯着这酒窝,忽地有些出神。
酒窝,酒窝。
是不是真的尝起来有酒味儿,才叫这个名字。
何浪穿着件宽松的黑色T恤,大摇大摆地进了门,正碰见从厨房出来的王姨。
他笑着打招呼,“王姨,忙着呢。”
“没干什么,就备一下明天的早饭,何先生怎么这么晚过来?”
“找柏腾有点儿事情。”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听说您儿媳妇生了,这是给她带的燕窝,好好补补。别还给我啊,客户送我的,我家可没人吃这玩意儿。”
“哎,那我就收下了,真是谢谢何先生了。”
“多大点事儿,谢什么谢。”他看了眼楼上,问:“柏腾呢?”
“柏先生应该在房间里。”
“行,那我上去找他了,您快歇着吧。”
何浪轻车熟路地推开柏腾房间的门,漆黑一片,“这才几点啊,就睡觉了。”
“啪嗒”一声打开灯,何浪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一愣,尔后扯着唇角痞笑。
李锦程没睡很熟,从床上坐起来,灯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李锦程看清楚床边站的男人,个子很高,长得很好,脸上带笑,那笑容看得他很不舒服。
“这怎么有个小朋友啊。”他挑眉,桃花眼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又回他身上,“柏腾呢?”
“柏叔叔他......”
“叔叔?”何浪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老男人玩得还挺花。”
他走到床边,凑近李锦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迷糊的小脸儿,“他是你什么叔叔啊?晚上陪你睡觉的叔叔?”
李锦程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你能不能跟我这个叔叔说说,你们睡觉的时候,都干什么?”
“......听音乐。”
“操,还他妈挺绿色清新小健康。”
何浪有点膈应,装纯装过头,就是蠢了。
他哂笑,眼底有点冷,“你和你叔叔,不做爱?”
李锦程表情疑惑。
笑容凝固在脸上,何浪微微皱起眉,一时难以分辨他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
“知道什么是做爱吗?”
李锦程摇摇头。
何浪耐着性子陪他圆,“就是你和你柏叔叔做两个人爱做的事情,你主动点儿,柏腾指定喜欢。”
李锦程又似懂非懂地点头。
何浪要被他气笑,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柏腾的声音,“何浪,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事找你,也顺便看看你带去公司的小朋友,你这桃色新闻都传到我耳朵根儿了,听说柏老板——”
柏腾皱眉,“别乱说话,出来。”
何浪耸耸肩,回头朝李锦程笑笑,跟着柏腾出了门。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听到柏腾的八卦传闻后,心里高兴,就单纯过来犯个贱。
他已经看到柏腾传说中的小情人,随便胡诌了几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何浪上了车,对司机说:“也不知道林恣意睡没睡,去长溪庄园,开快点儿。”
公司刚签的艺人爆出丑闻,柏腾临时开了紧急视频会议,制定公关方案。等开完会,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捏了捏鼻根,满眼红血丝。去浴室冲完澡,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结果小孩儿还没睡,一躺下他就翻过身来,黑黢黢的眼睛瞧着他。
柏腾伸手蹭了下他的脸,“睡不着?”
李锦程应了一声。
“跟叔叔说说,还是很害怕吗?”
小孩没说话。
柏腾轻叹口气,伸手拿过桌上的手机,轻声问他:“害怕的话,要不要再听音乐,有想听的吗?”
一阵窸窸窣窣,李锦程身子趴着,胳膊肘撑在床上,凑得近了些,“柏叔叔。”
柏腾正挑着手机曲库里的歌,没看他,“嗯?”
李锦程看到柏腾眼睛里的红血丝,看起来十分疲惫。又想到之前那个叔叔说的话,也许可以让柏腾开心一点。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们要......做爱吗?”
作者有话说:
何浪:这个贱我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