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来的很快，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经历了一轮又一轮复习，闻喃看了眼日历，距离期末考还有三天。
他在下课接水的时候遇见了蒋嘉嘉，两人好久没见过面，听她说她去参加了一个月的艺术生集训，这次回来只是参加一下考试。
“马上就要升高三了，我回学校的次数会少很多，闻喃，你会想我吗？”蒋嘉嘉校服里穿着一件白色小吊带，胸线微露，轮廓秀丽，眼神不自觉地妩媚。
她一直都很好看，所以在面对闻喃时，她不会退缩。
“集训加油。”沉默了一阵，闻喃别开话题说道。
他知道蒋嘉嘉的心思，因为自己帮了她一次，她就心动了。
因为正义，因为心软，因为那一股看不惯恶人的做派，他帮了季宦宇，帮了蒋嘉嘉，帮了简程枭，也很奇怪，这些都只是他的一个无心的举动，甚至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却能让这些人记上好久。
蒋嘉嘉说过，她喜欢他身上的那种感觉。
闻喃问是什么。
“我说不上来，你很耀眼，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说的炽热又真切。
准确来说，她和简程枭一样，看着都有点神经兮兮的。
“闻喃，喜欢你的人很多。”这是她走之前和他说的。
她知道，可是她没放弃。
考试前一天，万征叫他们收拾好课桌，挑了几名同学来整理考场。
闻喃的书并不多，全都用一个小收纳箱装起来了，相反何祁润那种看着不学习的书倒是堆起来好几摞。
他的考场在四楼，考场座位表已经排出来了，是按照高一入学成绩排的。
第二考场第五个。
他又去找了几遍，发现简程枭在最后一个考场，又是最后一个。
要是放在以前，他都觉得他和简程枭应该是反过来的。
万征说过，简程枭是转学生，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学籍转回操作有点麻烦，很多事做起来都不太行，就比如排名。
他看完后用手机拍了张照，转身去找简程枭。
简程枭作为优秀学生，考前被万征叫到办公室疏导了一遍，
年段前十的学生都会被本班班主任叫过去谈话，为的就是让他们全力以赴，争取拉高分数，这次期末给六中争面子。
“对了，下学期升高三的时候有场物理竞赛，物理老师说打算推荐你上去，有空吗？”聊着聊着，万征突然问道。
“什么时候？”简程枭站在他面前，低下头问。
“时间没定，应该没这么块。暑假底的时候或十月份那一阵子，到时候有消息我会通知。”万征翻着表格，悠闲地喝了口茶，再次询问：“那个时候有空吗？”
简程枭：“应该可以。”
万征点了点头：“那行，这事到时候再说，回去吧，赶紧去吃饭。”
就在简程枭转身离开要开门的时候，他听见万征又说：“程枭。”
“嗯。”
“记得回去督促闻喃复习哈。”他又喝了口茶，说。
简程枭短暂的顿了下，然后应声：“好。”
带上门，稍微瞥过身，就看见闻喃站在门口右侧, 背脊贴着墙，垂着脑袋等。
初夏甜腻的空气里，夜风婆娑，沙沙清响，缓缓催动果酒的香味。狭长的走廊外铺着大理石地板,四周暗色流光扑面而来。
两人并肩走着，落日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斜斜拉长。
闻喃把提前保存好的照片给他看，“又跑到最后去了。”
简程枭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嗯，猜到了。”
“这么敷衍。”闻喃随口问道，“小万找你干什么？”
“让我放松心态考试，争取比上次好。”简程枭想了下，没有把竞赛的事说出来。
闻喃“嗤”了声：“跟面基似的，每年都这样，一有大考就爱叫好学生谈话，六中的传统。”
“我都不知道。”简程枭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下。
“我也不了解，这福气轮不到。”
闻喃拿出手机低头回消息，看着手机里闻凯阳发的消息，他愣了下。
【今天回来吃饭吗？烧了好多菜。】
十分钟前发的。
虽然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改善了不少，闻璟和陈韵蕴做中间人耶有不少推波助澜，但回去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多少还抵触的。
【nan：不了，今天要和同学吃。】
发完消息后他就关闭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
两人下了楼梯，简程枭问：“今天吃什么？”
闻喃想道：“食堂吧，好久没吃食堂的饭了。”
“好。”
-
考试当天。
第一科考语文，下午考数学，一天只考两个科目。
早读还是继续，下了早自习后大家就奔向自己的考场，闻喃的考场离本班很近，就隔了几间教室。简程枭不太幸运，最后一个考场在一楼，跟他隔了三层。
闻喃来到考场后复习了一会，这个考场里没一个他认识的，基本上都没印象。
他一直复习到打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带着档案袋进入考场，距离开考还有十分钟，他咳了声说：“要上厕所的去上，考试期间内不能上的，其余学习资料和电子厂品也一律不得带进考场。“
陆续有部分同学离开，他站起身把课本塞进书包，放到外面的走廊的桌子上。
回到座位上，监考老师看时间差不多，拆开档案袋，分发试卷。
语文考两个小时，题目比闻喃想的要简单一点，除了一篇阅读和作文让他思考的有点久外，其他题型做的都挺顺手的。
考完后回到班级里自习，大部分学生都在对答案。闻喃拿着卷子坐在那儿等着简程枭，看人回来了，就把卷子摊开给他看，一连指了好几道选择题：“这些你选什么？”
简程枭看了眼，指着上面的题目：“ADBBA。”
“那文言文翻译呢？这句这个词，是嫡亲的意思吧。”
简程枭：“也可以翻做嫡亲，但要根据语境，句子通顺就好。”
他和简程枭对了个大概，默写和赏析都对，阅读题有些不太一样，闻喃算了算分，及格是保底的。
中午提前放学，他们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去了趟书店，他看见简程枭已经在挑高三的辅导书了。
毕竟是跟着简程枭的，闻喃没多想，跟着买了一本英语总结词汇。
下午考数学，他的数学成绩不是很稳定，忽上忽下，好的能考九十多，滑铁卢也能滑到六七十。
但是这次题目似乎出的都比较简单，考前他特地找简程枭又辅导了遍，简程枭也很有耐心地给他过了遍高二的知识点，还押了三四道会考的题。
吃惊的是，倒数第二道大题竟然被他押对了。闻喃这张卷子做的顺风顺水，会写的写的满满当当，不会的也跟着公式编的满满当当。
以至于考完数学，出来后他都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教室的途中碰见了黄弘毅，这人刚从考场里出来，整个人看着都蔫了吧唧的，像只落魄的小狗。
闻喃心情颇好，有心情和他聊天。
黄弘毅跟萎了一样：“数学凉了啊，操，怎么这么难，我觉得能考到40都是个奇迹。我暑假的计划怎么办，本来还想着考好点让我爸买那个限量款头盔呢。”
“挺会享受。”闻喃已经没有可怜他的心了。
“喃酱酱酱！”两人走着走着，何祁润不知道从哪个考场冒出来，掐着声音喊他。
“不会讲话就把嘴缝上。”闻喃闭了闭眼，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受不了他这副嘴脸。
何祁润明显属于发挥超常的那种，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看向黄弘毅，明知故问：“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是数学没考好吧？”
黄弘毅颓废风滤镜很重，低着头，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关你什么事？你考的很好？”
何祁润笑的心花怒放，看黄弘毅的眼神就犹如杜宾犬看土狗，他比了个“七”的手势：“70保底，80+，指不定还能及格呢。”
“进步这么大？！你他妈作弊了是不是。”
何祁润鄙夷道：“别那么狭隘，小人之心，看什么都脏。”
闻喃：“……”
黄弘毅：“……”
见黄弘毅还是那副样子。何祁润拍拍他的肩，“哎”了声，语重心长道：“好兄弟，人生总有失败，一次的失利并不能证明所有，不管怎样，只有面对挫折，你才能成长。”
闻喃“呵”了声，“从哪偷的句子？”
“这是我的作文素材！你们懂什么，不要嫉妒我。”
“是是是，看你这么自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能考年级第一呢。”黄弘毅听到都不耐烦了。
何祁润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凑过身来，神神秘秘道：“其实我数学能提升这么快是有秘诀的。”
“什么秘诀？”黄弘毅来了点兴趣，闻喃也好奇。
“我有名师辅导。”何祁润小声说道。
黄弘毅：“还有这么屌的名师？名片发给我，推荐一下。”
闻喃：“哪个名师愿意辅导你？”
黄弘毅：“这名师挺有一套的，烂泥都能扶的上墙。”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祁润没在意他们的冷嘲热讽，说道：“你们肯定认识。”
黄弘毅迟疑了一下，“不会是你自己吧？”
“……”何祁润说道：“我要有那么厉害早升天了。”
“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他培养出的第一个子弟那才叫质的飞跃。”
“那你以后干脆叫他师父吧。”黄弘毅扯扯嘴角。
何祁润：“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润子，你有话就说，没屁就别放。”
何祁润：“我们的男神啊，我都提示这么明显了！”
黄弘毅想了下，“简程枭？”
闻喃：“？”
“对啊，我考前几天特勤奋，一下课就跑去问问题，那种我妈看了都要看懂哭的地步，虽然我妈也奖励我了。”何祁润一张小嘴叭叭讲个不停。
闻喃无心听着，没忍住问道：“为什么要叫他男神？”
太完美了？
“之前不是有个校草排行榜嘛，我们简神Nanber one呢。然后别班有女生就总来偷看他，问在看谁，她们就会一脸花痴都说在看男神。”何祁润挠了挠脑门，抬起眼说，“那些女生都喜欢叫他男神，我觉得简神这个名字最霸气。”
黄弘毅“啧啧”两声：“你是他小迷弟吧，上次听你讲还不是这个称呼的，销售都没你会宣传。”
何祁润哼着小曲说道：“厉害的人总是有很多牛逼的称号的。”
闻喃瞥了他一眼：“你一开始怎么说来着？不是不喜欢他吗。”
何祁润快速一个下楼梯，率先站到楼梯口，他说道：“那是我有眼无珠。年少不知简神好，错把喃酱当成宝。”
“……”
黄弘毅还在那说：“那我呢，我就没名分，好歹陪着你出生入死，到最后确立名字都没有。你他妈他俩的舔狗吧……”
“你才舔狗，你全家都是舔狗！”
回到教室后，简程枭还没回来。他找数学课代表对了答案，选填对的都挺多，看样子是稳了。
简程枭回教室比较晚，等人都散去后，闻喃打完了两局地铁酷跑联机版才看见他从后门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刚考完的数学试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看见闻喃后，他顿了下，直直朝他走来。
“你怎么来……”闻喃起身拿起书包，抬眼刚要问他，手臂就被环住，简程枭径直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的头埋在他肩上，毛发软软的，带着洗发露的香味，闻喃愣了下，想推又看到他这幅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的小孩，看着莫名可怜。
“怎么了？”他的手慢慢搭在后背上，小心翼翼问道：“数学没考好？”
那也不应该呀，这份卷子这么简单，以简程枭的智商还能考不好。难不成是失误。
“有点累，让我抱抱。”他把头埋得低低的，鼻音有些重。
看样子应该不是考不好。
简程枭就这么抱着他抱了好久，闻喃觉得鼻子痒痒的，他的手臂有点麻。
外面的树被风吹着，教室里只有试卷扇凉的声音，沙沙的轻响。风鼓吹起身他身上洗得干净的白色短袖，牛仔阔腿裤，没有颜色和款式。
“到底怎么了？”放手时，闻喃小幅度的摆了摆手臂，找回知觉。
“没事。”简程枭眨了眨眼。
说没事就是有事。
“你数学考砸了？还是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了？”闻喃胡乱猜测了一遍，想到什么，他眉峰一皱：“不会又遇见黄毛了？”
简程枭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什么？”没有答案全靠猜猜乐，跟蒙密语一样。
“压力大？”他看的出简程枭的疲惫，截止到目前，他看到他揉了两次眼，捏了一次鼻尖。
简程枭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
那就不是有点。
闻喃记得，简程枭的书桌上写满了学习笔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他看着就眼花缭乱，简程枭却能一个个背下来。他以前每天凌晨睡是为了打游戏打通宵，简程枭则是刷题刷到通宵。还有他房间里书架上那些各式各样的书，定期都要看，他还记得，他好像还是学方术的，看不懂的公式犹如在看天书。还要学习新知识，还要给他复习。
生活这么充斥，哪有不累的。
而且给他复习，辅导知识，这些都是无偿的，占据了简程枭的大半时间。闻喃也想过这样不妥，可简程枭却说“没事”，他毫无怨言。
一天中光是学习就已经占满了全部，三分之一的时间还被他抢先占有走了，他还提出那种要求，简程枭为了进步肯定就要花大量时间加紧复习。想到这，闻喃突然就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他好像那种恶毒后妈。
闻喃心里已经能想出一个世界来了，他沉浸在思考当中，差点忘记了面前还有人。
“闻喃。”简程枭叫他。
“嗯？”
“如果我考不到第一，你是不是就不会答应我。”他看着闻喃静静地说。
耳边有风声，闻喃也看着他，有些呆。
“你不自信了？”他本来脑海里想着点是怎么安慰简程枭，可不经过脑子思考下意识地就道出了这句话。
“只是想问一下另一种结果。”简程枭低头，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闻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没想过，要是简程枭没考到年级第一，那这个诺言就不生效，但简程枭是什么心情就不好说了……
闻喃打了个结巴，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你也没…没必要为了那个约定这么努力，我当时就是……”
“我能考到第一。”简程枭打断了他。
“啊？”他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
”我刚才去了办公室对答案，保底140。”简程枭缓缓道。
他看着闻喃的眼睛，表情柔和下来，继续说着：“只要其他科稳定发挥，我和他不会差几分。闻喃，我能考到第一。”
闻喃没说话，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此时，教室的自动感应灯到了时间自动打开，头顶的灯投射下来，阴影挡住了简程枭半张脸。他看上去，尽量在让自己坦然自若。
闻喃听见他沉默了一秒，然后开口：“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所以我会努力的，你说的要求我会达到的。”
他垂下眼睫，说的小心翼翼：“闻喃，你能不能，尝试着喜欢我一下？”
简程枭站在那，灯光下，他的眉骨形状完美，眉骨锋利，浓黑。眼珠却颜色却淡，面容有些苍白唇色却红。鼻梁骨很直，浓淡分明。是张耐得细看的一张脸，高挑的身高，短发，干干净净的知性感，让旁边的普通人瞬间沦为陪衬。
“我…”闻喃愣愣地看着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简程枭盯着他，不打算在退让。他不想再等了，六年之久，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早就想冲破胸膛，带着满腔热血的激情和魂牵梦萦的爱意。
“还是说，你一定要我完成那个目标？”简程枭看出他的犹豫不决，问道。
怎么可能。
闻喃心里想着，那个目标只是他随口想的，想让简程枭有动力更上一层楼而已。
“谈就谈呗。”他咽了咽口水，装作不在意，补充道，“反正我不吃亏。”
“你说什么？”简程枭直直地盯着他，问了一遍。
简程枭的视线过于直白，盯得他发麻。他瞥过头，看着地面上都鞋尖，努了努嘴：“好话只讲一遍。”
简程枭：“刚才风大，耳背。”
闻喃：……
“我说，谈就谈呗！”他忍了忍，说：“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像简程枭这种长的帅成绩好身高高没脾气除了有点神经兮兮质的男生已经很少见了。料想是个女生都不会拒绝，耿何况还能把人掰弯。
听完他重复完那句话，简程枭看着他足足有半分多钟，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所以呢？你要不要和我谈？”说到最后，局势逆转过来，好像是他在征求简程枭的同意一样。
简程枭：“你再说一遍。”
闻喃：“说什么？”
“刚才那句。”
闻喃迟疑了一秒：“你要不要和我谈？”
“好。”
简程枭声音很轻，预谋了很久，就在等这句话。
直到出校门的那一刻，闻喃迈出的步子都是飘着的。他就这么和简程枭在一起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他了？连目标都还没打成，就因为那几句恳切又带着点可怜兮兮的话语，他就狠不下心了？
啊！闻喃你怎么这么随便啊。
不知道小情侣是不是都这样，简程枭反正是牵手牵了一路，要不是因为身份和男朋友不允许，他觉得他可以抱着人亲一路。
闻喃吸了吸鼻子，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他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他到底喜不喜欢简程枭？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啊？不会也是码头旺仔了吧。现在才刚在一起，会不会便宜他了？要是以后两人闹别扭了怎么办，要是他们分手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的问题太多，他不仅想现在的，还想未来。闻喃摇了摇头，觉得脑子一团乱，晕头转向的。
当朋友费劲，谈恋爱费劲，干什么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