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六中，高三生备考，迎接六月高考。高二生复习，为期末考做准备。
临近期末，六班的学习氛围终于浓厚了起来，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劲都消失的差不多，就连何祁润也开始努力起来。
他的努力在于，上了不睡觉，下课问简程枭。基本上每节下课，他都能抱着不同的教材书过来，指这书上的题，问：“简神，这题怎么做呀。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得不出步骤。”
闻喃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做作，就像那种明明会题目但偏偏还想在男主面前刷存在感的女配。
和女配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何祁润是真不会。
在之前来问简程枭问题的同学就络绎不绝不为别的，只为这人长的帅聪明还有耐心，他来者不拒，有问题都会给解答（除了那种小儿科的），因此简程枭在别人眼中的评价很高。
除了他暴打黄毛那次，但刻板印象对于他总归是没有的，大家也只觉得他是个爱护同桌且战斗力爆表的帅哥学霸一枚。
这也就导致了简程枭为什么能被选上榕城校草榜的第一，以及每天都有女生跑来窗口看他。
“你怎么不来问我？这题我也会。”终于，在何祁润不知道一天中第几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闻喃终于忍不了了。
何祁润瞥过头：“问你？”
闻喃扣着笔，说：“你有意见？还是只有他是聪明的？”
他好歹也算是简程枭带出来的，这点小题还是难不倒他的。
“有，我对你意见可大了。”何祁润一说到这个就很有话语权，他把要问的那一页翻给闻喃看，用手指着，怒道：“我第一次不是来问你的吗，你那时候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重开都比现在要好’你还说‘打LOL的时候那么牛逼现在连道基础题都解不出来，以后是打算去当电竞选手年过百万吗？别做青天大梦了。’”
闻喃嘲讽人很有一套他的嘴很毒，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都能骂的很有技术含量。
“有吗？没印象了。”闻喃别开眼装作不知道。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你特么就知道天天……”何祁润还在翻旧账。
“他说的没错，确实，垃圾。”一道声音插进，旁边没说话的简程枭开口，脸色如常，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还停顿了下，特意表现的委婉。
何祁润：“……”
“简神，喃酱可以这么嘲讽我，为什么连你也是这样啊。”
“呵。”闻喃嗤笑了声，看着何祁润手中的练习册，又算了下日期，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后就是暑假，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那件事后已经过了快一周，这期间，他和简程枭如同往常般，表面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他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
即使简程枭表面不提，可每次看着他那张脸时，闻喃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天，那晚，那个吻，以及没说的出口的答复。
原来被人表白后的感觉就是这样。
下午第一节上课时，万征手里拿着两沓便利店，说道：“期末考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的16-18号，大家好好复习，争取考到一个好名字！”
“接下来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一张便利贴，请同学们把对期末的目标和分数写出来，包括各科的，到时候写完贴在教室后面，每天过来看一遍，不断激励自己。”
说完，万征就开始分便利贴。
闻喃拿到便利贴厚，先在上面写下来自己的名字，再给部分科目定了目标，最后放着两科不太拿手的，打算先看看别人的，自己在借鉴一下。
简程枭的目标很简单，闻喃大致看了眼，他的每科成绩都分配的很均匀，除了语文之外，其他几科都分数接近满分。
而且，他的总分写着:730。
这可比上次好了快十几分，只要考这个分数，年段第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在加把劲直接保送清华了。
志向远大，闻喃只能在心中说。
他参考了几个人的语文成绩，最后决定给自己定了个110的目标。
总分540。
只要考到这个分数，直接保送到榕城的大学。
便利贴最后被万征收集起来，喊了文艺委员在后头收拾残局，并且用便利贴贴出一个“6”。
他想到简程枭对这次期末考的打算，这是铁了心要超过年段第一，也因为这样，他就要答应简程枭的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闻喃突然有点期待期末考后出成绩的那一天。
这几天大家过分努力，班里的氛围感一下提升了很多，万征看在眼里，特地买了一箱冬瓜茶奖励他们。
闻喃复习完后趴在桌上，咬着吸管，手机里不断划着列表，看到那些备注初中同学的好友，他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他从朋友那听说季宦宇退学后被家里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后来靠着关系和送礼又上了南街那边的十二中，闻喃有个初中同学在那读书，说看到季宦宇时人都瘦了好多，整个人很郁闷，萎靡不振，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那个时候。
闻喃想起季宦宇找他的那天，他整个人都没再见时那么自信，变得畏畏缩缩，十分慌乱。
他对季宦宇说不上很讨厌，但也绝对不是喜欢。季宦宇只是口头的一句无心之举，他也没想到裴冬会替他做这事，但从他的想法来看闻喃就知道自己和这种人注定成不了朋友。
季宦宇注定得浑浑噩噩的过完高中。
江垣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问他放学来不来他家吃饭，闻喃没告诉他自己现在在简程枭家补课的事，他回道：【过两天吧。】
【垣：？你约谁了？这几天找你都没机会。】
【nan：单纯没空。】
【垣：真的？】
说完，他还发来了一个神神秘秘的表情包。
闻喃懒得理他，看完消息后就把手机塞回桌肚。他重新趴会桌上，头往左靠，枕着手臂，闭上眼睛假寐。
可现在没有困意，他闭了几秒又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熟悉的脸。
五月末，立夏的傍晚，玻璃窗被打开大半，风从外面灌进来，夹杂着一点来自夏天的气息。简程枭穿着短袖校服，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他微微低眸，上半黑框的眼睛架在鼻梁见，五官端正，线条流畅，右手握着圆珠笔在试卷上涂涂写写，光线逆着他的脸，打上一层朦胧感。
闻喃想，如果他会画画，肯定要把简程枭这个样子记录下来。
也许会记录更多。
他看的忘了分寸，也许是眼神过于直白，简程枭注意到了，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闻喃赶紧扭过头，装睡。
好在简程枭没说什么，很快又响起了笔尖沙沙的声音。
考不到第一他都瞧不起他。
闻喃把头压的低低的，眼睛只能看着地板，心里想着。
期末考越来越近，他的复习时间也变得紧凑。为了能靠上便利签上写的目标，他也开始效仿简程枭的那一套，上课下课都在学。
因为期末考的是高二一学期的汇总，闻喃即使在怎么有基础，也不能不复习。
六中的期末考向来都是和别校联考，不是四校联考就是八校统考。各科老师都没看过试卷，只能大概估测考的氛围和重要知识点。
有部分老师说会涉及到高一的一点知识，最好是以全面复习为主。
简程枭之前就给闻喃整理过高一的书，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他的笔记做的没有很全，似乎是只挑自己认为的重点抄，简称精华之精华。闻喃过了一遍高一的知识，觉得还行。
万征在这考试期间有叫他过去谈话，他这几次的成绩都很稳定，本来的一些质疑他的风言风语都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万征还是很看好他的，拍拍他，笑着说：“我之前说你只要放下心好好学习，肯定也是能上个好大学的，你那时候怎么跟我说的？你说相信我也能学好，考上大学这种话还是想想就好了。但你看，现在是什么？你现在这个分数已经是过了去年高考的线，你的进步是很明显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重新制定一个目标，然后朝着这个目标去完成。”
“订了，这回期末考540。”闻喃说。
“那你没有想上的学校吗？”万征问。
问到点上了，闻喃愣了下。他确实没这么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没有，是认为对未来没希望。现在没有，一开始的目标只是努努力，争取考个好成绩。
他现在的成绩在年段属于中游偏上，以这个成绩，想上三本和部分二班是完全没问题的，他可以冲冲好点的二本或一本，榕城的大学就是个好选择。
闻喃缓缓开口：“看成绩，能上哪个就上哪个。”
“那就朝着一个方向奋斗。回去后给我写张纸条，上面写你要考的大学，我给你好好研究。”
“……行。”闻喃说道。
回去的路上，闻喃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几个大学，以他的成绩，榕城除了一本上不去和一所二本有点悬，其他学校任你挑选，直接保送。
他突然又想到了简程枭。之前似乎听班里那群学生说，他们的目标都是A大。
A大在A市，是所双一流大学，文化分收的很高，还是在首都市中心，经济贸易最繁华的地方。
简程枭呢？他也想考A大？还是说，他从国外回来，以后家里会不会有让他出国的打算。
越想越疯，脑子里出现了太多答案。闻喃想的烦心，整个人回到教室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简程枭见他一副恹恹的表情，他把英语词典合上，问：“怎么了？”
“没事。”闻喃下意识道，想憋又很想问，于是马上改口，“有事。”
“什么事？”简程枭看着他。
闻喃也看向他，又避开对视。眼睫扑闪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以后会出国留学吗？”
“不会。”简程枭拿出另一本教材，没抬眼，但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家里有这个打算吗？”他又问。
“没有，有也不会去。”
“为什么？”闻喃好奇心强，什么事都要追究了底。
简程枭看着他，嘴唇抿直，镜框下眼神有些难辨，他动了动嘴，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闻喃：“？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不会出国的，也不会异地，我会想办法让我们在一个地方。”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闻喃愣住，他这句话说的认真，听完后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简程枭给了他一种说出的话就必须会做到的感觉，好像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又好像，不太明显的情话。
两人对视的眼神过于直白，一人趴着，一人坐着，一时谁都没开口。
“写你的作业去。”闻喃翻了个身，觉得脸颊两边有点发烫，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脸红了。赶紧伸手推了推他，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简程枭一向话少，这个时候又不说话了。闻喃听到轻微的哂声，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
过了一会，逐渐听到身边的动静越来越小。
他把头埋进颈窝，声音瓮瓮的：“你就不怕我不喜欢你吗。”
“你现在就不喜欢我。”过了几秒，他听见简程枭平静开口。
闻喃僵了僵，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是啊，他现在就不喜欢简程枭。简程枭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喜欢他，又或许是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觉得自己一下变得敏感了好多，只要一看到简程枭，一和他对视，就会控制不住胡乱遐想。
特么跟思春的少女一样。
闻喃从颈窝里抬起头，头发被压的有些塌了，他懒懒的说道：“是啊，我现在不喜欢你，因为你现在不是年级第一，我想要一个年级第一的对象。”
天知道这句话说的有多么渣男多么不负责，就连闻喃自己在说时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说的就好像他要是和简程枭谈恋爱不就是看重了他的成绩吗？
虽然脸也不错。
简程枭无声，整个人沉默。
过了半响，才听见他慢慢开口：“我知道了。”
“你会拥有一个年级第一的男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