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爱人同志>第七十章 | 70. 龙凤镯

  【但永远是什么?】

  金铺旁边仍是金铺,金铺连成一串,每个橱窗里都散发着奢华的光芒。有时候你会好奇,卖黄金是否真的这么赚钱,不然怎么金铺一间间地开,好似怕不够卖一样。

  其中一扇对街的橱窗内摆了一整套的婚嫁首饰,从手镯,到项链,再到耳环,甚至连摆饰都有,黄金加上凤纹和双喜,喜庆的氛围扑面而来。

  韩江雪路过那个橱窗时,脚步不由顿了顿,这个不甚明显的停顿被守在门口的店员捕获,他当即像是闻到血的豺狼一样,将脸上的笑容扯得更大了,热情地迎上前,搭话道:“先生,进来看看吗?今日买金有优惠,拣一两件送家人对象刚刚好。”

  这基本都是套话,无论哪天来,店员都会说今日黄金有折扣,可偏偏今天,韩江雪心念一动,听进去了。

  金铺通常都不止卖黄金,还会卖玉和钻等稀有矿石。头顶的射灯打在透明的展柜上,更显得那些饰品熠熠生辉,价格不菲。

  韩江雪坐在凳子上,拿起店员殷勤装好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耳边传来对方热情的询问:“先生贵姓?”

  “韩。”

  “好的韩先生,有没有特别想看点什么款式的呢?”

  韩江雪思索片刻,开口道:“金手镯吧。”

  “手镯的话,我们最近新上了几款,都是时下比较时新的款式和设计,韩生可以看看,或者如果你喜欢经典的款式,我们这边也是有很多选择的,比如这些。”店员业务熟练,一大串的话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边说边拉开展示柜,从里面拿出好几只手镯摆在韩江雪面前。

  “问一下,韩生是打算送人吗?是送给谁呢?”店员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成功让韩江雪哽住了。送谁?当然是送万径的。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放在天日昭昭的正常社会里是如此难以袒露。

  他们确实是爱人,但不只是爱人。

  这段略微长的沉默让店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就在他即将要开口道歉之前,韩江雪终于给出了回答:“是我这一生中很重要的人。”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给店员的销售工作带来了难度,只见他“哦”了一声,战术性地略微拉长尾音,拖延了几秒让自己思考,接着把其中几个金镯放了回去。

  “韩生,这个呢是龙凤镯来的,客人通常买来结婚的时候戴,不过这个款式是最近新上的,花纹不是以往十分传统的那种,您可以看看,”店员将镯子递给韩江雪,“它的设计比较低调,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平时单戴一个也完全没问题,不会显得很突兀。”

  韩江雪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端详了一会儿镯子,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接着他并拢食指和中指,和拇指轻轻一碰,凭空比划了一个握住的姿势。

  “今日金价几多?”他问。

  “402.6美元每盎司,按实时汇率计算的话,为到大概3120港纸左右,”店员眼见有戏,立刻掏出计算器摁了几下,然后将计算器转过来,好让韩江雪看清上头的数字,“冒昧问一下,先生您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下一秒,店员听到了自己工作以来第一喜欢听的答案。

  “都行,无预算。”

  这下他嘴角的笑容彻底压不住了,比之前还要热情卖力地向韩江雪介绍,一会儿说这个款式很多人来问的,一会儿又说如果喜欢的话他可以再去看看能不能给折上折,总之,店员把所有可能打动眼前这位大客户的说辞统统试了一遍。

  “就这个吧。”韩江雪手指在玻璃柜台上轻轻一敲,拍板道。

  其实他也不是被这些话说动了,以他的性格,在决定踏进来的那一刻基本上就是定了要买的,至于有没有折扣,款式新不新都是其次。

  他想的是,这些年自己都没有正经送过万径什么,是该送点礼物给那人了。

  等韩江雪拿着包装好的龙凤金镯走出金铺时,天色已然渐沉。夏天到了尾声,近来天黑得越来越早。店员热情似火的“再见”在身后响起,韩江雪走入人流中,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对金镯买回来后一直没送出去,韩江雪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等一个合适的场合?

  他也不清楚。

  然后他醒了。

  一段琐碎的回忆,一个毫无逻辑的噩梦,一段尖刻的回音。他的梦境稀碎,却像刀一样割断沉眠。

  惊醒的韩江雪下意识往旁一摸——睡下前还没回来的万径此刻正躺在他身旁,熟悉的触感和体温让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他重新闭上双眼,压抑着刚刚短暂的失态,试图再次入眠,然而几秒后,忽然察觉到自己手上好似多了什么东西。

  他将手掏出来,举到眼前一看,中指不知何时套上了一枚银戒。

  那是枚朴素的钻戒,钻石镶进戒圈里,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中似颗黯淡的星星一样发出微弱的光芒。

  韩江雪将戒指从手上摘下来,某个瞬间隐约看见内圈似乎刻了字。他没法开灯,只能借着微弱到极点的天光眯起眼睛艰难辨认,终于发现那上面刻的是一个日期。

  他打量了那枚戒指半晌,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将其套回了自己手上。

  “阿爸。”耳边响起一声呼喊,吓了韩江雪一跳。

  他转头,发现万径不知何时也醒了。

  今年二十三岁的万径正是漂亮得不得了的年纪,原先还多少留着点的婴儿肥彻底消褪,优越的骨相撑起了一副顶好的皮囊,那张面皮严丝合缝地和骨头轮廓相贴,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累赘,像把刀子一样。这使得他漂亮得几乎有些不近人情,甚至于那道在别人脸上会显得狰狞的疤痕在这张脸上都失去了破坏力,硬生生被五官压了下去。

  韩江雪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万径这张脸了,却没想到这家伙还能越长越好看,有时候他都好奇,这家伙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能生出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

  可惜,这些问题都很难再找到答案了。况且无论他们是谁,最后都是他捡到了这个便宜。

  对着万径这张脸,韩江雪偶尔也会忽然产生年龄焦虑和危机感。

  一个吻落在下巴上,韩江雪下意识抱紧了万径,仿似肉体凡躯的一个怀抱可以抵挡世间动荡,成为世上最安稳的地方。

  “套。”万径一边亲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

  韩江雪内心哭笑不得,然后伸手摸索着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几个避孕套。与此同时,万径已经熟练地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大腿根有个吻痕特别深,是之前留下的,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除,眼看着万径对着那个地方再次吻了上去,韩江雪缩了缩腿,问:“你有瘾啊?”

  那人执意让吻落在那里,只见他边亲边抬眼,含混地说:“阿爸你不知道吗?你这里有颗痣。”说完,万径伸出舌尖,在新鲜出炉的红色吻痕上轻轻舔了舔。

  韩江雪被这一下搞得下腹一紧,欲望仿佛从骨头里钻出来,侵蚀着肉体和理智,让人心痒难耐。

  “这里也有,”万径俯身凑到韩江雪面前,低头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父亲,手指在那人的锁骨上一点,然后轻飘飘地蹭着皮肤向下,停在胸乳上,“还有这里。”

  万径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觉得这些痣实在太色情,仿佛是一个个身体自带的标记,告诉他应该要如何亲吻韩江雪的身躯,如何让那个人为他动情,为他沉沦。

  性器慢慢操进后穴,韩江雪有些难耐地仰起头,内里的褶皱被一寸寸顶开。意识像是拧紧的湿毛巾,快感在挤压中慢慢地渗透出来,然后滴落,将他们都变得潮湿。

  后穴在早些时候的操弄中就已经变得松软泥泞,此刻避孕套自带的润滑在体温的融化下变稀,化作一片水光湿淋淋地铺在二人紧密交合的地方,让性器的进入毫无阻碍。

  抽插带起了水声,穴道深处骤然收紧,万径动作停了停,感受着性器被湿热的肉壁吸住包裹,忽然有些烦躁。

  避孕套的包装上说极薄0感,实际还是和直接操进去的触感不一样。

  “摘了吧。”仿佛心有灵犀,身下的人忽然开口道。

  万径没有动作,即使他内心也很想把套子摘掉。

  “乜啊,要我帮你吗?”韩江雪说着,抬了抬屁股,将埋在身体里的性器抽了出来。

  被体温稀释过的润滑从后穴流出来,顺着大腿内侧一路流到床上,韩江雪转身将万径压倒,趴在对方的胯间,伸手抚上了戴着套的性器。

  他微微用力,圈着勃起的性器从根部向上一捋,避孕套接着润滑十分轻易地便滑了下来。万径的喘息声从头顶传来,那根玩意儿在他手里跳了跳,顶端的肉缝翁动着淌出一小股前列腺液。

  “想放哪里?”韩江雪一边问一边将湿淋淋的龟头压到舌尖上,“这里,还是后面?”

  交叠的躯体亲密无间,一声声喘息搅乱了夜色。

  不止春宵苦短。

  韩江雪靠在床头,伸手捧起万径的脸,用拇指摁着对方的脸颊,将那所剩无几的几两肉推挤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

  “似小猫咪,”他评价道,“怎么不见你多长肉。”

  其实他心里早就没有再当万径是刚捡回来时那个弱不经风,需要庇护的孩子,可韩江雪习惯了把万径当小朋友纵容。毕竟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好比那人凑过来时,他的身体会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张开双臂将对方拥入怀中。

  “老豆,”万径忽然开口,“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韩江雪的思绪被截住,无意识抚摸万径的动作也顿了顿。

  按理说,他应该回答“会”,但是话到嘴边的瞬间,他唐突地从感情的抽象世界中脱离,变得过分理智和清醒。

  他想,永远是什么?

  是一辈子吗?

  可他这一辈子又会有多长?

  幸运的话,大概能活个八十岁,不幸的话,可能会死在明天。如果那样的话,还能算永远吗?

  韩江雪觉得自己确实开始老了,他想得越来越多,殚精竭虑。

  万径长着一颗聪明脑袋,学东西又快,无论是黑暗面的纷争,还是明面上的生意,现在的他都得心应手,甚至,他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任人物了。韩江雪十分清楚地知道万径已经不需要他的精心呵护了,可即使如此,他潜意识里还把那人当小朋友护着。

  或许是爱,或许是责任,或许是愧疚,韩江雪看着如今的万径,总会觉得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心中始终有一丝无法根除和忽视的忧虑。在过分相似的人生道路上,没人能比韩江雪更清楚万径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而他常常觉得对方是因为自己才会走上这样一条注定无法平安度日的路,所以他竭尽所能地替对方扫除不安因素,可就算他再努力,现实中很多时候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对于万径的希望一直都很简单,也一直都没变过。他希望万径可以平安快乐地活很久,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个想法甚至算得上是奢望。

  “韩江雪。”万径又喊了一声,像在撒娇,又像在催促他回答。

  韩江雪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翻身把万径摁在身下,吻上了对方的唇。

  作者有话说:

  章节概要来自罗大佑的《恋曲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