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爱人同志>第二十七章 | 27. 引蛇出洞

  【大龙凤】

  距离油麻地三十分钟车程的飞鹅山是个登山观景的好去处,平日里总有登山客专门上山,到峰顶俯瞰九龙半岛。

  今夜月光被云层遮盖,夜色变得更浓重。蜿蜒山道上,破破烂烂的道路显示此处人烟罕至,立于山边的路灯也蒙着灰尘和污渍,虽然亮着,但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照亮下方的一小片空间。

  有许多小飞虫正绕着路灯飞舞。

  蓄水池早已废弃,方圆一公里的树木野蛮生长,枝条全都缠到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水池的水没有排干,经年累月的沉积之下,池水已经变成了幽绿色,深不见底,水面还漂浮着一层落叶。

  潮州仔站在池边抽烟,烟头的火光倒映在面一潭碧绿的死水之上,身后是落差接近十米高的旱地。因为常年曝露在艳阳下,水道底部已经干裂,泄闸口和两侧倾斜的墙壁上仍残留着冲刷过的痕迹,几株野草由缝隙中生出来,在风里摇摆。

  同潮州仔一起的还有三人,无一例外都是和胜和的成员。

  但他们都知道,今晚所谓的交易只是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因此根本就没有丝毫紧张。只是枯等本来就令神经煎熬,何况他们知道警察就埋伏在周围,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会出动,因此全程都不能松懈得太明显,还得时不时地假装巡视,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免得叫警察发现破绽。

  树叶摇晃的沙沙声非但没有令人心旷神怡,反而让等待的心情越来越焦躁。

  水坝的两端一端通向出去的路,一端有一间看着像是安保亭似的房子。潮州仔叼着烟在水坝上来回走动,反复几次后他停在已经废弃的房子前,直勾勾地看着破败的木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都立刻打起精神来,其中两位更是直接伸手握住了藏在衣服下的枪,警惕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缅甸佬那边会不会不来了?”有人问道。

  当然不会有人来,他们都知道这话只是催促这场戏什么时候能结束。

  潮州仔将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掷,用鞋底碾灭后踢进一旁的死水潭里,接着说:“不来又如何?大不了收工回家睡觉。正好。”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几人间又恢复了沉默。

  潮州仔又开始在坝上走来走去,跟多动症似的,闲不下来。最后他停下脚步,靠在了房子的窗边。那扇窗从里面蒙着一层蓝色的塑料膜,不过荒废多年后,那层贴膜渐渐地斑驳脱落,在窗户上留下一个个破洞和缝隙,似乎隐约可以窥见房间里的情况。

  可惜现在大晚上的,再怎么看也只有一团黑。

  同样在枯等的不止潮州仔一行人。

  已入秋的天气透出些许寒意,特别是当沉沉夜色消磨掉白日留下的余热后。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一众O记警员不单止要通宵加班,还要跑到离市区十万八千里远的荒郊野岭埋伏目标。

  关雎和几位同事蛰伏在密林里,虫鸣在身旁的树丛里不断地响起,蚊子和昆虫扑扇着翅膀在他们耳边嗡嗡飞过,却难以捕捉到其身影,只能听见那些嗡嗡的扰人声响。

  耳机里传来曾礼义的声音:“关仔,报告情况。”

  “Sir,和胜和的人已经到了。未见到缅甸佬。”关雎摁住右耳的无线通讯设备,放低音量但吐字清晰地说道。

  同他并肩趴在树丛里的Mike这时忽然开口,问说:“关哥,曾sir的料是怎么来的?”

  社团走私毒品的交易向来是最保密的,毕竟谁都知道这是绝对的红线,一般的线人或是社团卧底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消息,就连情报科都很少能如此笃定地拿到这样的大料,可曾礼义却可以。

  关雎侧身看了眼Mike,说:“不该问的少问,不该管的少管。”

  培养线人和勾结黑社会之间的界线其实是很模糊的,按照正规流程,所有线人和卧底的信息都需要上报警局留底,并由警局统一分拨经费。但像曾礼义这种三十年前由学堂毕业进入警察部,从最底层的巡警做到现在的高级警司兼O记副主管的人,警察生涯里肯定辗转过好几个科室和部门。打过交道的人多了,人脉网自然也广,接收信息的渠道必然不能只是循规蹈矩地通过情报科。何况,他能爬到这个位置,除了本身的能力和经验以外,自然也有些别的特殊门路收风。不然光拿命去搏,别说十条,一百条都不够用。

  正当他们打算这么继续等下去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在山间回荡起来。

  一瞬间,关雎重新集中起精神。他透过树林的缝隙往下望去,只见同样等了许久的和胜和几人中,有一个人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正当关雎准备提醒通讯小组拦截监听那边的通话时,那人却已经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接着一言不发地撒腿跑了。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仅埋伏在山上的一众警员一头雾水,就连原本同那人一起在等和胜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那人动作迅速地窜进了树林里,眼看就要消失了,这时关雎咬咬牙,通过队内通讯下达了指令:“所有人,行动。”

  霎那间,原本漆黑的夜色中忽地亮起许多束手电筒的亮光,警犬的吠叫也在山林间响起。原本还愣在水坝上的几人见状,自然拔腿就跑,并且十分熟练地分头奔向不同的方向。这使得追捕的警员不得不跟着他们分散开来,再次一头扎入夜色,扎入茂密的山林间。

  蓄水池边在一阵短暂的混乱后再次恢复空旷寂静,关雎走到刚刚潮州仔站着的位置,胸前的call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听着那头传来的指令,刹那间有半分犹豫,可很快他就做出决定,回应说:“Roger,sir.”

  接着关雎握着手里的枪慢慢走向了废弃的小屋。

  只见小房间的门上挂着一个生锈的锁头,不过是开着的。他靠在门侧听了会儿,随后小心翼翼地踢开了木门。 “吱呀”的声响在夜色里传开,门内并无动静。关雎闪身进房,房间里空荡荡的,惟有落满了灰的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黑色皮袋。

  他放下手里的枪,上前拉开了袋子拉链。袋子里的赫然是一捆捆砖头一样的物体,用油纸和塑料严密地包裹起来,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但这样的包装关雎简直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