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地回头望着自己的窗户,她实在无法下定决心,让杨乃宁留宿在自己家中。这种划清界限的好意,不会再让杨乃宁难过了。杨乃宁说:“她不会难过了,我会去帮她。”

  沙丽更加古怪,那表情就像在说,杨乃宁你是疯了吗?

  杨乃宁后退一步,向沙丽一个鞠躬,按照她的预想,她该向沙丽道歉。一条腿才向后迈出,沙丽就伸出胳膊拽住了杨乃宁,飞驰的摩托狂啸着从杨乃宁的身后飞过。

  就连道歉都要这么逊。杨乃宁看着沙丽,不自觉苦笑了一下。沙丽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今天还是留下吧。”

  “我没事。”杨乃宁连连推辞,连道歉都逊毙了,留下来,谁还会相信杨乃宁在沙漠的风中获得了觉醒。沙丽只会认为杨乃宁太过诡计多端。可是沙丽的力气好大。她回头瞪着杨乃宁:“你烦死了!拽都拽不动。”

  “我可以回去的……”

  “回去能怎样?一个人在家里发疯吗?我怕对盛毓潼没有交待!”沙丽高声尖叫,“杨乃宁,你是不是有病?”

  她们二人的争执引来了夜哨。临时联盟总部在夜晚也会有警戒。杨乃宁庆幸这个人不认识她。而沙丽则把杨乃宁形容成了一个大晚上发病、心灵极度脆弱、非常需要照顾的人。

  夜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夜哨说:“没有关系,那你就不需要对她负责,我送她去哨向医院。”

  沙丽抱住杨乃宁的胳膊,傲然道:“我是向导,她是哨兵,她的病很重,去医院会死在路上的。”

  杨乃宁扑哧一声,没忍住。沙丽的眼神瞬间就像一把刀架在了杨乃宁的脖子上,杨乃宁不敢说话了。

  “你又不是专业向导,我看你也有伤,我听到你走路左右脚轻重不一了。你怎么可能治得了她?”

  沙丽瘪嘴,她的脸迅速涨红,就算在夜幕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杨乃宁对夜哨说:“好吧,我跟你去。”

  “不准去!你去了,我怎么和盛毓潼交待?”

  夜哨莫名其妙:“盛毓潼是谁?”

  “我的朋友!”沙丽说。

  “盛毓潼又和她是什么关系?”

  “盛毓潼也是她的朋友。”

  “哦,”夜哨一副懂了的样子,他看着杨乃宁,“盛毓潼是你的对象?”

  杨乃宁尴尬:“没有,她是我的哨兵朋友。”

  夜哨不禁更糊涂了。

  “我还以为盛毓潼是你的已结合向导呢,真是的,说了一堆话,一点用都没有。你跟我去医院。”夜哨指着杨乃宁。

  看来事情已成定局,杨乃宁不再挣扎,准备束手就擒。就在这时,沙丽挡在杨乃宁面前。

  “她,她是我的哨兵!”沙丽紧张得结巴起来。

  夜哨狐疑:“这怎么一开始不说呢?真的吗?”

  “没见过情侣吵架吗?”

  沙丽环住杨乃宁,她小小的身躯因为紧张不断发抖,不断上升的温度简直要把杨乃宁烤熟了。她就像溺水的人,杨乃宁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只有和夜哨吵架的嘴是硬的。

  夜哨严厉警告了沙丽和杨乃宁二人,并用严厉的目光目送沙丽和杨乃宁回家。一出视野范围,沙丽就松手,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杨乃宁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沙丽大哭:“杨乃宁,你混蛋!”

  她顿了顿,哭得更伤心了: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尴尬?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不要脸!臭流氓!”

  留下

  美丽的女孩儿双肩颤抖着,抽噎一声接着一声。杨乃宁不知怎么办才好。她不是不会安慰的人,可是面对沙丽,她知道自己是被讨厌着的。

  “呜……呜……”

  这份伤心显然没那么容易止住,沙丽抹了一把脸,泪眼朦胧。“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不知道往哪儿走吗?”她怒吼。

  杨乃宁无奈地笑了笑,但她也不想往沙丽家走。“我可以等那个夜哨走了再离开,我不会打扰你,你放心。”

  杨乃宁顿了顿,小声说:“哭久了,眼睛会难受。”看见沙丽哭,她的心上就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沙丽又揉了一把脸,杨乃宁意识到,沙丽差的可能是纸巾。她摸了一下包,坏了,她还真没带纸巾出来,放在口袋里的只有一块自己常用的手绢。沙丽会嫌弃。

  杨乃宁拍了拍肩上的灰,又用手帕擦了几下,再用手蹭了蹭。确认足够干净了,杨乃宁半蹲下来:“我没带纸巾,你在这儿擦擦?”

  沙丽用力吸了一口气,却没有靠上来。她定定看着杨乃宁。

  “是不太卫生。”杨乃宁讪讪的。她手里还拿着手绢。

  “笨蛋!你不会把手绢给我吗!”

  杨乃宁苦笑:“我用过的。”但是沙丽拿过去,擦了一下脸。“我会帮你洗干净的,”她小声说,“我会送你一条新的!”

  她用手帕捂着脸往楼上走了,杨乃宁呆了一会儿。楼道里的灯暗了。

  “你今天好烦啊!叫你过来啦!”

  灯又被沙丽喊亮了,杨乃宁往楼上走,两条腿都不是她的了,她走得很慢。那扇打开的小门里起初是黑色的,之后亮起了暖黄的光。她忐忑地走进去,仿佛是第一次来。沙丽在洗手台前洗脸,那方手帕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水已经被拧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