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谈谈。”◎
“什么?”江晚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周扬看看两人, 又指指身后已经关了门的办公室:“不是,就是......”
裴行初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同事眼神真够好的。”
他声线清沉冷淡,不带什么情绪说话时, 总是嘲讽拉满。
裴行初人太淡定,周扬顺着他这话,下意识以为是自己那同事理解错了。
“我就说嘛,你哪儿来的女朋友。”
江晚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这气喘匀,又听周扬问:“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
江晚从座椅上捡起包背在身上,支吾着:“我来庆大找老师看画稿。”
裴行初垂眸看她一眼。
女孩儿头发散着, 一半别在耳后。
低垂着眼睛调整自己的包带。
她一撒谎就不喜欢看人。
而且用的还是昨天对林芝华的那套说辞。
周扬傻子一个, 和南漪差不多, 这么二十几年, 什么都长, 除了脑子。
“庆大......”他有点迷,“你去学校来医院干什么?”
裴行初把自己拿着的药塞进周扬怀里:“我妈让我送她, 我正好过来拿药。”
周扬“哦”了一声,转脸骂裴行初:“你天天随心所欲,你来医院就把人家带医院?人家要去的是学校。”
说完对江晚扁扁嘴,来了句:“等会儿哥送你哈,不理裴行初这个变态。”
江晚应和着点了下头。
周扬垂眼看裴行初的药单:“你俩吃饭没,去吃个饭再回来输液吧,这会儿人多。”
“吃饭了吗阿晚?”周扬抬头。
江晚站在裴行初一侧, 和他隔了半米多,闻言如实回答:“还没有......”
“那走吧, 一块先去吃东西, ”周扬反身拉上裴行初, “隔壁有家私房菜做得不错, 去吃个早茶。”
周扬说的店在一家私宅小区。
上午十点半,三人到的时候位置还很多。
周扬选了窗边的四人台。
周扬和裴行初走在前面,坐下时选了相对的位置。
等江晚跟上来,上了台阶,才发现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在周扬旁边,要么坐裴行初那侧。
她和周扬其实没有那么熟。
所以坐一边好像不合适。
但她不确定,和裴行初坐一边合不合适。
大概是心里有鬼,这种事情上,她总是会下意识心虚。
就比如一起吃饭,如果能有选择,她和裴行初大多时候坐的都是斜对角。
中间隔着许多人,在模糊的背景音和嘈杂的说笑声里去捕捉对方细微且遥远的声响。
“阿晚,楞什么呢?”周扬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
江晚往旁侧半步,和裴行初对视一眼,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她拉着椅子往旁边移了移,原先紧挨着的两张软椅隔了些空隙。
江晚挪椅子时,胳膊不小心撞到裴行初的手肘。
下意识抬眼扫过去,才发现男人一直在看她。
她冷不丁心慌,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周扬。
裴行初目光没动,仍旧停留在她脸上。
两秒后,在江晚眉心轻轻皱起时,视线移走。
周扬一直低头看菜单,没注意对面两人的动作。
再抬头,问他们两个想吃什么时,这俩人早已恢复了正常。
“你们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加的。”周扬把菜单递过去。
裴行初提了壶倒水。
“加份甜品。”
周扬正问服务生这里能不能送餐到市二院,听到这话,看过来:“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突然想吃了。”
“真难伺候,”周扬嫌弃的语气,继而看江晚,“那阿晚选吧。”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江晚反应了一下,转了转手上的杯子:“......桂花糕吧。”
周扬看裴行初:“还是女孩子跟甜品比较配,你一大老爷们要什么甜品。”
对面周扬低头选配菜,江晚察觉到裴行初好像斜眸看了她一眼。
她眼神转过去,和他对了下视线。
只一眼,裴行初先移开。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推了下手旁的杯子,递到江晚那边。
桌子上有几个小碟,里面放着各种茶叶。
这杯里面用镊子夹了干桂花。
江晚抬眸,扫了下对面的周扬。
他还指着单子在问服务生某道菜里加的香料。
目光垂回来时,她伸手,把裴行初推给她的杯子拿了过来。
他好像一直知道,她喜欢桂花香。
自始至终,两人动作幅度都很小。
下意识悄悄的,背着周扬。
周扬跟那个服务生对话的时间有点久。
江晚看着那处,略微思索了两秒,手伸下去,轻轻碰了下裴行初的手背。
不烫了。
早上出门时问他有没有测体温,他说没有。
江晚有点怕他还在烧。
温度好像正常,她放下心来。
被贴了手背的人,手并没有移开,任由江晚的手指挨着自己。
等江晚反应过来贴了太久时,匆忙收手,而后最后一次瞥向一旁的男人。
裴行初余光看到她的动作。
江晚目光收回来,唇小心翼翼压上杯沿,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含混解释:“看看你还烧不烧。”
话音落,装模作样喝下一口水时,听到身旁的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带了点微不可见的愉悦。
......
吃完饭周扬遇到熟人,和裴行初一起跟对方聊了两句。
江晚去洗手间出来,在不远处餐厅门口的地方等他们。
一旁走过来服务生。
女孩儿身上穿了餐厅的制服,扎的高马尾,看起来和江晚差不多大。
她把结过账的单子递给江晚,让她写餐后评价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你跟刚刚坐你旁边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情侣?”
江晚一愣,对“情侣”这个词有着下意识的恍然。
“什么?”
那姑娘再次眨了眨眼,一指身后:“我跟我朋友在打赌。”
“我说你们两个像背着朋友谈恋爱的小情侣,她非说不是,”她耸着鼻子笑了笑,“为此我们还赌了二十块钱。”
听懂她在说什么的江晚不由得攥紧手里的笔,略有点慌乱地低头。
“不是,我们不是情侣。”她否认。
小姑娘很失望地“啊”了一声。
江晚快速地在餐评卷上打了几个勾,一方面因为让身前女孩儿输了钱而感到抱歉,另一方面是陡然心惊,有点出冷汗。
幸亏......今天跟她和裴行初一起吃饭的是周扬。
周扬线条粗,看不出她和裴行初撒的谎,也注意不到两人越矩的行为。
但周扬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出来。
江晚把评价表递还给对方时,再次吁了口气。
这几天因为裴行初的病,他们好像走得太近了一些。
喜欢这件事藏不住。
接触多了总会被外人看出来。
她实在是没有做好被谁发现的准备。
后果太严重,一步踩错,就是万丈深渊。
江晚手扶在一旁的柜台上,再抬眼,看到远处两人已经和朋友结束了对话在朝她走过来。
她盯着那处失神的看了两秒,随后低头摸出手机,给裴行初发去了一条消息。
江晚:[我等会儿就直接去学校了,你打完点滴再回公司。]
几米外穿着深灰色冲锋衣的男人垂首看了眼屏幕,目光再抬起,隔着餐厅的一众座椅,落在她身上。
江晚看到他看自己,再次发。
江晚:[周扬在,我没办法跟你一起去。]
裴行初:[他等会儿去隔壁医院开会。]
江晚盯着那几行字犹豫了两秒。
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既想跟他拉开,又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时间。
几秒后,江晚终是敲字。
江晚:[再被撞到就没有理由了。]
周扬就是再迟钝,也会看出端倪的。
点了发送手机收起来,几米外的两人正好走到她身前。
周扬看了眼把手机揣回口袋的江晚,接着视线又落到裴行初身上。
“都出来吃饭了,怎么还一个两个都拿着手机,”周扬道,“我服了,电子产品真的荼毒正常社交。”
江晚目光在裴行初身上疏离地落了下,随后对周扬微微点头:“我就先去学校了?”
“哦,行啊,裴行初还要去打针,我送你呗。”
“不用了,”江晚摆手,“我打车去就可以,你不是还要开会?”
裴行初站在周扬斜后方的位置,目光自始至终都毫不避讳地落在江晚身上。
除了最开始那一眼外,女孩儿没再看他,只是跟周扬解释,学校离得不远,不用麻烦他。
没有分给他半分视线。
裴行初垂在身侧的手,两指很轻地搓了下,挪开目光。
江晚太坚持,周扬最后也就随了她。
三人从餐厅出来,江晚去路边打车,裴行初则和周扬站在花坛旁等周扬的朋友。
上午十一点多,太阳不知道怎么隐到了云里。
天阴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原因,周扬觉得站在身旁的人心情貌似也不怎么好。
明明刚吃饭的时候好像还不错。
男人倚靠在身旁围树的栅栏上,低头翻着手机。
周扬一直不太理解他这个奇怪的癖好。
他不清楚手机有什么好看的,盯着电子屏看多了还伤眼。
他目光垂在裴行初小拇指根部的戒指上。
“都分手了,戒指还戴啊?”周扬随口道。
裴行初抬眸看了他一眼,收了手机,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半转身体靠着身后的栏杆,眼神落在远处的主干道上。
江晚打的车刚刚启动,往左侧打了方向,混入了车流。
车太多,一晃眼就辨不出哪辆是她坐的车了。
周扬偏头,又一次看了看裴行初手上的戒指。
印象里这戒指是裴行初从摩洛哥回来那次戴上的。
问他,他说是和女朋友一起去度假,在那里买的。
周扬仔细看过,不算什么好的材质,就是个纯银的素戒。
他第一次见有人跟女朋友买戒指买尾戒的。
而且,周扬眼神从那戒指上收回来时,还是那个想法——他总感觉这戒指做工太粗糙,像是手工做的,而且宽度太窄,像个女戒。
-
裴行初在医院连着挂了三天水,那点炎症终于消下去。
隔了几天的周末,早上下楼吃饭,餐厅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宋芙坐在江晚旁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
裴行初绕到餐桌这一侧,抽开椅子坐下,听到林芝华对江晚道:“中午不想在外面吃的话就回家吃,把窦亭樾一起带回来。”
林芝华总觉得还是家里的饭菜干净。
两天后有个晚宴,窦家姑母打来电话,希望江晚跟窦亭樾一起去。
今天出门,是为了选衣服。
裴行初从刘妈手里接过东西。
一旁的林芝华又改口:“算了,在外面吃也行,你们下午还能出去逛逛,不然一来一回的净跑趟了。”
江晚舀着碗里的粥,应了一声。
宋芙没他们两个心理素质好,没憋住,抬眼看了裴行初一下。
半个小时后,宋芙送江晚出门。
窦亭樾的车等在院外。
宋芙把围巾递给江晚。
最近几天阳光好,但温度低,晴冷。
宋芙两手缩回口袋,透过一楼的窗户往客厅看了眼:“你跟裴行初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没看到刚裴行初脸都黑了。”
江晚往脖子上绕围巾,闻言拇指搭在围巾外层,蹭了蹭。
她其实不大相信宋芙的说辞,一定有夸张的成分。
因为裴行初向来比她掩饰得好多了。
但她还是没来由的,手上动作停了停。
“我不知道。”她视线偏向一侧,盯着院子里那棵松树。
宋芙“啊?”了一声,没听懂意思。
江晚轻声重复:“宋芙,我不知道。”
宋芙不是傻子,能看出江晚的情绪,当然也懂江晚在说什么。
她拢了拢衣服,往房间里再次瞧了下。
林芝华在打电话,跟一个牌友的表姐。
那位貌似认识某场画展的主办方。
江晚很想看那个展,但票很难搞到。
林芝华留心问了很多次,终于找到了认识的人。
电话号码记下来,今早起来吃过饭,等了个合适的时间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刚在饭桌上裴友山还说,票钱不是问题,能联系到的话,多买几张,让江晚除了宋芙外,再喊几个朋友一起去。
宋芙自认,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算了,”宋芙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帮江晚整围巾,“事情理不清就别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晚被她这不着调的两句逗笑。
她再次叹口气,手压上围巾,冲宋芙:“那我走了。”
宋芙摆摆手:“快走吧,就留我在家里厚脸皮的叨扰你爸妈。”
江晚笑,说自己晚饭前就回来。
-
窦亭樾带江晚见了几个品牌方,挑好衣服和配套的珠宝,中午饭在提前定好的餐厅。
江晚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等再反应过来,发现窦亭樾把车开到了动物园。
她微微一怔,视线从窗外落回来,看向身旁的人。
接收到她的疑问,窦亭樾把车熄了火,坦诚道:“家里让我带你约会。”
江晚了然,点点头:“你可以去干你想干的事情,我自己逛逛再回家,家人那边我们统一好口径就好。”
窦亭樾手支上窗框,眼神似笑非笑落在身旁的女孩儿身上。
老实讲,虽然窦亭樾的私生活不太好评,但本人确实很有能力。
他手上的两家公司,没有动用任何家里的人脉,是自己做起来的。
所以在看人方面,他很在行。
江晚......每次出来都心不在焉。
他把钥匙扔在中控台,再次对江晚的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是真的好奇,”他出声。
江晚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望过去。
窦亭樾笑看她:“到底是谁,能这么让你为他受戒。”
“一起逛个动物园都不行。”
江晚习惯性否认:“没有。”
之后垂眸,重新看回手机。
她其实并没有在看什么东西,屏幕亮着,停在桌面,拇指左右乱滑。
与其说是无聊玩手机,更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可是,是在等谁的消息呢?
意识到这个的瞬间,江晚指尖从屏幕上撤掉,抬起头来。
她单手掐着指尖。
就算是裴行初给她发信息,她又能回什么。
窦亭樾目光从江晚身上收回,降了车窗。
淮洲几年前新建的野生动物园,面积大,设施齐全,能见到的种类也多。
从建成到现在一直是全国重点旅游景点。
周末,人不少。
车窗一降,外面飘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不然你跟我谈个恋爱吧。”他忽然说。
听到这句话的人像是被吓了一跳,手机险些从手上掉下去。
窦亭樾看她,好笑:“有这么意外吗?”
“没听说过能把文件删干净的最好方法是替换文件?”窦亭樾看向她的手机,温声笑道,“走不出来的话,可以用我试试。”
江晚连忙摇头:“不用了。”
窦亭樾看她这个样子更觉得有意思。
手搭上方向盘,带着调侃的轻叹:“那可惜了,我还是挺好用的。”
“毕竟恋爱经验丰富。”他开玩笑。
江晚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目光收回来时,再次摇头,认真拒绝。
......
今天周末,裴行初本不用去公司。
但上午林芝华给那个画展的主办方打过电话后,又接了一个窦家的电话。
窦家貌似对江晚非常满意,打来的电话是说给江晚从国外订了一套珠宝。
项链吊坠是塔菲石。
林芝华自己的陪嫁就有不少珍贵宝石,所以她对珠宝兴趣并不大。
但,对方愿意给东西,是代表了会对江晚好,她倒是挺高兴。
两家人聊得愉悦,像是所有事情都在往大家所希望的发展。
但裴行初不太想听。
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方向。
但独独不是他的。
他上楼换了衣服出门。
车子从院子里开出去不足百米,在路边停下来。
他从副驾的储物箱里翻出烟盒打火机。
打火机的转轮蹭开,点烟时没控制住,手抖了下,烟灰落在另一手的手背,被烫了一下。
裴行初拂过烟灰,捏着烟深吸一口,左手探出去搭在窗框时,把划了两下的手机扔在副驾,随后头后仰,后脑抵在靠枕上。
喉结滚动时有锐痛的涩然。
前几天的病还没有好全。
他没有给江晚发任何消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是问她在哪里,还是在干什么?
他知道江晚在怕什么,所以也知道即使消息发过去,可能也并不会得到她的任何答案。
悬在他们头顶的,并不是因为双方意愿而产生的问题。
抽了两支烟,发动车子,去了公司。
提前完成了一些工作,傍晚时又加开了一个会,直到晚上八点,才开车从公司出来,回了家。
到家打开门,发现客厅里不止有林芝华,还有小姨一家。
见他回来,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还教怀里抱着的外孙喊他舅舅。
但裴行初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江晚。
他喉结轻滚,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没回来。
左侧楼梯忽然传出声响。
是下来的宋芙。
宋芙视线扫到他,有意说了句:“阿晚在楼上试礼服,感觉尺寸正好。”
像是说给大家的,又像是特意说给他听。
裴行初喉尖再次滚动,再之后目光落回来,转身往外。
林芝华看到,扬声喊了下:“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裴行初没答。
人走到外面,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冷风掠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脱了大衣,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很薄的衬衫。
夜风很凉,撩过领口,往衣服里钻。
他站了几秒,低头去摸口袋,发现烟忘了带出来。
宋芙借着帮刘妈扔垃圾的功夫溜出去,看到站在门侧的男人。
他站在没灯的那侧,隔了半敞的门,这边的灯光洒不过去,他整个人都站在阴影里。
显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压抑。
宋芙本不想多事。
但她直觉这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江晚今天回来也很沉默,甚至比早上出去时更没生气。
宋芙把垃圾丢掉再回来时,忍不住说了句:“阿晚在三楼衣帽间。”
“嗯,”男人声线轻沉,“知道了。”
宋芙没再多说,打开门回了屋子。
几分钟后,独自站在门侧的人终于动了动身体,脚下因稀薄月光而投出的影子也因为这下晃动,有一半暴露在了灯光下。
他转身拉开门,进了房间。
步子中没再有犹豫。
像是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终于决定了什么。
从玄关处走到楼梯间并不会经过客厅,所以正在热闹聊天的长辈也没有注意到他。
裴行初脚步没停,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尽头的东侧,是宋芙说的那个衣帽间。
他人走近时,宋芙正巧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看了眼身后。
穿了哑白色礼服的女孩儿就在她后面。
与此同时,江晚也看到了裴行初。
她左手还拎着裙摆,脚下停住。
一天了,没有和她有任何联系的人,此时就站在她房门口。
身上穿了和她裙子一样的白衬衫。
领口松散,染着疲惫。
三楼走廊的灯暗着,只有遥远的楼梯口有一盏吊灯。
光线昏,对视的两人甚至有些不清对方的表情。
夹在中间的宋芙左右看了眼,正想说话,一直未出声的男人忽然张了口。
他看向宋芙,嗓音微哑:“麻烦你,我有点事想跟江晚说。”
他话音一落,宋芙立马点头,往外面绕:“我知道,我去外面帮你们看着。”
说罢人已经闪身绕出去,往走廊上去。
瞳孔适应了昏沉的光线,纵然还是只有冷白的月色照明,江晚却已然能看清裴行初的神情。
男人眸色沉沉,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雾,和克制后却依旧波涌的情绪。
江晚受到感染,攥紧衣裙,嗓音也哑:“你......”
裴行初拨开门,推着她重新回到房间。
单手压着她的腰把她扣在自己身前时,另外一只手带上了身后的门。
明明没有任何烟味,他的声音却有种染了烟意的沙哑。
他垂眸注视着她,连着说了两句。
第一句:“我们再谈谈。”
第二句:“你把婚退了。”
作者有话说:
后天要上新书千字榜,所以今天和明天的二合一更了,明天晚上就不更新了,下章12.07晚十二点更呀
另外想要多多的评论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