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离开后,侍从们对这个看起来不会干什么坏事的小兔子并没有过多防备。
按照陆言吩咐的,要给到他是主人般的待遇。
沈之初被侍从们团团围住时,不止一点的感受到无所适从。
“少爷,已经为你准备了洗澡水,请问现在泡澡吗?”
“少爷,房间的床铺已经准备好了。”
“有事情只需要按一下铃,我们会有马上有人赶到。”
身上的衣物布料柔软细腻,伤口也被照料得很好,已经不怎么疼了。
房间温暖明亮,而且很大。
在沈家,他总睡在曾经母亲坐侍人时的小房子里。
在坐上床时,他都开始感叹,这世上还有那么好的布料了。
陆言一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的啊。
这让他更不明白,对方选择自己的原因。
沈之初为难不了侍从,大概是因为他母亲生前也是做下人的关系,脾气没地发。
他的头发一直扎起,在脑后拱起一个丸子。
夜已经深了,初冬的寒风在夜里得了逞,愈发的寒冷了。
沈之初打开窗,他身上已经换成了高级布料所制成的衣物,格外的保暖。
他愣了一瞬。
从未觉得冬天会有这么暖和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动了念头,他将一层外衣脱下,寒风又无情地侵袭他单薄的身体。
这才是真正冬天的感觉——寒冷,漫长。
沈之初在沈家没少做偷溜出门的事,所以对大宅出逃这方面颇有经验。
因为是西欧别墅的关系,斜坡式的屋顶可以让他轻松地站在上面。
因为已经熄了灯,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休息。
戒备也不算森严。
陆言不在,沈之初的耳朵就收回去了。
本以为会有多难,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来了。
将母亲的遗物带出来后,再回带别墅内,神不知鬼不觉,他知道,就算继续留在沈家,陆言还是会找过来。
外面的街道是陌生的,在深夜的加持下,有一阵说不清的幽森。
沈之初表面无畏无惧,实则走在如此空旷的路上,在经过每个拐角时心都要提上嗓子眼儿了,生怕会突然冒出个什么。
凭着路标和来时的记忆,战战兢兢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街口。
第一时间的不是欢喜,而是忧心,担心那些人已经开始对他的东西动手了。
毕竟,这样的事已有先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巡逻军出现在前方的拐角,其中一道眼熟的侧影晃入眼帘。
陆言?!沈之初在心中惊叫。
情急之下,他快速闪进身边的暗巷。
猝不及防的,后背撞上了结实的肉身。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手便在背后捂住了他将要惊叫的嘴,只余“唔”的一声挣扎。
察觉不到身后之人来自动物的气息,他红眸惊颤——此人并非本国人!
月光被黑云遮蔽,眼前又暗了几度。
即使能感受到明显的实力差距,但基于本能,他仍用尽力气挣扎,惊恐之余,一对兔耳弹了出来。
这样的事,竟被他偏偏撞上了。
“杀了他。”毫无感情的语调,来自另一个人,同样没有兽人的气息。
“可他只是普通的百姓……况且没有看到我们的脸,没必要见血,我可以把他打晕。”背后的人语气迟疑。
“唔嗯!”沈之初拼命想点头。
晕倒总比长眠好。
可那道声音并不留情,语气中掺夹着寒风:“敌国的任何人都不可信,任务为重,看到那对兔子耳朵了吗?跟杀鸡杀鸭也没什么区别,何必怜悯。”
沈之初的眼眶红了,脑海中渐渐现出的是陆言的脸,模糊地喊着那位将军的名字。
背后之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刀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一抹寒光闪过,他下意识紧闭双眼,一串泪随之而下。
砰——
强烈的威压感扑面而来,高大的黑影不知从何闪出,枪鸣声似乎震得地板都颤抖了,沈之初腿开始发软。
外国的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地放弃人质,逃得飞快。
立刻有几位巡逻军追上去。
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此刻也带着恐惧。
来人慢慢靠近,一看便知道是对方肤色较深,身材高大,一身军服板正。
“陆言……”他咽了口口水,惊魂未定,同时又很心虚。
“抱歉,”那人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伸手去扶他,“我不是陆言。”
“陆商队长,情况如何?”
巡逻灯照来。
和陆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肤色,五官……只是语气和气质差异明显,以及瞳色,这位是纯净的黑瞳。
他望向队友,语气变得严厉,这时候和陆言真是别无二致:“有人去追了,这边确认没有危险,全城加强排查力度,务必要在天亮之前缉拿潜入者,保证市民安全!”
沈之初只感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放松了点警惕,他略微诧异地盯着那人的脸,真的和陆言长得太像。
“不必在意,经常有人把我认成哥哥。”陆商笑了笑。
可他还是开口道了歉:“抱歉,我不知道陆言有个那么像的弟弟……”
“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营地,需要做一些调查,同时会联系你的家人朋友来接你,再一个人走也不安全。”
他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记下一个名字:陆商。
明明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人,陆言的脾气就那么冷,还总是莫名其妙。
沈之初后脑勺的丸子早就松了,此刻散开,纷纷落下。
陆商一怔,身子拉远了些:“对不起女士,我没注意到你的性别,冒犯了。”
沈之初撩开粘在脸上的几根发丝,“不冒犯,我是男的。”
随后眉头一拧,在夜下的眼睛湿润得亮晶晶的:“男生就不能留长发了吗?”
陆商愣了几秒,轻笑:“当然可以,你让我印象深刻。”
沈之初垂下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张脸笑起来太好看了。
所以,这也是陆言笑起来吗?
营地里沈之初受到了一些简单的询问,结束之后便被送到接待室了。
留的是沈家的联系方式,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谁能来领他。
他捧着纸杯子,喝了点热水,周围灯火通明的感觉让他安心了许多,耳朵也乖乖收回去了。
这几日耳朵出来的过于频繁了,心脏也被刺激得太多了。
十几分钟后,他等来的不是沈家的人,而是臭着一张脸的陆言。
见来人,他下意识缩了缩,想把脸遮住。
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毫无疑问的,躲不过那双金眸。
“你在干什么?”男人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语速快了几分,“我不是告诉你晚上不要出去吗?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沈之初壮着胆子瞪了回去,若不是为了妈妈,他才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对方这番问罪的语气令他不悦:“我要回去。”
陆言:“……”
他有些无奈地放轻语气,“回家。”
两个人所说的不是同一个家,沈之初也知道,所以他摇摇头,跟着语气软下来:“我有重要的事。”
“你现在,回我们的家,睡觉,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的家?
沈之初一股火窜上来,站起身来:“我和你很熟吗?!”
沈之初真的生起气来什么都不顾了,就好比沈家那次,即使对方比自己强大数倍,还是扑上去了。
陆言顿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却无言反驳。
有人忘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所以记忆都理所当然的全数推给了他。
这次他没去拦人,只是默默抬脚跟上那道气呼呼的背影。
沈之初在前面走得飞快,陆言在背后也快步追。
他也不迟钝,知道身后跟着个人,虽然还在气头上,却下意识安心许多。
不知道怎么哄人,但知道对方生气了起码要先依着对方,这点,算他加一分。
他走路的步伐因为这个想法僵硬了不少。
到沈家时,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无言走了十几分钟。
沈之初熟门熟路地绕到老地方,借着靠在墙边的大石头笨拙地想要翻上围墙。
他扑蹬了几下腿,上半身硬生生挂在墙边了。
“……”
身下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快得让沈之初以为他听错了。
“你在干什么?”
“看风景。”
“好看吗?菜鸡。”
明明刚刚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么快就要转回来需要他的帮助了。
这样真是……可爱极了。
陆言在下面托了一下,沈之初才总算成功,他脸熟了似的发热。
也太丢脸了。
“谢谢……”
不对,他还在生气,所以又匆匆收了尾音。
陆言不能跟他一起进去,毕竟私闯民宅是他身为将军不可做的事,到时候会闹出什么新闻他也难说。
大宅已经暗了,偏处的小木房子却突兀地亮着灯。
沈之初心一惊,加快了脚步。
冲到门前,直接将们推开,房内的几人被抓了现行。
杜玉琴,也就是沈家的正女主,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几位兄弟姐妹手上的动作还保持着,他们正式把房内搞得一团乱的真凶。
“你们在干什么?私自翻别人的东西,杜玉琴你教的就是这样的素质吗?”沈之初沉声。
“是被赶回来了吧?”杜玉琴被点了名字最先反应过来,这句话压掉了她少得可怜的心虚。
他不理会,穿过几人,去找藏在床下的花梨木匣子。
见还是完好无损地暗自松了口气,将其抱在怀里想要直接往外走。
这下不用杜玉琴指示,一个女生伸出脚,刻意绊倒了沈之初。
他的头发本来就散着,现在这一下沾了不少灰尘,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完全,撞在水泥地上镇痛。
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他的眼神凶得可怕,但已悄然红了一圈。
这种情况下,他绝不低头。
“如果你们单纯只是想欺负我,没有必要,我拿了这个就走。”
“凭什么,将军凭什么选你?!”
那个绊倒他的女生照着他踩了一脚,她的语气听着似乎对这一脚已经蓄谋已久,大概从陆言将他抱走那一刻起吧。
沈之初吃痛地闷哼一声。
“我准备了那么久,这个机会本来是我的!”
“没错,不要以为你姓沈就是沈家的人了,你 妈就是一个下人,你也应该是下人。”
“瞪鼻子上脸!”
沈之初咬着牙,他真想站起来给那几张嘴脸一拳。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来,杜玉琴就直接上前去夺小匣子。
几个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按住他。
作者有话说:
嗨,宝贝们,日更\(`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