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正如你们所想，为了药剂，父亲与九头蛇交换了实验样本。他们需要一个异形的活体切片，我们需要九头蛇的超级血清，但我可以确定，除了这笔交易，父亲与九头蛇再也没有其他往来。”
哈利·奥斯本的身体还很虚弱，他不得不坐在轮椅里才能勉强不必借他人之手维持基本的行动能力，而因着某个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他锐利的视线扫视过每个人却独独漏掉了坐立难安的蜘蛛侠。
年轻的奥斯本认起错来确实干脆利落，当然，如果没有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就更好了，“这是我们的错，我可以向你们承诺在研发抗丧尸病毒的问题上，奥斯本集团会全力配合，我唯一的请求是——请你们救救我的父亲，他的本性……他不该是绿魔。”
到了这一步还要想着讨价还价，这种商人精神简直要把在场的复仇者们气笑了——虽然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也有着同样的特质。
“因为你们的药剂泄露，这个地球上少了将近一半的人口，你居然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谈条件？”托尼抱着手臂站在哈利面前，眼神冷肃地俯视着他。有一码归一码，作为一个同样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富家子弟、天才商人，他是理解并欣赏奥斯本家这对父子的，但现在，在相似的选题面前，他成为了钢铁侠，而老奥斯本选择了绿魔。
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并且，他认为眼前的这个小奥斯本骨子里也有着不输他老子的凉薄本性。
“很遗憾，奥斯本先生，你恐怕还不明白，你的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沃伦轻声开口，“我拿到了你父亲手中的全部实验材料，无论你们负隅顽抗还是积极配合，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本就面色惨白的哈利·奥斯本闻言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他不想相信这两人的话，但见识过沃伦那将人的心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手段后，他又不能确定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已经吐露了一切。他一语不发，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沃伦，即使内心极为动摇他的背脊也依旧挺得笔直。
跟狼崽子似的。沃伦在心里暗笑，他是欣赏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儿的。
其实整件事情上，哈利·奥斯本并没有做任何错事，他是在病发后才发现自己父亲的秘密，而那时丧尸已经遍地走了，诺曼·奥斯本与九头蛇有交易他更是一无所知，更加无从阻止。沃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奥斯本对自己儿子的最后一点温情，至少现在，从法理上他们确实无从对哈利·奥斯本定罪——当然，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年轻人，他们也无意如此。这身难以治愈的病痛、即将身败名裂的苦楚，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
“你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奥斯本。”其他复仇者把哈利当成孩子看待，但这次被深深激怒了的托尼却不打算轻轻放过他，那双素日里温情戏谑的焦糖色眼睛在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彼得后变得格外严厉。
“你的父亲，为什么几次三番针对蜘蛛侠发动袭击——别企图蒙混过关，小子，”他竖起食指，语气里威胁意味浓重，“我们拿到了最后的监控视频，你的父亲分明是早有预谋要对蜘蛛侠不利。”
一直为好友的未来担忧不已的彼得“腾”地一下抬起了头，磕磕巴巴地急声试图打断什么，“等、等等，斯塔克先生，我想，或许——”
“……为了拿到他的血液。”
不等怒火中烧的托尼出声让彼得闭嘴，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就闷声开了口。他双目紧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但这话出口后，压在他心头的最后一座大山似乎也被放下了，整个人的姿态都松散了下去。
压抑着内心被嫉妒、内疚噬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痛楚，哈利·奥斯本艰难地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彼得。
“我很抱歉，”他说，“彼得，我真的很抱歉。”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彼得的神色极为复杂，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好友面前，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腕，“是为了治病对吗？你知道我是谁，哈利，只要你早点告诉我，我当然愿意提供血样给你们研究。”
“不，”哈利·奥斯本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那双暗流涌动的绿眼睛里第一次闪动起些许泪意，“你不明白……他要的不是血样。”
彼得表现得越宽容，哈利就觉得自己与自己的父亲被衬托得愈发卑劣，虽然在得知父亲的打算后，他一直试图隐瞒彼得的身份，但他心底里更加明白，随着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他迟早会屈服。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将双方的秘密都暴露出来，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父亲在与你的战斗中拿到了你的血液样本，他发现你血液中的某种物质可以阻止病毒转录，所以他一直想生擒你，因为——”几个深呼吸后，哈利·奥斯本勉强平复下了情绪，终于以一种平静到冷酷的口吻把自己最后的秘密吐露出来，“——因为那物质不可复制，如果想制造更多的阻断剂，必须从你身上不断抽取血液。”“哐当”——托尼一脚踹开了一把椅子，重重地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老东西必须付出代价！！”他怒吼一声大踏步冲出了会议室，在这里再多呆一秒他都要担心会控制不了自己先掐死小奥斯本。
就连一直保持着温和态度的史蒂夫也难以在维持自己平和的表情——这实在太令人恶心了。他不得不庆幸在这间房间里的只有他们三个和向来很有分寸的罗曼诺夫，否则恐怕彼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觉得难以面对复联里的其他成员——难以面对他们眼中的怜悯和同情。
“但你们的方向是错的。”沃伦从不介意在他人的伤口上再撒撒盐，按他的话说，在物资有限的时候，盐水也是很好的消毒品，虽然当时很痛，但可以免除很多其他的伤害。
“难道你没发现，尽管彼得的血液可以阻止病毒继续逆转录，但它同时也在破坏人体的DNA链条？”沃伦挑挑眉，复联的实验室早就为彼得做过血液分析，他们太清楚彼得能从那蜘蛛毒液下活下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那可能是这小子这辈子最幸运的时刻了，“从结果来看，你们这种做法即使成功了，最后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奥斯本。”
……
荒谬。
这是哈利·奥斯本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
“我从不说谎，”沃伦耸耸肩，对对方脸上明晃晃的怀疑倒也不介意，“信不信随你，目前看来你们身上携带的这种新型病毒，并不是从地球上进化出来的，用‘传统’的思路去解决问题……我只能说，我会祝福你们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哧——”哈利·奥斯本轻嗤一声，他的头垂得低低的，嘶哑阴郁的笑声从他的喉咙深处蔓延开来，越来越响。
“哈利？”同样接受了超负荷信息的彼得苦涩地发现，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还是无法就此放哈利自己不管，比起自己遭受的一切，他更关心对方——与托尼等人不同，他坚信哈利虽然看上去傲慢
“哈……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在沃伦几人也先后离开房间后，哈利·奥斯本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软弱无力地靠在轮椅里，双目无神地目视着虚空中的一点。他不再看自己身旁的朋友，因为他的陪伴对哈利而言已经成为最残酷的审判，彼得一切优秀的品质此刻于他有如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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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么说起来，把奥斯本逼向九头蛇我也有‘责任’，”走向武器库的路上，沃伦不甚认真地对另外两个同伴说道，“瞧，要是我不那么厉害，他们至少可以凭本事偷一只异形出来，我们这边也不用再搭进去一个奥斯本。”
“你自吹自擂的本事还真是日渐精进，沃伦。”娜塔莎翻了翻眼睛，笑道。
“诶，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沃伦侧了侧头，看向同样笑得无奈的史蒂夫，“你们不这么认为？我当时要是不那么严密监控异形的数量，他们肯定有大把的空子可钻。”
“这一点我承认，”史蒂夫从打着冷光灯的墙上抬手就卸下了一挺重机枪，掂了掂重量，说，“这个适合皮特罗，他的速度快，用这个突击杀伤范围更广。”
娜塔莎瞄了一眼型号，默认了史蒂夫的看法，“说真的，我现在已经不太忍心去剿灭九头蛇了，毕竟人类这么‘稀少’，我们还要自相残杀，听上去实在太悲哀了些。”
说是这么说，可女人手底下挑拣武器的速度却一点儿不慢，从性能上看，大部分武器的作用已经足够那些九头蛇“悲哀”上几百次了。
“别担心，娜塔莎，人口数量爆减反而会刺激出生率，”沃伦不过心地随便安慰了一句，他东摸摸西看看，觉得自己对这些热武器实在提不起兴趣，“哦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声明，虽然通过奥斯本电脑里的信息我能摸到九头蛇们的藏身之处，但他们大概率已经得到风声了，对彻底剿灭他们这件事的成功率我持保留态度。”
“没关系，沃伦，”史蒂夫转头朝他勾勾嘴角，“从我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的那天起，已经做好了用一辈子剿灭他们的打算——不管他们能长出多少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