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专业知识不一定正确

  绑架犯藏人的地方很偏僻,距离最近的医院少说也要一小时车程,这段路对涂涂而言实在太难熬了。肚子之前受到过撞击,崽崽的情况不算乐观,下行速度比开指还快,母体很容易陷入难产的困境。车上的设备又不如医院里充足,随车医生无法在突发情况下确保母子均安,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回到医院再生产。

  林景梧不是医生,看着涂涂痛苦得狰狞的面容,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涂涂需要他。

  他要让乖宝知道,他一直都在。

  林景梧握着涂涂的手,强作镇定地对他说:“乖宝不是想学滑雪吗?等球球出生,哥哥就带你去雪场玩,好不好?”

  “好……”涂涂虚弱地抚着发硬下坠的腹部,“球球、也去……”

  “那不行。”林景梧拂开他被汗液浸湿的碎发,半开玩笑道:“这个灯泡瓦数太高,会妨碍我们过二人世界。”

  闻言,涂涂也浅浅地笑了:“他会、呃啊……会、难过……”

  “那也没办法,最多回家的时候给他带捧雪。”

  “太坏了。”涂涂嗔笑着乜了伴侣一眼。

  林景梧坦然地接受这个不满的眼神,就着奇怪的话题继续聊下去。他没法代替涂涂承受分娩之苦,只能通过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向上天祈求快点走完这段路,让他的乖宝少受些折磨。

  又一波强烈宫缩来袭,涂涂下意识跟着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医生连忙伸手探进穴里指检,竟然已经能隐约摸到胎儿的头。但偏偏犬崽崽体形较大,现在的开指情况不足以让他顺利出来,卡在产道的可能性极高。

  “涂先生别用力,我们再等等。”

  涂涂一听,立刻不敢动了,咬牙强忍着想要使劲的本能,以及那些灭顶的痛楚。

  “还要等多久?”林景梧也急了。

  医生为难道:“不好说,得看涂先生的身体情况。”

  林景梧一腔怒火无处发散,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我……可以、忍……”涂涂拉住林景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像是在讨好。

  他知道哥哥生气了,但却没办法哄。只希望崽崽能听话些,别再出意外,惹得哥哥生气。

  林景梧舍不得涂涂担心,只好勉强压下对崽崽的不满,眉心却明显皱成一个“川”字。

  “疼就抓着我,哥哥陪你。”

  涂涂没有拒绝。他知道哥哥着急,也知道哥哥在自责,需要一个宣泄焦虑的方法。所以他接受了这个建议,就当是对哥哥的一种安抚。

  救护车平稳地快速前行,在涂涂开到七指的时候,终于能看到医院的指示牌了。

  林景梧得知消息时欣喜若狂:“乖宝再坚持一下,我们快到了!”

  涂涂苍白着脸点头,无声做了个口型。

  林景梧俯身,微凉的唇瓣掠过眉心,把手覆在高耸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卑微地乞求爱人予以承诺:“不要忘记答应过哥哥的事。”

  涂涂与他十指相扣,声若蚊蚋的“嗯”一声。

  林景梧没有在产房外等结果,而是换上无菌服陪涂涂进去,一分一秒也不愿意离开对方。

  “可以用力了。”

  这句话涂涂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失去知觉,只剩下和崽崽之间那股莫名的联系,牵引着他坚持到现在。

  “啊啊啊——”

  太疼了。

  世界在涂涂的眼中模糊,甚至连医生的话都开始听不清,满心只有在产道里强硬开拓的孩子。

  “放松……顺着宫缩慢慢来,保持呼吸平缓,不要大声叫。”

  涂涂咽下滚到嘴边的哀嚎,将所有承受苦难的声音一一收敛,唯有眼泪还在肆意流淌。林景梧急得说不出话,鬓角沁出豆大的汗珠,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替伴侣擦脸,无声憎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呃唔——哥……哥哥……”涂涂无意识地呢喃,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力量。

  林景梧眼眶红得几近落泪:“哥哥在,乖宝别怕,哥哥一直都在。”

  “呜唔……哥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羊水已经快要流尽,可孩子依然没能下来,医生也有些着急了:“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涂先生别泄气。”

  “哥哥……唔……疼……”

  被崽崽一寸一寸地撑开产道的痛苦,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涂涂身子娇贵,根本受不了这种折磨,但却不能不受,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在努力求生。他不能扼杀崽崽出生的权力,更不甘心功亏一篑。

  林景梧握着他的手哽咽:“哥哥知道,哥哥知道涂涂疼……很快就好了,乖,再坚持一会儿……”

  涂涂已经听不见林景梧的话了,只是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拼命往下使劲,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助崽崽出来,让他有机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要球球平安,亲眼看着球球长大成人,还要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

  和哥哥说好的,不能放弃。

  婴儿啼哭声响起那刻,涂涂骤然脱力,闭着眼睛不住地粗喘。他甚至失去看球球一眼的力气,只凭着肌肉记忆本能地娩出胎盘,而后强烈困意汹涌而至,不由卸下体内吊起的那口气,陷入沉沉昏睡之中。

  所有虐和狗血都撒完啦,开始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