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梧寻着细微呜咽声找到地方时,涂涂下身已经被羊水浸湿得一塌糊涂。他无力地靠坐在灌木丛里,高耸下坠的腹部不时活泼蠕动,母体所承受的巨大苦难显而易见,狼狈模样一览无遗。
“涂涂!”
平日在公司里稳如泰山,面对任何难题都没退缩过的男人,却在此时此刻崩溃了,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置信。
随行队员们见状,立刻联系医护人员前来接应,有条不紊地进行救援和搜查工作。
林景梧跪在爱侣身侧,抖着手撕开胶布,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击溃理智。
“脚……唔……解、解开!”
闻声,林景梧下意识摸上绳结处,无解。他随即慌乱地向随行人员求助,对方立刻抽出小刀割断捆绑四肢的麻绳。涂涂几乎是在重获自由的瞬间双腿大张,本能地跟着宫缩使劲,肚子肉眼可见地剧烈颤动了一下。
“啊——”
涂涂靠着伴侣的臂弯,布满汗水的颈颅后仰,大口大口地粗喘气,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林景梧看着爱侣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却无法替代他承受磨难,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解下涂涂脸上蒙眼的布条,还不忘先用手遮住光线,待他重新适应亮度后再移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颤意,扶着小伴侣的手有些发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蠢话:“是不是要生了?”
“疼……”涂涂的小脸皱成一团,哭着呢喃:“哥哥……唔啊……裤、内裤……啊——”
涂涂已经被分娩之苦折磨得理智全无,只凭本能在支撑着身体,根本听不清伴侣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下身被内裤禁锢,迫切需要脱掉那块碍事的布料,让崽崽快点出来。
林景梧顾不上避嫌,赶紧掀开沾满沙砾落叶的孕夫裙,试图脱下那条湿得不成样子,却依旧牢牢裹住出口的遮羞布。他见涂涂分不出力气抬腿,便直接用剪刀把内裤碎开两半,方便快速地解决问题。
“好点了吗?”
“崽崽……疼……”
涂涂无意识地攥着林景梧衣角,仿佛溺水者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大得指节都有些泛白。
“别怕,乖宝别怕,哥哥在。”林景梧强装镇定地哄着怀里大汗淋漓的爱侣:“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去医院了。崽崽不会有事的,他那么乖,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来……”
林景梧不确定涂涂现在的身体情况,更不知道产程进行到哪一步,根本不敢轻易移动对方,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反倒酿成大错。他只能跪在地上环抱着临盆的伴侣,除了陪伴和口头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涂涂的胸脯随呼吸微微起伏,虚弱地抚上坠成水滴状的腹部,唇边勉强牵起一点弧度,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他、他很乖……真的……”
“对不起。”林景梧眼眶泛红,脸上布满懊悔。
无力感猛然席卷全身,滔天悔恨与怒火逼得他几近落泪,往日的冷静沉稳全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心里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伴侣和孩子,才会让他的宝贝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他真没用。
“哥哥不哭……”涂涂隐约听见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概是救护人员要到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在一起。
好好的迎接他们第一个崽崽。
“好,不哭。”林景梧干燥的唇瓣落在爱侣额角,“乖宝和崽崽都会好好的。等你平安生下他,哥哥就带你们回家。”
闻言,涂涂双眼蓦然亮起来,仿佛疼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重新燃起些许力气:“回家……我们、回家……”
救护人员终于带着医用担架赶到身边,林景梧按照指示把涂涂抱上去放好,紧紧跟在身侧往山脚走,半秒也不敢让他离开自己视线。
他太害怕了,怕一转眼,他的乖宝又不见了。涂涂就是他的命,他真的承受不起这样的惊吓,他会死的。
“哥哥……”涂涂无力地小声叫唤。
“我在。”
涂涂轻轻地握住伴侣的手,“崽崽……小名、叫……唔啊——球……球球……好不好?”
真的太痛了。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痛的一次经历。
好难熬。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只能极力控制着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哥哥,念着崽崽,惟愿他们能给予自己一丝力量。
“好,好,都依你。”林景梧的眼眶发红,不由裹紧掌心里的小手。
他不在乎崽崽叫什么小名,只在乎他的伴侣是否安好。只要涂涂能平安渡过这一关,他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只盼神明能庇佑他的爱人。
听到这个答复,涂涂心满意足地用手指勾了一下林景梧掌心,像是乖顺的幼崽在努力讨好喜欢的大人,既弱小又令人心疼。
稳住,还有一章就可以甜回来了!